玫瑰花園 1 4 作者 ︰ 木原音瀨

卡嗒的一聲,凱伊爾突然醒了過來。那是白色的盤子放在茶幾上發出的聲音。抬起頭,和放置若罔聞盤子的男人視線相交。男人移開視線就這樣無言的離開房間,凱伊爾靠在搖椅上緊握住指尖,直打哆嗦。無法忍耐,淚水飛快地自臉頰上滑落。

連唯一的安息在夢中邂逅一事,那個惡魔都要干擾。不由自主的,對此悔恨不已,眼淚汩汩地流了出來。甚至連茶幾上放置的薔薇花都很可恨。以指頭拂著。吵雜的聲音隨著盤子粉碎在地面上,掉落的花朵在瞬間枯萎成了茶色的殘渣。同時空了的肚子也填滿了。這種不知所措的感覺,引誘自己墜入名為絕望的深淵。

馬上要到太陽下山的時刻了。腳邊的陽光變得暗淡,凱伊爾的皮膚因為寒冷而直打哆嗦。這個房子的周圍馬上會被想吃掉自己而聚集的怪物給覆蓋。陽光穿過的玻璃窗也全部因為黑暗的結果,被令人害怕的奇怪怪物給盡力填補。想著倒不如就這樣被吃掉會來得比較快樂吧,凱伊爾閉上眼楮緩緩地嘆氣。

曾經听說過有被怪物吃掉而死的天使。已經是一百年前的事了。和惡魔戰斗受傷而降臨人間的天使,被怪物抓住而吃掉。被搶著給吃掉後,連一根羽毛都不剩。如果就這樣坐在這里的話,自己確實能把怪物給引來。一絲毛發都不剩地,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光想著就傷心,眼淚又溢了出來。雖然天使的壽命多少有點差異,但差不多都上千年。不會發生不幸的事故可以無限地活下去。就算身為容器的身體毀滅也是,魂魄不管幾次都會復生。

但是被惡魔和怪物給吃掉的天使是不會復生的。在窒息般的痛苦中,消失殆盡。凱伊爾雙手掩住面頰。從在天界誕生成為天使開始,活著才只有二百年。在這段期間有一半的一百年都被拴在人間,在怪物中流著淚過日子。

在這世上絕對沒有比自己還要不幸的天使。甚至連被怪物吃掉的天使,都會感到羨慕。認為絕對不會像自己這樣,迷惑而煩惱。

閉上眼。現在只有在睡眠時,是唯一可以安息的時間。在記憶之中那個惡魔還沒有侵襲自己。

美麗花朵絢麗盛開的天空之城。凱伊爾的工作就是管理那些花。不要認為那不過是花而已,薔薇的個性比起顏色來得怪異,性情乖僻,要讓美麗的花綻放掌握這些要領是必須的。自認為如果是城中的花的事什麼都知道,對這份工作感到驕傲。假如沒有其他的天使們說著「花的看門人」這種討厭的話的話。

對只有讓花綻放的能力,在天使中屬于低等級的自己,大天使阿加莎大人也一樣的溫柔。沒有等級不同就不能親近這種事,阿加莎大人的聲音頻繁的說著。在這段期間允許在身邊服侍,要委任身旁的工作。在列舉的天使中也特別注意到自己,不論到哪都隨從著。沐浴在大天使阿加莎大人身邊欣羨的眼光中,應該是凱伊爾最幸福的時刻。

盡管那樣,盡管那樣,盡管那樣……就這樣閉著眼,凱伊爾狠狠地咬住嘴唇。沒有任何東西比得上天空之城,破舊又有點髒的房子,最糟的是還有卑劣的惡魔在一旁,為什麼非得過這種苦悶又淒慘的日子不可。

查覺到太陽的身影消失。從腳跟不知不覺的寒冷起來。馬上怪物就會偷偷地潛入這間房子,把自己給吃掉。不再復生,也不再背負痛苦。這絕對是命運。內心不可思議地冷靜。再一會兒……再忍耐一會兒就好……。

卡嗒卡嗒地玻璃窗搖晃的聲音。讓自己自由,為享用天使而盡力聚集的怪物。已經決定不再逃避不再躲避,但是,忍不住睜開眯縫著眼的凱伊爾,對眼前的光景「呀——」地大聲慘叫。

明白也好,知道也好,對這種恐怖的景象無法正視。玻璃窗上貼著眼楮,眼楮,眼楮。無數的眼楮。在微暗中灰色身影的異形怪物群。任誰看見都無法忍受的丑惡面貌,舌忝著舌頭盯著自己。

覺悟的念頭,瞬間被趕跑。想著絕對不要把這個身體暴露在那樣的怪物前。要是成為那樣的怪物的食物,那自己是為了什麼在這一百年間忍受著那個惡魔,想著什麼時候,什麼時候天界才會來迎接……。

看見腳邊有只長著灰色毛的縴細手腕。像只青蛙般地聲音,恐怖地在耳邊響起。凱伊爾踢著椅子站了起來,向房間外跑去。往這個時候惡魔絕對會在的房間跑去。

粗暴地打開門,在房間角落桌子前的男人回過頭。黑眼,黑發的惡魔靠著零亂的桌子,動著指尖。但是惡魔在做些什麼,這些事和凱伊爾沒有關系。只要惡魔待在這個房間中,那就夠了。

在有惡魔的桌子對側,最遠的地方有著和那個向陽的房間一樣的搖椅。凱伊爾靠在椅子上,並攏腳閉上眼擤著鼻子。隱隱約約有著淤水的味道。都是因為在同一個房間中的惡魔的氣息污染了空氣的緣故。不論在這個房間有多麼的不愉快,凱伊爾已無法離開這個房間了。

直到早上,不能不待在惡魔的旁邊。直到怪物回到橄欖樹森林中自己的巢為止……。

白天,在太陽高掛的時候怪物不能靠近這棟房子。就算來了,也只能到圍牆為止。但是到了被黑暗支配的夜晚,怪物就能偷偷潛入這個房子。假如在一個人獨處時遇到了怪物的話,失去了天使力量的自己,只能無力地成為怪物的食物。但是惡魔在旁邊的話怪物無法靠近自己。和人類所生,混血的惡魔比附近聚集的怪物來得強。在惡魔身邊的時候,身為惡魔所有物的自己,眾怪物絕不會出手。

刺啦刺啦地像是削著東西的聲音。只是在旁邊而已也感覺惡心。惡魔制造的細小聲音對凱伊爾的焦躁不安是在增幅。這幾天,惡魔一直持續著那種不愉快的節奏的聲音。

皺著眉頭,閉著眼的凱伊爾耳中,「咚咚,咚咚」地听到從玄關傳來敲門的聲音。聰明的怪物的惡作劇。凱伊爾無視著。但是,惡魔站了起來。看向這里。

「要一起來嗎。」

惡魔這麼低語著。凱伊爾見狀左右搖著脖子。為什麼自己要對惡魔言听計從?毫無道理的不要也不能要。瞪向看著這里的惡魔。

惡魔一臉不知所措始終站在那,突然從凱伊爾的視線離開出了這個房間。凱伊爾內心慌了起來。自己在晚上,惡魔看不見的地方會被怪物給抓住的。盡管那樣也要放著自己不管到哪去嗎?直到現在的夜里,惡魔沒有不在自己身邊過。不管什麼樣的日子也是,不管什麼樣的夜晚也是。

就在惡魔的氣息從房間中消失的時候,周圍的空氣開始騷動起來。怪物嗅出自己的味道了。凱伊爾慌張地從搖椅上站起來,追向出了房間的惡魔身後。……追著,打開門,看見在玄關前的惡魔身後的身影。

從玄關的門對面,有什麼向屋子里飛奔進來。小小的黑影直接向自己撲了過來。想著是怪物嗎,凱伊爾小聲地驚叫。

「凱伊爾。」

和令人害怕的存在不同,溫暖甜美的觸感。撲向自己肚子的是,數天前迷路的小孩。從知道是蘇奈亞,到整理好混亂的腦袋為止,花了點時間。

純潔的茶色瞳孔簡直像小狗一般,有著赤紅色頭發的孩子,筆直地看向自己。小小的手握著凱伊爾的手。

「晚安。」

打著招呼的蘇奈亞的眼楮,模糊而濕潤,看著自己在天界也能爭奪一、二名的美貌。

「不是晚安。」

惡魔抓住小孩襯衫的領子,從凱伊爾身旁拉開。領子被抓住的小孩,聳著肩向上翻著眼楮看惡魔。

「因為……」

「沒有因為。黃昏後不能來,一開始不是充分地說過了嗎?托萊斯對你感到棘手的理由終于能夠理解了。你這麼隨便的話,我要解除只有你能通過北方道路的魔法。」

惡魔斥責著蘇奈亞。小孩子以從旁觀者看了都覺得可憐的樣子低著頭。凱伊爾無法隱藏對兩人是老相識的沖擊,听著小孩和惡魔的對話。

「因為,女乃女乃在生我的氣……」

蘇奈亞開始虛弱地辯解。惡魔塌著肩膀,呼地嘆了口氣。

「我說過在黃昏來的話,誰都不能救你。你不想才這個年紀就被怪物吃掉吧。」

「但是……」

向著向著不斷蜷縮的孩子,惡魔繼續下去。

「我從黃昏開始就不能離開房子,所以也不能送你到家中。沒辦法今天你就住下來吧。想到托萊斯會擔心就覺得很可憐。可是,沒辦法,明天一早再送你回家吧。」

小孩咬著嘴唇,低頭頭。

「沒關系,我自己一個人回去。」

執拗地低語著。

「外面有很多怪物哦。」

惡作劇地向孩子說些恐怖的事。惡魔的本質在這種時候一覽無遺。

「沒關系,我不怕。」

惡魔的臉故意使壞地歪著,盯著孩子的臉看。

「不是像之前的‘史普利茲’一樣的怪物哦,也許是各種更加恐怖的怪物也說不定。」

漸漸地蘇奈亞打起哆嗦,凱伊爾蹲了下來。瞪著傷害年幼小孩的惡魔。盡管那樣,惡魔仍悠然地笑著。

「不這樣教訓的話下次又會在黃昏後來。白天的話隨時都很歡迎。」

惡魔輕輕地把手放在小孩頭上。帶進客廳去。凱伊爾的手跟著放在小孩子的背後,走在惡魔後面。坐在搖椅上讓蘇奈亞待在自己身邊。對在角落里開始卡嗒卡嗒地制造出聲音的惡魔,不看一眼。

「你在做什麼?」

蘇奈亞看向凱伊爾的手邊。

「我在閱讀詩集啊。」

凱伊爾傾斜著書本讓蘇奈亞看書背。

「是名叫夏加爾的詩人的書。我都不知道在人界也有像這樣美麗的音韻存在。」

小孩子很有興趣的看向詩集一會兒,「太難了我看不懂」的低語著,眼楮不再看向那本詩集。對凱伊爾放在膝蓋上的手產生了興趣,很稀罕地看著。

「好漂亮的手哦。像安莉的媽媽一樣。啊,安莉是我學校里同年級的小孩,媽媽是個很漂亮的美人。有像凱伊爾一樣漂亮的手。」

對正直的小孩,凱伊爾微笑著。

「凱伊爾在做什麼工作?」

不明白蘇奈亞問題的意思,凱伊爾歪著脖子。

「你看,沃倫不是到村子里工作嗎。凱伊爾什麼都沒有做嗎?」

凱伊爾對他口中的名字,不知道是在說誰。稍微思考了一下,想起來那是那個惡魔的「名字」。令人害怕的名字。想遺忘,被遺忘的名字。把自己推落地獄谷底的惡魔的名字。

「天使可以不用工作嗎?那為什麼沃倫要工作呢。是因為惡魔不工作不行嗎?但是要工作的惡魔也很奇怪。」

不知道小孩子到底在說些什麼。什麼工作……到人間界,為什麼自己對「那種事」非做不可。從在天界開始,自己的職務就是讓花開放而已。除此之外的事,什麼都不用做。也做不來。

「我什麼都不用做。」

凱伊爾挺著胸回答。但是小孩子歪著脖子,像有哪里不理解似地皺著眉。惡魔在另一端的桌子前低著頭對什麼熱衷著。凱伊爾把小孩拉向自己,在耳邊悄悄地說話。

「你認識那個惡魔嗎?」

「沃倫嗎?嗯,認識啊。」

毫不猶豫的回答。這是多麼恐怖的事,這個孩子並不了解。

「他是惡魔啊。你不怕嗎?」

小小的頭,曖昧地歪著。

「雖然看到惡魔模樣的時候很恐怖。但是,沃倫很溫柔,所以不怕。」

凱伊爾抖著肩笑著。

「蘇奈亞你被那個惡魔給騙了。惡魔絕不可能溫柔的。就算溫柔終究是個惡魔,地底的生物。以欺騙人類為生計,沒有半點良心。」

「但是……」

看向茶色的小狗眼楮。

「你對惡魔說的話,和天使的我所說的話相信哪一邊。」

小孩子困惑地低下頭。

「他是惡魔中也可說是特別邪惡的魔王第15子,凱斯巴的血統所分出來的子嗣。直到骨髓中都讓‘亞’給污染著。」

凱伊爾想著至少要讓蘇奈亞明白惡魔的真面目而認真地說明著。但是小孩子握著雙手反駁天使所說的話。

「但是,沃倫說他有一半是人類啊。」

「的確有一半是人類沒錯。比起純粹的惡魔來說混了其他的血。也許會比本來的壽命來得短也說不定。但是內心的邪惡是怎麼也無法改變的。」

「但是……沃倫很溫柔啊。」

凱伊爾以手撐著額頭。蘇奈亞的思想多半被惡魔給洗腦了。這麼一來,只靠自己的說詞,是無法把蘇奈亞的心導回正途的。「好可憐」憐憫的感情在胸口浮起,凱伊爾輕輕地撫著孩子的頭。

「說了這些你還不了解,多麼不幸啊。你也是那個惡魔的罪業的犧牲者。」

小孩子就這樣皺著眉撅著嘴,離開凱伊爾的身邊。接著令人無法置信地走到待在房間角落的惡魔身旁。從胸口浮現敗北感,更相信孩子被惡魔給洗腦了的猜測。

「你在做什麼?」

閉著眼,也能听到蘇奈亞的聲音。凱伊爾的視線一瞥,小孩子臂肘靠在桌子邊,搖晃著腳一面看向惡魔的手邊。凱伊爾像沒看見兩人似的,也不听對話集中精神在詩集上。但是,不論如何說話的聲音都會傳入耳中。

「我在做別針啊。」

「好漂亮哦。像真的薔薇一樣。」

「現在只是單純的木雕品而已,具備漂亮的形狀後要再上顏色,絕對會看起來像真的東西一樣。」

「好厲害哦。我也想做。」

「想做做看嗎?」

小孩子從惡魔那借了小小的木片和尖銳的刀子,削著木頭。刺啦刺啦地令人不愉快的聲音變成雙重奏,凱伊爾懷著復雜的心情听著那聲音。

牆壁上的時鐘尖銳地響了八聲,凱伊爾自詩集抬起臉,確認時鐘的時刻和鐘響的聲音是否相同。流動的視線,突然和惡魔的視線交錯。凱伊爾低垂著臉,嘆了口氣。在一天中最痛苦的時間,今天也要開始了。

「蘇奈亞,出了這個房間向右轉有水盆,在那里洗臉和手去。該睡覺了。」

對惡魔的話,蘇奈亞「咦——」地不服氣般地撅著嘴。

「才八點不是嗎?我還不想睡。」

「不行,去準備睡覺。在這里絕對準時在八點半睡。」

小孩子從房間中消失,只剩兩人而已。凱伊爾合上書本疊在膝蓋上,準備離開房間。小孩子回來後,凱伊爾一言不發地站了起來,離開房間。後頭跟著惡魔。凱伊爾在水盆中洗著臉和手腳,之後惡魔同樣的完成這個就寢儀式。一句話都沒有。沒這個必要。從好幾十年前開始就是這樣,這成了在夜晚的習慣。

洗完臉的惡魔和凱伊爾,帶著在客廳中的小孩走向臥房。在二樓上,放置著兩張床的小房間。像小孩的房間,牆壁上有很多用刀子胡亂刻著的字。

惡魔手上的煤油燈,放在兩張床中間的小木桌上。

「因為只有兩張床,所以你只能跟我或是跟凱伊爾一起睡,沒問題吧。」

小孩子點著頭。一如以往凱伊爾向右邊的床,惡魔向左邊的床躺了進去。蘇奈亞窸窸窣窣地鑽進凱伊爾的床上。對小孩子到自己床上的「正確」選擇滿意的想著閉上了眼。一開始還老老實實地,進到床中沒一會兒,蘇奈亞就抱住凱伊爾的胸膛。

小孩子的擁抱在狹小的床上格外感覺不舒暢。但是,盡管如此人體肌膚的觸感也給予凱伊爾無法言喻的安心感。在滿是灰塵和汗味的小孩子頭發上,凱伊爾親了一下。如果自己真的還殘留著些許天使力量的話,那麼蘇奈亞就會做個幸福的夢。

在懷中的小孩一點都沒有平靜下來,好幾次眨著眼之後听到「喂」。

「為什麼不把煤油燈給熄掉呢?」

「因為這附近有很多怪物,也有過在深夜跑到屋子的事。這樣多少能驅散它們。」

蘇奈亞一開始,像太耀眼似地眨著眼,但是,習慣這亮度的時候蘇奈亞卻開始發出嘶嘶的打呼聲。

不幸的赤紅色頭發的小孩。想著到底惡魔是怎麼認識這孩子的。不,比起這件事更想知道惡魔的心意。把這個孩子巧妙地飼養馴順,再去做著什麼樣的壞事吧。然後再把魂魄給吃掉吃掉,使他歸服吧。記得有听說過,信賴著那個惡魔,但是被背叛而絕望的魂魄,對惡魔來說是非常的美味……。

就這樣抱著孩子睡的凱伊爾,听到卡沙卡沙地騷動聲突然醒過來。視線轉向發出聲音的方向,屏著息。房間的左右兩邊,煤油燈光線照不到的黑暗場所有蠢動的影子。擁有數不清的手腳的怪物。之前也曾潛進過這個房子內。但是因為怪物很虛弱,所以,只要煤油燈不消失就無法靠近自己吧。這種不愉快的聲音只要自己忍耐一下就好。但是……這個房間會潛進怪物不就表示,避開怪物的那個的效果減弱的事一目了然。

但是燈不消失的話,今天應該沒關系吧。這麼想著的凱伊爾再次閉上眼楮。但是在被單中的腳踝突然被抓住。慌慌張張地把那只手踢開,提起被單,看見床的旁邊坐著叫做「加格」長得像狗的怪物。從紫色的舌頭上滴下青白色的唾液,散發著穢物般地臭氣。光是看到就令人惡心的怪物,凱伊爾踢著鑽進床單中的三只看似垂涎很久的像鳥一樣的爪子。來不及轉過臉看向孩子,凱伊爾眼看就要被抓住。在這期間床的周圍被四、五只的加格包圍住。

凱伊爾背上冷汗直流。明天,很顯然地,已經是無法拖延到明天的狀況了。力量再怎麼弱的怪物,聚集在一起的話自己連一會兒都抵抗不了。

小孩竟然還在睡。凱伊爾悄悄地從被單中出來,下定決心地把腳踏在地上。突然加格「嘰嘰」地大叫著纏住雙腳。一面甩開一面倒向惡魔的床上。

「嗚哇。」

惡魔睜開眼,跳了起來。凱伊爾的右腳上還抱著一只加格。惡魔見狀唱起咒文。床鋪周圍的怪物一齊撤回房間角落,還戀戀不舍地發出「嘰嘰」的聲音。凱伊爾膝蓋下殘留的無數爪痕輕輕地以手觸模。

將痛得流下眼淚的凱伊爾壓在床上,輕輕地以手觸模膝蓋下殘留的無數爪痕。惡魔細心地舌忝著雙腳上的傷。從浸入惡魔唾液的部分開始止住了血,痛楚消失。惡魔知道為什麼凱伊爾會被怪物襲擊的理由。也知道該怎麼做。凱伊爾將視線瞥向隔壁的床上。雖然發出了騷動的聲音,但是,蘇奈亞並沒有醒過來的樣子。偏偏在小孩子來的日子做這種事,不由得悔恨著卻無能為力。

惡魔的指尖將凱伊爾衣服的鈕扣從上面開始依次解開。想到從現在起要開始的屈辱行為而悲傷。凱伊爾就這樣把臉埋在惡魔的枕頭上微微地哭泣。在全果的身體上,惡魔的手指到處撫模著。從後頸開始到胸膛、側月復。床單上趴著被壓倒的凱伊爾,對惡魔在自己背上舌忝著的可怕觸感發著抖。在凱伊爾失去翅膀的痕跡上,仔細地舌忝著。從舊傷口潛入的惡魔毒素。想著是不是就這樣直到將自己變成惡魔為止。

惡魔的手以下流的動作撫模著凱伊爾的性征。對積極從事這種行為的惡魔的心境,凱伊爾完全無法理解。雖然不能理解但也全部歸納成惡魔是「」的。

天使有性別,沒有。一輩子只有一次,在精力最充沛的五百歲的時候,為了留下延續下一代的卵而與女性的天使。只是為了制造卵才,在這前後都不曾與女性天使交流過。雖然可以自由選擇對象,但是,大部分都是選擇相同等級的女性天使來。

除了五百年一次的繁殖期以外不曾感受過,在一周中間隔一次或兩次做這種行為時,對于自己不那麼明顯的,惡魔使勁地搓著性器。

忍受骯髒惡魔的骯髒只是因為,有趕走怪物的力量而已……。凱伊爾在絕望中腿被大大的打開,失敗者的姿態。在身體下面的惡魔以性器使勁地摩擦著,很快地進入身體中。惡心的行為開始了,凱伊爾就這樣咬著嘴唇,忍耐到惡魔射精。

腰被惡魔托起,凱伊爾的身體也一點一點地搖晃著。惡魔在體內解放的瞬間,圍繞在房間周圍戀戀不舍的怪物突然消失了。

怪物是以味道來分辨獵物的。有惡魔的在身體中,在散布著惡魔味道的期間,夜晚,怪物就不會接近自己。凱伊爾微微地聳著肩,嘆著氣。突然睜開眼楮。察覺到惡魔的眼楮藐視地看著自己,手指在床上爬著慌張地尋找被褪去的睡衣。在抓住布料的邊緣時,被惡魔用手撥落床下。感覺到惡魔再次挪近身體。釋放過一次就已足夠了,再也不想待在惡魔身邊的凱伊爾逃避著,但是,身體被強迫地封鎖住。

邪惡又婬亂的惡魔,壓著凱伊爾在他全身上下舌忝著之後,終于再次進入那狹窄的部分。對惡魔侵犯的行為,明知道是沒辦法的還是流下了眼淚。對自己的無力抵抗感到懊悔,凱伊爾就這樣被惡魔給緊緊抱住抽抽搭搭地哭著。

不論如何地唇舌相交,還是在頭上溫柔地撫模,凱伊爾始終無法想像出這種行為有什麼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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