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諾昂咬著筆桿瞪視著在轉角處飲水機旁的一對男女,她在考慮是不是該見義勇為,或者就這麼視若無睹袖手旁觀?畢竟那又不關她的事,更何況她和那個林小姐又不是很熟。
不過,想歸想,她的身體卻另有意識地離開座位,筆直地朝他們走去,筆桿仍含在她那兩片溧亮的薄唇之間。
「陳經理請你自重。」伸手取下唇間的筆,她淡漠地開口。
她生平最看不起的便是這種不尊重女性的男人,喜歡以他們的權勢欺壓女性,佔女人的便宜,而他——陳經理就是典型的範例,偏偏還是他們企劃部的經理,真是倒了八輩子霉了。
「秦小姐,你未免也管得太多了吧?」他依舊將手放在林小姐的細腰上,完全沒有要移開的意思。「請你回你的工作崗位上。」
接收到林小姐求救的目光,秦諾昂更覺得自己做對了,而且該堅持下去,「林小姐顯然不喜歡你的舉動,你還是適可而止吧!」真是可恥!他怎麼會是企劃部的經理呢?
「你……」他為之氣結。
「更何況被尊夫人知道的話恐怕不太好哦!」全公司上下都知道陳經理是出了名的PTT俱樂部會員,所以她這話可是充滿威脅意味。
別人怕他,她可不怕,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德行?還真以為他是潘安再世不成?秦諾昂一臉的不屑。
陳經理心有不甘地縮回他的手,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婆大人而已。「你的企劃案寫好了是吧?」不然,怎麼會有空管閑事?
她就知道他會來這招,老套了啦!「當然,你現在就要過目了嗎?」她語氣譏誚地問。
他真以為自個兒很行嗎?如果不是有歐陽副理在旁運籌帷幄,只怕企劃部早就像失去平衡的積木——垮得一塌胡涂了。
「你立刻送到我的辦公室里來。」陳經理氣得快吐血了,總有一天他會設法趕走她的,免得她老是打斷自己的好事。
「Yes——Sir!」秦諾昂行了個舉手禮,語氣中的譏誚意味更重。
陳經理氣呼呼地踩著重重的步伐回到他經理室去,臨去之際還回頭瞪了她一眼。
秦諾昂仍是一臉的漠不在乎,反正,她行得直坐得正,Who怕Who?
「謝……謝……你,秦小姐。」林小姐抖著手捧著杯子,囁嚅地開口道謝,蒼白的臉上殘存著一些些厭惡和如釋重負。
「不用客氣。」她豪爽地揮了揮手,自己只是做了該做的事罷了,「下次再遇見這種情形,你就要明確地拒絕他,或者用力踩他的腳,保證就不會再發生了。」
「可是……可是……」她有些擔心。
「你怕失去這份工作?」秦諾昂一針見血地指出,這一點她可以明白,畢竟今年經濟不景氣嘛,所以,工作並不好找。
「嗯!」林小姐點頭。
「放心吧,只要你沒有怠忽職守,他是奈何不了你的,更何況還有歐陽副理在啊!」
歐陽副理不僅才華洋溢,而且為人正直,跟的陳經理差了十萬八千里。雖然董事長是陳經理的老婆,但是她比較信任歐陽副理,也尊重他的專業,嗯!董事長聖明!秦諾昂在心中想著。
「對不起,害你為了我得罪陳經理。」林小姐還記得他臨走前怨恨的目光,他一向不是寬大為懷的人,她怕他不會輕易放過秦諾昂的。
她聳了聳肩,「我不在乎,做錯事的人是他又不是我。」更何況自己也不是省油的燈,在公事上他是不可能難得倒她的。
「可是……」林小姐還不放心,畢竟事情是因自己而引起,她無法不擔心。
「不用再說了,不會有事的。」秦諾昂走了幾步,然後又回過頭來,「類似這種性騷擾的事件,你不可以再保持沉默了,這樣他會得寸進尺的。」
當初她剛進公司的時候也曾遭遇過這種事情,而罪魁禍首除了陳經理不作第二人想,不過她可是學過空手道和擒拿手的,所以他的下場便是那只不規矩的手臂差點被扭斷。
因此,自那次之後他再也不敢打她的主意。對陳經理而言,秦諾昂就如同帶刺的玫瑰,只能遠觀不能褻玩焉。
「我會記住的,謝謝你。」林小姐又再次道謝,如果沒有她仗義援手,自己恐怕也逃離不了他的魔掌。
「你已經謝過了,我要送企劃案過去給‘偉大’的陳經理,不然他又要鬼叫鬼叫了。」秦諾昂拿起桌上早已經完成的企劃案朝經理室走去。
手中的這一個企劃案是明天早上才要交給歐陽副理,只不過她提早完成了,也正因為如此陳經理才沒有藉口為難她。
此時此刻,她大概成了他的眼中釘肉中刺,極欲除之而後快。不過,沒這麼容易,她鐵定會和他對立到底,這一點無庸置疑,除非他改過向善。
「叩叩。」秦諾昂抬手敲門。
「進來。」陳經理的聲音有些緊繃,另外還夾雜了未消的怒氣。
她聞言推門而人,「經理,我把企劃案送過來了。」她正經八百地說。
他看了她一眼,語氣傲慢地道︰「就擱在桌子上吧!你可以出去了。」
「是。」把手中的文件夾往他桌上一放,她便迫不及待地要離他遠遠的。但是,就在她伸出手想打開門之際,背後又傳來了他的聲音——
「如果你還想平安無事地待下去,以後最好別管我的閑事。」
這是恐嚇哦!秦諾昂拉門的動作一頓,縮回手,換上一副笑盈盈的表情後旋身面對他,「陳經理,我不明白你話中的意思耶?」她故意裝傻。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
「我真的不知道,對不起我要回去工作了。」她徑自把話說完就拉開門走出經理室。一看見他猥褻的樣子,她就感到全身不舒服,連多待一秒鐘都覺得是一種酷刑。
「咦!林小姐,你在這兒做什麼?」秦諾昂沒有預料到會在經理室的門口撞見她,她是特地來這兒等自己的嗎?
「我……我听到陳經理說的話了,這該怎麼辦才好?」林小姐的擔憂溢于言表。
「不怎麼樣。」秦諾昂攤了攤手,「他只是說說而已,你別放在心上。」咦!該擔心的人是自己耶,怎麼這會兒變成她在安慰別人了?
「他一定會想盡辦法刁難你的。」林小姐還是十分不安道。
「我們各自回工作崗位上吧,不然,豈不是給了他大好機會嗎?」
「好吧!」
秦諾昂點頭率先走回她的座位上。
今天晚上和昔日一班好友約好要去吃火鍋,大伙兒也好久沒見了,見個面聊聊各人的現況也挺不錯的,只是這麼一來怕會耗到很晚。待會兒先打個電話回家報備一下,免得爸媽又為她守門。
不曉得小惠和她那個白馬王子如何了?會不會已經結婚了?秦諾昂隨即又搖搖頭推翻了猜測,如果小惠要結婚一定會寄喜帖給自己。
自從大學畢業後,也有兩三年沒見面了吧?大家都各自忙著各自的事,好不容易有個相聚的機會,自己當然不能缺席。
她突然希望時間可以快點飛逝,夜晚早點來臨。
「呃、呃、呃!」秦諾昂不停地打著嗝。
「阿諾,你沒事吧?」小惠一臉擔憂地詢問。她這個樣子還能開車回陽明山上去嗎?
「呃!我沒事。」哦!老天,她真不該喝那杯酒的。
小惠看了身旁的男友一眼,「還是我們送你回去好了,喝了酒是不能開車的。」
「我只……呃!喝了一杯而已。」該死!她真恨自己的體質,居然連一滴酒也踫不得。而且,只要一喝了酒就會臉紅和不停地打嗝。「不用麻煩你們了,我可以自己開車回去。」
「我們送你回去,不然我不放心。」看她的樣子,誰會相信她沒有醉?
「拜托,我們不順路,而且我只喝了一小杯啤酒。」秦諾昂伸出拇指和食指比了比她喝下肚子的那一小杯啤酒的高度。
這種事說出去大概會笑掉人家的大門牙吧!那一小杯的啤酒還不到二十CC,而她此刻的樣子看起來活像剛從酒桶里爬出來似的。
「可是……」
秦諾昂不由分說地把他們兩個推向他們的車子旁,隨即又往回走打開自己車子的車門,一頭鑽進車內,並且發動車子踩下油門,不給他們任何阻止的機會。
「我先走了,你們回去時小心點,拜拜。」在車子駛近小惠他們的身邊時,她還特地按下車窗揮了揮手道別,然後才踩下油門加速急駛而去。
約莫半個小時後,秦諾昂的車子已經行駛在仰德大道上,她瞟了一眼手上的表,唔!已經三點多了,路上幾乎沒什麼車輛,黑漆漆的一片而且還有淡淡的霧籠罩在四周。
「呃!」有完沒完啊!她到底要打嗝打到什麼時候才會停止?都已經過了半小時了耶!不會再有下一次了,絕對不會。
警察局附近有個大彎道經常會發生車禍,所以每當車子行經那個路段,她會更加小心並且放慢速度,就在她的車子開上那個近九十度的大彎這時,卻突然發現有輛車子在她的前頭不到三公尺的地方朝她迎面駛來,而且還和她在同一個車道上。
這一驚非同小可,她反射動作地放開油門將煞車踩到底,一方面也猛轉方向盤,試圖逃過兩車相撞的噩運,但是她忘了另一邊可是深淵,摔下去是穩死的。
一切的事情都在電光石火之間發生,秦諾昂的車子和來車迎面撞上,發出一聲巨響,而後快速翻滾了幾圈,垂直地落入萬丈深淵之中。
她的心跳一度停止,呼吸也一窒,她認為這一回自己死定了。她還來不及好好孝順父母……听著耳邊呼嘯的風聲,她連恐懼的感覺也沒有,腦中除了一片空白還是一片空白。
不知過了多久,當秦諾昂再度回復意識時是因為耳邊吱吱喳喳的交談聲。
「這個小姐怎麼了?」
「不知道。」
「她大概是從人界來的吧?」
此話一出立即引來不小的騷動。
「她……死了嗎?」
好吵哦!秦諾昂奮力想睜開沉重的眼皮,想看清楚到底是什麼人在她的耳邊吱吱喳喳說個沒完沒了?難道連她死了也不能得到安寧嗎?
她記得自己發生車禍……連人帶車跌下深淵之中,她……應該死了吧?!但是好痛,痛死人了啦!為什麼她感到全身有像要被撕裂般的劇烈痛楚?
痛楚?!听說人死了以後是不會再有任何感覺的,她還能感覺到痛,是不是表示她……沒死?
會嗎?沒死?從那麼高的地方跌下來,照理來說是連只狗也沒有活命的機會,何況是人。
可是,此刻她全身都痛得要命,痛得她連呼吸也不敢太用力……咦!呼吸?!秦諾昂撐開眼皮,隨即又合上。
陽光是要命的刺眼,教她睜不開眼楮,她想抬手遮住陽光卻無能為力。現在,她的全身無一處不痛。
「好痛哪!」她終于申吟出聲。
頓時,周圍又是一陣人聲嘈雜。
「她醒了耶!」
「夙醫生怎麼還沒來?」
「她全身都是傷耶!」
「只要夙醫生來就搞定了。」
夙醫生是誰?他們又是誰?秦諾昂終于睜開眼楮,好不容易適應了陽光的照射,卻隱隱約約瞧見在自己附近圍繞的人群,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清晰,有許多巨大的蝴蝶,那蝴蝶不僅有臉、五官、還有手和腳,就和人一樣,只不過小一些,多了一雙翅膀如此而已,另外,「他們」的眼楮是橘色的。
鬼……鬼啊!幻影,這一定是幻影。她的全身都動彈不得,只能轉動眼珠子看向另一邊,這一看嚇得她差點尖叫起來,她居然瞧見數粒有著金色眼楮和鼻子、嘴巴的黑色毛球飄浮在空中。
鬼……鬼啊!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她已經死了嗎?
倏地,有人湊近她,友善地詢問︰「小姐,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夙醫生是我們這里最高明的醫生,他待會兒就來了,你會沒事的,他會治好你身上的傷,別擔心。」
她瞧清楚那顆湊得極近的頭顱中央有一只白色的角,「啊——」妖怪,白色的角、黑色的毛球、巨大的人形蝴蝶、橘色的眼楮……秦諾昂就這麼昏過去了。
「她又昏過去了,夙醫生來了沒?」那頭上長角的人回頭張望。
「夙醫生來了。」遠處傳來回應。
夙天遙一身髒兮兮的被拖著前來,不僅身上的白衣弄髒了,就連他的臉也是。
「怎麼了?」他拍拍身上的灰塵。「干麼這麼急急忙忙地把我拉到這里來?」他沒注意到前頭不成形的汽車和躺在地上渾身血跡的女人。
人群自動地讓出一條路來。
「有人受傷了,夙醫生。」
受傷了?!「哦?我看看。」救人是他的職責,他也顧不得外表髒兮兮了。
抬眼望去,夙天遙看見那一輛慘不忍睹的汽車和躺在地上動也不動的女人。光這麼一眼,他就已經知道她來自人界。
他輕輕地一跨步,轉眼就到那女人的身旁了。即使此刻他渾身髒兮兮的,卻仍舊有一股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優雅。
夙天遙探手模了模她的頸部動脈,微微地點了下頭,她還活著,接著他的手又快速地按了按她的四肢,看來她的右手骨折了,而且全身布滿數不清的傷口,溫熱的鮮血正不停地往外冒。
「我會治好她的。」夙天遙俯輕輕抱起她,隨即消失無蹤。
夙天遙將受傷的人界女子安置在他的床上。
「天築、天築。」他揚起聲音叫道。
然偌大的屋子里卻沒有任何回應。天築又上哪兒去了?
瞧這女人一身髒兮兮的,比起他有過之而無不及,如果不先清洗一番,自己怎麼幫她的傷口敷藥?可他一個大男人又怎麼好月兌她的衣服?
「天築、天築。」他又再一次叫道。
回應他的仍是一屋子的空寂。
算了,救人要緊。夙天遙到後頭去提了一桶熱水和一條白色毛巾回到床邊,揚起手布下結界後才開始動手除去她身上的衣物,然後幫她清洗全身的灰塵,自始至終,他都是心無旁騖,目不斜視。
最近他又新調出另一種藥膏,正好可以讓她試一試藥的療效。
夙天遙走至櫃子前,自一大堆的瓶瓶罐罐中挑出他要的藥膏,那一大堆瓶瓶罐罐上都沒有任何標示簽,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哪一瓶有什麼功用。
這一種藥膏雖然有很好的療效,但是,抹在傷口上卻會有刺痛燒灼的感覺,不知道她能不能忍受?
思忖了半晌,他還是決定抹了。打開瓶蓋輕輕將藥膏抹在她胸前八公分長的傷口上,不到三秒鐘,她立即醒了過來。
「好燙、好燙!」秦諾昂醒了,「你是誰?為什麼在這……好痛,我怎麼了?」
他微微地笑了,「你受了傷,我正在替你的傷口上藥,會痛是正常的。」
「那我還活著?」她不確定。
「沒錯。」夙天遙放下手中的藥膏,旋身又自櫃子里挑出一個小葫蘆來,打開蓋子倒出一粒晶瑩剔透的藥丸遞給她,「先把藥吃下去,我再替你敷藥。」
秦諾昂沒有伸出手去接那粒晶瑩剔透的藥丸,只是眼露疑問地瞪著他。腦海中有一些影像又逐漸清晰了起來,白色的角、黑色的毛球上有眼楮和嘴巴,還有巨大的人形蝴蝶……那都是她在作夢嗎?但是一切都是那麼的逼真、清楚,一點也不像是在作夢啊!
眼楮再瞥向眼前的男人,他會不會突然變成外表嚇人的怪物?
「如果你不配合的話,即使我的醫術再高明,藥的療效再好也沒法治好你的傷。」夙天遙淡淡地陳述,語調中沒有參雜絲毫個人情緒。
「你是醫生?」看了看他手中晶瑩剔透的藥,秦諾昂又再度將目光調向他弄髒的臉,她倒覺得他看起來比較像是一名礦工,而不是醫生。
「如假包換。」他看起來不像嗎?夙天遙無意自夸,但是他應該是魔谷內看起來最像醫生的人才是。
「這里是哪里?」
「我的閨房。」說話的同時,他綠色的眼眸也閃爍著掩不住的笑意。
她的出現並不在魔王的預料之中,但是,最高興的人應該非王後葉可敘莫屬。
咦!她為什麼覺得身體涼涼的?秦諾昂低頭看了看自己,「啊——」她發現自己正一絲不掛地和陌生男子說話,而且薄被只蓋住她的腰部以下。她強忍住手痛地拉起被子遮住身體。「誰?誰月兌了我的衣服?」
夙天遙並未回答她的問題,徑自將手中的藥丸遞了上去,「吃了這藥丸,我就告訴你。」他從沒遇過如此不合作的病人,她是第—個。
她緊緊抓住薄被不放,「我吃了藥以後會不會想睡覺?會不會不省人事?」
睡覺?不省人事?她以為他對她有什麼不良企圖嗎?那她未免太高估她自己的魅力了。
「這藥是要治好你身上的傷,沒有其他的用途,吃不吃隨你。」再怎麼說他夙天遙都還是個正人君子,更,無需用那種不入流的手段來得到女人,真是好心沒好報。
「吃了藥你就會告訴我答案?」
「嗯。」
「那……我吃就是了。」女人總是得小心一些,事前的預防勝過事後的補救,不是嗎?
夙天遙無語地將藥丸遞給她。
秦諾昂自他的掌心拿起藥丸丟入口中,「有沒有……」「水」字還未說出口,嘴里的藥丸已經化開,順著喉嚨流進她的身體內了。
藥丸化成一道熱流流竄至她全身的每一個細胞之中,霎時,她覺得體內充滿力量,傷口似乎也不再那麼痛徹心肺了。難道他給她吃的是仙丹不成?!
「現在我已經把藥吃下去了,你該遵守諾言。」她不浪費一分一秒的時間,她的心中有太多太多的疑問要弄清楚。
「你問吧!」
「這里是哪里?」她當然知道這里是他的「閨房」,只是她總覺得這兒不像是在萬丈深淵底下,她沒忘記她是和別輛車子相撞之後跌入深谷中。
「魔谷。」反正她遲早總會知道的,現在就告訴她也無妨。
魔谷?!台灣有這麼一個地方嗎?她怎麼從沒听說過也不曾在地圖上看見。
「我……之前看見……呃……一些畸形怪狀的……是我在作夢嗎?」這個問題始終盤踞在秦諾昂的腦海中。「還是……他們全都真的存在?」
雖然此刻他全身髒兮兮地看不出他的長相,但是整體看來他和常人無異,沒有三頭六臂,沒有多出一只眼楮,頭頂上也沒有長角,她安心多了。
「他們是魔谷內的居民。」
「他們全是這兒的居民?!」那……這里到底是屬于天堂還是地獄?「你們是人還是鬼?」說不怕是騙人的,但是他們都沒有加害于她倒也是事實。
「都不是,我們是介于神與人之間的魔。」夙天遙指了指她緊抓著不放的薄被,「你這樣子我怎麼幫你敷藥?」天築怎麼還不回來?他皺眉地暗忖道。
「你……」听到他的話,頓時她忘了害怕。
「我是醫生。」他替她接下話。「如果你想早日康復的話,最好乖乖的讓我幫你的傷口上藥。」
「可是……」秦諾昂也知道他說的是實話,此刻她全身仍是很痛,而且右手好像骨折了,沒法子替自己敷藥,但是讓一個大男人看見她的,這……這……她實在很難同意。
他若有所思的,「你不用覺得害羞,我是醫生。」他不是沒看過女人的。
「是誰幫我月兌掉衣服的?」突然,她又記起之前的問題。
「我。」
「那你……」她的話說不出口了。
不待她繼續問,夙天遙便自動自發地說了下去,「也是我幫你清洗身上的傷口,希望你別介意,我也別無選擇了。」
秦諾昂咬著唇搖搖頭,雖然明知道這是無法避免的,她還是很難釋懷。
他靜默了半晌,才又開口,「現在可以讓我幫你敷藥了嗎?」
她萬分艱辛地點點頭,而後別開臉去,不敢再和那一雙綠眸對視。
夙天遙將她的反應表情全都看在眼底,輕輕地拉起她緊抓住薄被的左手,「這種藥膏抹在傷口上會有刺痛燒灼的感覺,稍稍忍耐一下吧。」
「嗯。」
他輕輕地將藥膏敷上她右手臂上的猙獰傷口。
「哇!好痛、好痛。」她從沒料到會這麼痛,這是什麼鬼藥膏嘛?「這到底是治傷藥還是毒藥?」她反射動作地瑟縮了一下。
夙天遙使出的力道正好可以扣住她的手臂,卻又不會傷了她,「只要五分鐘就好。」
「五分鐘!」只怕傷還沒好,她就已經先痛掛了。「我捱不住了。」
「你總不希望身上留下疤痕吧!」他的語調依然輕輕柔柔的。她身上的傷口多得數不清,如果都留下疤痕的話……天哪!光想就很恐怖了。「更何況長痛不如短痛,你就忍一忍吧!」他的眼中閃著奇異的綠色光芒。
這個時候她胸前那道八公分長的傷應該已經痊愈了才是,夙天遙思忖著。
望著那一雙閃著溫柔綠光的眸子,秦諾昂不由自主地相信了他的話,「好……吧!」她咬緊牙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