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愛玩火 第三章 作者 ︰ 七巧

晚上六點,容榆和帕德歐回到別墅,言柔簡單報告了下午的精采追逐戰,而容榆卻是听得臉色發白。

用完餐後,帕德歐收拾碗盤清洗,細心的切好水果招待他們,雖然請了佣人,但只是固定時間來打掃,並沒有住在一起。

言柔一邊啃著水果,一邊看著容榆跟帕德歐甜蜜的互動,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對于帕德歐表現出的居家好男人形象,言柔仍不置可否。

晚上十一點,言柔沐浴完走到客廳擦干頭發,托斯卡坐在沙發用計算機。

「媽咪!」墨德從兒童房走出來,揉揉睡眼惺松的大眼找媽媽。

「墨德,怎麼了?」言柔招呼他到沙發坐。

「柔柔阿姨,我找媽咪,說故事。」墨德攀上沙發。

「你今天太早睡覺,現在睡不著了。」言柔揉揉他的頭,眼神非常溫柔。

墨德還沒九點就嚷著要睡覺,現下可是養足精神了。

「媽咪呢?」

「你媽咪呀,在忙。」言柔轉頭望向躍層的主臥房,才十一點,他們兩人已經‘閉門造車’,帕德歐這只大婬魔!她的視線穿過二樓雕花欄桿,瞪著王臥室的門板,滿臉不悅。

「妳在嫉妒。」托斯卡輕笑。

「我干麼嫉妒容榆?」言柔睞他一眼,帕德歐並非她欣賞的類型,她更不可能對好友的丈夫有其它想法。

「妳在嫉妒帕德歐。」嘴角笑意加深,托斯卡關上筆記型計算機站起來。「墨德,叔叔帶你去看星星。」

他抱起言柔身邊的墨德,打開前方的落地窗,徑自走出屋外。

「喂,什麼意思?」言柔不自覺的跟了出去。

徐徐的晚風輕拂,舒服的涼意及淡淡的青草香沁人心脾,頓時一掃白天的燥熱與不適。

托斯卡閑適的在柔軟的草地坐下,將墨德放置在腿間。

言柔自然的在他身邊坐下,享受這難得的靜謐氛圍。

「妳嫉妒帕德歐搶走容榆。」靜默了一分鐘,托斯卡突然開口。

「呃?我怎麼可能嫉妒帕德歐,我可沒有斷袖之癖。」她是很喜歡容榆,但絕不是那種感情。

「斷袖之癖?」托斯卡半瞇眸,試著把她的英文翻回中文,但仍不了解意思。

「古代的成語典故,就是同性之愛。」言柔解釋,原來他不懂成語。

「喔!中國字很有意思。」他喜歡听她說故事的語調,柔和多了。

「不要轉移話題。」言柔睨他。

「我說的嫉妒不是指愛情,單純的友情也會引起醋意。」托斯卡順勢仰躺在草皮上,將墨德放在他胸膛。

言柔只好跟著躺下來,因為高度不一樣,不方便談話。

「妳很重視朋友,把重心都放在友情上面,當妳發現容榆把一半的心思放在另一個人身上時,妳開始感到不公平。

「剛開始,因為帕德歐的心意未定,妳可以理直氣壯的討厭他,排斥他。但當他改變自己,真誠的對待容榆後,妳應該替她高興,不過,容榆卻把更多心思給了帕德歐,妳內心涌起不明的負面情緒,只好把矛頭再指向他。雖然妳表現出相同的反感,其實意義並不一樣。」托斯卡側過頭看她一眼。

言柔輕抿紅唇,正如托斯卡所言,她現下並非真的討厭帕德歐,而是嫉妒帕德歐搶了容榆。

只是,她已經很久不曾真實的剖析自己的心情,害怕翻攪出埋藏的傷痕。所以,她選擇偽裝與逃避,把煩躁的情緒發泄在帕德歐身上。

「你認為我很幼稚?」言柔第一次降低姿態詢問。

「不,那表示容榆很幸運,有一個這麼重視她的好朋友。不過,她也很為難,她希望自己選擇的人能得到妳同等的對待,至少是正面的認同。」托斯卡露出溫和的眼神。

「為什麼你能說得這麼篤定?」容榆跟托斯卡並不熟。

「我跟史巴洛是主雇也是朋友關系,跟帕德歐就只是單純的朋友。帕德歐曾告訴過我,他知道容榆很重視妳,所以想改善跟妳的僵硬關系,老實說,以他的性格不曾被女性排斥過,因此他不知該從何做起。」

「你有什麼建言?」听到容榆跟帕德歐都在意她的想法,言柔突然倍感欣慰。

「妳不妨把真正的心情告訴容榆,然後,妳會發現妳不是失去半個好友,而是得到另一個朋友。以前的帕德歐,我不相信他會有純異性關系,不過現在的他倒是很想經營這種關系,並非對所有的女人,而是他所愛的妻子的好友。「托斯卡輕勾起好看的薄唇。

言柔一瞬間竟覺得他淺淺的笑容很迷人。

「我很意外你的心思細膩。」原以為他應該一如他的外表、他的職業,強硬而果斷。

「妳也並不如外表那麼強勢,妳似乎刻意用利刃包裹自己的柔軟。」托斯卡大膽揣測。

言柔心顫了下,瞠大如寶石般的黑亮杏眸。

相處多年的好朋友都沒能揭開她的面具,為何一個才相處兩、三天的男人會看出她的真性情?

「你該不會學過心理學?」她不承認也不否認他的臆測,但卻移開了視線,不敢看他。

「我的工作不只是單純的保鑣。」他參與許多任務和交易,必須能精準臆度各種人性,以便下正確判斷。

「所以是閱人無數,身經百戰。」言柔輕哼一聲,就知道他是公子。

「這句話有瑕疵。」托斯卡想辯解,不希望她再誤會他的女性關系復雜。

「托斯卡叔叔,說故事。」躺在他胸膛的墨德,突然不安分的扭動起來。

「托斯卡叔叔不會說故事,叫‘柔柔阿姨’說給你听。」他抱起墨德放在言柔旁邊,想起剛才墨德對言柔的稱呼,覺得可愛,刻意強調。

言柔睞他一眼,摟著墨德躺在身邊。

「你要听什麼故事?」她輕聲細語的問。

「星星。」墨德的小手比著滿天星斗。

「那阿姨說大熊星座跟小熊星座的故事給你听好不好?」

「好。」墨德充滿期待的看著她。

言柔望著天空璀璨的星子,開始訴說一則則的星座神話。

台北的星空難得這麼清亮耀眼,她的心情彷佛也跟著澄淨寬廣許多。

她的聲音很輕很柔,宛如春風,平時帶刺的言語似乎也隨著夜晚的來臨,收起張狂的劍傘。

托斯卡對她愈來愈厭興趣,她並非他起初以為敬謝不敏的那種女人,她身上有某些特質開始佔據他的心思。

輕柔的聲音停歇了一會兒,他感覺細微平穩的呼吸聲傳來。

托斯卡側過頭看向一大一小的身影,顯然兩人已經熟睡了。

他躍起身,猶豫著是否要喚醒言柔。

他先將墨德抱進屋內安置在兒童房,再返回庭院。

看著言柔仍安穩的沉睡,柔和寧靜的睡顏,讓他不忍心吵醒她,今天的經歷想必讓她很疲累。

托斯卡小心翼翼的抱起她,緩緩地走入屋內。

這是他第二次抱著她,感覺卻有些不一樣,雖然她的身體一樣軟軟的,但他的內心卻涌起一股躁動。

他低頭看著懷里的女人,她的粉頰像陶瓷般白皙細致,讓人忍不住想踫觸看。

而他,確實做了。

托斯卡傾身在她粉頰上輕輕印下一吻。

這種行為在中國人的觀念算不算輕薄?不過他是外國人,這只是尋常的晚安吻,托斯卡在心里自我解釋。

言柔覺得臉頰癢癢的,呢喃一聲,稍微挪動了子。雖然感覺自己被一股溫熱包裹著,但她倦得不想睜開眼瞼,她選擇沉睡在這溫暖的懷抱里。

她柔軟的身體在他結實的胸膛磨蹭了下,嬌甜的呢喃聲,竟然讓他起了生理反應。

該死!他不是容易被女人撩撥的男人,也一向自豪自制力過人,但她卻總是讓他不自覺失控。

加快步伐將言柔抱回房後,托斯卡迅速走回自己的客房,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在確定自己的真正心情前,他不想輕易踫她。

★☆★☆★☆★☆★

隔天早上,言柔走進餐廳,帕德歐很友善的對她微笑。「Morning!」

「早。」言柔輕露一抹笑顏回應。

她難得對他和顏悅色,讓帕德歐有些受寵若驚。

托斯卡滿意的微勾唇色,帕德歐有點疑惑的望著他。

「言柔,昨天睡的好嗎?」容榆把她拉到餐桌坐好。

「嗯。」言柔輕應一聲,忘了昨晚是如何回到房間。

「柔柔阿姨,早安。」墨德攀上餐桌,親親她的臉頰。

「早安。」言柔笑著揉揉墨德的頭。

用餐時,墨德開心地用片段的記憶,七零八落的說著昨晚言柔述說的故事。

言柔低下頭忍不住輕笑,心情難得的輕松愉快。

托斯卡注視著她的一顰一笑,她輕柔的笑靨如朝陽般令人舒服,讓他舍不得移開視線。

「言柔,要一起去工作室嗎?」吃完早餐後,容榆詢問。

「我想分開出門比較好,我另外開一輛車送她去。」托斯卡提議。

雖然昨天外面的保鑣解決了六名中東人,將他們強制送出境,暫時應該不會有敵人再出現,但只要有一絲不確定因子,他就應該避免言柔與其它人同行。

「言柔的處境還很危險嗎?還是妳暫時不要出門。」想到兩人昨天都受傷,容榆不禁擔憂不已。

「言柔不會想乖乖在家,放心,托斯卡是哥哥的保鑣,他的能力絕對沒問題,昨天是月兌軌的意外,不會再發生了。」帕德歐看向托斯卡,露出一抹意味深遠的笑。

對方沒有持槍的情況下,托斯卡竟然會掛彩!原因很簡單,他小有旁鶩。

被猜中心事,托斯卡也只是訕訕一笑。

也許,帕德歐比他更早看出自己對言柔的在乎。

今天,非常乎靜。

早上出門,傍晚回別墅,完全沒有任何狀況發生。

托斯卡打了電話跟艾倫詢問局勢,原本預定再派出第二匹人馬來台的密探,在得知證物已不在言柔身上後,急忙撤回。現下,已將目標轉到其它地方。

看樣子紅色警戒已解除,不過,在王室徹底翻盤洗牌之前,他還是得小心觀察,以免有不滿的人借機報復。

「一切在控制內?」帕德歐遞上一杯紅酒,在他對面坐下。

「比預期好,幸虧艾倫適時放出消息,言柔應該沒有太大的危險了。」托斯卡啜一口酒,心情放松不少。

「不過,你仍會嚴密看管?」帕德歐勾起一抹笑意。

「為了預防萬一,還有……」托斯卡頓了下,不確定自己的心意。

「你對她很有興趣。」帕德歐說得肯定,也佩服他的勇氣,竟敢招惹言柔。

「也許吧。」托斯卡輕笑,將視線看向二樓主臥室。「她們今晚應該會談很久。」

「那是好事,男人不會對女人的友誼吃醋。」帕德歐笑笑。

「爹地,說故事。」墨德拿著一本故事書,爬到帕德歐的腿上。

「孫、悟、空。」帕德歐翻開故事書,看見密密麻麻的中文和注音,微皺眉。「你要不要換一本?爹地念英文的給你听。」

「不要。」墨德難得堅持。

好吧!念不好可別怪他。

「很久、很久以前……」

托斯卡看著帕德歐抱著墨德坐在腿上,想象將來他的孩子是否也會這麼聰明可愛?只是什麼樣的女性會為他生下小孩?

驀地,腦海閃過言柔的清麗容顏,嚇了他一跳。

他怎麼會想到她?

「在花果山上,有一塊仙石,是女……呃?」是念‘娃’還是‘蝸’?不會念的字先跳過去。「補天剩下的……有一天,大石發出車車車(轟)巨鄉(響)……」好多看不懂的字,算了,有邊讀邊。「石猴住在水……兼(簾)洞里,過著快樂的日子……然後,孫悟空駕著角(觔)斗雲……拿著金X(箍)棒……」

墨德愈听愈奇怪,這個故事他至少听過五、六次,雖然無法記清全部內容,但也不該失真這麼多。

「爹地偷懶。」他拍拍帕德歐的大腿,嚴重抗議。

喔!這個小鬼什麼時候這麼精了?他以為可以蒙混過關。

托斯卡輕笑出聲,太聰明的小孩也不好應付。

「重來!」墨德翻回故事書的第一頁。

唉!等他念完都天亮了。

「很久很久以前……」

「托斯卡,這個字你會念嗎?」帕德歐把書遞到他眼前。

「我記得你學過中文。」托斯卡臉上的笑意不止,帕德歐竟對一個不滿二歲的小孩沒轍。

「我學中文是為了寫情書,可不是編故事書。」

「旁邊不是有注音。」托斯卡提醒。

「我不曾注音,你會嗎?」

托斯卡搖搖頭,他也是學羅馬拼音。「這個字像蝸牛的‘蝸’?」

「也可能是‘娃’?」0h!拜托,這個字念不出來,他的故事無法往下念。

「女‘蝸’補天。」有人噗哧笑了出來。

原本要出來倒水的言柔,听見帕德歐在念故事書,好奇的停下腳步傾听。然後,看著兩個大男人攢眉苦思一個中文字,她終于再也憋不住笑出口。

想到帕德歐剛才念得零零落落,錯字百出的故事,還有墨德的嚴正抗議,言柔突然爆笑出來,而且愈笑愈夸張,愈笑愈快樂,她笑到流淚,笑到捧月復,笑到兩個大男人驚愣不已。

記不得有多久沒這樣夸張盡興的大笑了,昨晚,托斯卡彷佛為她塵封已久的心開啟一小道出口,然後,她任憑真實的情緒緩緩流泄出來。也許她包裹多年的傷口也會跟著,但此刻顧不了那麼多,她只想盡情的笑個夠。

「喂,這樣取笑外國人說國語,是很不禮貌的事。」帕德歐從驚愣中回神,走上前委屈的抱怨。

托斯卡也跟著上前,想看清蹲在地上的她的真實表情。

「言柔,妳倒水怎麼倒那麼久。」一直不見她回房的容榆,好奇的走出來找人。

意外地,看見言柔蹲在地上……哭泣!而兩個大男人筆直的圍在她旁邊。

容榆震驚不已,邊忙蹲下去查看言柔的狀況邊斥喝,「喂,你們怎麼可以欺負她。」

「沒人敢欺負她,受傷的是我們。」帕德歐一臉無辜的解釋。

言柔抬起臉蛋,雙眸噙著淚水望著容榆。「帕德歐……念故事書……好、好笑……」她又岔氣的大笑出來。

「嘎?」容榆滿頭霧水,不過卻很高興看見好友開心的表情。

「學會念中文故事書,然後,你可以逗她開心。」帕德歐拍拍托斯卡的肩膀,將故事書塞到他手中。

托斯卡微微抽動眉角,看著手中的故事書,再望向地上發笑的言柔,也許是時候該把中文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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