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太子沒有去大皇子府,而是直接回自己府上。」蘇子兵回來稟報。
「他見過什麼人嗎?」
「有,不過不是一般人,是一個江湖人。」
「江湖人?有跟蹤那人嗎?」
「那人進了太子府後就沒離開過。」
諸天日皺起眉。
「那人滿身有著像是被野獸抓咬過的傷痕,目前還留在太子那兒療傷,一時半刻恐怕下不了床。」蘇子兵解釋。
「那傷是被阿葛咬的嗎?」
「有可能。」
「嗯。」有阿葛在身邊保護,小家伙應該不會輕易受到危險,會受傷的反倒是那些想要傷害她的人。
「我想真的是太子所為,這麼做的用意是要栽贓給大皇子,他想您一怒之下幫他除去威脅。」
這些年來,主子一直維持中立,不刻意傾向誰,意在制衡朝延里黨派的勾結,只會在最關鍵的時候表達意見,然而這些意見通常就足以左右最終的結果。
料是因為如此,太子才會打上擄走夫人的主意,希望公子結怨他的死敵,讓大皇子得不到支持,只是公子素來最痛恨內斗之事,太子的做法,只會適得其反的惹怒主子罷了。
「公子,接下來您想怎麼做?」蘇子兵等著主子吩咐。
只見那雙碧玉般的眼楮閃爍著深不可解的光芒,良久過去,並沒有指示下來。
「公子?」他心急的再次探問。
「我要她平安,就算將來要讓她走,也要完好無缺的離開。」諸天日目光隱晦肅冷。
「公子,您知道的,不管如何,傷害都會造成,知道殘酷的事實後,她不可能完好無缺的。」
諸天日倏地握緊拳。子兵說的沒錯,自己對秋兒做出了那麼卑劣的事,她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公子,太子為人不端,不適合輔佐,若現在放手也不會受制于他,就讓夫人在‘意外’中消失吧……」蘇子兵紅著眼眶建議。
他也不想這麼狠心的對這個相處了三年的女主人,這位夫人的粲笑也教他折服過,只是公子心有所屬,她又遲遲生不出神人後裔,如今再扯上政治黑流,公子最好的選擇,似乎就是順勢讓她消失……
原本燦亮的雙眸此刻蒙上恐懼。
「阿葛,你不能死、不能死啊!」蘭禮秋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抱著奄奄一息的銀狼。
阿葛為了保護她,咬傷想擄她的人,但對方人數眾多,又持有利刃武器,阿葛寡不敵眾,也受了重傷,但仍是忠心的護著她躲到這個陳年廢倉里,只是它一撐到廢倉,就再也支援不住的倒下了。
幸虧外頭追擊的那些人不知道阿葛已受了重傷,畏懼得不敢攻入,只是守在外頭,不讓她有機會出去求救。
她抱著阿葛中了多刀,血流不止的身子,哭紅了眼。再這麼流血下去,阿葛的血會流光的!
嗚嗚……阿葛是她最親近的朋友,她不要它死,但怎麼辦?她會害阿葛死在這里的……
「夫君,你快來救救阿葛啊……嗚嗚……夫君……」
她的男人一直都站在她身邊,為她擋風遮雨,何曾讓她受過一點危難委屈,如果知道她被困在這里,阿葛又受了傷,一定會盡快趕來救她的,只是一天一夜過去,她肚子餓得乏力,阿葛也快不行了,但夫君仍然沒有出現,他找不到她嗎?
還是,那晚至今他還沒回到府里,所以根本不知道她不見了?
那怎麼辦?
他會不會自己也遇到危險,所以才沒法來救她?
對,有可能,這些人既然會擄她,定也有可能去傷害夫君,不行,她得趕回府里瞧瞧夫君是否已平安歸來!
想到他可能也出事,蘭禮秋眼淚掉得更凶,想直接沖出廢倉趕回府里去瞧個狀況,可人才站起來,裙擺就被虛弱的阿葛咬住。
見它的模樣,她哇一聲大哭出來。
「我知道不行,這麼沖出去一定會被守在外頭的人逮個正著,可是我擔心夫君跟我一樣遇險,若是真的那就糟了,他是神人國師,要是有個差池,連國家都會受震動,民心會陷入恐懼當中的,嗚嗚……該怎麼辦?他一定出事了,否則定會賣力焦急的來找我……」她哭花了臉。
阿葛傷重無力,只能勉強用著頭頂了頂她安慰。
「阿葛,不管他安全與否,夫君這會應該跟我一樣著急吧,不,見不到我他說不定更急,我只要出一丁點事,夫君就會為我憂心,我真壞,這次鐵教他急到最高點了!」她內疚不已。
不行,她一定要想辦法逃,不能讓夫君擔心!
「夜里!阿葛,入夜後,趁著黑暗,外頭那些人防備松懈的時候,你撐著點,咱們試試,如何?」她尋求阿葛的支持。
它低嗥了一聲,算是同意。
好不容易捱到夜幕垂下,蘭禮秋帶著阿葛偷偷由後窗跳了出去,阿葛帶傷的身子在她使力的推抱下才能順利爬出來。
她喘吁吁的瞧著廢倉四周,原本有七、八個守衛她的,這會好像只剩三、四位,而且這三、四個似乎還無心守衛,只是圍在一起吃飯喝酒,根本沒人看顧她。
想不到這麼順利就能出來,早知道就早點逃離,讓阿葛白流這麼多血,她懊惱的拖著身子沉重的阿葛,謹慎小步的要離開--
「你們听說了沒?國師不要他的妻子了,居然言明不想救人耶!」喝酒的守衛閑聊了起來。
這話讓即將走人的蘭禮秋腳步立時頓住。
「有這種事?國師不是寵妻出了名的嗎?他有可能不要人?」
「這事我本來也不信,但听說壽辰那一日,他曾當眾說出不愛妻子的話,當時沒人要信,以為神人是同夫人說笑,但這會,好像真有那麼回事。」
「欸,真是這樣?」
「就是這樣,那蘇子後替他的主人來傳話,說他們家夫人是自己賭氣離開的,不用咱們出錢的老板費心再找人,你說,他家主子怎可能猜不出他的女人出事了?傳這種話,不表明了不在乎他夫人的生死嗎?」
「所以出錢的人才會要咱們撤人手,說是他不管了,叫咱們自己想辦法解決神人之妻?」
「那這樣咱們還拿得到錢嗎?」
「錢是拿到了,就是怎麼處置這女人比較麻煩,咱們老大說,不如將她繼續困著,干脆餓死她與那頭畜生,也就結案了。」
「餓死她?我說一刀做死她不是更容易?」
「笨蛋,你忘了她身旁那頭畜生了嗎?誰近得了她的身?!再說,她可是神人之妻,誰敢對她真動手,殺了她說不定真會觸怒天神遭來不幸!」
她愕然的听完他們的對話,搖了搖頭,抹了抹臉,最後露出笑臉。
「阿葛,你說說,夫君怎會不管我的死活,這些人真笨!我可是有福氣的神人之妻,怎麼可能這麼隨便就死。再說,夫君一定是得知我的下落,所以才會要子兵說這種話的,說不定咱們再等一會夫君就會來救人,不過咱們別讓他救,回府後我便可以耀武揚威一番,說說咱們是如何神通月兌逃的。呵呵,太好了,听這些人這麼說,表示夫君沒事,他回府了,咱們也快回去吧。」
她朝阿葛笑,一人一獸就這麼消失在黑暗中。
待她離開後,黑暗中的另一頭,兩道身影也悄然出現。
「公子,他們安全離開了。」
「嗯……」碧綠眸光仍緊隨那早已消失在黑暗中的花色身影,久久、久久。
「夫君,夫君我回來了,夫君--」
蘭禮秋拖著阿葛沖回府里,先將阿葛交給管家找大夫醫治,就心急的趕來見丈夫,人還未奔進廳里,聲音就已經傳進大廳之中。
只是進了廳後,她一愣,對時差的歡樂景象感到愕然。
國師府有筵席嗎?
廳里正坐滿賓客,人人談笑風生,還有樂坊奏樂助興,而她的夫君就坐在主位上,笑顏逐開的喝著別人一杯杯敬上來的酒。
筵席上的人見到她一身狼狽,也只是訝異的瞧了一眼,沒有人多問上一句。這國師府的夫人本來就怪異,穿成這樣出現也不足為奇。
「夫君……我回來了……」她愣愣的走近丈夫。別人不知道她出事了,自然不會多問什麼,可是他呢?
「你回來就好,累了吧,先去休息。」見了她,他手還舉著酒杯,只是淡淡的笑著說。
「你……」蘭禮秋怔住。
她歷劫歸來,他竟連問上一聲都沒有?她的心微微發涼。
「怎麼了,還有事要對我說嗎?」見她杵著沒動,諸天日多問了一句。
他果然還是問了,她心頭一熱,淚水就要委屈訴苦的奪眶而出。「有,我遇到了惡人將我困住,聿虧有阿葛保護我,不過阿葛也受了傷,你要不要現在跟我去看它,它英勇救主,傷得好重--」
「你可以平安回來,真是太好了。」他不慍不火地岔開她的話,笑容仍在他臉上。
「夫君,你……」她以為他見到她平安回來,會激動的抱著她,問她有沒有受傷,是否受到驚嚇,所以在回來的路上拚命想著要從他身上得到一點安慰,還想要抱著他哭訴自己的慘狀,但怎麼也沒想到,府里卻開著筵席,壓根沒有一絲她失蹤該有的緊張。
這也就罷了,見到她後,他對待她的方式卻……像是她剛由街上玩回來一般,稀松平常得不像話……
他難道一點都不緊張她嗎?
「你全身真髒,還帶著污血呢,不適合見客,還是快入內清洗干淨吧。」他瞧了瞧她後皺眉。
蘭禮秋听了臉色更加蒼白。他嫌她髒,卻沒問這血污從哪來的?
「進去吧,大家都在瞧你呢。」他催促。
她呆呆轉身,發現大伙確實都在議論她的模樣,雖然他們見怪不怪,卻仍是竊竊私語她的不知禮數。
這樣的議論他從不在乎的,也不曾因為這樣就要她避開或嫌棄她,不曾的,他不曾這樣的……
「夫人,你還是先進房梳洗吧,有事等國師回房後再說也不遲。」蘇子兵上前面無表情的說,就如從前一樣。
蘭禮秋瞧了一眼又繼續轉身喝酒的丈夫,覺得好像……有什麼不一樣了。
「……好,晚點再說。」她僵著臉龐,乖順點頭,轉身離去。
諸天日放下酒杯,帶笑的俊臉看起來一如往常,可清透的碧眸卻悄悄黯下。
你們听說了沒?國師不要他的妻子了,居然言明不想救人耶!
回到寢房梳洗完畢,蘭禮秋獨自坐在床榻上,拿著白巾,有一下沒一下的擦著洗過頭後的濕發,怔怔地想著廢倉那伙人說的話。
不會的!她搖著頭。夫君怎麼會這麼對她,她不信!
只是他怎麼了?為什麼會突然對她這麼冷淡?為什麼他對她所發生的事只安不問?
他不曾擔心過她嗎?
壽辰那一日,他曾當眾說出不愛妻子的話,當時沒人要信,以為神人是同夫人說笑,但這會,好像真有這麼回事……
她咬著唇,又想起惡徒的話。
他還在惱她嗎?
難道是她做錯了什麼,否則他怎能用如此漠視她安危的態度面對她?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一顆委屈的淚潸然落下,她決定待會夫君進房後,就要跟他好好談談。
若有誤會要盡早解開,她不希望夫妻感情受影響。
倚在床頭等著,等著等著,擔心受怕了好久,她又累又困,眼皮越來越重,終于撐不住的闔上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猛然驚醒,見房內的燭火已燒盡,四周漆黑不見五指。
什麼時辰了?夫君回房了嗎?
她懊惱自己沒等到人就先睡著,可模模身旁的位置,空的。
還沒回房嗎?她趕緊下床點燃新的燭火。
「真的沒回房……」
她蹙著眉心,披上一件薄衫走出寢房找人,在府里繞了半天,才在離寢房較遠的書齋里看見微弱的燭光。
「夫君,你還在夜讀?不睡嗎--」她堆起笑推門進去,進門後笑容卻慢慢垮下。
他沒有在夜讀,他睡了,而且就睡在桌案旁的長榻上。
他……為什麼要睡在這里而不回寢房呢?
這里只是供他讀累了臨時臥憩的地方,整夜睡在這並不舒服啊……
她輕聲走至他身旁,愣愣的在長榻旁的矮凳上坐下。
望著已閉眸熟睡的男人,她眼中閃過不安的流光,就這樣傻傻地盯了他半晌,才落寞地轉身離開書齋。
門關上的?那,長榻上的男人,雙眸同時睜開。
悠長的一聲嘆後,一夜睜眼到天明。
「公子,太子知道夫人自己逃回府了。」蘇子兵將探得的消息稟報。
「什麼反應?」諸天日輕扯嘴角。
「緊張,相當的緊張。」玩嫁禍這一套又做得不漂亮,真是糟啊!
這位太子真不如表面的靈光,處事欠思慮,難怪陛下始終有著太子換人做做看的想法。
「他當然緊張,怕那些他花錢買來的江湖人泄露了身分。」
「是啊,他昨晚得知夫人月兌逃後,緊急殺光了那些人,企圖湮滅證據。」
「他也真夠狠的,可惜只憑這點狠勁,很難坐穩皇位。」
「公子打算怎麼做?」
「這件事我想假裝不知道是他做的。」
蘇子兵原本嚴肅的臉忍不住笑開。「我明白了,公子是神人國師,不能壞了平日的行事風範,但私底為凡人,還是有七情六欲的。」所以,這帳不能不算!
昨晚公子進宮向陛下請求動用皇朝別動軍找人,別動軍乃是陛下的特搜軍,果然不消半天就找出夫人被困的倉房,但公子卻吩咐別立刻救人,因為他無意讓夫人知道他為她做了什麼。
確定她無生命大凝後,公子命他去太子那擺出不積極找人的態度,太子登時愕然,緊張之下便如公子預料的,無膽的撒手不管了,那些江湖人得到訊息,自然也慌了手腳的對夫人失了防衛,而夫人向來伶俐,有機會就會自己逃出。
這一切都在公子的算計內,沒有一件出了差池,可事前公子還是擔心夫人的安危,不放心的親赴廢倉,非要親眼見她帶著阿葛安全離開後才放心,甚至還吩咐,倘若她有任何危險,立即出手救人,不得讓她有絲毫損傷。
公子對夫人的擔心他全瞧在眼底,但這會只是單純的內疚所致嗎?
他越來越為公子的行為憂心,公子會不會誤判了自己的心啊……
「子兵,你去通知朱典,就說秋兒平安回來,明日我將擺席宴請他,多謝他對秋兒的搭救。」
「這麼一來太子鐵定嚇壞,以為您與大皇子連成一氣了。」
太子當時根本沒去大皇子那傳話,大皇子壓根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這會莫名其妙被公子答謝,定會受寵若驚的查問原因,這下可好,若得知自己弟弟陷害他,這位皇子也不是省油的燈,接下來會發生兄弟閱牆的事就更不奇怪了。
公子這招也真毒,既不讓自己浮出?面破壞立場,又可私下讓仇家焦頭爛額,後悔做了錯事,相信公子除了這麼做外,定會再找機會修理那不知死活,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的家伙,說不準那家伙捧在手中怕砸壞了的寶座,在這之後可能真要砸個稀爛了……
「子兵,記住這些事別讓秋兒知曉。」諸天日再次交代。
「好的。不過……現在夫人回來了,您這麼冷淡的對她,怕是會教她傷心難過的。」
「……她不信我的真話,我也沒辦法。」一談到那個不肯接受事實的小女人,他的心便是一揪。
「那也是因為您先前對她實在太呵護,才會導致夫人……呃,‘誤會’了。」不好意思說是主子自己造的孽,對她寵上天,之後又說沒愛過人家,誰信啊?
但這寵偏偏又不是故意的,看得出公子是發自內心,自然而然就這麼寵上一個人,這會要冷淡那人,這行為反倒顯得刻意,還奇怪得很。
「唉……」一絲淡淡的苦笑掠過諸天日的唇,「既然她不信,我只好用行動表示。」
「公子想讓夫人知難而退,最快的方法就是告訴她你娶她的目的,這樣她應該就會大受打擊,憤而心碎的離去。」這招雖狠,但應該最有效。
「不,非到不得已我不想說,這太傷人了!」諸天日斷然拒絕。
「公子不忍心重傷她,卻忍心用著這冷淡的態度折磨她,不一樣狠?」公子在想什麼他多少猜得到,一開始公子只想借月復生子,雖說不愛,畢竟夫妻三年,這情分非一朝一夕可以割舍,說到底,公子恐怕是還舍不得放人吧?
只是借月復生子已經夠傷人,再這麼不放手,恐怕會更傷吧。
諸天日一怔,沒再說話。
他原本想讓秋兒自己主動求去,讓自己背個負心的罪名,這是他對她最後的溫柔,不說那傷人的事實,可卻忘了他的小家伙,是個得不到答案就不會甘休的固執丫頭,所以,真能不傷她的讓她走嗎?他突然沒了把握。
「夫君夫君,我親自煮了涼湯,你幫我嘗嘗味道!」小人兒照舊人未到聲先到。
「出去辦你的事吧。」听見這聲音,諸天日無聲嘆了口氣朝著護衛吩咐。
蘇子兵憐憫的望了視窗一眼,在她進來前先離去。
「夫君,是豆泥涼湯喔,我知道你不愛甜,所以做了咸的,來試試口味。」蘭禮秋興高采烈的端著涼湯進門,眼中閃亮亮的,笑咧的嘴顯示她愉悅的心情。
「擱著吧。」他臉上雖淡笑著回應,但沒有要喝的意思。
「喔。」原本的笑臉收斂了不少,乖乖將碗先擱在茶幾上。
擱好碗後,她不自在的又朝他露出個大大的笑臉,走到他身邊,像往常一樣扯著他的衣袖撒嬌。「夫君,跟我去瞧瞧阿葛好嗎?大夫說,它最好十天內別移動身子,否則傷口會愈合不了,這對好動的阿葛來說是多大的酷刑啊,為了減輕它的痛苦,咱們一起去陪陪它好不好?」
「嗯,好啊,但晚些吧,我正忙著呢。」他緩聲說,抽回衣袖,逼自己不去在乎她瞬間失去光亮的粉臉。
「晚些沒關系,那大約什麼時候呢?」晚些就晚些,他要陪她去就好,阿葛瞧見兩人一起出現,一定會很高興的。
「忙完我會要人通知你的。」他低下首,認真的翻閱起書冊。
「呃……好的。」蘭禮秋的笑容又減了幾分。不知怎地,他對她一樣溫言,但她就是覺得壽辰那夜過後,眼前的男人便不一樣了……
「還有事嗎?」抬起頭見她還呆立著,諸天日問。
她這才局促的頷首。「夫君……如果你這會還有一點空,我想與你談談。」話還是要說清楚,她有點受不了現在的情況了。
「談談?」
「嗯。」
「你想與我談什麼呢?」放下書冊,他表情不變,溫和得……疏離。
這讓蘭禮秋無法克制地打了個冷顫。
「夫君,你昨晚怎麼沒有回房睡啊?」她刻意隱去不安,輕快的問。
「我在書齋讀書讀累了,所以就近在長榻上睡下。」他解釋,像個陌生人。
「你……不是早將書房移至咱們隔壁的房間了嗎,怎麼又回到書齋夜讀了?」
他淡看了她一眼。「我想我還是比較習慣書齋清靜的環境,以後我可能會將書房移回書齋去。」
「這樣啊……」那以後找他不就又要繞遠路了……
「你還想聊什麼呢?」
蘭禮秋臉色微僵。「我、我想問你是否知道昨天擄走我的人是誰?」
「還沒查清楚,但我會要子兵繼續查的。」他語氣冷淡。
她的笑已是用撐的。「嗯,還有……」
「嗯?」
「我昨天被困在廢倉時嚇死了,幸虧有阿葛的陪伴,不過--」
凝望著她渴望從自己身上汲取慰藉的表情,諸天日抿了抿唇才開口,「我以為你只是到外頭走走,忘了時間,讓你受驚了,我很抱歉,不過你能平安回來,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听著他沒有溫度的話語,蘭禮秋僵硬的呆立著。
「對了,我想你也要問我壽辰那夜去了哪吧?我順便告訴你好了,我回爹那去了,老人家要我回去一趟,所以我就回去,沒支會你一聲,讓你擔心了。」
她朱唇開啟又闔上,想問他若真回公公那去,抬轎的僕人不會不知道,管家更不可能不知情,但為何所有人見她焦急找人,還是回她一句不知他的去向?若沒他的交代,眾人為什麼要說謊?
「秋兒,若沒其他的事,我真要忙了。」他終于趕人了。
「好……不好意思耽誤你了。」蘭禮秋傻傻轉身,臨到門口又回頭望他一眼,看他果真埋首桌案,沒再瞧她,神情才飄忽的轉身離去。
剛才和她說話的,是夫君嗎?可那客套的模樣,怎麼和路上那些和她打招呼的路人好像?!
亂想什麼呢!她搖了搖頭,扯起笑。鐵定是夫君忙累了,想她別煩他,又不好意思講,才客客氣氣的要她主動離開吧?
夫君真討厭,都老夫老妻了還不敢說真話,真是的。
她呵呵笑著,偷偷笑出一滴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