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辰的高潮該是在晚宴的時候了。
眾人集聚在國師府外的空地上,那里有一座事先被搭起的平台,大伙圍著平台,等著觀看由禮部安排的特別演出。
晚宴時刻一到,神人國師握著妻子的手出現了,眾人一見到他立即興奮的大聲鼓掌祝壽,蘭禮秋站在丈夫身旁也笑得好開心,閃亮亮的靈活大眼等待了一天,等的就是這會的活動了。不知今年禮部安排了什麼樣的驚喜,應該也很有趣吧。
她一雙眼兒一直往中央的台子瞄去,一臉的期待,諸天日轉頭看到的就是妻子雀躍異常的神情,當下泛出笑靨,朝著身旁的蘇子兵領首。蘇子兵轉過身對著禮部的官員擊掌,下一會台子四周的火炬便被點亮,將台子照耀得如同一團火球,接著台中央升起了一座更高的台子,再下一刻,火炬竟然熄了,霎時四周由極亮變得漆黑一片,眾人受到驚嚇,紛紛發出驚叫。
「夫君?!」蘭禮秋也不例外,以為出了什麼事,急忙偎向身旁的男人尋求庇。
他輕笑著摟過她的肩。「沒事的,你瞧。」
「黑漆漆地瞧什麼--啊--」忽然間她張大口,闔也闔不起來了。
天天天--天啊!那是什麼?!
眼楮用力一眨,她興奮的瞪著由升起的高台上不斷爆射出的火花,火花照耀得黑夜宛如滿天星斗一般絢麗奪目,她瞧得目瞪口呆。
「太美了,夫君,真是太美了!」她拉著他,像個孩子似的又跳又叫。
火光中,諸天日望著她那笑得燦爛的容顏,也不由得跟著滿心愉快起來。每年在未成親前的這一日,是他最痛苦的一日,他不喜歡眾人將他的壽辰當成國慶一樣鋪張慶祝,這總讓他感到煩躁不耐。卻又偏偏得強迫自己裝出最欣喜的態度去應對眾人,因而往年的這一日總是他最疲乏的一天。
但自從娶了秋兒後,一切就不一樣了,這日小家伙會從早晨睜眼就漾出期待的笑顏,在府里鑽來鑽去看熱鬧,或繞在他身邊探頭探腦,想知道禮部的人是否與他討論過當晚的表演是什麼?要不就賴著要他抱,笑著朝他胡說一堆詞不達意的祝壽話,從此,這個日子不再教他感到痛苦,相反地,見著她的笑靨,他也會跟著期待,跟著放開心懷接受眾人的祝福。
「喜歡嗎?」他笑著將已沖向台前的人兒拉回身邊,就怕她太接近火苗,會讓火星給燙傷。
「喜歡極了,真希望你每天過壽,那我就天天有驚喜可瞧了!」她的嘴都快笑咧到耳根了。
「你這小家伙--」擰擰她圓潤的雙腮,原本滿臉的笑意在瞥見人群的女人後,忽地斂下。
諸明明並沒有靠近他,而是選擇站在離他最近的人群里,神情冷凝的盯著他,讓人感到芒刺在背。
「夫君,今年禮部籌辦得真是用心,不過若比上我的禮,那就沒得比了。」蘭禮秋的雙眼只一個勁的注意煙火表演,沒察覺身旁男人的轉變,在煙火結束,四周火炬又被點燃後,這才轉首對著丈夫,得意揚揚的說。
「你也準備了禮啊?」諸天日將視線移向她神氣的臉龐。
「是啊是啊,這可是個大禮,比什麼都要驚喜的大禮喔!」她夸張的伸出手臂,在空中畫出大大一個圓,模樣十足逗人發笑。
「是嗎?」往年她也都會送禮給他,只不過這禮都是在夜里才送出的,每到這日,她會將自己打扮成仙女或妖精,亂七八糟的跳上他的床,然後逗弄他整晚,知道他將她制伏吞下肚後才甘休,今晚也該是一樣的吧?
「欸?你怎麼跟爹一樣,都認定我送不出件像樣禮物的模樣?哼,這回你可錯了,我的禮連爹都叫好的!」她此刻的笑容很不一般,特別的驕傲。
「喔?那你送我的禮是什麼呢?」他忍不住又笑了。
這會就連四周的人也听見,全都好奇的拉長耳朵,等著听听這位行事特立獨行的國師夫人要送出什麼驚世大禮。
「嘿嘿,這禮這麼這麼的大,所以在送出去前,有一句話我好久沒問了,就是刻意留在今日問,想來意義更大。」
聞言,諸天日的笑容在瞬間凍結,臉色也轉為極度蒼白。
「夫君,你怎麼了?」發現他臉色不對,蘭禮秋的笑臉立時不見,擔心的湊上前。
「我……」看向站在人群里的那人,他只能硬著頭皮說︰「我……沒事。」
「沒事就好。」見他神色稍微轉好,她這才對著他嘻皮笑臉起來。「呵呵,夫君,你知道人家要問什麼的,要不要自己先答啊?」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維持臉上表情不變。「我不知道你要問什麼。」說完雙手竟然輕顫了起來。
「還裝蒜,以為人多就可以敷衍我嗎?」她朝他眨眼。「不成的,我這樣禮太大,你得回饋當眾說出我要听的那句話才成,否則這禮就不送了。」
他悄悄握緊冷顫的雙拳,諸天日第一次發覺自己的心會痛。「我真不知道你要我說什麼。」
不該問,她不該問的,這一開口,就算他再不願,也得放開她的手。
三年的相處,對她就算無愛,也有許多疼惜,所以即便早已明白不能天長地久,但真到了要結束的時候,仍是心頭揪緊,苦澀得難受,就像是見到她掉淚時一樣。
只是而今她若問了那句,淚,他便決計不能再為她擦了。
「不知道?!我只要眨個眼你就知道我要問什麼的,怎可能不知?臭夫君,你故意鬧我是嗎?好,我就當著眾人的面問個大聲,屆時你可也要回我個眾人都听得清楚的聲音喔。」蘭禮秋做著鬼臉說。夫君一定是見人多,羞于回答才會跟她打啞謎,那樣最好,她可以鬧他鬧得更徹底,哈!
他臉色鐵青。
「夫君,听好了,我要問嘍!」她清了清喉嚨,瞧來是要大聲放送了。「你愛--」
「別問!」諸天日忽然抬高音調,嚴厲的阻止。
如果她不說,或是如果不在那人面前說……她便可以繼續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爹那兒的催逼他可以想辦法,也可以更努力和她賴在床上做人,那人動人的眼淚他其實沒太大感覺,只要她不說那句話,所有的壓力他都可以替她扛下,他不想她有一丁點被真相嚇得落淚驚慌的可能,他只要她維持天真嬌憨的模樣。
他真的不想,傷她。
「夫、夫君?」蘭禮秋嚇了一跳,後頭的話沒能出口就斷了。
「秋兒,今天……先別問好嗎?」他面帶懇求,眼神刻意略過人潮中那人的怒容。
「呃……你真的害羞嗎?」她愣愣地望著舉止失常的丈夫。
「我……我累了,想先退席。」不顧滿滿的賓客,他轉身便要走。
「諸天日,你別走,她要問你愛她嗎?你怎麼不敢回答呢?!」再也看不下去的諸明明由人群中憤然走出,問出蘭禮秋沒能問出的話。
諸天日止住步伐,全身一震。「我沒有不敢回答。」背對著眾人,他的聲音幾近沙啞。
「沒有就對她說清楚啊!別忘了你是神人,不說假話,也別忘了你才給我的承諾,不管何時何地,只要她問,你就要說出真話!」
「說什麼真話啊?」蘭禮秋傻傻的問。
「我……」
「天日,別要猶豫了,說出來吧!」見他三思逃避,諸明明怎會不曉得他動搖的心,更加緊迫盯人的逼問,就是要他在今日做決定。
「今日的場合並不合適--」
「這場合又如何?她早晚要面對的。」
「要我面對什麼呢?」蘭禮秋也听出不對勁,焦急的走到夫君身後,扯著他的袖子。
諸天日沉下面容,緩緩回過身面對妻子,神情透著一股不尋常。「你一定要問?」
「我一定要問……什麼?我,我沒有要問什麼啊……」瞧見他透著凜寒的眼神,她突然由眼底慌到了心底,腦袋竟空了,仿佛他即將說出口的話會將她打入十八層地獄,下意識里什麼也不想問,什麼也不想知道了。
「很好,那今天就什麼都別問。」
「諸天日,你食言!」諸明明怒不可遏。
他臉更僵。「對不起,今天真的不適合提起這件事。」
「你!蘭禮秋,你真膽小,怎麼不問了?難道怕他說出不愛你的話嗎?」她反身激道,怎麼也不願放過這個大好機會。
「你胡說什麼呢,夫君怎可能不愛我?」像听見笑話一般,搖著頭笑說,內心卻在不知不覺中緊揪。
「那就問啊,為什麼不問?」涼淡的聲音,冷凝的笑意,教蘭禮秋分析不出那笑容背後的含意。
夫君不可能會說出不愛她的話,這三年來她問過不下百遍,每次的答案都沒有變過。難道今日會有所不同?
望向自己的丈夫,她朝著他露出慣有的調皮笑容,笑意卻達不到眼底。
「夫君,你--」才又開口,就瞧見他前所未有的肅容,她的話及笑容都在臉上及喉頭頓住了。
「蘭禮秋,你的聲音哪去了?問下去啊!」諸明明走至她身後逼說。
蘭禮秋吞咽了一口口水。這個小姑是怎麼回事?平日完全避開她不見,也沒同她說過一句話,第一次對她說話,竟然就帶著苛刻難解的態度,她曾經犯過這位小姑嗎?還是這位奇怪的小姑看她哪里不順眼了?
「問啊!」諸明明繼續催促。
她皺著眉望向丈夫。「好吧,夫君你說嘛,當眾說你愛我,剩得明明一直逼我,認為咱們不恩愛了。」
此話一出,諸天日如遭雷擊,面部僵硬。
「夫君,這回人是多了點,但說的是事實,又沒要你說謊,有什麼關系呢?說吧!」把莫名的不安塞進心底深處,蘭禮秋笑得天真,攬過他的手圈在自己的手臂上,搖啊搖的。
她終究,還是說了……「秋兒,你听好……」
「嗯,你說這話時我一向注意听的。」她笑咪咪地仰起小臉看他,臉上是全然的信任。
諸天日碧眸一緊,很輕很輕的說︰「禮秋,其實……其實我……並不愛你。」
四周一片鴉雀無聲,寵妻無度的神人國師說出不愛妻子的話,還有可能嗎?!
眾人齊望向蘭禮秋,就見她怔了怔後,掏了掏耳朵。
「夫君,你剛說什麼我沒听清楚耶,再說一遍好嗎?」
諸天日凝眉,不發一語的轉身離去。
蘭禮秋偏著頭思索他為什麼要這麼說。是因為在太多人面前捉弄他,他生氣了嗎?
瞧見他真的走遠,她這才鼓著腮幫子,舉步追上去。「好嘛,對不起嘛,夫君畢竟是國師,是我不好,玩得過火,讓你覺得尷尬了,你別生氣,人家下回不敢了啦!」她扯住他,笑意淘氣,讓他見了臉更沉。
「秋兒,回府去,我有話對你說。」他的表情嚴肅到令人瑟縮。
「好。」她馬上應聲,隨即又笑顏逐開的眨起調皮的雙眸,挽著他的手,像是完全沒被丈夫的話影響。「回府說就回府說,你是壽星,今日不管你怎麼數落我,我都會乖乖受教的。」
「秋兒……」
自己這輩子說盡謊言,從沒多謊言這麼罪惡過,他欠了她,希望她在知道真相後,還能繼續保有這麼耀眼的笑容,對他。
「夫君,走吧,咱們回去。」她主動拉著他往回國師府的方向去。回去也好,阻隔掉眾人好奇的目光,最重要的是,她不想見到諸明明那令人奇怪不解的表情,這位小姑大她兩歲,今日算是第一次見面,但印象極差,直覺讓她不喜歡這人,妙的是,這人恐怕更不喜歡她吧?
不想因為這人而破壞了今日的好心情,也不想因此胡思亂想,她打算與夫君提早關起房門來自己「慶祝」,咯咯,夫君今晚有福了,她將要扮成美艷的潘金蓮取悅他。
而且她要送的大禮都還沒有公布呢,不如等明天再說,這樣他才不會拒絕潘金蓮的「伺候」,若不能盡興,那就太沒意思了!
「天日,別要心軟,將話對她說清楚吧!」諸明明竟還在身後追著提醒。
蘭禮秋雙眉豎起,不禁生起氣來。這人真是莫名其妙的可以了!拉著夫君,她加快腳步進到國師府內,命人關上大門,直奔內寢後,她立即蹙著眉問自己的丈夫。
「明明要你對我說清楚什麼啊?」
諸天日一陣沉默,臉上的表情極度陰沉難解,這教她莫名的心驚膽跳起來,才收好的不安又鑽了出來。
「夫君?」
他雙眸一瞬也不瞬的注視著她,胸口發疼,得要極力漠視那股愧對和疼惜才能開口。
「秋兒,是時候了,我不能再對你說謊。」他眼神緊瞅著她,直到她露出不安的神態後,終于說了。
「說謊?」她一頭霧水。「夫君有對我說過謊嗎?」
「有,我對你說了三年的謊。」他沉著聲的說。
「欸?!」她圓睜了眼,「你真對我說了三年慌?」
「是的。」他不在退縮了,該是說清楚的時候了!
「喔,沒關系的,不管你對我說什麼慌都別放在心上,咱們是夫妻,哪那麼計較,我能體諒你,再說,你想告罪也別選在這會兒,今日你可是壽星耶,這樣多掃興啊。」她下意識的排斥听下去,不將他的話當回事。
「秋兒--」
「哎呀,我不是說了嗎?我不介意的啦!就算你真說了什麼慌,也鐵定是為我好,所以你別再板著臉了,我瞧了都害怕。」
諸天日眼神一黯。她怎可能不介意?
「不然你說說,你騙了我什麼?」瞧他真的很愧疚的模樣,白玉雙臂從他身前圈住他的腰,綻開頑俏的笑。
他不住喟然,這丫頭對他一點計較也沒有,全然的信任,這反而讓他再說不出口了。
但明明說的沒錯,欺騙她越久對她越殘忍,將來對他的恨意也越深,知道真相後,她不會原諒他的,他是如此的自私,一點都配不上她的真。
他深吸一口氣,力求穩住自己失序的心跳。
這就是要說真話的感覺嗎?
原來說假話他駕輕就熟,一旦要棄假從真,他就會變得如此慌亂不定?
「秋兒,我剛才在外頭說的是真的,我……真的並不愛你。」雖然困難,雖然喉頭緊縮,他仍慎重地再說一次。
蘭禮秋听完,小臉全皺在一起,看不出是傷心還是氣憤。「我說夫君啊,方才我真的令你很生氣喔?不過我已經道歉了耶,倘若你還是不高興,那我就再道一次歉好了,你別再說一些反話氣我,不然就真的要換我生氣了!」
「你--」
「夫君,我說過別掃興的,今日是你的壽辰,我還沒好好幫你慶祝呢,你在房里等著,我去去就來!」她搓著手,笑得賊媚,轉身就往隔壁的書房沖去。
沖出房門後,蘭禮秋發現心卜通卜通的急跳著。夫君剛才好正經喔,說的話更是莫名其妙,真壞!他怎可能不愛她呢,分明是想氣死她,好,今晚她也不讓他好過,非要逗弄到天亮才要讓他得逞!
她火速換上潘金蓮妖艷暴露的衣裝,胸前的春光若隱若現,好不撩人,擺明要讓有幸見著的人血脈債張,打扮妥當,她得意的回到寢房,門一開,放眼望去,房里空無一人。
「咦?夫君哪去了?」
昨晚蘭禮秋找了一夜失蹤的男人,毫無所獲,這會正帶著兩個厚厚的黑眼圈頹坐在庭園涼椅上,阿葛昨晚也陪著東奔西跑,累癱了,趴在她腳邊暫時休息一下。
她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阿葛,夫君好像不在府里耶,你說,夫君會上哪去啊?」她對著銀狼問,阿葛回她的也只是將頭轉一邊去,它累斃了,懶得理會主人,只想繼續補眠。
「哼,連你都不理我!」她只能氣呼呼的瞪眼,側頭想著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昨晚她幾乎踏遍國師府里的每個角落,但沒人見到他,他好像失蹤了……但她不是叫他等她的嗎?
他應該有默契的知道接下來她要對他做什麼啊,怎能離開呢?
而且還讓她找不著,這是從來不曾發生過的事,夫君怎麼過個壽誕,不僅說了怪話,人也鬧失蹤了?
她心頭悶悶的,越來越慌張,這是她嫁進國師府至今,頭一回感到心神不寧。不行,她得再找找,一定要找到人問清楚,他到底怎麼了!
「阿葛,別睡了,走吧,繼續找人!你從前在山里不是最會捕獵的嗎?這會連找個人都使不上力,我對你真是失望,懶惰鬼,我白養你了!」她叫起阿葛,一路上嘟嘟嚷嘍地數落個不停。
阿葛打了個哈欠起身,散漫的跟在主子後面,對她的叨念充耳不聞。
蘭禮秋動員府里上下的人幫著她瞎忙,但一個時辰後,她泄氣的站在國師府大門口,再度確定要找的人不在府內。「阿葛,我確定夫君不在家了,咱們到外頭找好了,如果再找不著,可能要通報官里了,夫君失蹤非同小可,會天下大亂的。」他會不會真出了什麼事?她開始憂心忡忡了。
帶著阿葛走過國師府,「夫人!」
銀狼機警的擋在主人面前,隨時等著攻擊似的盯著對方看。
對方有七八個人,各個蒙著面,手上還拿著武器。
蘭禮秋心驚。「你們想做什麼?」
「我們想擄人!」帶頭的表明得直接。
「擄人?你們可清楚我的身分?」沒有搞錯吧?她面色一整,嚴肅的問。
「就是清楚才要這麼做!」
「你們敢冒犯我?」她有些愕然。神人之妻,身分不一般,就算有人不滿她的言行,也沒膽公然冒犯,還說要擄她,真是放肆到了極點!
「我們也不願意,但是听命于人,實不得已,還請夫人見諒!」他們也不想對神人之妻不敬,但拿人錢財與人消災,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大膽!」她生氣了。「是誰要你們擄我的?又是為什麼要擄人?」
「這些恕難奉告。」不再羅唆,對方抄起家伙就想綁人。
「你們--可惡!阿葛,咱們走!」瞧情勢不對,蘭禮秋和阿葛轉身逃跑。
「你說什麼?秋兒失蹤了?!什麼時候的事?」深夜過後,諸天日才回到國師府就听見管家來報,驚得他倏地變臉。
「今天午時以前夫人還在府里四處找您,但是您交代不要告訴夫人您送大小姐回老爺家里去了,所以夫人找了您一夜,找不著才出門去繼續找,結果都過了晚膳時刻,還不見人回來,咱們便派人去尋,但這會已深夜了,出去尋人的人也都已回來,可是依然不見夫人的蹤影。」管家焦急的說。
「夫人會不會貪玩又上了哪去,玩得忘了時間了?」也跟著才回來的蘇子兵插口問。
「應該不會,夫人為了找國師,一夜沒睡,出門前滿臉倦容,應該沒勁貪玩才是。」
諸天日聞言,清俊的臉龐更沉。她一定很心急他的不告而別,這會該還在外頭四處找他吧?
他也不願意她著急,只是在表明過立場之後,昨晚他若再陰險的佔有她的身子,他將連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了!
「再去找,將府里所有人都派出去找,我要她安全回府!」他力持鎮定,聲量卻不自覺加大。
「呃……好的。」難得看主子如此激動,管家愕然後趕緊應聲。
「國師,听說夫人失蹤了,可有這回事?」管家正要轉身找人去,朱顏就已不經通報的自己入內了。
「太子。」廳上所有的僕役一見到他,立刻行禮,可他連理會都沒有,直接走到諸天日面前。「國師,夫人找到了嗎?」他面色關切。
「還沒,正要派人再找。」諸天日道,卻有了疑問。太子對國師府上的消息還真靈通,竟然馬上出現了?
「還沒回來啊……難道我听到的消息是真的?」
「什麼消息?」
「這個嘛……我不知該不該說?」朱顏一臉為難。
「太子?」對于他的惺惺作態,這會的諸天日沒什麼心情應對。
瞧見他似乎沒耐性跟他多羅唆,朱顏這才識相的說下去。「我听聞有人要對夫人不利。」
「什麼?!」她不是在外頭找人,而是被人擄了?諸天日雙眉瞬間挑起,甚為吃驚。
「怎麼可能,公子從不曾得罪過人,是全民景仰的人物,眾人崇敬守護都來不及了,誰會對國師夫人不利?」蘇子兵同樣愕然。
「這……我得到這個消息後,本來也是一笑置之,但是這會夫人不是真的失蹤了嗎?」
聞言,諸天日臉色更難看了。「是哪來的消息?」
「消息是由我大哥那傳來的……」
「大皇子?」
「听說……听說大哥有意要父皇將東霖國的食鹽交易全權交由他打理,但父皇似乎顧忌他身為皇子,做商人的買賣怕人議論,遲遲沒有定奪,但這食鹽交易可是塊大餅,掌理了交易等于間接管理國庫,所以大哥才會這麼積極想得到交易權,說不動父皇之下,就將主意打到你身上了。」
「荒唐!」諸天日憤而拂袖。
「我也這麼認為,但就這麼巧,我才剛收到消息,夫人就鬧失蹤,所以我才會懷疑這事跟大哥月兌不了關系……呃……我可先聲明,我今日說這話不是挑撥你與大哥的交情,你可別誤會我別有居心。」話鋒一轉,朱顏立刻解釋。
「但大皇子應該沒這麼笨才是,國師怎可能會幫助擄走夫人的人?」蘇子兵覺得
不對勁。
主子向來不徇私,不可能幫助任何人達成私欲,這位大皇子不是笨蛋,不可能做出擄走夫人,引起全民公憤的事,這後果絕對會偷雞不著蝕把米,說不定為了息眾怒,陛下還會殺了他!
「這……說不定他真的不聰明……」朱顏眼神閃爍起來。
諸天日倏地冷眯起眼,心中立即明白了幾分。「太子,如果能夠,請你走一趟大皇子府上,告知若有秋兒的下落,煩請轉告,我感恩不已。」他淡漠的說。
「要我……去大哥那?那、那你不親自走一趟?」朱顏有點口吃了。
國師似乎不太焦急找人,難道昨晚他公開說不愛妻子的話是真的?
可那日自己親眼在天台上見到他是如何舍命救妻的,難道那是自己眼花,根本沒那回事?
若他真不著急,事情可就真麻煩了!
「沒必要走這一趟,倘若秋兒真在大皇子手上,相信大皇子不會怠慢秋兒的,但若不在那里……」碧色眼眸犀利的盯向朱顏,讓朱顏背脊一陣發涼。「而是讓我得知是誰擄走了秋兒,不管對方是何人,我都不會善罷甘休。」
此話一出,朱顏趕緊低下首吞了口口水。「我知道了,我、我這就走一趟大哥府上,問問他見過諸夫人有沒。」說完便倉皇離去。
諸天日一個眼神,蘇子兵立即隨後跟上。
端坐廳中,他眼神陰沉,完全不似尋常神人溫和的神氣,竟讓四周的人感到害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