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平第一次離開冉家,冉曉松感到無比緊張和些許興奮。這一回,她總算是體驗到什麼是「出嫁」的心情。
她哭了,不過哭得更慘的是她的弟妹們。
尤其是二妹冉暮竹,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她哭成那樣,像是在嫁女兒似的舍不得,完全不像平日的她,看來她是真的舍不得她這個大姊離開。
戚家,這陌生又熟悉的地方,這里是十七歲時的戚衛城一手重建的家園,也是她將來要和他共度人生的地方。
他的家人十分友善,她喜歡這里,或許宅第不是城里最恢宏氣派的,花園也不是最美麗別致的,但肯定是她最喜歡的,因為這里有他。
來到戚家後,她時常去花園閑逛,二弟妹裘暖、三弟妹命福,還有小衛和赤顏都時常來找她聊天,她感覺自己一下多了四個妹妹,非常開心,也似乎比較沒生病,算是意外的收獲。
只不過近日來,對自己偶有的反胃狀況,冉曉松是有些懊惱。
「小姐,您確定真的不再多吃一些?」
天香皺眉看著幾乎原封不動的午膳。來戚家之後,小姐精神不錯,吃得也不錯,身體相對健朗許多,可近幾日不知為何,她似乎沒什麼胃口,氣色也不是太好,令她十分擔憂。
「不了,我吃不下。」
「是不是因為天氣忽冷忽熱的,您又著涼了?還是剪紙剪太累了?」她拿來一件外衣讓她披上。「要不要去請大夫來瞧瞧?」
「我沒事,別為這小事驚動家里的人。」冉曉松將這幾個月以來陸陸續續剪出的剪紙圖樣一一攤在桌上,細心整理。「你瞧這些好不好看?」
「小姐,我真搞不懂您,近來您沒接葉子婆的請托,干麼還一直忙著剪這麼多喜字花?瞧,都累壞自己了。」
「這些是要給相公的。」
「姑爺?」
「是啊。」她掛苦笑容的臉上,眉梢卻掃過一絲愁色。「而且我還打算再多剪一些鞋花,拿來做新鞋圖樣,是不是很棒?」
天香拿起其中一張喜字花,皺眉道︰「問題是姑爺都已經跟你成親了,哪用得上喜字花呀?」小姐是不是病得昏頭啦?
「我想……他或許還是會用得到——」
「誰說的?!」
戚衛城的聲音插入兩人的談話,他站在房門口,瞼色冷沉,已然听見了兩人所有的對話。天香連忙放下喜字花,識相地將碗盤收拾好,急急退出房。
「你怎麼這時候回來了?」才剛過午時而已。
「我听天香說你最近午膳都不太吃,想回來陪你一起吃。」
他走到桌前,視線一一掃過那些剪紙。
「這些東西是怎麼回事?」
冉曉松走上前,她並沒打算這時候將這些東西拿出來讓他知道。
「這些……是要給你的。」那一張張喜花、牆花、窗花……幾乎各種婚節喜慶和日常用得著的圖案,都是她親手剪的。「這張是我最喜歡的‘圍涎花’,它可以拿來縫在小孩兒的圍兜上,你瞧,是不是很可愛?」她亮出那張最得意的作品,小心翼翼地期望得到他的認同。「這些以後你或許都用得上,所以我想先幫你準備好。」
見鬼了,他要這些東西做什麼?
「這些不都是那些未出閣的姑娘為自己準備的嫁妝嗎?你沒事幫我準備這些做什麼?」他鐵青著臉問,沒一絲驚喜,只有驚愕。
他不敢相信他的妻子竟然在幫他準備「嫁妝」!
尤其當中那喜字花尤為刺眼,難道是嫌他成親的次數還不夠多嗎?
「我認真想過……或許,你需要再納房,娶個健康的女人來為你生兒育女……」她不知道她和他的夫妻之路可以相伴走多久,她必須為「他的未來」著想。
「我不會納房,也不一定非要有子嗣不可。」
隱隱的怒火在心底竄動,這是第一次,他真的對她有些生氣。
「就算不納房,萬一有一天,我先走一步,我也希望你再娶一個能夠愛你、陪伴你的妻子——」
「冉、曉、松!」
他頭一次一字一字用力直呼她的名字,兩眼就要噴出火來了。
他快馬趕回家,可不是為了要听到妻子說希望他再娶妻納房之類的話。他不希望她腦袋瓜里老有著自己會早死的念頭。
「我只是希望你能過得好……」
看著她泫然欲泣的無辜眼瞳,他不禁為自己剛才的激動感到一絲內疚,心軟嘆息。接過她手中的「圍涎花」,他放軟聲道︰「這圍涎花我收下,但喜字花就免了吧,我可不想再成親一次。」
她的心意,他明白,也心疼至極。
沒有一個女人會願意幫自己的相公和另一個女人準備「嫁妝」,她偏偏用這種傻氣的方式愛他,而他不就愛她這份傻氣嗎?
「你如果喜歡圍涎花,我可以多做一些。」她死心眼道。
這個讓他既愛且憐的傻女人,他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他摟她入懷。「就算要用,我也要用在‘我和你’的孩子身上。」
冉曉松黯然。「我也希望……只是我……」
「你會活得很久,而且健健康康的,相信我。」他感覺她細微的輕顫,知道她又在偷偷流淚,他捧起她的瞼,強迫她的淚眼迎視自己。「如果你不相信我,起碼也該相信你自己的名字。」
「我的……名字?」
「對,你的名字。」他綻露在她面前才有的溫柔微笑,說道︰「松樹不就是最屹立不搖、最長青的樹木嗎?」
她破涕為笑。「相公,你好會安慰人。」
「我其實還有個秘密,你想知道嗎?」
「什麼秘密?,」
「我只告訴你一個人。」
見他神情認真又帶點神秘,她頓時忘記哭泣,亦認真以對。
「其實我小時候,我爹娘也帶我去算過命。」
「算命?」
「算命的說,我會和我未來的妻子白頭到老,多子多孫多福氣。」
「白頭到老……」她疑惑。「可你之前的妻子……」
他搖頭。「她們都沒有‘真正’成為我的‘妻子’。」
冉曉松偏著頭,仔細想了想。事情好像是如此,他之前的三門親事都是在成親之前即發生憾事,無疾而終。因此,唯有她,才是他第一個「真正」拜過堂的「妻子」。
「而你成了‘我的妻子’,你該有信心的。」
「可是……」雖然他這樣說,但她內心依然惶惑。「其實……小時候我娘也帶我去算過命……算命的說,我……可能……」
「活不過二十五?」這傳聞全城盡知。
「嗯,如果真是這樣,那……不就矛盾了嗎?」
「所以,就挑一個想相信的去相信,不然就全部不信,開心過日子,什麼都別去想,好嗎?」
她輕點頭,但畢竟梗在心中多年的硬刺,不是說去除就可以馬上去除的。
可戚衛城的話還是讓她產生了一些信心,確實,跟前三位與戚衛城「無緣」的女子相比,老天已經是眷寵了她。
她從沒奢望過這輩子能夠嫁人,而且還是嫁給他,可當初從葉茵紅口中得知他仍未娶妻,她有些激動,那株多年前在她心中暗種的小小芽,便開始生枝成長,茁壯強大。
她想嫁他,想成為他的妻子,想得到他的注視,想得到他美好的相待。
那些大家不敢嫁他的原因,她全然不在乎,就算那些關于他的詛咒傳聞是真的,她也想在隨時會消逝的虛弱生命中賭上—場。
她也不明白自己當時何來這份勇氣與堅決,但她慶幸自己的決定。
才想著,脖子上的一陣熱氣,拉回了她的注意力。他不知何時已吻上她的頸項,開始一路往下朝她胸前輕啃——
「相公……你……你做什麼?」現在是大白天哪,他……該不會是要與她親近吧?
「現在是午膳時刻。」順便清理一下她胡思亂想的小腦袋,
「那……」她輕推他的肩膀。「我叫天香備膳過來……你想吃什麼?」
「不用了。」他輕笑,繼續住她女敕白的肌膚掠食,「你在就好了。」
他的唇讓她心跳不已,他的話更讓她渾身輕顫,大白天的這般親近,是頭一遭,也是最引人期待的。
他的唇游走到她耳邊,低啞道︰「從今天開始,不準再幫我準備‘嫁妝’了,知道嗎?」
「嗯……」
「連‘想’都不準‘想’!」
「嗯……」
「如果你閑著不知要做什麼,那就學著當家好了。」
「嘎?」什麼意思?
「我明天就請黑石伯過來指導你。」
「啊?!」這這這……
「你是我的妻子,戚家的大嫂、長媳,弟妹們還都指望你呢。」有個明確的生活目標,重大的使命,絕對是激勵她的最佳「養生」良方。
「我?嗚嗯——」她仰起頭,他唇角勾揚,順勢封上她微啟的唇,為妻子的乖順給予最實質熱情的獎勵,愛意正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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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真說到做到。
翌日,黑石伯果然抱著一疊厚厚的帳本,前來找她。他要她持家學做當家主母,她深感「責任重大」,努力跟著黑石伯學習,還好十年前她管理過冉家家業,看帳本對她不是難事,只是多年沒有接觸,難免有些生疏。
「我說姑爺也真是的,怎麼會讓你工作呢?萬一讓你累出病來……」天香忍不住嘀咕。
「戚家奴僕眾多,該處理的事也很繁雜,目前都還是黑石伯在管,我現在只是學著看看帳本而已,沒有很吃重的工作,況且這樣我也可以更快了解戚家的狀況,融人大家的生活——」
而且她很開心,因為她是被重視、被需要的。
「這事兒如果讓二小姐知道了,她不知會有多擔心、多心疼。」二小姐細心呵護著大小姐這麼多年,不忍她吃一點苦,沒想到大小姐才來戚家便要「當差」。
「我一直是二妹的負擔,所以現在我才更想學習,讓自己能更有用處,我不想同樣成為戚家的負擔。」
「小姐您怎能說自己是負擔呢?」听了真教人心疼。
冉曉松笑了笑,只道︰「對了,我想出府去走走,你陪我——」
「要回冉家嗎?」
「不是,是——」
「大——嫂——」小衛怪腔怪調的叫喊,從窗邊傳來,頓時又見那道彎彎笑眼。「我听到嘍!」
她直覺想爬窗,頓了下,才從旁邊的房門進來。
「怎麼來了?今天不用跟夫子習課?」冉曉松笑看戚小衛。
「夫子今天有事沒來。」她有幸得休一天。「大嫂你要去哪玩?」她笑咪咪問。
「我想去城南市集。」
聞言,戚小衛笑容僵住。「大嫂你要去那里?一個人?不太好吧!」
「怎麼了嗎?」
「那里龍蛇混雜的,我去還差不多,你去不適合。」那里也算是她的地盤,她常女扮男裝去那里溜達,有很多新鮮樂子可以找,但冉曉松整個人看起來就是與那里格格不人。
「我只是想去找一個人……」
「找誰?我幫你找去。」
「有個算命的,大家好像都叫他張鐵拐……」
「啊!他呀!」
「你知道?」冉曉松驚喜道。
「他常在市集的一間小茶樓里幫人算命。」別的她不敢講,像這種市集消息,她可是靈通得很。
「你能帶我去找他嗎?」
「好啊——」小衛直覺一口答應,隨即驚覺地連忙改口︰「啊,不行!」
冉曉松疑惑。
「我會被我大哥宰了。」她為難道,想到上次約大搜去燈會還不小心把她「弄丟」,差點沒被大哥生吞活剝,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向來處事自若的大哥焦急成那樣。
「那你把茶樓位置告訴我,可以嗎?」
「小姐,你要去找他做什麼?」天香問。
「沒什麼,只是想問問事情……」
「不行,大嫂,你不能自己去,不然你叫大哥陪你去。」
冉曉松沉默下來。
戚衛城說過當年他的命定張鐵拐算的,恰巧當年她娘也是拿她的八字去給他,可現在對台之後,是有矛盾的,所以她想私下再次去確認,不想「驚動」戚衛城。
「沒關系,你告訴我,我去去就回來。」冉曉松起身,讓天香備好斗篷,真的準備出門了。
「大嫂,別去吧。」
「你告訴我茶樓在哪兒?」
「大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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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是跟出來了。
戚小衛和冉曉松坐在馬車里,一路朝城南市集前行。
虧她之前還取笑冉歲寒愛黏姊姊,現在她總算有點了解他的心情了,這是—種責任和使命。
同樣都會被大哥宰,既然阻止不了,只好親自跟著出來看顧,心里也比較安心。
「到了!」
戚小衛指著座落在眾多層疊木房中,一間不起眼的兩層樓木屋。路太窄小,馬車通行不了,三人只好下車步行,穿過市街走進茶樓。
茶店內人聲吵雜,客人全是些販夫走卒,冉曉松一進茶樓,立刻引起側目。
「客……客倌,要……要吃點什麼?」一見難得見到的漂亮姑娘,店小二都結巴起來。
「我們想找張鐵拐。」戚小衛開口道。
「喔,在樓上呢,這邊請。」店小二擦擦手,笑容可掬地領路,連說話聲都不由得放輕了起來,眼角不時再多偷瞄兩眼冉曉松。
一上到二樓,即見到窗台邊坐了一個瘸了腿的男子,已喝得酩酊大醉。
「老張啊,客人上門了。」店小二喊了喊人,便逕自下樓忙去,留下冉曉松一行人,有些吃驚地看著那名醉漢,一點都不像是算命的。
醉漢緩緩睜開眼,看見三人,茫茫然笑了。「呵,來送錢的。」
「什麼送錢?來算命的。」戚小衛率先走上前。
冉曉松拿出備好的八字,在他面前坐下,直接問︰「可以請您算算這個嗎?」
醉漢瞄了一眼八字,「這兩人我算過了。」提起酒壺,一邊飲酒一邊道︰「女的福如東海,男的壽比南山,只是……」
「只是什麼?」三人同時趨上前,同聲問。
「只是此男命中克妻,注定一生孤寡。」
「什麼?!」戚小衛和天香同時驚叫,這怎麼得了?!
大哥會一生弧寡?
姑爺會克死小姐?
兩人心中大驚,嚇得看向冉曉松,反倒是冉曉松除了微皺起眉,倒是顯得淡定許多。
「可您以前好像不是這麼說的……」冉曉松還算冷靜地問道,這跟戚衛城跟她說的完全不一樣。
「不可能,我肯定只會這樣說。」
「可是……」
「只是我還沒說完。」
「哇,早說嘛!」戚小衛和天香又同時叫道。「想嚇死人啊!」
醉漢打了個嗝,眼神迷蒙。「所謂物極必反,八字爛過了頭,就未必真是爛命,更何況……」又打了個嗝。
「你別磨磨蹭蹭的了,說快點行不行啊?」戚小衛喊道。真急死人了!
「嘿!」醉漢沖著冉曉忪笑,露出大大的黑牙。「我怕你們賴帳——」
天香從荷包里拿出銀兩,放在桌上,也急道︰「行了,你快點說吧。」
醉漢拿了銀兩,放在嘴里咬了一下,呵呵笑了兩聲,才又道︰「除非他娶了一個命比他更糟的……正所謂負負得正……」
「什麼跟什麼啊!」戚小衛翻了翻白眼,已經听不下去,分明是個騙錢的。
「她呢?如何?」冉曉松將自己的八字推上前。
「此女本活不過二十五,不過……嘿嘿……」
嘿什麼嘿,這醉鬼真是磨人!戒小衛急得想揍人了。
「請我喝酒。」醉漢笑道。
冉曉松請店小二再送上兩壺酒,醉漢滿足地猛灌了幾口,滿面通紅,才接著說道︰「有人來沖喜了。」
「誰?」
「該來自己就會來了。」
「是指成親嗎?成了親、沖了喜,便成,是嗎?」天香問,如果是這樣就沒問題了。
「嘿嘿,有好戲可看……」
「什麼好戲,你講清楚點行不行?」戚小衛急叫道,用兩瓶酒換來一句不清不楚的廢話,真會逼瘋人。
「外頭有人在吵架……哇哇,打起來了!」醉漢看著窗外,助陣叫囂了兩聲,還朝樓下丟出酒瓶,唯恐天下不亂。
「張鐵拐,你認真點行不行啊——」
戚小衛才激動喊著,張鐵拐突然站起身,抓了身旁的拐杖,「健步如飛」地跑下樓去了。
「喂,此地不宜久留,你們也趕快離開吧!」在三人驚愕的注視下,張鐵拐大聲丟下一句,即迅速消失在樓梯口。
「他的腿……」天香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幕。
「我們遇到騙子了!」
戚小衛大叫,冉曉松則疑惑地看著窗外涌進一陣濃煙。
「什麼味道?」
茶樓四周一陣人聲騷動,街上有人尖叫奔跑。
「怎麼回事?」冉曉松不解地看著周圍的人開始往樓下跑。
「有東西燒起來了!」戚小衛叫道︰「我們趕快離開這里!」
她二話不說,抓著冉曉松就跑。三人奔到樓梯口,才發現緊鄰茶樓旁的木房早已燒了起來,而且整片火已快速延燒過來。
「失火了!」
戚小衛擋在冉曉松面前,護著她往後退到另一側的窗台邊。
「現在怎麼辦?」天香急叫道,從沒看過燒得這般快速的火勢,驚慌失措。
「為什麼我又遇到這種事?」小衛喊道,想起了三年前曾經發生在戚家書房的那場大火,那幾乎是她人生中最不想回憶的經驗。
冉曉忪被竄鼻的濃煙嗆得猛咳。
「我們從這里爬到旁邊的房子去——」小衛指著層層疊疊、櫛比鱗次的屋舍,頭一個跳出窗台,手攀著屋檐,腳踮著牆緣,緩緩踱了過去。
一跳到鄰屋,小衛立刻對著兩人叫道︰「成了!你們快過來!」
「小姐,你行嗎?」天香護主到窗台邊。
冉曉松猛咳,被煙燻得眼淚直流。
「快,這房是竹木搭建的,燒得很快。」小衛大喊。
冉曉松硬著頭皮站上窗台,勉強試著像小衛那樣,兩手攀屋檐腳踩牆緣踱過去,可她個頭比小衛嬌小,這距離對她而言有些困難,且她手臂的力量不夠大,才移了兩步即有些吃不消。
天香和小衛心急如焚,眼看火勢在天香身後延燒,冉曉松也是既害怕又心急,努力撐著讓自己踱過去。
「大嫂,撐著點,就差一步了。」小衛伸長了手,橫過半個身子,想及早幫忙拉冉曉松過來。
冉曉松移動了一步,伸出于握住小衛的手,眼看就要跨出最後一步,忽然茶樓部分屋頂崩塌,一聲巨響和巨熱同時襲來,天香尖叫一聲,冉曉松猛然踩空,身子整個向下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