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阿雷夫睜開眼時,原本眼中的煩躁已然消失,換成野蠻與魔魅同時出現在那雙深邃神秘的淺褐色眼眸。
雷琮-感到不尋常的危機逼近,正想跳離他,雪白的手腕卻被攫住,輕輕一扯,她整個人跌坐在他的大腿上,下巴被用力抬起,被迫與他的眼眸相對。
「我剛剛去見了父王。」阿雷夫性感的嘴唇輕-,吐出一串嚴肅的字句。
雷琮-心中累積的妒意瞬間被風吹散,她臉色一紅,咄咄逼人的氣勢瞬間減弱不少。「是嗎?」她垂下眼睫,一只手無意識地撥弄著他雪白頭巾的下擺部分,為自己的多心感到過意不去。
「我決定听從他的話,取代現任皇太子成為新的太子。」阿雷夫俊美的臉龐透著一種風聲鶴唳的緊繃,「也就是說,我們即將起程回國,宣布更換太子還有我即將迎娶王妃的事。」
「你還是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她在他胸前小聲的咕噥,很擔心他是在閃避問題。
一股熱氣拂來,是阿雷夫的輕嘆。
「你還不明白嗎?」
「明白什麼?」她抬眼,近乎耍賴的反問,雙手很自然地摟著他的脖頸,僅管嘴里不說,但是身體卻早已經習慣他的靠近與親昵。「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的想法?你回國,那些女人難道不會追去嗎?還有,我哪知道在你的國家是不是還有另外一批女人在等你?說不定她們比庫妮雅那幫人更凶悍,我這麼嬌弱,哪里抵擋得住她們……」她越說越覺得委屈,愛上一個太受女人歡迎的男人,果然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想到這里,一向不輕易掉淚的她,居然紅了眼眶。
嬌弱?阿雷夫挑起眉毛,這個形容詞一點也不適合被套用在雷琮-身上,他可是見識過她的強悍和潑辣,就連高頭大馬的庫妮稚都被她揍得慘兮兮,他懷疑以往跟他有過關系的女人里有哪一個會是她的對手?
「你還不肯承認你已經愛上我了嗎?」阿雷夫的手稍微用力,將她削尖的下巴往上抬,像是要看穿她整個人般地凝視著她。
無施任何困脂卻依然唇色飽滿的唇緊抿,不肯輕易吐露一個字。
「要是你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那我就離開。」雷琮-撂下狠話,企圖以退為進逼他就範。
阿雷夫身子一僵,尊貴無比的身分使他不習慣听到威脅的話,嘴唇緊抿,陰影爬上他俊美無儔的臉,正打算警告她別太放肆時,黑眸中一抹迅速收斂的晶瑩閃過她的眼,意識到那是她隱忍的淚水時,所有的怒氣在瞬間化于無形,他再一次對自己在乎她的程度感到無奈。
破天荒的,他捺著性子對一個女人解釋︰「用你聰明的腦袋想想,我為什麼要答應父王接任皇太子?這可是會掀起國內政變的大事,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搖了搖頭,雙手無辜地抓著他雪白的頭巾下擺,黑眸睜得大大的。
「那是為了保護你。」他決定把童年時徹底扭轉他性格的暗殺事件告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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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小的時候便鋒芒畢露,當時在王宮里被譽為天才,父王以我為傲,任何公開場合都帶著我出席。」他深吸一口氣,平撫回憶這件事時心中拋起的波濤。「如你所說,回教律法允許男子一夫多妻,身為國王,妻子更是多不勝數,兒女成群就更不在話下,我是我父親的最後一任妻子所生,無論是男女的排名,我都是最小的,由于兒女眾多,父王並不特別跟任何一個子女親近,而我因為天資聰穎的緣故,受到父王的寵愛。」
她停下玩弄頭巾的動作,被這個不尋常的故事開頭吸引住。
「他無時無刻不把我帶在身旁,對我來說,能得到父王的疼愛當然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對父王來說,有一個杰出的小兒子也是件驕傲的事。他喜歡向世人炫耀我的聰明,而我也就像只孔雀一樣,盡情展開美麗的羽翼,博取父王的歡心。」
他孤寂中帶點悲哀的神情,再度鮮明地映在雷琮-如墨般的黑色眼瞳中,這次不是一閃而逝無從捕捉,而是深刻地刻在他臉上,就像已經成了他的一部分似的。
這就是為什麼他的背影有時會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哀傷的秘密嗎?
「然後呢?」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更多。
「父王從不諱言我是他最佳的繼承人選,但是當時的長子穆克達塔已經當了十六年的皇太子。十六年來他兢兢業業,盡一切努力展現他最大的才能,然而因為我的杰出,他成了世界上最愚蠢、最無能的人。」他稍頓了下,俊臉蒙上一層陰影。「他會對我產生妒意,進而想要除掉我也是理所當然的,因為我的存在的的確確使他寢食難安,倍感威脅。」
「你的大哥想要除掉你?」她不敢相信年幼的他竟然得承受這麼可怕的事。
「他教我狩獵、射擊和騎馬技巧,沒有人比我和穆克達塔王兄更親近。」他眼楮里出現更深一層的哀傷。
雷琮-不知道自己應該先撫平他眉間的皺折還是先舒緩他緊繃的唇,最後她選擇什麼都不做,只是靜靜地將身體靠在他的胸膛,分攤一點他的心痛。
「好可憐,你一定很難過吧,當時一定怎麼也沒有辦法接受吧?畢竟你還那麼小……」她吸了吸鼻子,雙手貼在他強健的胸膛前,企圖給他力量。
阿雷夫微微一震,思緒從遙遠的過往拉回現實,低頭看見像只貓兒般貼在自己胸前的臉,以及瓖嵌在那張臉上兩顆晶瑩帶著水氣的黑眸,糾結沉重的心情不可思議地平緩下來。
他的手悄悄地覆蓋住她的手背,低頭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輕吻,再開口時語氣已經平靜無波。
「他決定在父王去參加聯合國大會的期間對我動手,他幾乎得逞了,因為當時的我並不具有保護自己的能力,王兄身為皇太子,在國王陛下出國期間代理國政,他可以任意調動軍隊,制造一場暗殺,事後只要將罪名隨便推到一個反國王的激進團體身上就行。但是就在最後一刻,父王神奇地現身,他冷眼看著手持槍枝的王兄,淡淡地命令王兄,要王兄當著他的面打死我,如果具備這樣的勇氣,那麼王兄在他的眼中還不至于一無是處。」
「你父王要他對你開槍?」好可怕的阿布達比國王,她想起那雙陰沉的眼,不禁背脊發涼。
阿雷夫點點頭,感受到她的顫抖,他一點也不意外,雷琮-所知道的關于父王的無情和可怕只是鳳毛麟角。
「當然,王兄最終沒有動手,于是父王命令他自殺。」他淡淡地道,算是為這件事做了結尾。
「自、自殺?」雷琮-仰起臉,一陣驚呼。
阿雷夫漠然地道︰「回教的律法是非常嚴苛的,凌遲、鞭打至死和當眾砍頭的刑罰千年不變,對待背叛者,讓他以手槍自裁已經算是最仁慈的了。」
雷琮-捂住嘴,猛然想起電視上播出的人質被砍頭的畫面,雙眼因為恐懼而閃爍不定。
「王兄臨死前對我說了一些話。」他沉靜地說。
她放下手,發現他的眼神變得很不一樣,像是靈魂被抽走般空洞。
「王兄對我說,耶齊德、法迪爾、阿布杜拉阿濟茲、瓦西德……還有穆萊-拉希德親王……他們都想殺我……不管是誰當上皇太子,他們都會感到自己不過是暫時代替我坐在這個位置,時時刻刻感到來自我的威脅。除非我從世界上消失,否則我永遠都會是哥哥們想除掉的目標。」
接著一陣沉默,雷琮-幾乎可以听見他心底澎湃的聲響。
不久之後,阿雷夫的聲音再度響起,近乎無情。「王兄說的沒錯,後來即位的耶齊德和法迪爾都是在即位後不久便對我動手,不過他們比較精明,買通反國王勢力的組織,盡管如此,他們仍然沒有得逞,因為父王設在皇太子周圍的密探發生作用,我總是在他們動手前一刻獲知消息,一次次的從死神手中逃離。」
他唇角淡扯,輕撥一下自己的頭巾,語氣變得輕蔑。「我終于想清楚了,他們不就是在意我的受寵對他們的地位產生威脅嗎?那我就想盡辦法毀損我在父王面前的形象好了。于是我要求到英國的伊頓公學讀書,這段期間我游走在回教律法的邊緣,讓自己徹底成為一個整天只知道追逐聲色的人。我開始出入復雜的場所,盡可能墮落,對國家政事毫不關心,對父王的命令盡可能的反抗,我終于如他們所願,成了最不具威脅性的人。」
阿雷夫正要進一步告訴她,因為他的刻意墮落和始終避居國外,現任的皇太子終于對他卸下心防,而國王陛下雖然偶爾會藉著出國訪問的機會召見他,並向他表達自己絕不放棄由他繼承的想法,但總是被他漫不經心地駁回。這一次,他下定決心,回國去面對自己該面對的命運,而讓自己產生此種決心的,正是她時,卻發現她的眼神變得很不一樣,不僅一雙眼鄙夷地瞪著他,雙拳也握得死緊。
「怎麼了?」他的胸前突然吃了兩拳,雖說他身強體壯,疼的應該是她的手,但他仍然皺起濃眉,並非因為疼痛,而是對她的舉動感到不解。
「你真是沒用!」她大聲訓斥,原本還因為他可憐的遭遇想掬一把同情的淚水,現在則是氣沖腦門,因為他的一味逃避而生氣,雙頰甚至鼓起來。
「我沒用?」
「對!中國話說‘不招人妒是庸才’,有才能的人才會招人嫉妒,那些不招人嫉妒的人是因為本身太過平凡,平凡到對什麼事都起不了作用,所以別人嫉妒他也是多余的。」她喘了一口氣,繼續大吼,這一次還加上她最擅長的搓指,「而你擁有與生俱來的聰明才智,會使得身邊的人相形失色,這是理所當然的事,對他們的嫉妒你應該展現出你的才能讓你的哥哥們心服口服才對,沒想到你居然躲到國外去,還故意讓自己變得很無能,我一想起來就替你覺得丟臉!」
因為漂亮、因為聰明、又因為自恃漂亮聰明而驕傲,她從小到大經常成為同學眼中又妒又羨的目標,然而她卻甘之如飴,還以享受她們的嫉妒為樂。
「是這樣嗎?」他心疼的搓揉她的手,雖然被罵,心情卻很愉快。
「廢話!自古以來,都是有才能的人才有辦法創造出驚世不朽的功業。像我們中國唐朝的皇帝唐太宗,他勵精圖治,將唐朝治理成世界上最強大富庶的國家之一,連日本部因為仰慕唐朝的文化而施行‘唐化’運動,但是你知道他是怎麼登上帝位的嗎?」她滔滔不絕,擺出一副說教的姿態,「他可是殺了他的哥哥和弟弟,還逼他的父親退位才成為皇帝的,雖然手段有些卑鄙,但是他終究為中國開創歷史的新頁,到現在還是世界上公認的明君之一。」
「所以呢?」他笑著問。
「所以你更應該成為皇太子,用你的精明干練拿出你的成績,讓那些嫉妒你的人徹底閉嘴!」她拍桌怒道,只是拍了之後她才發現那不是桌子,而是阿雷夫宛如銅牆鐵壁般的胸膛,她甩著手,痛得要死。
阿雷夫握住她的雙手,舉到唇邊親吻,算是為自己太過強壯的肌肉陪罪。
「我現在不就是要這樣做了嗎?」
「你早就該這樣做……你干嘛用那種眼光看著我?」她察覺出他眼中的異樣。
「我愛你。」
他這句突然月兌口而出的話使得雷琮-差點從他的腿上跌落。
「干嘛突然冒出這句話?」這家伙腦袋里到底都在裝些什麼啊?
「要是我早點認識你,也許我就不會迷惘這麼久了。」他有感而發地回到原來的話題,「所以我答應要當皇太子是因為你,我現在沒有實權,阿布杜拉阿濟茲對我的戒心雖然減弱,但是他仍然視我為勁敵,要是被他知道我這麼迷戀你,他一定會找機會對你下手,在這之前,我得先發制人,跟父王一起回到國內,一旦宣布我為皇太子,我就擁有部分軍權,這樣我才有能力保護你。」
「但是你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她咬著唇,雙手固定住他的臉頰,不許他再逃避。
「什麼問題?」
「關于一夫多妻。」
望著雷琮-那雙異常執著的黑眸,阿雷夫忍不住大笑,伸出手揉亂她那一頭長發。「現在的問題根本不是在我,而是在你。」
「我?」她有什麼問題,現在討論的又不是一妻多夫。
「我阿雷夫-侯賽因這一生只打算結婚一次,現在我已經找到想要共度一生的女人了,不知道雷小姐你怎麼樣呢?」
甜蜜的感覺充斥胸口,她快樂得直想抱住他猛親,卻又被他丟回來的炸彈轟得滿臉通紅,于是她低下頭,手指在他胸前畫圈圈。
「那個……我……」
「怎麼樣呢?你不回答,我就馬上離開喔。」他抬起她的下顎,語出威脅,眼中的深情卻濃得讓人無法不沉醉。
「我也是……」雷琮-越說越小聲。
「也是怎麼樣?」他的話隨著溫熱的氣息一寸寸接近她的唇。
雷琮-繃緊神經,不明白怎麼說著說著周遭的氣氛就變得曖昧了。
「唔……」她無法言語,看著他的唇貼上她的,帶來一陣酥麻的快感。
「回國之後,要處理的事情很多,到時候跟你相處的時間可能就會相對的減少……」他模糊地低語,為自己貪婪的找了個絕佳的理由。
「所以呢?」她的身體癱軟,因為受不了他的挑逗而顫抖。
他不回答,而是付諸實際的行動,用力地將她甜美豐潤的唇含入嘴中。
她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張開嘴歡迎他野蠻的入侵,一雙手也自然地伸到他的背後,他寬闊結實的背,就像是可以承受旁人所不能承受的壓力。
她在他的引導下,身體漸漸在柔軟的沙發上躺平,他的大手隨即覆上她的酥胸,隔著黑色的絲質睡衣熟練地挑逗著她的蓓蕾。
就在房間被兩人吐出的氣息渲染成曖昧的境地時,阿雷夫陡地停下所有動作,從小生存在危機四伏中,讓他對危險有著異常的敏感度,在察覺到空氣中傳來一股不尋常的詭異時,他立刻以快得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的速度跳起,轉身面對無聲無息潛入的敵人。
一向門禁森嚴的房門不知何時竟被人打開,六個纏著花色布巾只露出眼楮,手持沖鋒槍的人無聲無息地往兩旁散開,很快的,阿雷夫已在槍網的籠罩之下。
他的表情不變,目光定定地注視著為首者,並不把四周的恐怖份子放在眼里。
他一眼就看出他們是刻意喬裝成反國王的游擊隊,他更知道為首者是誰,只是沒料到他居然會出現在這里。
這是暗殺?阿雷夫的話言猶在耳,沒想到轉眼間雷琮-就親臨其境,她臉色蒼白地縮在沙發一角,心髒幾乎停止跳動。
在她的視界之內,全是黑黑的槍口和冷冷的眼楮,她緊張地用手按住胸口,冷汗直冒,卻發現站在一旁的阿雷夫仍然神色自若。
為首者像是一尊古老的雕像,站在門口一動也不動,毒蛇般的眼楮透出一抹敵意。
阿雷夫自信無畏的模樣像是完全不把眼前的威脅放在眼里。
「阿布杜拉阿濟茲王兄,你怎麼有空到這兒來?也不事先通知我一聲。」阿雷夫直視為首者,一眼就洞穿他。
阿布杜拉阿濟茲對于被瞬間識破的事沒有太大的詫異,主動除去臉上的遮布,露出一張讓雷琮-大吃一驚的面孔。
與阿雷夫俊美的容貌大相逕庭,阿布杜拉阿濟茲的身高出奇的矮,身體和臉也是圓滾滾的,活像一顆充氣的氣球,要不是那雙眼出奇的狠戾冰冷,他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可以說是和善敦厚,但是看起來卻笨笨的那種人。
難怪阿雷夫一眼就認出他,這種身材在長人倍出的阿拉伯世界實在是罕見,而這家伙居然還裝模作樣地蒙起臉,雷琮-不禁要懷疑他的愚笨不只表面上看起來的那樣。
阿布杜拉阿濟茲沒有回答他,反而有些自鳴得意地問︰「你一定很好奇我為什麼會這麼快就得知消息,並且毫不費力地通過你的侍衛出現在你的面前吧?」
「沒興趣知道。」阿雷夫的表情很冷淡。
雷琮艾心里暗叫不妙︰阿雷夫這樣不是在故意激怒他嗎?他難道沒看見這麼多支沖鋒槍對著她們嗎?
「什麼?」阿布杜拉阿濟茲圓瞪著眼,黝黑的臉頰泛起難堪的紅色,一手指著阿雷夫大嚷︰「不要再逞強了,你難道以為我的沖鋒槍里沒有子彈嗎?」
阿雷夫不出聲,像是懶得跟他多說。
為什麼?阿雷夫到底憑什麼如此鎮定?他手中沒有強大的武器,外面的侍衛也應該都被干掉了,孤立無援的他為什麼還能像個沒事人一般?
不過,看到他那麼從容,雷琮-一顆緊繃的心也隨之放松,那種臨危不亂所散發出來的氣魄顯示他並非無能之輩;相反的,他看起來比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具威脅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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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跟他廢話,阿布杜拉阿濟茲,你別忘了我們的目的。」
穆萊-拉希德親王一腳踩入房間,沒有用頭巾蒙住臉,容貌與阿布達比國王極度相似,連睥睨的神態都如出一轍。
「好久不見了,叔父。」阿雷夫微一施禮,一點也不意外他會在此地現身。
以阿布杜拉阿濟茲駑鈍到不行的資質,要是沒有他的暗中策劃,是不可能在父王一無所覺的情況下悄悄動身來到瑞士的。
雖然不清楚他們潛伏在何處,但是國王身邊有他們的耳線是毋庸置疑的事,不然,他們絕不可能在他剛離開黎明別墅就趕到這兒來展開行動。
「這就是那個讓你改變主意的女人嗎?滋味一定不同凡響吧,阿布杜拉阿濟茲,你想不想試試看啊?」穆萊-拉希德親王搓著下巴,用放肆的目光把雷琮-從頭到腳看了一遍。
「想啊、想啊!」阿布杜拉阿濟茲像一只應聲蟲般猛點頭,眼神甚至比穆萊-拉希德親王的更下流。
雷琮-被看得渾身不舒服,很想上前挖掉那兩雙色迷迷的眼楮。
「閉上你們的髒嘴。」阿雷夫的聲音滲進危險的氣息,沉聲警告。
一直面不改色的他首度動怒,其怒火之猛烈甚至連坐在他身後沙發上的雷琮-都能輕易感受到。
雖然寡不敵眾,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雷琮-的害怕在一點一滴消退,氣勢驚人的阿雷夫給她的安全感是十分強大的。
阿布杜拉阿濟茲畏懼于阿雷夫的氣勢,縮了縮脖子,穆萊-拉希德親王則是不以為然地發出嘖嘖聲,像是在為他的不知進退惋惜。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那麼目中無人、那麼令人厭惡。」穆萊-拉希德親王目光冷冷地射向他身後的女人輕笑一聲,表情殘酷且無情。「也許等我們在你面前享用你的女人之後,你的銳氣就會消減許多……」
「住口!」再也受不了他們的言語,雷琮-站起來大聲怒斥,阿雷夫的沉著給了她勇氣,而她本身的驕傲也不容許他們這樣羞辱她。「你們就只會用這些下流的手段嗎?除了傷害、暗殺阿雷夫之外,你們就沒有其他更光明的方法了嗎?像你們這種只會躲在暗處的小人,根本不配嫉妒阿雷夫,他擁有的聰明才智是你們望塵莫及的,你們真該去去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那一臉無能又愚蠢的模樣!」
她怒火高張地瞪視著眼前的兩人,粉拳緊握,完全沒有注意身旁的阿雷夫對她投以融合了佩服、震驚和感動的目光。
「有趣的女人。」穆萊-拉希德親王偏頭示意兩名蒙面人上前去抓她。
「不準你們動她。」
阿雷夫大喝,陰鷙的眸光和逼人的氣勢令在場所有人倏地一驚,那兩個蒙面人懼怕阿雷夫的氣勢,不由得停下腳步。
「阿雷夫,虛張聲勢對我是沒用的。你們兩個混帳!還不快點上前去抓住他們。」穆萊-拉希德親王大聲地吼叫著。人家說什麼將領就會帶出什麼樣的兵,像阿布杜拉阿濟茲這種懦弱無能的人帶出的兵果然也承襲了他的性格,他開始後悔沒有帶自己的侍衛過來。
雷琮-倒抽一口氣,呼吸不自覺地急促起來,眼看著兩名侍衛朝他們靠近,她本能地抓住阿雷夫的手臂,向他靠緊。盡管剛才義憤填膺地說了一堆正義凜然的話,但是沒有經歷過這種場面的她,仍是打從心里感到害怕。
她收緊手,抓皺了阿雷夫的長袍。
阿雷夫在她的手背上輕輕拍了拍,給予她穩定的力量。
「你放心好了,我絕不會讓他們有機會動你一根寒毛。」他側過臉,微微俯首在她耳邊低語,雖說是低語,但是由于室內異常的沉靜,因此低語聲也格外清晰,他無視于緩步接近的侍衛,仿佛時間還很充裕似的摟著她,慢條斯理地往沙發椅上坐下。「相反的,我會讓他們付出比死亡還要可怕的代價!」
雷琮-只覺得腰間一緊,阿雷夫似乎刻意地摟緊她,在她剛接觸到沙發椅時,天地忽然倒轉過來,她尖叫一聲,感覺自己連同沙發往下墜落。
他們落入一間她從來沒有到過的密室,密室里沒有燈光,空氣中有一股濃厚的霉味,像是這個房間從來不曾開啟過。
「在這兒待著別動,我很快就回來。」阿雷夫的聲音在身邊響起,黑暗中的一切對他來說是一目了然。
「阿雷夫——」雷琮-伸出手,反射性地想要抓住他,沒想到卻撲了個空,阿雷夫已經消失了。
半晌之後,樓上傳來槍林彈雨的聲音,在這個似乎沒有出路的密閉空間里,聲音听起來格外驚心動魄。
她搗著耳朵,一面尖叫著一面慌張地用手去模索,比起子彈狂掃的恐怖聲響,她心中更擔心的是阿雷夫的安危。
該死的!他怎麼可以丟下自己一個人就只身赴險,起碼他可以隨便拿把槍給她,讓她做做樣子,盡管高中和大學的軍訓射擊課程她都以將子彈射到別人的靶心上而聞名,但是反正就是亂掃一通,又不用瞄準,多一個人總是多一分助力嘛!
她邊哭著邊沿著牆壁模索,皇天不負苦心人,終于被她模到一個類似門的地方,她試著將兩手貼緊牆壁,輕輕一推,門果然應聲而開,此時,上面的槍戰也戛然而止。
她心中一沉,各種可怕的想像紛紛掠過腦海。莫非……
她跨上那道窄小的旋轉梯,不顧一切地往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