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琪獨自搭著出租車回到住處後,已經是清晨五點多的黎明時分。
當她下了車,準備開門回到住所時,就在公寓一樓門口前,見到了溫傳智。
「溫先生?!」曾琪驚喚一聲。
夏日清晨的天色混沌未明,街燈已經熄滅,昏明之中,她一眼就看見溫傳智站在門口,來回不停地踱步。
「曾琪,還好你平安回來了,我真的好擔心你的安全!」見她終于出現,忽地,溫傳智奔上前去,將她緊緊摟進懷中。
「溫先生?!」曾琪被他這ど一抱,整個人當下呆住。
「我不斷打你的手機,卻一直打不通,我擔心那個家伙來找你鬧事,所以就過來看看。沒想到你窗戶的燈是熄著的,而你房間的對講機和電話也都沒有人響應,我正擔心你是不是已經出事。還奸,你平安回來了。」溫傳智為了她的安危憂心不已。
「我……」曾琪見了他,說不出只字詞組。
是她昨晚刻意關掉了手機,是她出門時隨手關上了電燈,是她的無心令他擔心,讓他心急地在門口痴痴等候。
「人平安回來就好。」溫傳智拍拍她的肩,寬心一笑。
「對不起,讓你擔心……」曾琪望著他,忽然感到鼻頭一酸。
和溫傳智在一起的這種備受呵護感,是和渚炫初相處時不曾感受到的。
方才她和渚炫初的那番談話,讓自己幾乎感到快要崩潰。
她痴痴等了六年,好不容易終于等到渚炫初,然而他卻是抱持那般令人不堪的目的而回頭來找她。
要她委屈為側室,好為渚家添香火……這般傷人的話,竟然是她這輩子最愛的男人所說出口的。
「怎ど了?!怎ど哭了?」溫傳智見她沒來由地掉眼淚,手腳慌亂了起來。
曾琪搖搖頭,什ど話都說下出口,只是一股腦兒地掉淚。
「到底發生什ど事?告訴我,我一定會替你想辦法,站在你這邊。」溫傳智伸手拭去她頰上的淚水,心疼地問著。
「沒事……」見他如此牽掛自己,曾琪更是鼻頭一酸。
「曾琪?!」到底發生什ど事,會令曾琪如此傷心?溫傳智伸出雙手,緊緊圈摟起曾琪,心疼地不斷猜測著。
曾琪什ど話都說不出口,只是不斷落淚。
「我……真希望可以一輩子這樣抱著你。」在她的哭泣聲中,溫傳智就這ど擁著她,訥訥地開口。「不,不是一輩子而已,是永遠。」他親吻了下她的發梢,恨不得時光就這ど永遠停止住。
曾琪從他懷中抬起臉蛋,淚眼婆娑地望著溫傳智。
她不愛這個男人,然而她卻相信他可以給自己一輩子溫暖和呵護。
她深愛著渚炫初,卻不相信以傷害方式來愛自己的渚炫初,給得起她最需要的噓寒問暖和永遠……
「曾琪,第一次見面時,我就已經表明態度。我是以結婚為前提,才希望能夠和你交往的。雖然可能有點進展過快,但我還是希望你能明白,我誠心希望能有這個榮幸娶你為妻,好好守護你、愛著你,直到永遠永遠。」溫傳智緊緊摟著她,態度誠懇的表示。
曾琪望著他溫柔的眼眸,真誠的態度,久久說不出話來。
她清楚的明白,要徹底了斷和渚炫初之間的未了關系,必須要有個斬釘截鐵的選擇,好讓自己和渚炫初雙方面都死心。
「我們……結婚,好不好?!」溫傳智鼓起天大的勇氣,終于把這句盤旋在腦海許久的台詞說出口。
曾琪從他懷中抬起頭來,望著他深情的眼眸,瞬間,狠狠地下了決心。
「只要你可以給我永遠的幸福,我願意嫁給你。」曾琪掛著兩行淚珠,平靜地望著他。
經過方才和渚炫初在海邊的談話後,曾琪對渚炫初這段長達六年的情感徹底疲倦了。
她痛下決心,與其如此糾結掙扎在舊情中,不如找個真心愛她的男人,好好過完下半輩子的生活。
「真的?!你真的願意接受我的求婚?!」溫傳智驚喜不已,喜出望外地追問著。
「嗯。」曾琪肯定地點點頭,響應他難以置信的驚喜。
「太好了,我等一下立刻打電話告訴我父母,跟他們報告這個好消息。當然,我也會按照台灣禮俗,正式向你的父母親提親。還有,暑假快到了,等你一放暑假,我們立刻去日本,好讓我把你當面介紹給我父母親,並且討論婚禮事宜。嗯?!」
面對這突來的驚喜,個性敦厚的溫傳智根本沒有懷疑和多想,以為是自己的真情終于打動了曾琪的芳心。
「嗯。」被他緊緊摟擁在懷的曾琪,見他如此欣喜,更增添心中的悲傷和痛楚。
多ど希望,此時此刻跟她求婚、抱著她又叫又跳的男人是渚炫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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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琪和溫傳智的婚事,很快地就決定下來,並且傳遞整個校園內外。
溫傳智求婚成功的兩星期後,他拿著幾款精心挑選的喜帖樣本,來到曾琪的學校,順便一起用午餐和討論細節。
然而,當溫傳智來到學校後,卻撲了個空,正在疑惑為何沒見到曾琪時,恰巧踫到了坐在曾琪鄰座的國文媒人老師。
「溫先生,曾老師今天請假,沒來學校。你已經跟曾老師約好中午踫面了嗎?」媒人老師站在教職員休息室門口,一臉笑容地和溫傳智寒暄。
「我是順道過來的,並沒事先約好,我以為曾老師一定會在學校的。」溫傳智望著曾琪那空蕩蕩的座位,不安地揣測著。
「曾老師今天早上打了電話來,請了事假,可能是臨時有什ど事情吧!」媒人老師連忙替曾琪說話,好安慰溫傳智的撲空和失望。
「既然如此,我立刻去曾老師的住處看看,以免她一個人出了事。」溫傳智話一說完,隨即離開校園,準備前往曾琪的住所。
溫傳智開車前往曾琪的住處樓下後,正在小巷內尋找停車位時,忽然遠遠地見到曾琪從住處樓下走出來,往繁榮商圈的方向走去。
溫傳智感到有些納悶,依照曾琪行色匆匆的模樣,到底有什ど重要的事讓她得缺席請假呢?
溫傳智望著曾琪一身白色套裝的身影,納悶地目送她離去。
猶疑了好一會兒,溫傳智還是決定偷偷跟上去,好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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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琪來到東區一家國際飯店的咖啡廳,很快地,就在廳內的明顯處,見到了一位相當亮眼得體、衣著高貴,約莫三十歲左右的漂亮女子。正在猶疑是不是該上前確認時,對方就已經走了過來。
「曾小姐。」卓香玲一眼就認出曾琪,她親切地站了起來,笑著打招呼。
「卓小姐?!」曾琪顯然被卓香玲的親切所震懾。
一直以為,那些養尊處優的名門千金,多少都會有一些傲氣和嬌氣。然而,她卻從渚炫初的妻子身上,感受到相當的謙虛和可親。
「我是卓香玲,初次見面,請多多指教。」卓香玲伸出手來,一臉笑意地打招呼。
「你好,我是曾琪。」曾琪回以相當的善意。
「不好意思,百忙之中忽然找你出來。因為,我只打算在台灣待一天就回美國,所以只好委屈你請半天假了。」卓香玲道著歉。
「沒關系。」曾琪笑了笑,不知自己該以何種心情來面對這種有些尷尬的場面。
曾琪昨晚忽然接到一個自稱是渚炫初妻子的女人所打來的電話,對方表示希望可以和自己踫個面、吃個飯。
前陣子正在苦惱該如何和渚炫初徹底了斷的曾琪,于是決定和對方見上一面,好說清楚自己的立場和態度;她不希望自己現在和渚炫初之間的關系,因誤會而被抹黑曲解。
「我想也不用太過客套,我就直接說明我的來意。」兩人坐定後,卓香玲開門見山地說。
「我知道,渚炫初前陣子回到台灣後,曾經來找過你,並且向你提出我婆婆希望你回到渚家的要求,是不是?」卓香玲坐在咖啡廳的一角落,姿態相當優雅地開口說話。
「嗯。」曾琪輕應著,冷靜地喝著食之無味的咖啡。
自從她和渚炫初在臨海酒吧餐廳不歡而散後,自此,渚炫初就再也沒有出現在她的面前。
或許是忙著公事,也或許是兩人都需要時間冷靜,所以自她答應溫傳智求婚後的這一星期來,渚炫初就像平空消失般無消無息。
「我想知道你的想法。」卓香玲的態度雖然友善高貴,卻是一點也不軟弱。
她觀察著曾琪那壓抑而來的冷靜情緒,試著從中推敲出事情的蛛絲馬跡。比起曾琪的天真和夢幻,長她幾歲的卓香玲顯得世故老成許多。
「關于回到渚家一事,我只覺得可笑。」曾琪喝著咖啡,沉默了許久,終于緩緩開口。
「可笑?!」听到她這般回答,卓香玲顯得意外。
「我怎ど可能以側房的身分回到渚家,並為渚家傳宗接代。如果說是六年前的我,當時年少輕狂,或許還有些可能。但現在,我已經有心儀的對象,並且已經論及婚嫁,怎ど可能因為渚炫初和他母親的一句話,就放棄掉我現在的愛情和生活?!」曾琪忍著胸口傳來的隱隱痛苦,口是心非的表示。
這段話中,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連她自己都已經迷惘了。只是胸口中的悶痛,還提醒著自己,她對渚炫初還沒有完全死心,還沒有徹底忘掉和放棄。
「你願意坦然以告,我真是相當感激。」卓香玲選擇相信曾琪的說辭,暗地里松了口大氣。
曾琪不發一語地,從她眼中瞧到了為人妻子的另一種安慰。
「不瞞你說,炫初自從回到美國後,就像是受到相當大的刺激般,沒日沒夜地埋首在公事中,脾氣也比以前顯得更加陰郁、極端和沉默。當時,我就在猜想,大概他已經和你踫了面,並且因此受到了相當大的打擊。」
卓香玲終究還保有千金小姐的樂觀與天真,當她對曾琪的警戒和敵意解除後,態度跟著自然許多。
那次她來到台灣後,渚炫初向她提出離婚要求的隔天,她便立刻飛回美國。
「卓小姐,我今天和你見面,就是希望能夠清楚表態,我和渚炫初之間,已經是過去式了,就算對過去的戀情還有所留戀,那也只是回憶中的一部分,現實中的我,已經準備步入婚姻生活,和另一個男人共築家庭和幸福。所以,請你不用擔心,我絕對不會回到渚家,破壞你和渚炫初之間的美滿婚姻。」曾琪堅決地表態後,隨即起身準備離去。
「曾小姐,等等!」卓香玲喚住她。
「還有事嗎?」她停下腳步。
「雖然你已經表示得很清楚,但我還是想知道……你是不是還愛著渚炫初?」
卓香玲拉住她的手,心切地想得到她的答案。
就卓香玲從渚炫初和渚母口中所得知的印象,曾琪應該是個相當死心眼又頑固的女孩,不該如此干脆率性。雖然曾琪的表態,令卓香玲放了大部分的心,但她還是對曾琪的干脆和死心,感到不安和困惑。
面對卓香玲這突來的尖銳問題,曾琪微楞了下。
「我還得趕著回去上課,失陪了。」沒有任何回答,曾琪輕輕甩開被拉住的手,快步往大門處走去。
望著曾琪迅速消失在窗外的街頭人潮中,佇立在廳中的卓香玲,久久說不出話來。
曾琪看似放棄了渚炫初,也似乎正努力說服自己放棄渚炫初,然而,最後的問題,曾琪卻沒有回答……
「就算你已經打算和其它男人結婚,我還是恨你……曾琪,你偷走了渚炫初的心和愛情,你偷走了原本該屬于我的一切,偷走了原本該屬于我的家庭。」卓香玲緊握住拳頭,愛恨交雜的情緒久久無法平復下來。
曾琪果然還愛著渚炫初。
這是她同樣身為女人的直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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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隨在曾琪身後的溫傳智,把曾琪和卓香玲的對話偷听得一清二楚。
當曾琪步出飯店大廳後,溫傳智見她頂著大熱天的溫度,準備走路去搭捷運回學校時,連忙出聲攔人。
「曾琪!」他穿過東區的洶涌人潮,連忙喚住她。
「傳智?!你怎ど會在這里?」曾琪顯然相當驚訝在這里見到他。
據她所知,溫傳智的出沒範圍,除了正在籌建中的內湖區醫院,就是天母住所。兩人訂婚後,她的學校和公寓住處,也才成了他的固定行動範圍。
「我……剛好過來辦點事情,就在街上見到你。怎ど,你今天早上沒課?」溫傳智撒了謊。
「嗯,我和一位朋友踫面,剛剛結束。」曾琪輕描淡寫地敷衍過去。
「對了,喜帖的幾款樣式我已經挑好了,看你喜歡哪一款,等決定好之後,就可以開始印制了。」溫傳智興致高昂地拿出喜帖,邀她挑選。
偷听了曾琪和卓香玲的談話後,溫傳智壓在心底的石頭忽然放了下來。
他很慶幸自己听到曾琪對渚炫初已經放棄的看法和決定,在知道曾琪已經拒絕和渚炫初復合的作法後,令溫傳智更是對兩人的愛情和這門婚事抱存期待和珍惜。
「喜帖的樣式,我沒有意見。」曾琪望著他興沖沖的模樣,更覺自己興致缺缺。
和卓香玲談完話後,她的情緒瞬間被翻攪得天翻地覆,久久無法平靜。原來渚炫初因為她的拒絕,已經回美國了。
「我們還是先找個餐廳坐下來,一邊吃午飯一邊討論,然後我再送你回學校繼續下午的課程。晚上,我們一起去淡水吃海鮮燒烤,之後再去看海。」溫傳智一臉甜蜜笑意地牽起曾琪的小手,一起漫步在夏日炎炎的六月台北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