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去公司之前先回家一趟,他才一踏進家們,父母馬上抓著他問個不停。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黎享盛拿著報紙問兒子。
「什麼怎麼回事?」
黎——拿過父親手中的報紙,看著頭版上斗大的黑色字體寫著,「黎氏新任總裁舍銀行界大亨何一天的掌上明珠,愛上一個飯店服務生。」報紙上還有何舒盈難堪、他抱著韓可凌一臉擔憂的照片。
「你是為了這個女孩子,才不答應何一天的條件嗎?」雖然說黎氏企業在兒子的努力下,順利渡過這次難關,且還讓黎氏企業更加穩定成長。
但是不管怎麼樣,以這兩個女人的條件,再怎麼的相比,這個女人怎麼也比不上何舒盈,不論是外貌姿色,或是學歷、家世背景,何舒盈都是萬中選一的最佳人選。
「我不答應何一天的條件,完全與這個女孩子無關。」
「那到底是為什麼?」
「爸,感情的事是我自己的事,你們不需要插手。」他並不是一個玩偶,他的感情、婚姻絕不會受人擺布。
「你說這是什麼話,我們黎家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娶一個來路不明的媳婦。」
上樓上到一半的黎——听到父親的這一句話,頓然的停下腳步,「是嗎?」他將眼光投向站在他身邊的妻子,「來路不明。」
「——,你阿姨不是——」黎享盛了解兒子從來沒有真正的接受過他的妻子,表面上他還算是尊重她,這對他來說已經是最大的退讓了。
黎——打斷他的話,他不想再听太多解釋,「如果我的婚姻感情也要受到「黎」這個姓氏的左右,或許我會考慮放棄。」說完不再多作停留的上樓。
「別急,你又不是不曉得——的硬脾氣,你愈逼他愈是沒用。」黎夫人安撫著丈夫。「或許——和那女孩真的沒什麼。」
「等到有什麼,就來不及了。」
「你放心,找個時間我再去找那女孩談談,她和——在一起,也只是為了錢,給她一筆錢,把她打發走就行了。」
「唉,我真弄不懂——到底在想些什麼。」黎享盛搖搖頭走進房間。
***
韓可凌在一夕之間成了頭條新聞人物,她一到飯店上班,幾乎所有人都對她投以不同的眼神,許多對她有偏見的同事,說起話來就更加尖酸刻薄,處處充滿譏諷,而一些對她不錯的同事,也不斷關心的詢問她,讓她感到不知該如何是好。
一整天下來,讓她除了工作之外,還要不停應付不論是關心或是鄙視的眼神,讓她感到更加疲憊不堪。
當她拖著疲憊的步履,慢慢步上狹小又漆黑的樓梯,回到屬于她的地方,她坐進屋子里惟一的一張椅子上,這張藤椅是每當她工作了一天,讓她做短暫休息的地方。
她已經累得不想去打開電燈,在伸手不見五指的空間里,才能更清楚看透自己的心。
韓可凌緩緩閉上眼楮,背後卻突如其來傳來一個人的聲音,接著燈光一亮,她驚愕地轉過頭,赫然發現黎——坐在那一張隨時都有可能坍塌的床上,顯得是那般的格格不入。
「你怎麼還在這里?」她以為他早上拿著那十萬塊就該離開了。
「我在等你。」黎——從五點多就來等她,一直等到現在,都已經十二點半了,她每天工作都做到這麼晚才回來嗎?「你每天都工作的這麼晚嗎?」
「我要生活,還要還債。」
「我看你是不要命了。」別說一個女孩子,就算是一個男人也受不了長時間工作,難怪她會骨瘦如柴,臉色始終蒼白得嚇人。
「這是我的事,與你無關。」
「在昨天之前,或許是與我無關,現在你的事情,已經和我息息相關了。」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她不懂他這句話代表的含意。
「走吧,我已經為你安排另外的住處。」
「這里對我來說已經很好了,我不需要再搬到另外的地方。」
「我已經替你將房子給退了,你的東西我也已經帶走了。」
「你——」韓可凌無法置信的看著他,眼神中充滿震驚,「是誰給你這個權利這麼做?你以為你是誰?你憑什可以替別人決定一切?」
「是你自己給了我這個權利。」從她昨天晚上將自己的第一次給了他,她就已經是他的責任了。
黎——對女人從來不曾吝惜過,只要他給的起,他會二話不說的給她們,就算那些只有一夜的女人,他也一樣盡量滿足她們所想要的。
更何況是韓可凌,就算他對她不是愛,至少有著另一種不同的感覺存在。
「我給你這個權利?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黎——的眼神充滿復雜的感情。「如果你不出現在黎氏企業慶祝酒會上,我們兩個之間就不會再有任何的交集。」
他也不會迷失自己的心。
「你的意思是說這一切都是我故意安排的嗎?」她沒想到她在他心里是這樣一個心機很重的人。
「是不是,你應該最清楚。」他的確是這麼想過,卻不在乎她出現的目的。
「如果讓你這麼想,我很抱歉,我保證,這一輩子我永遠不會再踏進有你的範圍之內半步。」韓可凌的心已碎成萬片,片片在滴血,她強忍著傷痛,保留住她那微不足道的尊嚴。
「我說過太遲了,從今天開始你已經是我的責任。」
「你是你,我是我,我絕不是你的責任,你不懂嗎?」
「韓可凌你……」
「你走,我求求你走好嗎?」
「我說過我今天無論如何一定要帶著你一起走。」不管如何,他都無法坐視讓她一個女孩子繼續在這種環境下生活。「你該清楚我是個說得出就一定要做到的人。」
「告訴我,我錯了嗎?」她不該再出現在他的面前的,不該再出現在他的世界里的,不該,太多的不該。
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
韓可凌自從被黎——強帶回他安排的地方後,她所有的工作也全被他給辭了,現在的她就像是只被豢養在籠子里的金絲雀,失去自由與尊嚴,每大只能過著行尸走肉般的生活。
她不快樂,一點都不快樂,人也比以前更加憔悴。
這不是她要的生活,她害怕如果繼續留在他的身邊,她會更加迷失自己的心、更加迷戀他而不可自拔。
愛上一個不能愛的人,她還會有快樂嗎?還會有幸福可言嗎?
門外傳來大門被開啟的聲音,她知道是黎——來了,他雖然不住在這里,卻也會不定時的過來看看她。
黎——一進門,見到她深鎖眉峰,忍不住蹙緊眉頭,自從他帶她回來這里之後,她就不曾笑過。
他不懂,更無法理解,他不過是替她轉換個更好的環境,並沒有用牢繩綁住她的自由,她為什麼會如此悶悶不樂?
「韓可凌,你為什麼要這樣?」黎——忍不住問。
「我……」
「或許我錯了。」他真的生氣了,忍不住的咆哮。「對,你說的沒錯,你是你,我是我,你想過怎樣的生活的確與我無關。」
「你……」
「如果你真的想回到那種地方繼續生活,你就回去吧!我不會再干涉你。」黎——丟下這一句話,拉開門如旋風般離開。
韓可凌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淚水忍不住滾落下來,卻緊咬著唇,強忍著不哭出聲音。
***
黎——離開之後,開著車在路上晃了好久之後,不知不覺又將車開回去,他將車停在大樓下,考慮著是否要再上樓。
經過一番思索,還是放棄了,他將車掉頭,拄沈佳佳的住處開去。
一進沈佳佳的家,他累得直接往沈佳佳的床上一躺,閉上眼楮休息。
沈佳佳走過去,溫柔的替他月兌掉西裝外套,」你很累嗎?」其實她想問的是他知不知道他已經很久沒來她這里了。
自從黎氏企業慶祝酒會之後,他就沒再來找過她,她也看到報紙,她很想知道他沒再來,是因為報紙上說的那個女人嗎?
但她不敢問,她知道他最不喜歡別人探詢他的事。
「佳佳,這里還有酒嗎?」
「有」
「給我一杯好嗎?」在沈佳佳這里,得到的永遠只有溫柔的依順,但卻不是他最想要。
沈佳佳走到酒櫃旁,倒了一杯威士忌,端過來給他。
黎——坐起來,一口氣將杯中的酒飲盡,再將杯子隨便放在一旁床頭櫃上,然後伸手用力一拉,將沈佳佳拉進自己懷里,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自己身下,帶著酒精味道的唇,狂熱的吻著她。
沈佳佳熱情地回應他的吻,張開雙唇,讓他剛喝過酒的唇舌與她的唇齒糾纏,她的雙手探進他濃密的黑發里,緊閉著雙眼,享受他帶給她的歡愉。
「——,愛我!」她的聲音充滿著乞求。
黎——仿佛如夢驚醒般,倏然地離開她的身上,逃離到一旁的沙發上坐著。
「佳佳,對不起,我……」黎——雙手懊惱的用力爬過頭發,他的腦海里忽然閃過韓可凌那張哀怨的臉,好像控訴著他的不忠。
沈佳佳坐了起來,整理好自己身上的衣服後才走過去,往另一張沙發上坐下。「是因為報紙上的那個女孩嗎?」或許是因為女人特有的縴細敏感,她能感覺到黎——的轉變。
「佳佳,我想我是愛上她了。」對沈佳住他已經將她當成紅粉知己,一個他可以傾訴心事的知己。
「——,你知不知道你是個非常無情的男人,你怎麼可以在我面前告訴我你愛上別的女人?」沈佳佳雖然早已清楚黎——不是她所能抓住的男人,但親耳听見他愛上別的女人,依然是如此的令她感到心碎。
「佳佳,對不起。」黎——知道自己又傷害一個愛他的女人,或許他不該再來找她。
「你不用對我說抱歉,在和你在一起時,我就明白你永遠不可能愛上我。」
沈佳佳為自己點燃一根煙,大口大口抽起來。「不過我很高興你終于懂得愛情的滋味。」雖然那個為他開啟愛情之鎖的人不是她。「再看看你現在簡直是一副為情所因的模樣,真是大快人心。」沈佳佳說得豪邁瀟灑,其實她的心,痛得在滴血。
黎——听著她的這一番話,或許她已經釋然了對他的這分感情。
唉!如果他愛上的是沈佳佳,或許他就不會這麼痛苦了。
「說吧,或許我能幫你的忙也說不定。」
「算了,我先回去了。」黎——搖搖頭,站起來準備離去。「佳佳,雖然我無法愛上你,但是我真的很在乎你這個朋友。」
黎——知道自己和沈佳佳男女之間的關系在這一刻完完全全的劃上休止符,以後他和她之間存在的關系就真的只是單純的朋友關系,只要沈佳佳有需要他的地方,他絕對不會拒絕。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我走了。」
***
韓可凌以前忙得沒有時間休息,現在時間卻多得不知該如何打發。
從中午過後,她便出門壓馬路,對著未來感到茫然不知,一條街晃過一條街、一個路口走過一個路口。
她不知道現在的她還能做什麼?
她的這個樣子算不算是被黎——豢養的情婦?一個不需要付出勞力工作,只需隨時準備好笑容迎接他的到來的情婦。
他,真的是父親進到她夢里告訴她的那個人嗎?
她好久沒去看看父親和可風了,是該去看看他們,也只有他們才會願意傾听她的心事。
韓可凌到花店買了兩束鮮花,搭上計程車便往墓園去。
她走到父親的墳前,將兩束鮮花分別放在父親和弟弟的墳前,對著他們一一地訴說她的心情。
「爸,可凌來看您了,您不會怪我這麼久沒來看您和可風吧!爸,我想告訴您,我愛上了一個我不該愛的男人,我和他就像天和地、雲和泥、璀璨的鑽石和不值錢的石頭般,就算是這樣,我還是愛上他了。」韓可凌說到這里停了下來,微微抽噎著,才繼續說下去,「爸,您曾跟我說過,記住你的未來有著「他」來照顧你,爸爸絕對能放心。這個「他」是黎——嗎?您能告訴我嗎?」
韓可凌沉默了,一雙眼緊緊的揪住父親的墓碑,現在的她真的感到-惶無助,希望有人能為她找到一條明路。
突然——
「可凌。」
一聲熟悉、溫暖的聲音在韓可凌的背後傳來,她快速的轉過身,看見何時安挺拔的身影就站在不遠處。
「時安?!」
何時安一步一步朝她走來。
「你怎麼會來這里?」她已有好些時候沒來父親和可風的墳前,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何時安。
「自從你離開之後,只要我有時間一定會來,相信總有一天能再見到你。」皇天不負苦心人,「這段時間來,你過得好嗎?」
「嗯,我過的很好,謝謝你的關心。」這半年多來,她不是沒有想過回去看看他和他父母,但看了又如何?當初之所以會離開,就是因為不想讓何時安繼續將感情放在她身上,如果再回去,當初離開的目的就全沒意義了。
「報紙上的新聞我看到了。」何時安深深的凝視著她。「那是真的嗎?」
「時安,對不起。」
「你愛他嗎?」何時安繼續追問。
「我愛他。」
「他也真的愛你嗎?」
「他也愛我。」為了讓何時安對她死心,她只好撒謊。
何時安自嘲著,「黎氏企業的總裁,我的確是比不上。」
「時安,我愛他不是因為他是黎氏企業的總裁,就算他今天什麼都不是,我也一樣愛他。」她不希望何時安誤會。
「告訴我,我是不是該對你死心。」她是他惟一愛過的女孩,叫他怎能放得下。
「時安,對不起,我知道我欠你太多,我……」
「你並不欠我什麼,你只是不愛我,又有什麼錯呢。」
「時安……」。
「我送你回去吧!」
韓可凌搖搖頭,「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至少讓我知道你住在哪里,這樣我才能放心。」何時安知道自己對她是怎麼也放不下。
何時安送韓可凌回家,一路上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各懷著心事,但心里想著卻又來同一件事情直到下了計程車,走到韓可凌所住的高級住宅大樓。
何時安仰著頭,看一眼這棟大樓,里頭住的全都是上流社會的名流。「這里的確是比以前住的那個破房子好太多了。」他的話里忍不住充滿酸味。
「時安。」
「別說了,知道你住在這里,我就放心了,改天我再來看你。」何時安說完便轉身離去,看似不眷戀,其實心里比誰都還要難過。
不過他知道,除非可凌結婚,否則他永遠都不會放棄對她的愛。
***
黎——在公司忙得不可開交,大陸的工程即將完工,過幾天他還要和總經理親自去一趟大陸,做最後檢視。
最令他煩擾的還不是公司的事,而是韓可凌。
從那一夜怒氣沖沖離開之後,已經足足有一個星期了,他不但沒有再去看過她,甚至連一通電話也沒有打給她。
或許他是在氣她,但他更惱怒自己,惱自己為何要如此在乎,他從來不曾如此在乎過一個女人……不,該說他從來不曾愛過一個女人,他不知該如何去愛人。
如今卻愛上一個過于堅強、獨立,自尊心超強的女人,這和他以往和女人的相處模式完全不一樣,他竟然感到不知所措。
他知道韓可凌還住在那里,他已經交代過管理員,只要她一搬走,馬上用電話通知他,只要她還住在那里,只要她沒有回到她那原來令人擔心的環境居住就好了。
辦公桌上的電話鈴聲驚醒飄走的心思,這一個星期來他發呆的次數太多了。
他搖搖頭,將韓可凌的倩影拋到腦後,接起電話,「什麼事?」
「總裁,黎夫人二線電話,你接嗎?」黎——的秘書說。
「接進來。」
「是的。
電話一接通,黎——聲音冷冷的,「有什麼事嗎?」
「——,今天是我生日,我想一家人好久沒在一起吃飯了,你今天晚上有時間回家陪我們一起吃個飯嗎?」黎夫人客氣的言語透過話筒傳了過來。
她的生日!
他從來沒有去記過任何人的生日,這讓他不禁想起韓可凌的生日是否過了?從他認識她開始,她始終都是一個人,她的生日有人陪她度過嗎?
一想到她的生日可能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度過,他的心就忍不住涌起一股憐惜。
「——,就我們家人一起吃個飯,你能回來嗎?」黎夫人等不到黎——的回應,著急的又問了一遍。
「我今天晚上會回家吃飯。」
「那我們等你。」黎夫人一得到他的應允,高興的馬上將電話掛斷,免得他又後悔。
黎——按了內線,交代他的秘書,「麻煩你去幫我準備一份生日禮物,什麼都可以,不用去理價錢多少,只要覺得適合就買下來。」
大家口中的黎夫人,其實井不是黎——親生母親,在他十六歲的那一年,他的父親忽然帶了這個女人回家說要和她結婚,那時的他已經大得不再需要繼母的照顧,卻也沒有提出強烈的反對。
後來在他高中畢業之後,就到美國念書,一直到二十六歲回來,他和她的相處時間並不多,實在很難對她產生任何特殊感情。
但若真要說起來,她也還算是個好女人,平常沒事總留在家里,不像一些貴夫人總是相約打上八圈,要不然就是拼命的參加社交活動,活像個花蝴蝶,好像怕別人不知道高級名流里有這麼一號人物。
她對他也算不錯,噓寒問暖的,以一個繼母來說,她其實是不錯。
因此黎——雖然無法對她產生母親般的感情,卻也始終敬她為一個長輩,只要她不要干涉到他的生活。」
黎——像是想到什麼,又再次按下內線,「麻煩你再多幫我準備一份禮物,一條白金項鏈,樣式簡單就可以了。」
「是的,我知道。」
一個星期夠久了,該去看看她了。
黎——決定今天晚上回家吃完飯之後,就去看她。
***
韓可凌在黎——氣沖沖的離開,等了一個星期之後,他仍舊沒有再來過。
她到底還在期盼什麼?
她將自己簡單的行李準備好,決定再等一晚,如果他真的沒有再來,就算是她一個人,也該回到屬于她自己的地方。
這里不屬于她,一直都不屬于她。
她只是一個過客,找了一個不該停泊的港口停下來,休息夠了就該再繼續她漂泊的旅程。
韓可凌忽然想起何時安那張充滿著陽光的笑臉,如果她是愛上他,或許她就不會這麼地苦了。
是誰說過,被愛是幸福的,愛人卻是痛苦,現在她終于深深體會到這一句話真正的含意。
牆上傳來時鐘響的聲音,看來他今天還是不會來了。
這是他們最後的一次機會,明天天一亮,她將飄然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