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回到黎家別墅時,都已經過七點半。
他將車子停在大門前,一下車就听見從屋里不斷傳出的歡笑聲,再看看庭院前停的另一輛陌生的車子,還有其他人嗎?
黎——的眉頭又攏在一起,他有一種受騙的感覺。
他正想轉身開車離去時,大門在這時被打開,出現黎夫人那張期待的臉孔。
她到底在期待什麼?
「——,你怎麼這麼晚,我們都在等你。」黎夫人帶著一臉燦爛笑容,迎了出來。
「還有客人嗎?」
「只是一個老朋友的女兒知道我生日,專程來送禮物,我順便留她一起吃個飯。」黎夫人撤謊,如果讓黎——知道是她通知何舒盈,他一定馬上掉頭離去。「我們快進去吧,大家都肚子餓了。」黎夫人拉著他進屋,不讓他有掉頭走掉的機會。
「——,你明知道今天是你阿姨生日,你就不能早一點回來嗎?」黎父一見兒子回來,就忍不住斥責兒子。
「你也知道公司的事多,我只是過生日,你就別怪。」黎夫人在他們父子之間扮演好人。
黎——則在看見坐在沙發上,一臉嬌羞怯意的何舒盈時,心里已經全明白了,這一切全都是他們安排的。
他忍不住的笑了,他們以為這樣做,他就會喜歡上何舒盈嗎?他只會更加排斥她,對她更反感。
黎父看著兒子從一進門,眼光便一直停留在何舒盈的身上,他以為兒子是被何舒盈的美給迷住,他臉上笑意逐漸擴大,看來黎何兩家的聯婚還是有希望。
「吃飯吧,有什麼事,大家一邊吃,一邊聊。」黎夫人拉著何舒盈一起走進飯廳,讓她坐在黎——的對面,方便他更清楚看見她的美。
黎——一句話也不說,悶著氣,只是安靜的吃著飯,席間只有在他父親問他有關于大陸工程的事,他才回答個幾句。
他的心根本就不在這飯桌上,此刻的他忽然好想好想看到韓可凌那張充滿堅強又略帶哀怨的美麗容顏,就是這張錯綜復雜的表情,緊緊的揪著他不放。
「——,你也別只顧著吃飯。」黎夫人努力扮演著月老的角色。「舒盈你應該已經見過了,你也陪人家好好聊聊。」
「回家不就是吃飯嗎?」黎——一點面子都不留。
「是吃飯,可是也別這麼嚴肅呀!」黎夫人還是賠著笑臉。
黎——突然放下筷子,從口袋里掏出秘書幫他準備的生日禮物,他沒有問是什麼,不過一定價值不菲,他相信他秘書的眼光。
「這是送你的生日禮物、希望你會喜歡。」黎——將禮物放在黎夫人面前桌上。
「自己人,干麼這麼客氣。」黎夫人嘴里雖然這麼說,心里可高興不已。
「你們慢慢吃吧,我還有事先走了。」黎——站起來便往外走。
「普,你飯都還沒吃飽……」黎夫人的話都還沒說完,卻見何舒盈站起來追出去。
何舒盈拋開從小就被父母教養的一切,女孩子該有的矜持,她在黎——正要上車之前叫住他。
「你先等一下。」
黎——沒想到她會追出來,看是膽怯的女孩,其實並不然。
「你有什麼事嗎?」他面無表情的問她。
「告訴我,你討厭我的理由。」
「我不會去討厭一個連認識都稱不上的人。」
「你討厭我是因為我是何一天的女兒,還是因為我是你父母看上的媳婦人選。」何舒盈繼續追問。
「你是誰的女兒,和我完全無關。」
「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對我非常不公平。」現在的何舒盈和外傳的膽小嬌弱截然不同。
「何小姐,我不懂你在說什麼。」黎——當然懂。
「你懂。」何舒盈走近他的身邊,就站在他的面前。「——,你曾經好好看過我嗎?」
她咄咄逼人的氣勢,讓黎——產生一股反感。
「沒有,你從來沒有好好的看過我一眼。」
「如果你只是要說這些無聊的話,對不起,我還有事。」
「我話還沒說完。」何舒盈突然將雙手摟住他的脖子,送上她柔女敕的紅唇,深情吻著他的唇,許久許久她才放開他,「你一直都知道我很喜歡你,你為什麼不肯給我一次機會?為什麼要只因為我是何一天的女兒就排斥我?」
「何小姐,請你自重。」黎——粗暴的推開她。
何舒盈說的沒錯,他是因為她是何一天的女兒而排斥她,若真要怪也要怪何一天不該用這種方式來讓他認識他女兒。
「——,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何小姐,你是個好女孩,是我沒這個福氣。」
「為什麼要這麼直接拒絕我?」這輩子只有她拒絕別人,還從沒有被人拒絕過。
「不瞞你,我心里已經有另一個女人,除了她,我不可能再去愛別的女人。」
「是在慶祝酒會上昏倒的那個女服務生嗎?」
「既然你都知道……」
「她配不上你。」她只是個端盤子的女服務生,憑什麼和她爭!
「感情的事沒有什麼配得上配不上,愛上了就是這麼回事,就算是她是個乞丐,我也一樣愛她。」黎——丟下這一句話,上了車,開車離去。
「黎——,我不會這麼輕易的放棄你!」何舒盈對著他消逝的汽車背影大叫著。
***
黎——從黎家別墅出來之後,開著車直接來到韓可凌住的地方。
一打開大門時,一眼就看見韓可凌赤著腳,將臉埋藏在兩膝之間,整個人蜷縮在一張單人沙發上。
黎——放輕腳步,生怕吵醒她,躡手躡腳走過去,他坐在她旁邊的地板上,手輕輕撥弄著她掉在前額上的發絲。
他記得半年前見到她時,她蓄著一頭亮麗烏絲,長發飄飄,半年後卻剪了一頭俏麗短發,但一樣楚楚動人。
韓可凌睡的並不沉穩,當一有人踫到她的頭發時,她馬上驚醒過來。
「你……」他的臉就在她眼前,雖然近在眼前,卻又感覺到好遙遠、好遙遠。「我以為你再也不理我了。」
黎——看著韓可凌楚楚可憐的模樣,整個心全部糾在一塊兒,他將她抱起來,坐在他的大腿上,將她緊緊的摟在懷中。
「可凌,對不起。」他實在不該為了和她賭氣而一個星期不理她。
「以後別再這樣一聲不響的丟下我一個人走好嗎?」這一個星期來她一個人在恐懼中度過,她不懂她到底犯了什麼錯,只要是所愛的人一個個都離她而去。爸爸是這樣、媽媽也是、弟弟也是,現在就連他也一樣離她而去。
「不會了,我保證絕不會這麼地丟下你一個人。」黎——尋找到她的唇,吻著她,輕柔細密的吻,帶著憐惜。「可凌,我愛你。」
「愛我!」韓可凌睜大著眼楮,無法確定的看著他,「我是如此渺小得如塵風中的一粒沙,哪值得你愛?」
「就算你只是塵風中的一粒沙塵,在我心中也有如一顆璀璨亮眼的鑽石。」
「告訴我,遇見你是命運的安排嗎?」
「不管是不是命運的安排,重要的是我們生命的線已經緊緊相連在一起,再也分不開。」黎——終于認識了愛、體會了愛的滋味。
「——,我愛你。」韓可凌的眼淚如珍珠般,成串成串落下來,她緊緊摟住他的腰,將臉里進地寬闊、溫暖的胸膛。
「你吃飯了沒?」
韓可凌搖搖頭,事實上她這幾天除了進水之外,什麼也吃不下,原本已經夠縴細的身材,只怕已是弱不禁風。
「走,我現在就帶你去吃飯。」他扶著她起來,她卻全身無力癱軟在他懷里。「你告訴我你多久沒吃東西了?」
「我不知道。」
「你——」黎——想罵她,卻又不舍,只能嘆口氣的說︰「你這到底是在折磨你自己,還是在折磨我?」
他的話才一說完,韓可凌便昏倒在他的懷里。
***
「珞尉,她不要緊吧?」黎——焦慮不安的站在唐珞尉的後面,不停的問。
韓可凌一昏倒,黎——馬上打電話給唐珞尉,請他過來一趟。
唐珞尉是他高中時到現在的生死至交,也是他學生時代惟一的好友,現在是台北一所知名大醫院的名醫生,年紀輕輕,在醫學領域上的成就卻不輸白發蒼蒼的老醫生。
唐珞尉將听診器收起來,替韓可凌打上一瓶葡萄糖液,「你放心,她只是缺乏營養,醒來之後先弄點流質的東西給她吃,等體力恢復之後就沒事了。」
「真的沒事嗎?」
唐珞尉忍不住笑了,這還是他認識黎——十幾年來,頭一次看見他這麼緊張一個女人,看來這個女人對他來說有著不同凡響的意義。
「你是在懷疑我的醫術嗎?」唐珞尉忍不住的消遣他。
「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們到外面談,她暫時不會這麼快醒過來。」唐珞尉提著醫藥箱,先離開房間,來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
黎——不放心的再回頭看一眼韓可凌之後,才離開房間。
「喝什麼?」
「可以的話給我一杯咖啡。」今天他在手術房里待了一整天,剛回到家,累得只想休息。
誰知道黎——像打火般,十萬火急的電話就這麼催他來這里,他相信他現在只要沾到枕頭,馬上就能呼呼大睡。
黎——走進小廚房里,拿出煮咖啡的器具,展現他很久沒展露的功夫,約莫五分鐘的時間,兩杯香醇濃郁的咖啡便端了出來。
唐珞尉接過黎——端過來的咖啡,馬上喝了一大口,「你煮咖啡的技術一點也沒有退步,還是這麼好喝。」
「咖啡是讓人來品嘗,你卻拿來糟蹋,真是暴珍天物。」每次看著唐珞尉喝咖啡,他都感到好可惜。
「如果讓你連續十二個小時待在手術房,累得眼楮都快睜不開,看你還有沒有閑情逸致去品嘗咖啡。」
「這份情我記住了。」黎——衷心感謝。
唐珞尉用著好奇的眼光不斷地在好友的身上打量游移。「——,你陷下去了嗎?」
「我想是的。」對于好友,黎——是沒有什麼好隱瞞。
「我該恭喜你嗎?」不知怎地,唐珞尉心里有個感覺,他的這一段愛情路並不會走的很順利,一路上還有許多披荊斬棘需要他去克服。
「我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
「你們是怎麼認識?」
「緣分吧!」黎哲開始將他和韓可凌的相識經過,一五一十、巨細靡遺全都說了一遍。「你說這不是緣分是什麼?」。
「——,有一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珞尉,我明白你想要說什麼,但是我相信可凌,她絕不會是因為我的身份,才會和我在一起。」
「這樣就好。」唐珞尉將杯中剩余的咖啡一口氣喝完。「——,恭喜你終于體會愛情的滋味。」
「我知道會有許多人反對我和可凌在一起,也會有很多人在等著看我們的笑話。我最害怕的還是可凌,我怕她又會搬出那一套什麼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的話,如果她將她的心封鎖起來,那不管是誰也走不進去她的內心世界。」
「你放心,你有一把用愛打造的鑰匙,能很輕易開啟她的心門。」唐珞尉站起來。「明天下午還有手術要做,我得先回家睡一覺,等她將那瓶葡萄糖吊完之後,你再把針頭拔掉,棉花我放在旁邊了,壓著就行了。」
「謝謝你,改天再好好請你吃一餐。」黎——送他到門口。
「這一餐就免了,你只要早點請我喝喜酒就行了。」
「你放心,絕對少不了你。」
***
韓可凌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朦朧地醒過來,一張開雙眼,她只感到全身虛月兌無力,甚至連要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只好又放棄的躺回去。
黎——正好端著一碗剛煮好的稀飯進房來,一見她醒來,大步走過去,將餐盤放在一旁桌上,過去扶她,將枕頭放在她的背後,讓她靠坐著舒服些。
「謝謝你。」韓可凌帶著點沙啞的聲音向他道謝。
「告訴我你幾天沒吃飯了?」他愛憐的模著她消瘦的臉龐。
韓可凌眷戀的握住他溫暖大手,讓他的手就這麼緊貼在自己雙頰上。脆弱的眼淚就這麼流進兩人手掌心中,融化在一起。
黎——心疼的將她擁入懷中,讓她的臉靠在他肩膀上,手不停地撫模她的俏麗短發。「可凌,你孤獨的心真叫我心疼。」
韓可凌只是緊緊擁住他,他寬厚、溫暖的胸膛會是她最後棲泊的港灣嗎?
「你是不是真的不會再拋下我?」經過了他昨天晚上的承諾,韓可凌依然擔心。
「不會,永遠不會。」黎——不知道她從小是在怎樣的一個家庭下長大?她的父母是怎樣的人?她的個性是這麼地堅強、獨立,內心卻又是如此怯懦和不安。
「不管我們身份是如何懸殊,不管我只是個孑然一身的孤兒,不管我是個沒念多少書登不上台面的女人,你都不會拋下我嗎?」
「只要你是韓可凌,只要你叫韓可凌。」他對她許下承諾。
韓可凌離開他懷里,情深款款模著他剛毅的輪廓。「——,除非我死,否則這輩子誰也無法將我們分開。」她已經孤單了太久,她知道她再也離不開黎——,要她離開他,那就像叫她去死一樣。
「我不準胡說八道。」他輕吻著她的唇,印下他對她的誓言。
黎——端起煮好的稀飯,「先吃一點稀飯。」他搖起一小匙的喂她。
韓可凌張嘴吃下那一口稀飯,眼中的淚又不禁感動的流了下來。
黎——趕緊將碗放下,忙不迭的替她拭去眼淚。「你看看你,怎麼又哭了。」
「你知道嗎,自從我母親拋棄我們之後,就再也沒有人喂過我們吃過任何東西.這樣的溫暖和愛,對我來說已經是好遙遠、好模糊的記憶。」韓可凌頭一次對他提起深埋在心中的痛,對于母親狠心的拋棄,她從未對任何人提過,所有認識她的人,幾乎都以為她的母親早已經過世。
「如果這是一段傷心的回憶,就將它忘了,永遠不要再去想起。」他不想她提起會令她傷痛的回憶。
「這道傷疤不管再怎麼淡.它還是永遠存在我心里。」已經存在的事實,並不會因為她的刻意遺忘,就真的不存在。
「可凌……
「听我把話說完,這是我第一次有勇氣對別人說起我的家庭。」韓可凌阻止了他,如果兩人真的要在一起,他就有這個權利知道她的一切。「你願意听嗎?」
「如果那對你來說是傷痛的回憶,我寧願你不要去回想。」
韓可凌搖搖頭,還是說了。
「我父親在我六歲那一年,在一場車禍中過世,那一年可風才兩歲,父親是我們家的支柱,他一走,整個家算是毀了;八歲那一年,下著傾盆大雨的夜里,我母親忽然回家收拾著屬于她的一些東西,提著一個小袋子,跟著就上了一輛高級轎車走了,從此以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我再也沒見過她。」韓可凌在回述著這段傷痛的回憶時,臉上竟然有著超乎意外的平靜。
黎哲安靜的听著她說,他知道要她說出這一段故事,是多麼艱難的事,或許讓她說出來,對她來說是好。
「沒有一個親戚願意收養我和弟弟,後來我們姐弟倆被送到孤兒院,在孤兒院我們住了八年,因為我弟弟有先天性的心髒病,孤兒院實在付不起可風昂貴的醫藥費,在我一能獨立,我帶著可風離開孤兒院,一邊念書、一邊工作,為了生活費,也為了給可風存醫藥費,直到兩年前,醫生告訴我,可風的病必須盡快開刀治療,否則他很難活過二十歲,于是我辦了休學,每天從早到晚的工作,只為了讓可風盡快開刀。」韓可凌語塞的哽咽了一下,繼續說下去,「沒想到可風還是丟下我一個人走了。」
「我相信你弟弟一定知道你為他所付出的一切辛苦,他不會怪你。」黎——听到她的過往,也感到一陣陣的鼻酸,為他們姐弟所吃的苦。他將她接進懷中,給她支撐的力量。她一個如此瘦弱的女孩子,這十幾年來吃了這麼多的苦,也真是苦了她。「也許他現在在天上,過得很幸福。」
「我知道,他現在就在我父親身邊,在可風走的那一天晚上我夢到我父親,他來帶走可風,在這之前,我已經好久沒夢過我父親了。」
「既然可風已經和你父親在一起,你也可以放心了。」
「是的,可風由我父親來照顧,絕對比我這個不稱職的姐姐來照顧好太多。」
「可凌,你這十幾年來都在為你弟弟而活,往後的日子,也該為你自己而活了。」
「——,你現在已經知道我是生長在怎樣一個家庭里,你還會想要我嗎?」韓可凌不確定的再問他。
「我說過只要你還是韓可凌,我就要你。」
「謝謝你。」一直到現在她才肯定,黎——就是父親說的那個「他」。
韓可凌在心中默默地說著︰爸,您看到了嗎?我遇到「他」,我相信「他」會是我這輩子的依靠,爸,您在天之靈可以放心了。
「該說謝謝的是我,自從認識了你之後,我才了解原來我也有愛人的能力。」
黎——卻以為自己是個冷血無情的男人,在工作上,甚至對他的父親和繼母,他都可以毫無情緒反應的去面對他們。
自從遇見她之後,他才明白,原來他的血液並未凝固,依然能沸騰,他依然會生氣,依然會發火,這樣的他才是個有血有肉的人。「趕快將這些稀飯吃了,再睡一會,我公司還有些事,我得去公司一趟,晚上我再帶你去外面吃好吃的東西。」
韓可凌接過他端過來的稀飯,「你先去公司吧,我可以自己來。」
「我知道你是個很獨立的女孩,但是你就讓我寵你一次好嗎?」黎——拒絕了她。
「嗯,謝謝你。」
韓可凌張著嘴,一口一口的將那碗已冷卻的稀飯全都吞進肚子里,這是她這些年來吃過最好吃、最甜的一碗稀飯。
因為在這一碗稀飯里加了一種叫做「愛」的調味料。
***
一整個早上,時間在忙碌中度過,直到快中午時,黎——的秘書告訴他沈佳佳來找他,請示他要不要見她。
沈佳佳來找他!
和她在一起,都已經快三年的時間,佳佳從來沒有到公司來找過他,今天怎麼會突然跑來公司找他?
「請她進來。」
「是的。
片刻,沈佳佳就在秘書的帶領下進到黎——寬敞、豪華氣派的辦公室里。
「麻煩你泡兩杯咖啡進來。」
沈佳佳在秘書退出去之後,搖擺著婀娜多姿的身段,走到置放在中間那一組義大利風的沙發上坐下,「沒想到想見你一面,還得經過層層關卡。」她忍不住取笑著他。
「佳佳,你今天來公司找我,有事嗎?」
「也沒什麼重要的事,只不過好些天沒見到你,不知道你現在為情所困到什麼樣的程度。」沈佳佳認真、仔細的端詳他好一會兒的時間,然後深深的嘆了口氣。「看來你還是滿面春風,真是不公平呀!」
「佳佳,我……」黎——听到沈佳佳這一番話,對她的歉疚更深了。
「——,別再說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這時門外傳來了敲門聲,打斷沈佳佳的話,黎哲的秘書送來兩杯咖啡,分別放在他們兩人的桌前。
「謝謝你。」沈佳佳向她道聲謝。
「不客氣。」黎——的秘書很快的又退出去。
沈佳佳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還是你煮的咖啡好喝。」她將咖啡放回桌上。「不過,我想我是已經沒有機會再喝到你親手煮的咖啡了。」
「佳佳……」
「其實感情的事原本就是這樣,合者聚,不合則散,誰也勉強不了誰,況且你和我在一起時,我就已經很清楚,你就像是一匹狼,不是我能抓得住。」
「佳佳,你是個好女孩,或許我錯了。」黎——現在才看清楚這一點。「告訴我,我能為你做些什麼?」
「——,我……」沈佳佳將手放在肚子上。
這個小動作,黎——也注意到了,他卻不發一言的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如果我告訴你,我懷了你的孩子,你打算怎麼辦?」沈佳佳的臉偷偷瞄著他的表情反應,只是她有些失望了。
他還是一如往常的冷靜,臉上不起一絲波痕。
「算了,我就知道騙不了你。」沈佳佳在他還沒有開口之前,先承認自己的玩笑話。「我今天來找你是想告訴你,我下個星期要去大陸拍戲,這一去至少要三個月。」
「你什麼時候接去大陸拍戲,我怎麼都沒听你提過?」
「她現在都已經將你搞得魂不守舍了,你哪還有多余的心思來理我。」沈佳佳再次端起咖啡喝了一小口,咖啡雖然苦,卻比不上她的心里苦。「——,能在我出國前讓我見見你的她嗎?我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怎樣的女人才能溶化你那早已凝固的血,溶化你感情的冰。」
「你去大陸之前,我請你吃一頓飯,到時我會帶她一起去。」黎——點點頭。
「謝謝你,或許再讓我見過她之後,我對你才能真正死心,然後在大陸找個愛我的男人,就這麼嫁了也說不定。」沈佳佳站起來。
「佳佳,只要你有需要我的地方,只要你說一聲,我絕不會說一聲不。」
「那就再給我一次最後的吻別吧!」沈佳佳做出了最後的要求。
黎哲靠近她,在她的唇上深深印下一吻,這一吻已不再是男女之間的之吻,只是朋友之間的友情之吻。
沈佳佳在這一吻里,明顯的感覺到他們之間是真的已經結束了。
「謝謝你,我走了。」
「快中午了,我們一起吃個飯吧!」
「改天吧,我還有朋友在樓下等我。」沈佳佳拒絕他的提議。
「那好吧!」黎——點點頭。「佳佳,過陣子我也會到大陸去,我會去看你。」
「好,我等你。」沈佳佳說完這句話後,拉開門就離開黎——的辦公室。
黎——在沈佳佳離去之後,望著她的背影發呆了好久。
他從來不覺得男女在一起,需要承諾和負擔,值到韓可凌的出現,他才知道他錯了,如果兩人之間沒有愛,只有單純的男歡女愛,或是一種金錢交易的游戲,那就不需要有任何的壓力。
然而當對方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女人時,且又對著自己有著執著深情的愛,這樣的游戲就是一種罪過。
他竟傷害一個如此好的女人,傷害一個深愛他的女人。
黎哲,你真是個超級大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