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心豹徒 第八章 作者 ︰ 鄀藍

一大早五點多,天紹慈即被透過白紗窗簾投射進來的第一道陽光給擾醒,她光著腳,走到整面落地窗前,拉開窗子走到陽台上,用力的深呼吸,聞著晨霧中清新芳香的空氣。

雙手往上伸,用力的伸了個懶腰,昨夜她睡得很香沉,這一覺讓她睡得很飽,起床後更覺得神清氣爽。

或許是因為她的心情很好,就感覺到這世界所有的一切,全都是那樣的美好。

再一次貪婪的吸了一口陽明山上的空氣,再回到房間換衣服、刷牙洗臉,然後就下樓到廚房,準備為鮑佑年做一份愛的早餐。

她才一到廚房外,就听到廚房里有聲音,她走了進去。「劉媽,早。」

「天小姐早。」劉媽帶著慈祥的笑容和她打招呼。「昨晚那麼晚才睡,怎麼不多睡一會?」

「除了上夜班,我一向起得早。」一日之計在于晨,這是爸爸從小對他們的諄諄教導。

「現在年輕人會早起的真的不多了。」

「劉媽,-在煮什麼?」

「少爺早上習慣吃稀飯,所以我都會替他煮些稀飯。」

「他早上喜歡吃稀飯呀!」怎麼住在她那里時,他從沒要她煮過稀飯,她總是直接在外面買些漢堡、三明治,而他也沒說不好。

「天小姐,-想吃什麼告訴我,我馬上幫-準備。」

「劉媽,-以後別叫我天小姐了,我家人都叫我小慈,-也叫我小慈就可以了。」她家里是開醫院的,在鄉下人眼中她的確像是個千金小姐,但父母對他們三兄妹的教育是人人平等,不能因為出身、錢財的多寡而論這個人的價值。

「這怎麼行,-是少爺的客人。」

「劉媽,-若一直叫我天小姐,我會感到渾身不自在。」

「好吧,那我就叫-小慈。」打從她開始當少爺的特別護士時,劉媽就覺得她對人很有禮貌,讓人很難不喜歡她。「我幫-準備法式土司配牛女乃好不好?」

「劉媽,-不用另外準備了,你們吃什麼,我跟著吃什麼就行了。」她住進來,若讓劉媽變得更忙,她會感到很歉疚。

「-真的是個好女孩,我們少爺能遇到-,是他的福氣。」

「我沒那麼好啦,-這麼說,我會覺得不好意思。」

「我說的是實話。」

天紹慈笑了笑,「劉媽,我來幫-,要做什麼-告訴我。」

「這些事我做習慣了,早晨的空氣好,-到外面去運動運動好了。」

「好吧,那我就出去走一走。」

天紹慈到外面舒活舒活身子,約莫半個小時左右,又回到屋內,剛好看見劉媽從樓上拿了一套西裝下來。

「劉媽,他起床了嗎?」她走過去,接過她手中的西裝。「我去幫他。」

「謝謝。」劉媽將照顧鮑佑年的事交給她,心想,若是他們兩人真的能在一起,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天紹慈拿著西裝,走到鮑佑年的房間外,輕敲門,听到里面的回應之後,她才推門進去。

她進入後,看見他還躺在床上,便將衣服拿過去,「你先將衣服換上。」說完後,轉過身讓他換衣服,等他換好衣服後,她才將輪椅推過去,扶著他從床上坐到輪椅上,推著他去吃早餐。

劉媽已經將稀飯盛好,然後就回廚房整理。

「這張餐桌上,一直都只有你一個人獨自吃飯嗎?」天紹慈夾了塊菜脯蛋送進嘴里,細嚼著。

「嗯。」他淡淡的回答,一想起昨晚在天家的餐桌上,全家人一起用餐,閑聊著這一天每個人的生活點滴,哪個病人鬧了什麼笑話,或者是報紙上一則有趣的報導,都能讓大家听得哄堂大笑。

這樣歡樂的氣氛,他從來不曾體會過。

這張過大的餐桌,用餐的永遠只有他一個人。

「為什麼不叫劉媽和你一起吃?至少有個人可以陪你說說話。」

「劉媽?」鮑佑年正夾著菜的手停了下來,看著她。

「雖然劉媽在這個家里只是個佣人,但我相信你並沒將她當成佣人來對待。」她曾觀察過他對劉媽的態度,對她說話也很尊敬。「劉媽對你的照顧,就算是親生兒子也不過如此而已。」

「我不習慣。」

「慢慢的就習慣了。」天紹慈站起來,先替劉媽盛好稀飯,再進廚房將劉媽帶出來,讓她坐在椅子上。

「小慈,-做什麼?我廚房還沒整理完。」

「-就先別忙了,廚房的事不會被人偷偷做完,-就安心的先吃完早餐再去忙。」

「可是--」劉媽有些慌亂,看了眼低著頭認真吃飯的少爺。

「劉媽,-就先吃吧!」鮑佑年知道他沒說句話,這一餐劉媽是吃不下去的。

「對啦,大家一起吃不是熱鬧些,要不然一張這麼大的餐桌擺著好看嗎?」天紹慈嘻笑的替她夾了個菜。「-快吃吧!」

「好、好。」劉媽對她的用心,感動在心。

在鮑家的餐桌上,第一次三個人一起吃飯,這樣的感覺是那麼的溫馨和幸福。

吃完早餐後,天紹慈陪著他一起到醫院做復健,她送他到復健室後,又回到八樓的護理站。

她人才一出現,隨即被方穎純拉進護理站內的一問休息室里,幾名小護士也一起擠了進去。

「紹慈,-老實說,數字周刊上的報導是真的還是假的?」方穎純緊張的問。這不僅關系到好友的幸福,更關系到她是不是可以贏得將近十萬塊的賭注,這事實在太重要了。

「-們會相信這種八卦雜志上寫的東西?」

「相信。」

「不相信,」

休息室里的幾名護士持兩種看法,有人相信,也有人不信,讓天紹慈感到好笑不已,她不知道她們私底下又打起賭來。

「只有三成左右是真的,其他的都是他們亂寫的。」

「哪三成是真的?」方穎純還抱著一絲希望。

「哪些部份是真的,-們都知道呀!」

方穎純听完後,變得失望和沮喪。其他的護士得到所要的答案後,紛紛離開休息室工作去了,免得被護理長釘。

「-干麼一臉如喪考妣的表情呀!」她不知又在她背後設計了什麼,真是交友不慎。

「-不是被-爸爸帶回彰化了嗎?怎麼又上台北來了?」

「他昨天去我家把我帶回來。」

「他!」方穎純頓時覺得眼前一片光明,財神爺似乎又在對她招手了。「-是說鮑佑年?」

「除了他還有誰。」

「-說他親自到彰化帶-回台北。」

天紹慈見她夸張的反應,好笑的點點頭。

「你們--你們在一起了嗎?」

「現在只是剛開始而已,我不知道走到最後,我們之間是不是會有美好的結局,但是我和他都願意認真的去看待這一段感情。」

「所以說你們兩個真的在交往嗎?」方穎純睜大眼,捉著她的手臂激動的問。

「我想應該算是吧!」

「哈哈……」方穎純將她抱住,往她的臉頰用力一吻,然後像瘋了似的沖出休息室,大聲嚷嚷著,「他們真的在談戀愛,我贏了、我贏了。」

聞言,護士們都垂喪著臉,只有她一個人樂得飛上天。

沒想到那兩個說不到三句話就會吵的人,竟會迸出愛的火花,這下就是「不是冤家不聚頭」的最佳例子嗎?

天紹慈站在休息室門口,對于好友老拿她當賭注是又氣又惱,卻也無可奈何。

「這次又贏了多少?」她在她的背後問。

「獨贏,賭金將近十萬。」正高興的方穎純沒听出這問句是從天紹慈的嘴里說出來的。

「不錯嘛,成果豐碩。」天紹慈走到她身邊,伸出縴縴玉手攤在她的眼前。「贏了這麼多,是不是該分點紅呀?」

這女人拿她當賭注,算起來前前後後賺了二十幾萬。她真弄不懂,她是逢賭必贏,其他人則是輸的比贏的還多,怎麼還學不乖,老是喜歡跟她打賭,把錢像是香油錢似的奉獻給她。

「呵呵,這是當然的,等-和他結婚時,我一定會包一個大大的紅包給-,祝-幸福呀!」方穎純尷尬的說。

「二一添作五,就現在。」

「喂,-太狠了吧!」一次要一半,哪有人這麼狠。

「沒有我,-可以贏這麼多錢嗎?」

「我也有風險呀!」

「是嗎?」才怪咧,不過她也挺佩服方穎純的,為什麼會賭他們會愛上彼此?

「好了、好了,-那頭豹子差不多快做完復健了,-趕快去接他。」方穎純把她推出護理站。「改天我再請-去吃大餐。」

「算了,認識-是我的不幸。」

「卻是穎純的大幸!」後面的護士自動替方穎純接了下去。

鮑佑年的復健很順利,不到三個月的時間他已經能不靠拐杖慢慢的走幾步,他的毅力和努力,讓醫生直呼佩服。

天紹慈則除了佩服之外,卻有更多的不舍和心疼。

一個這麼狂傲不羈的男人,一場車禍使得他的雙腿無法行走,若是一般正常人,只怕早就喪失意志,不可能再站起來了。

但他靠著不被命運打倒的決心和意志力,又重新站了起來。

天紹慈見到他沒扶東西跨出第一步,那種驚喜和感動就像是看到一個正在學走路的小Baby般,眼淚不知不覺的落了下來。她情緒激動的投入他的懷里,因沖擊力過大,還差點讓鮑佑年跌倒。

「對不起,我太大力了。」他往後一傾,嚇得她想趕緊往後退,卻反倒被他抱得更緊。

「別動,-現在是我的支柱。」

天紹慈听著他一語雙關的話,情難自禁的更貼向他,緊緊摟住他。

兩顆心緊貼在一起,此時再多的言語也是多余,心靈的相通和契合比什麼都重要。

這就是愛吧!

鮑佑年頭俯下來,吻上她的唇,緊密、纏綿,天紹慈微仰起頭,閉上雙眼,迎接著他最甜蜜的吻。

心中所有的不安和浮躁,都在這一吻中消散殆盡。

在眷戀中結束這一吻,天紹慈嬌羞的不敢迎視他的雙眼,低著頭,才猛然想起他的腳還不能站太久,趕快扶他到椅子旁坐下來。

鮑佑年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天紹慈怕自己太重,想要站起來,卻被他阻止。

「別動,讓我就這麼抱著。」

「可是你的腳還沒完全好。」天紹慈坐在他的大腿上,卻感覺到似乎有東西抵住她的臀部,讓她正襟危坐,不敢亂動一下。

「沒關系的。如果我不是答應了-爸爸,在我們還沒完全確定之前,絕不會傷害-,否則現在我最想做的,又何嘗只是這麼抱抱-就能滿足了。」

以前,女人對他來說不是用來抱的,而是解決他的生理需要、發泄欲火而已。

她是第一個,他想用心呵護的女孩子,他也許真的是愛上她了吧!

「可是這樣、這樣你不會更難受嗎?」

「只要-不要亂動就好了。」

天紹慈果真不敢動一下,像個石膏像一樣,任由他抱著。「我爸爸什麼時候跟你說這些話的?」

「-去整理衣服時,他拜托我好好照顧-,如果可以的話,別傷害。」

「我爸爸真的這麼說嗎?」爸爸對女兒的愛是最無私,也是最不求回報的,父母對子女的愛是這世上最偉大的愛。

「-有對好父母,讓我很羨慕。」鮑佑年說出他心里所受到的沖擊,他從來不知道父母親的愛,是這般讓人感到溫暖。

「我鄰居的大嬸常說我命好,生在這個家庭里,以前從不覺得怎樣,現在想想自己真的很幸福,有這麼好的爸媽。」

「是的,-真的很幸福。」

「你呢?你的家庭對你來說是一種傷痛嗎?」她還記得他氣到把她Fire,就因為她提到他家人的事。

鮑佑年身子一僵,臉色微變,原本摟在她腰間的手松了開。

天紹慈感覺到他的轉變,但她不想讓他退縮。她將他松開的手又拉了回來,而她的手就壓在他的手臂上。

「我並不是要挖掘你的傷痛,我只是想更了解你,才能知道我該如何用更多的愛,來填補你所缺少的那一部份。」

「小天,再給我一些時間,別太急著挖掘所有的我。」小天是他們兩人感情明朗化之後,他對她的專有昵稱,一個只屬于他的名字。

「只要你願意把你的心打開,我願意給你一輩子的時間。」天紹慈說完後,主動吻上他的唇,毫無保留的讓他知道她對他的愛。

她是那種只要認定了,就會全心全意付出的人,而她,愛他!

「謝謝。」雖然他尚無法給她所要的承諾,但他願意和她一起努力去愛。

原來戀愛的感覺是這麼甜蜜,而且就算一天二十四小時對著他看也不會膩,真是相看兩不厭。

天紹慈見過很多次他工作時認真、專注的模樣,若說女人懷孕時最迷人,那麼男人則是認真工作的樣子最迷人,也最酷。

剛開始,她跟著他到公司時,總是抱著一堆漫畫或小說打發時間,現在她的眼楮所及,永遠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他那張帥到沒天理、酷到爆的臉。

女人一談起戀愛智商都會降低,變得傻里傻氣的,男人則是比較理智的一方,工作與戀愛總能分得清楚,所以,會受到感情傷害的永遠是女人多于男人,或許是因為女人投入的是全心全意,而男人只是一部份而已,

「-又在發什麼呆?」鮑佑年從工作中抬起頭,就看見她的雙手頂著下巴,目不轉楮的看著他。

「你工作忙完了嗎?」每天都要到下午茶時間,他才會短暫的休息,陪她說說話,怎麼現在才兩點,他就休息了。

「還沒,十分鐘後我要開會。」他走過來,從口袋里拿出幾千塊給她。「-出去逛逛街,想買什麼就買什麼,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天紹慈只拿了一千塊,其余的錢再交還給他。「只是吃東西,不需要這麼多錢,若有想買的東西,我可以刷卡。」

鮑佑年知道她並不是一個貪錢的人,她若是那麼愛錢的話,當初第一個月他多付了五萬薪水,她就不會把錢退還給他了。

「開會要開多久?」

「可能會很晚,-手機開著,一開完會我會馬上打電話給-,晚上我們再去吃泰國料理。」

「可是我想吃烤肉耶!」好久沒去烤肉了,嘴都饞起來了。

「那就隨-的意思,去吃烤肉。」

天紹慈在他的臉頰上飛快的一吻,拿著自己的背包,很快的跑到門邊。「別太累了,我會心疼喔!」旋身拉開門出去。

鮑佑年帶著寵愛的笑容,模著被她偷襲的臉頰,搖著頭笑了笑。「小天,我愛。」這句我愛-,她雖然沒听到,但卻是他心里的真心話。

天紹慈離開托尼卡公司後,在街上晃著,然後去星巴克喝了杯咖啡,坐在玻璃窗前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

後方兩個女孩子,正在討論著父親節要買什麼禮物,她才猛然記起,這星期六就是父親節了,這陣子她實在太幸福了,幸福到讓她差點忘了這麼重要的日子。

喝完咖啡,她直接搭車到信義商圈,逛了將近兩個小時,才決定買一個名牌皮夾,然後將自己隨身攜帶在身上的全家福相片拿到照相館翻拍了一張,在相片的背後寫著︰爸爸,當你的女兒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再將相片放進皮夾里。

她繼續在附近逛逛,看到一條上面印有皮卡丘圖案的領帶覺得好可愛,忍不住將它買下,打算送給鮑佑年當禮物,她一想到他收到禮物的表情一定很滑稽,就忍不住笑了出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她正準備回托尼卡公司等他時,她的手機響起了,她趕緊從口袋里拿出來。

「喂,你開完會了嗎?」

「嗯,-在哪里?」

「我在信義商圈這邊。」

「-在那里等我,我現在就過去接。」

「你叫阿德載你到SOGO,那後面有一家燒烤店很好吃,我們到那里吃。」

「我知道了。」

「你別趕,叫阿德小心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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