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衣逸睜開雙眼時,所看見的便是蘭墨塵,他漂亮的雙眸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看,也不知看了多久。
衣逸與他四目相觸,兩人竟皆是沉默地凝望著對方,她看了他良久、良久,這才發現她的手與他的手緊緊交握著,是誰握住誰,已然分不清。
時間仿佛就此凝結,再也不會流轉。雲雩早已睡下,帳內就剩他們兩人,蘭墨塵忽地什麼話都沒說,低頭結結實實就吻住她的唇。
衣逸駭了跳,雙眸瞪得老大,不解他為何會突然吻她?剛醒來,她的頭腦尚處于昏沈的狀態,厘不清是怎麼回事?
她被動地承接他的吻,直到喘不過氣來,又要再次昏厥,他這才緩緩松開她的唇瓣,可他的唇仍舊是輕抵著她的唇,他的眼搜索著她的臉,滿意地發現因為熱吻使她的臉頰不再蒼白、毫無血色,已增添一抹粉女敕,煞是動人。
「為什麼?」她低啞著聲問。
「我想吻你就吻你,不為什麼。」他回答她的口吻和平時一樣,總是那麼驕傲,好似他要,她就得給,沒得商議或拒絕。
衣逸一怔。是啊,向來都是這樣不是嗎?當他要時,她從不問原因,為何今天要多事問他?問了又如何?他的答案永遠不會是教她開心的答案。
她的眼瞳悄悄染上一絲陰郁,可為了不讓他發現,她佯裝對他自以為是的態度無動于衷。
「你害我弄疼傷口了。」她語帶指責,移轉他的注意力。
「很好。」他對她殘忍一笑,又輕輕啄吻她變得冰冷的唇瓣。
會痛,代表還活著,他就是要她記住這痛,教她往後再也不敢輕易受傷,就算是他害了她也不行。
至于動手傷害她的人,他絕不輕饒!
衣逸蹙眉瞪他,即使早就了解他的個性中絕對不包含體貼,可也不需要這麼過分,像是存心要欺負她似的。
美麗的眼眸閃過一抹報復的意圖,唇角勾一抹甜膩動人的嬌笑,不顧肩上的傷還在隱隱作痛,探出雪白藕臂勾住他的頸項加深這一吻。
她異常熱情且投入的吻他,蘭墨塵樂于接受她的主動,唇舌共逐,兩人吻得難分難舍,身上的溫度騰升,兩具緊貼的身軀就要燃燒出火焰。
就是現在!
衣逸猛然曲膝襲向他的,想給他一個狠狠的教訓。
蘭墨塵早已警覺到她突來的熱情定是另有所圖,果不出他所料,當她曲膝攻擊他的時,他已側身閃躲過,且迅速地以自身的優勢用身體壓住她蠢動的嬌軀,免得她再做愚蠢的嘗試。
「好狠!居然想毀了自己的‘幸福’。」他壞壞地沖著她笑,對于她的舉動並未惱怒。
「是不是‘幸福’不是你說了算。」她笑得很甜蜜,可笑意卻不曾達到眼底。
「這麼說,你是對我很不滿嘍?」嘖!嘖!看來他得好好再努力改變她的想法。
「是又如何?」她挑釁地睨著他。
「我會‘說服’你改變想法的。」他的眼眸變得更加深邃且充滿誘惑,緊貼著她的身軀,讓她可以明顯感受到他的昂挺。
「我受傷了。」知曉他在打什麼主意,頓時驚慌失措地以雙手抵著他,要他別輕舉妄動。
「我知道,所以我會盡量不使你感到疼痛,你所感受到的唯有快樂與滿足。」他一副就算她不願意也要霸王硬上弓的模樣,著實嚇壞她了。
「別——」她幾乎要哀求他了,幾乎,終究還是忍住了。她從沒開口哀求過他,今天當然也不會破例,假如他真的要她,那就要吧!她不在乎!不在乎!
就算流光了血,她也絕不開口求他一個字!絕不!
蘭墨塵的唇印上雪白的頸際,緊接著吃吃地笑了,以手肘撐住了身體,以免壓到她的傷口。
低沉愉悅的笑聲讓她莫名所以。他在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既然想要就要,何須拖拖拉拉?
「我唬你的。」他一臉得逞的表情,笑得好開心。他並不是野獸,不會在她受了傷的情況下強行要她,只能說她太不了解他了……又或者是他平日做人太失敗,以至于她產生了這樣的誤解?
衣逸松了口氣,可不知為何心底竟有小小的惆悵,她是怎麼了?居然會感到惆悵,該感到開心才是啊!為何情緒會變得如此復雜難解?他之于她,一向就是掠奪者,她對他除了厭惡外,應當不能有其他情感,可為何……為何她會……
不想了、不想了,不能再想了,假如再繼續想下去,恐怕她會無法承受。她抿著唇,用力推他。
「起來。」她板著臉,不教他看穿內心細微的變化。
「不。」他喜歡現下兩人的姿勢,並不打算起身。
「你好重。」他靠她靠得這樣近,使她的呼吸變得更加困難。
「我沒壓到你。」他賴上她了。
「你俯在我上方,若有人進來瞧見了,你這小王爺的威儀恐怕會蕩然無存。」他總不能不顧皇家臉而吧?
「跟在我身邊的人早就見慣了,至于其他人要怎麼想是他們的事,與我何干?」旁人要想他是浮夸的紈褲子弟就想他是浮夸的紈褲子弟;要想他是的浪蕩子就想他是的浪蕩子,他不痛不癢,全然不在意。
他的囂狂、他的目中無人皆讓她無言,因為他的好家世,因為皇上與皇太後對他的寵愛,導致他有時會囂狂得讓她看不過去……不,應該說常常。也礙于他尊貴的身分,使得受他欺凌的人皆是不敢怒、不敢言。
「你乖乖听從我的安排便是。」蘭墨塵一個翻身,動作輕柔俐落地讓她趴臥在他身上,他則充當溫暖的肉墊。
在她蜷臥在他懷中時,他在心底逸出滿足的喟嘆。這樣就對了,唯有他的胸膛才是最適合她停靠的地方。
衣逸很想再反抗他,可她明了這已是他的底限,他容不得她再有所反抗,倘若她再反對他的決定,恐怕先前他唬她的玩笑話就會真的付諸行動,于是她乖乖地蜷臥在他的胸膛,側耳聆听他強而有力的心音。
咚咚!咚咚!心音仿佛是音樂,哄得她眼皮沉重,就要再次入睡。
咚咚!咚咚!心音仿佛是親密的喃喃細語,教她醺然欲醉。
蘭墨塵的大掌撫著烏溜的發絲,順過她的肩脊,他的唇時不時地親吻她的發,在她沒看見時,他的眼瞳泛起連自己都無法察覺的寵溺。
「傷口還疼嗎?」他低問。
「一點點,不是很疼。」想睡讓她變得柔順許多,語氣也帶點嬌意。
「你放心,我會讓他付出應有的代價。」他的眼瞳迸射出冷絕的寒光。
「嗯?」他在說誰?他輕撫著她背脊的動作好溫柔,也許是出自于她的幻覺,但她好想再睡一會兒,再睡一會兒……
「睡吧,別想太多。」他啄吻她的發,低喃。
「……好……」他說什麼她听得不是很真切,呆呆地回他,和平日的她截然不同。
看著她安靜沉睡在他懷中,他滿意地笑了,笑得好溫柔、好溫柔,好似倚靠在他懷中的是無價之寶,令人無法相信眼前的溫柔男子竟會是平時囂張到人神共憤的蘭墨塵。
隔日一早,羅良剛請守在蘭墨塵帳外的守衛代為通報,讓他得以見蘭墨塵一面。昨兒個蘭墨塵和衣逸被「荒漠蒼狼」一伙人所傷,雙雙受傷回營,大家伙兒亂成一團,除了大夫外,其余閑雜人等不得進入帳內一步,使他想與蘭墨塵說上半句話也不可得。
想他是威震沙場,人人豎起大拇指稱頌的羅將軍,豈會是閑雜人等?!他是有志難伸加上時運不濟才會駐守在這蠻荒之地。今日在蘭墨塵這個乳臭未干的小鬼頭手下辦事听候差遣,著實是委屈了他。
這口氣縱然難以下咽,可說什麼也得拚命咽下才行。
為了讓衣逸好好休養,蘭墨塵到另一個帳中接見羅良剛,他一襲華貴雪白衣衫,臉上的表情一派悠閑,像是全然未受到教訓,教羅良剛見了好不刺目。
「找我有事?」蘭墨塵一副羅良剛打擾了他的好夢。
「是,關于昨日讓小王爺受驚一事,末將萬分惶恐,特來領罪。」羅良剛心里直泛嘀咕,可說出的話仍舊得體得很。這些年的磨練,使他的表面功夫做得好極了。
「小王出營區溜卻不巧遇上盜匪,羅將軍何罪之有?」蘭墨塵沒打算怪罪羅良剛,是他低估了「荒漠蒼狼」,亦是高估了自己,真正該受到教訓的人是他自己,這回他所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沒能盡責將‘荒漠蒼狼’一干盜匪如數擒抓,的確是末將失職。」听蘭墨塵並沒隨便找個替死鬼胡亂降罪,羅良剛悄悄松了口氣。
「皇上這次派小王前來,為的就是抓住‘荒漠蒼狼’一干盜匪,是小王大意,才讓賊人有機可乘,羅將軍無須掛懷。」
羅良剛原先料想蘭墨塵會將責任全推到他頭上,而他也無從辯駁,結果蘭墨塵竟爽快地承認自身的疏失,教羅良剛感到大大的意外,忽然間覺得或許蘭墨塵不是那麼惹人嫌,當然也沒多討人喜歡就是。
「小王爺這麼說,教末將惶恐。」
「羅將軍千萬別將此事放在心上,小王既已安全歸來,此事休得再提。」他不想再听羅良剛多余的歉疚,眼下最重要的是想辦法抓到「荒漠蒼狼」,其余的事不值一提。
「是。」羅良剛恭謹遵從蘭墨塵的吩咐。昨晚他想了良久,暗暗告訴自己,要拍蘭墨塵的馬屁可以,但也不能拍得太過火,免得蘭墨塵真以為自己能飛天遁地、無所不能。瞧,蘭墨塵這回不是負傷歸來嗎?羅良剛歸因是先前拍了蘭墨塵太多馬屁,使蘭墨塵一時得意忘形,才會引發此事,所以往後拍蘭墨塵的馬屁時得恰到好處,免得又鬧出事來,誰能保證下一回蘭墨塵能像此次這般幸運地全身而退?
「讓羅將軍擔心了一夜,小王很是過意不去。」
「小王爺您這麼說豈不是折煞末將嗎?末將在此向您立誓,定將冒犯您的‘荒漠蒼狼’抓到您跟前好好懲治一番。」抓人一事還是由他來吧,他可不敢寄望嬌生慣養的小王爺能成就什麼大事。
「羅將軍應已見到小王自京里帶來的騎兵,他們個個奉了皇命前來協助小王擒抓‘荒漠蒼狼’,若皆由羅將軍凡事打點好,恐怕他們會益發懶散,同時有負皇命,為了不使他們松懈下來,此事還是得由他們出馬才是。羅將軍也辛苦了許久,不如好好歇歇,幫小王評判這群人究竟濟不濟事。」
「小王爺客氣了。」听出蘭墨塵話語中的拒絕,羅良剛心下直搖頭,看來蘭墨塵得受到更多的教訓才會听進他的話。
蘭墨塵明白羅良剛礙于身分才按捺下心中的不滿,他也不點破,畢竟他刻意給羅良剛的印象即是個不學無術、浮夸的紈褲子弟,羅良剛心下瞧他不起,也是自然。
他之所以用假象來蒙騙羅良剛,正是因為看穿了羅良剛心底打的主意,既然羅良剛有意利用他,他就順水推舟,扮演羅良剛認定的好操控的人來娛樂娛樂彼此。
和羅良剛又閑聊了些風花雪月,使羅良剛再次確定他的無可救藥後,他終于受不了地請示告退。羅良剛一走,他馬上召來隸屬于他的人馬進帳商議抓「荒漠蒼狼」一事。
蘭墨塵的人早已等候多時,他一召見,他們立即出現。和蘭墨塵相處了一段時日,他們明白蘭墨塵不喜歡等人,且他並不如表面上看來的好相與,所以每個人都以最快的速度出現,不敢稍有遲疑。
「相信你們都知道昨天我已與‘荒漠蒼狼’正式交手。」面對手下這群強兵強將,蘭墨塵臉上的表情是嚴肅的,對待他們的態度與對待羅良剛截然不同。
每個人皆恭敬地站在他身前听他說,他們可不似羅良剛犯糊涂,瞧不起蘭墨塵,這一路行來,除了自蘭王府來的親兵護衛外,其他人皆不明白他其實就像頭笑面虎,雖然常常掛著笑容在唇角,可若一個不注意,猛虎可是隨時都會撲上前將對手撕咬得尸骨無存。
「解讎果然是號人物,莫怪他能縱橫荒漠多年,羅將軍也奈何不了他。」若說單打獨斗,他有把握能打贏解讎,可剿滅「荒漠蒼狼」一伙人不是逞凶斗狠,也不是要分武功高下,而是得靠計謀才有辦法將人手到擒來。
「據屬下了解,解讎異常狡猾,羅將軍才會三番兩次鎩羽而歸。」蘭王府的護衛陳之成道。
「解讎是一大問題,而他身邊的四名手下各有所長,倒也不容小覷,加之他們的消息頗為靈通,我才剛到,解讎馬上就得到消息了。」解讎是個勢均力敵的對手,不可等閑視之。
「他的四名手下中,吳岳最為冷靜,常獻計給解讎,倘若能先行除掉吳岳,無疑是斷了解讎的一條胳臂,讓他難以施展。」陳之成分析道。
「吳岳是嗎?」蘭墨塵在心底琢磨。「解讎的老巢你們可找出來了?」狡兔三窟,解讎雖然居所不定,但藏身處再多之人總會有鐘愛的老巢,他不信解讎會是例外。
「卑職無能,尚未找出。」騎兵隊長陶洞庭感到慚愧。
「初來乍到,還沒找出來怪不得你。」
「謝小王爺體恤。」
「昨日我跑了一遍,發現地圖上有些錯誤的地方……」蘭墨塵取出懷中的地圖置于案上,對陳之成與陶洞庭指出地圖上錯誤的標示,三人研究著「荒漠蒼狼」最常出沒的地點,以及他有可能藏身于哪一隱密之處。
三人輕聲交談,不時交換意見,研擬著可以直搗黃龍或是中途設下埋伏的各種可能性,其他站在一旁的騎兵也加入自己的看法,眾人一起討論對己方最有利的方法來。
蘭墨塵心下明白,皇上舅舅派他前來荒漠,並非是讓他來游山玩水的,而是想看這些年來他究竟學了多少?能展現出怎樣的實力來?這是皇上舅舅給他的第一個考驗,他不想讓舅舅失望,是以非得全力以赴不可。
皇上舅舅一則想藉此好好磨練他,再則是因宮中各皇子為了爭奪太子之位,用盡心計互扯對方後腿,皇上舅舅不想讓他卷入無謂的宮闈斗爭,所以才會特意將他遣出京。
其實哪個皇子當上太子于他都無關,他與每位皇子的交情皆尚可,並未和哪位特別好。或許是眾皇子從小就生長在爾虞我詐的皇城之中,所以誰也不敢輕言相信交心,總是表面上說的是一套,背地里玩的又是另一套,他看習慣眾人所玩的花樣,也常陪著他們玩。
不過近來是有些倦了,總覺得心頭空空蕩蕩的,仿佛極為渴望某件可望而不可即的事物,但究竟是什麼事物讓他產生如此強烈的渴望呢?
從小到大他向來要什麼有什麼,皇上舅舅給的賞賜連皇子們見著都會嫉妒,試問他還會有啥欠缺?既然如此,他的心為何會感到空洞?尤其近來更為嚴重。
不該是這樣的,不該……
「小王爺,您怎麼了?卑職可有說錯的地方?」陳之成見他臉色突然陰晴不定,擔心地問,其余人也不安地看著他,深怕自己說錯了話,獻的計謀不教他喜歡。
「沒,你說得很好,繼續。」蘭墨塵定了定神,要自己別想太多。也許他是累了,才會有怪異的感覺,過得幾天,肯定又會回復到平時的他。
絕對!
解讎一行人和蘭墨塵過招受傷後,便退回老巢包扎、休養生息,不再出門掠奪往來商旅,正因為悶在老巢,無法出門搶個痛快,所以皆感到無趣煩悶。
「他女乃女乃的熊!皇上派這個勞什子的小王爺來干啥?小王爺不都該不學無術,成日吃喝嫖賭嗎?再不然擺擺臭架子也成,干啥莫名其妙地學了一身武藝?」受了傷躲在老巢的錢海氣得蹦蹦跳,原以為蘭墨塵是顆軟柿子,隨便一掌就能打得稀巴爛,結果差點被打成稀巴爛的人反倒成了他們,倘若不是大當家反應快,擲出衣逸阻撓蘭墨塵,他們就得倒大楣了。
「你這輩子見過幾個小王爺?又知道每個小王爺都只會吃喝嫖賭、擺臭架子了?偏偏這個就不是!」周川控制不了自個兒的嘴,跟錢海斗著。他們同時吃了虧,該是站在同一邊狠批蘭墨塵才是,偏偏他和錢海斗慣了,一時改不了口,抓起了錢海的語病來。
「我說周川,在這個時候,你還要跟我過不去是不?我錢海是個大老粗,這輩子的確只見過蘭墨塵這麼個小王爺又如何?難不成你就見過其他的小王爺?」經周川這麼一頂,錢海的火氣更旺了。
「我是沒見過,可就不會像你一樣沒見識!」
「好了、好了,大家有話好好說。」吳岳跳出來相勸阻止,免得兩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趙山倦極,打了個大哈欠。身上的傷痛是痛,不過為了表現出男子氣概,他可是沒喊出一個疼字來。呵呵,若讓他的相好看見他英勇的表現,肯定會撲到他身上嬌嗔地喊他英雄。
解讎面無表情地看著吵了起來的周川與錢海,心里想的和錢海他們想的是同一件事——他們真是小覷蘭墨塵了,連同衣逸都教他們低估。一個會射箭也會使劍的女人,而且還美得過火,著實教人難以忘懷,莫怪蘭墨塵就算離了京也要帶她同行,換作他是蘭墨塵亦會作出相同的決定。
不,他會恨不得將她系在褲腰上,教她哪兒都去不了,只能待在他身邊,眼里只能看見他一人!
很可惜的是,她目前屬于蘭墨塵所有,可是他想將她搶到手,熱切地渴望著。
「我不管,叫大當家來評評,看是誰對誰錯。」錢海惱得額際青筋浮跳,要解讎評出個道理來。
「好!我就不信大當家會站在你那邊!大當家,你怎麼說?」他周川可從來沒怕過錢海。
吳岳看向解讎,三人盼他說句話。
可解讎並未留意到他們期待的目光,逕自想著美麗無雙的衣逸,想著該怎麼樣才能將她弄到手。
「大當家,我們正等著你說話呢。」吳岳代表開口,發現解讎的目光不同于以往,似正想著什麼事想出了神。
周川與錢海一臉期望地看著解讎,但沒听見解讎有任何回應,兩人面面相覷,不了解大當家是怎麼了?平時遇到他們倆在爭吵,解讎不是吼著要他們閉嘴,不然就是丟了兩壇酒要他們別吵,乖乖喝酒去,怎麼今日全然不同,像是在想什麼似的?本來打著大哈欠的趙山也發現解讎的異狀,不解地搔搔頭。
解讎想出了神,沒發覺弟兄們正盯著他看,等他當調人。
「大當家,你在想什麼?」吳岳見他眼神迷離,唇角勾著一抹笑時,心下已猜到七八分。
「喂!你說大當家笑得是不是有點那個……」錢海也瞧出異樣,以手肘推了推周川。平時他和周川吵歸吵,可當發現有什麼不對時,又會和周川哥兒倆站同一陣線上。
「笑得很。」周川替錢海接口。
「對!沒錯!就是笑得很!」錢海哈哈大笑,拍了周川的肩膀一記。果然唯有周川曉得他錢海心里想些什麼!
「大當家八成是想到那個漂亮得會教人兩眼發直的娘兒們了。」趙山搖了搖頭。大當家還真有閑情逸致啊!娘兒們的姘頭都要殺過來了,他還有心情想她,真是!
「既然大當家那麼喜歡她,那就殺了她的姘頭,將她搶過來啊!」被殺傷的錢海可是躍躍欲試,恨不得馬上殺了那個漂亮的小白臉。
「我也贊成殺了他。」在這件事,周川與錢海有相同的看法。
「可別忘了那個小王爺身邊有許多護衛,他們的身手可不差。」趙山提出他的看法。
「他女乃女乃的熊!趙山,難不成你怕了?」錢海唾了口沬。
「誰說老子怕了?!老子一個人可以打他們十個!」趙山生平最痛恨有人說他膽小,他的膽可是像山一樣大。
「是嗎?怎麼我?你方才像是怕了小白臉的親兵護衛?」錢海不以為然地睨著趙山。
「格老子的!錢海,如果是兄弟就跟老子賠不是!」趙山火大了。
「你女乃女乃的熊!我老子早在我十歲時就歸天了,要我跟你賠不是也得等你歸天之後!」
「好你個錢海!居然罵到我女乃女乃,我女乃女乃哪里得罪你了?」
趙山與錢海愈吵愈激烈,頓時老子、女乃女乃漫天飛,眼看就要動起手來。
「趙山、錢海,你們倆各讓一步,都冷靜下來。」居中勸架的吳岳是一個頭兩個大。這錢海平時沒事就愛與人吵嘴,才跟周川吵完不久便又杠上趙山,也不歇歇,錢海不累,他倒是累得半死。
周川則笑咧了嘴等著看好戲,難得可以當票戲的大爺,何樂而不為?
「夠了!」解讎猛地一喝,所有人都安靜下來,趙山準備毆打錢海,揚起的拳頭尚停留在半空。
「在這時候,咱們的拳頭該是一致向外,而非對著自家兄弟。」大伙兒鬧也鬧夠了,是該談正事的時候了。解讎凌厲的目光逐一掃過,趙、錢、周三人心虛地低垂著頭,再也不敢胡鬧。
「大家都是好兄弟,握手言和吧!」吳岳拉著趙、錢、周三人的手,要他們交握。
趙山、錢海與周川明白剛剛自己是過分了,尤其是容易與人起沖突的錢海,他不好意思地羞紅了臉。
「趙山、周川,剛剛都是我不對!你們知道我錢海別的本事沒有,偏生控制不了這張愛尋釁的臭嘴,望你們大人有大量,別跟我計較!」錢海深深一鞠躬,為自己的言行道歉。
「事情都過去了,剛剛我也太沖了,明知道你的個性,怎地還跟你對杠了起來,我也有錯。」趙山接受錢海的道歉。
周川亦加入和解的行列,他們都不想惹火解讎。
「很好,大家伙兒話說開就成了。」解讎滿意地頷首。
「大當家,你現下可有對策好對付小白臉小王爺?」錢海說話就是直,他可不想處于挨打的狀態,他們可是赫赫有名的「荒漠蒼狼」一員,難道真會怕了從京里來的小白臉?
「目前沒有。」解讎搖了搖首,他與蘭墨塵勢均力敵,單打獨斗誰輸誰贏倒也料不準,但若是雙方人馬擺開陣仗,那就不一定了。他的優勢是對于這片荒漠熟到不能再熟,而蘭墨塵的優勢是擁有比他更多的人馬驅使,兩相比較下,他們的實力還是打平,所以非得想個必勝的辦法出來才成。
「吳岳呢?你可有啥好主意?」錢海轉向吳岳。
「經過昨日那一役,蘭墨塵身邊的護衛肯定會增加,咱們想再逮著他落單的機會恐怕是不容易。」除非蘭墨塵沒將他們放在眼里,特意挑釁,才有可能會單獨出現在外。
「咱們也不可能帶著人馬殺入他們的營區啊……」趙山憂心忡忡,他們的人不過五十多人,蘭墨塵所帶的騎兵、親兵以及羅將軍的手下,合起來可是他們的好幾倍,他們沖進去除非是每個人都有把握以一擋百,不然全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依我說,不如抓了他的女人,拿他的女人來挫挫他的銳氣,好好羞辱他以報昨日之仇!」周川看到身上的傷就恨得牙癢癢的。
「那個女人都跟在他身邊,怎麼抓?」錢海沒好氣地說道。
「所以咱們得再合議、合議。」吳岳怕他們兩個又吵起來,連忙打岔。
「大當家,你放心,那女人咱們是搶定了,絕對會搶過來當你的押寨夫人,讓那個小白臉嘔死!哈哈哈!」錢海雙手插腰,哈哈大笑。
解讎笑了,想得到衣逸的主意一直都沒更改過,他是被她給迷去了心魂,自見過她後,她的身影便充斥在腦海中,再也無法抹殺去。
「不過我听說她的妹妹是‘天下第一美人’耶!你們仔細想想,衣逸就已經美得讓人目瞪口呆了,她的妹妹衣淨究竟是怎麼個美法?難不成你們都不想見見?」周川心神向往,想見識「天下第一美人」的絕倫美貌。
「真有這麼回事?」趙山听了,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美人好歸好,不過在我心里,再美的美人終究比不上白花花的銀兩美麗!」錢海堅持己見,情有獨鐘。
「大當家的,不如咱們改搶衣淨好了!」周川獻計。「天下第一美人」可不是人人都看得到、模得到的。
「這是個好主意!」趙山點頭如搗蒜,立即同意。
「我要的就是衣逸,就算衣淨真是美若天仙,我也不要。」解讎打定了主意非要衣逸不可。
周川聞言,大感可惜地嘆了口氣,趙山也感到很失望,錢海倒是不痛不癢,反正他對美人沒興趣,衣淨是否眉目如畫、秀麗絕倫都與他無關。
「大當家的決定是對的,若咱們真改搶衣淨,一來過于耗時;二來得離開荒漠;三來衣淨已與‘飛雲山莊’的少莊主皇甫行訂了親,咱們前去搶衣淨,‘飛雲山莊’絕不會坐視不理,肯定會傾盡全力將她奪回去的。南方並非咱們的地盤,在人生地不熟又人手不足的情況下,咱們非得吃大大的虧不可。況且最重要的一點是——大當家的看上的是衣逸,可不是衣淨。」吳岳分析給周川和趙山听,要他們甭想太多,還是乖乖留在大漠自個兒的地盤好。
「說得好!不虧是我的好兄弟!」解讎拊掌豪氣大笑。知他者,吳岳也!
趙山不住在心中嘀咕,依他說,不如兩個都搶,讓大當家的大享齊人之福,豈不是更好?真不曉得大當家怎麼會這麼想不開,獨要衣逸一人?
一談起衣逸,解讎所受的內傷便隱隱作痛,這痛是蘭墨塵加諸在他身上的,假以時日,他定當數倍奉還,絕不心慈手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