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計程車到半路就被洛天藍的賓士車給攔了下來。
但夏夜卻只是嘆嘆氣,宣告放棄掙扎。
任由洛天藍替她撥電話給約定的廠商,及和洛氏企業有合作關系的廠商。
這是他們的協定,他幫她打電話搞定一切,夏夜就選擇乖乖就範。
反正,沒有什麼能比搞清楚心緒更讓夏夜開心。她原本還以為自己對洛天藍有曖、曖……算了,既然已經證實錯誤,就不需要再提。
總而言之,夏夜現在的心情不錯,漾著一張笑臉,讓洛天藍看了心曠神恰。
「你心情很好?」很巧,洛天藍心情也不錯。
「比剛剛好。」她笑,俏皮的點點頭。
「為什麼?」被夏夜的笑容迷惑,洛天藍情不自禁也跟著扯起了嘴角。
「秘密。」夏夜搖頭,看向窗外。
她怎麼能說呢?她總不能說,因為發現自己果然可以狠心的拒絕他——就像對他沒有一點感情一樣,即使事實應該正是如此,但這結果還是讓她覺得安心。
夏夜相信自己說了,洛天藍肯定又會覺得自尊受損。
「告訴我。」洛天藍揪了臉,他討厭秘密。
「不要。」夏夜笑了,覺得洛天藍像個大男孩。
她轉頭,認真端詳起洛天藍帥氣的臉。反正她已經證明自己依舊心緒平靜,不需要擔心,她對洛天藍有奇怪又多余的情感。
夏夜心底一直有個小小聲音在提醒自己,不需要防衛,放松、放松……
她望向洛天藍,甜甜地笑著。
「你真是個奇怪的男人。」她突然有感而發,順便回敬他說她龜毛、矛盾又悶騷。
「是嗎?」洛天藍微笑,很高興她終于對他有興趣。
有興趣才會有了解,有了解才會漸漸有……其他的無限可能。
「難道你不奇怪嗎?就這麼隨隨便便替自己找了個老婆,性子一下子嚴肅,一下子隨性,一下子像個大老板,一下子又像個討不到糖吃的大男孩。」她笑,細數著他多變的性格。
「這樣的男人,還不夠怪嗎?」他是夏夜遇過最怪的男人,即使她遇過的男人不多,恰恰好兩個。
「誰說我是隨隨便便挑老婆的?」洛天藍可以承認後頭的評語,但卻不認同這句話。
誰說他隨便?要不是感覺對了,他怎麼可能隨便就範。
「我們這樣還不隨便?」她瞪眼,一向相信事實勝于雄辯。
「不隨便,我選你,是因為我對你很有興趣。」他望著她的眸,似笑非笑的模樣叫夏夜心驚。
又來了,就是這種心慌的感覺讓夏夜覺得無助,她別過了頭,狀似不經意的低笑。
「你對女孩子不是一向照單全收?你對我有興趣也不意外。」
夏夜望向窗外,避開了他窺伺的眸。
就是那雙棕色眸子會懾住她的心緒,她不能看,瞧久了自己心底又變得奇怪。
「照單全收,是為了找到那個轟轟烈烈的唯一。」洛天藍扯開笑顏,他是故意的,他承認。
「你又來了……」
反正夏夜對「轟轟烈烈」這四個字有非常明顯的反應,她不喜歡他轟轟烈烈來開玩笑,而洛天藍卻最喜歡拿這四個字來逗她。
就像是什麼神奇魔咒似的,只要他一提轟轟烈烈,夏夜必定會像現一樣氣呼呼地瞅著他瞧,而洛天藍要的正是如此。
他要她看著他,而不是一味的逃避。
「就算是男人也會想尋找愛情中的唯一,就這點來說,我們算是志同道合。其實我也想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即使最後被拋棄,賴以維生的小店賣掉……」
無論用天藍的話里有幾分真心,他那副該死的笑臉已經破壞了一切,瞎子都感覺得出他有多麼故意,尤其是他後頭那些刺耳的諷刺。
「你是一個很討厭的男人。」她瞪著他,氣呼呼地咬牙切齒。
「你是一個很龜毛的女人。」他也望著她,依舊笑得人神共憤。
「而且,討厭男配龜毛女,真是王八配綠豆,相配相配。」
洛天藍意惹火她,貪看夏夜氣呼呼的模樣。
他一定有被虐狂,洛天藍活了二十九年,第一次深切的體認。
「你到底想怎樣?」要當王八他自己去,夏夜一點都不想跟他相配。即使,心底莫名因洛天藍的玩笑話而有些起伏……
「不想怎樣,只是想提醒你,我們已經是夫妻了。而做妻子的你,理當對身為丈夫的我多些支持,至少當丈夫拉下臉來懇求你的時候,別這麼狠心踩了我一腳之後逃逸。」
也是那一腳,激起洛天藍誓要追上她的決心。
「我們……不是真正的夫妻。」他的話讓夏夜想笑,也讓她心虛。
「在法律上是了,只是在實際上差了些程序,我不介意將那些程序補足,讓我們的關系變得名符其實。」他還在笑,只是邊笑邊挪近了與她之間的距離。
他緩緩地逼近她,直到,洛天藍聞到了夏夜略帶點糖果甜味的馨香,也看見了她眼底的慌亂,他嘎然停住,牢牢地盯著她美麗的雙瞳。
「關于我的提議,不知你意下如何?」他低語,氣息緩緩噴灑在她臉上,讓夏夜有些迷醉。
「……我們有合約,你不能對我……」
她的頭有些昏,一句話都還說不完整,洛天藍的長指已經抵上了她的雙唇,輕柔的摩挲著。
「等一下如果真的發生什麼,那也不是因為義務,而是因為……意亂情迷。」
他輕繪著她完美的唇形,洛天藍笑得瀟灑。
他只是想報復她,他只是想欺負她,他只是想捉弄她……至少在前一刻,他還是這麼想的。
但現在,他只想……好好吻她。
驀地,他吻住了她的雙唇。
在一切都來不及反應的當兒,洛天藍吻上了夏夜柔軟的唇瓣。
「唔……」夏夜也忘了掙扎,只能睜著大眼望著他。
眼底從震驚,驚訝,抗拒,軟化……直到接受。
這個吻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直到洛天藍漸漸無法把持,直到他發現自己無法再承受她眼底的溫柔……
他伸出大掌蓋住她的眼眸,停止了這個預料之外的吻。
「……」他喘息著,無語。
「……」她狼狽地避開了雙眸,也無語。
兩人雙雙逃開了視線,各自面向窗外,卻怎麼也停不了彼此悸動不已的心。
☆☆☆
接連下來幾天,夏夜一直躲著洛天藍。
不在店里,也不接電話;一回家就直接躲進了房間,連聲招呼都不打。
洛天藍心底清楚是怎麼事,只是沒想到夏夜的反應會是這麼激烈。
「……不就只是一個吻。」終于,在星期天早晨,洛天藍逮住了夏夜。
「你說什麼我听不懂?」夏夜避開了雙眸,繼續裝傻。
「我說,你有必要為了一個吻,躲我兩天嗎?」
「我沒有躲你。」她只是不想看見他。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好整以暇地望著她,看著一個女人在眼前睜眼說瞎話。
「沒事,什麼事情都沒有。」夏夜搖頭,轉身想縮回房間。
一大清早,她只是習慣地出來泡女乃茶,烤土司和火腿,沒想到,早起的蟲兒被鳥吃,避了兩天的人終于還是踫上了面。
「站住。」洛天藍伸出長臂,哪容得了她又躲進房間。「今天沒說清楚,你不準離開。」
不過是一個吻,卻讓夏夜躲了他兩天。
不過是一個吻,卻讓洛天藍愛上了吻她的滋味。
「什麼說清楚?我都說沒事,什麼事情都沒有,你要我把什麼事情說清楚?」他的踫觸讓夏夜心底又是一陣悸動。
她抗拒著,卻掙月兌不出男人的掌握。
「你討厭我的吻?」蹙眉,他干脆挑明了問。
「……」夏夜別開了頭,雙頰開始明顯地不自然潮紅。
「我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拒絕回答,那就表示喜歡了,只是你不好意思承認。」聳聳肩,洛天藍自動為她的話下注解。
「才不是。」她啐了一聲,臉更紅了。
「那要不然是怎麼回事?」他挑眉,不得不嘆了口氣。「我不知道你的想法,但我可以告訴你,我喜歡那天的吻,我喜歡吻你的感覺。」
受不了她的固執,洛天藍只好無奈地軟化口氣,率先開誠布公。
「……」洛天藍的話,讓夏夜驚訝地抬眸。
她不可思議地望著他,雙唇囁嚅著,像是想說些什麼而又作罷。
「你呢?你是喜歡還是討厭?」他望著夏夜,需要知道她的想法。
他爽朗笑著,落落大方的態度倒顯得夏夜很小心眼,也終于讓她體會到,為什麼洛天藍老愛說她龜毛。
「我……」喜歡還是討厭?夏夜張著嘴支吾了老半天,還是什麼都說不出。
她也想像他一樣灑月兌的呀。
但夏夜還是只能張著惶惶大眼望著洛天藍,良久,才低低吐了一句。「你不該吻我的。」
他不該吻她,即使,她……真的不討厭那個吻。
「沒什麼該不該,那一切都是意亂情迷。」他搖頭,不認為她的回答滿足了他的疑惑。
「我們之間,也不該有意亂情迷。」意亂情迷,只會讓關系變得復雜。
他和她之間,只該存在著合約,和恩情。
再多的關系,對他們而言都是負擔。
「我不知道什麼該不該,我只知道順其自然的道理。」洛天藍聳肩,不吃她那一套。
這就是洛天藍,依舊隨性自在的洛天藍。
「先不論我們在法律上的關系,我沒有其他女朋友,而你也沒有男朋友,我一開始就表明了自己對你的濃烈興趣,在這樣的前提之下,任何意亂情迷都是應該,也可以接受。」
「我……」夏夜無言,她沒有洛天藍的伶牙俐齒,一向都沒有。
「等一下,我們還得共同面對一個大挑戰,而現在,我只是想讓你了解我的想法。」
洛天藍望著夏夜,良久,終于放開了她。
他們等一下還得回家和老媽斗法,洛天藍不希望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回去,那會很糟糕。「我了解了。」她點頭,慢慢平撫了自己的心緒。
抬眸又望上令她熟悉的棕色眼瞳,夏夜努力想讓自己也學著他的灑月兌和爽朗。
他們的意亂情達是應該的,她該學會順其自然……
夏夜一遍又一遍的催眠著自己,催眠自己放下防衛和抗拒。
漸漸地,她發現自己好像能看出了些端倪,看出自己心動的痕跡。
「等一下將會是場硬戰,我母親的精明無人能比,你要小心點,千萬別露出馬腳。」洛天藍叮嚀著。「我們之間是有感情的,拜托你努力這麼催眠自己,即使你真的很討厭我,也請你先拋下心頭的所有情緒。」他苦笑。
「……我知道了。」夏夜承諾,看著他離開了客廳。
他們之間是有感情的。
夏夜盡責地從現在就開始催眠自己。
即使,她認為這樣的催眠完全沒有必要。
因為——她只要一閉上眼,就能看見那雙盤據在心底的棕色眸子。
而她深信,這威力遠比任何催眠都來得嚇人。
☆☆☆
這是個簡單的家庭聚會。
這也是夏夜第二次見到洛天藍的媽媽。
但這卻是她第一次能好好打量,眼前這位風韻猶存的美麗婦女。
「快來吃飯,為了等你們,飯菜都涼了。」
一番寒暄過後,洛母招呼著大家人座,她親昵地挽著夏夜的手,親切的讓夏夜完全感受不出一絲洛天藍所害怕的精明。
「媳婦,飯菜都還合你的胃口吧?我們家女乃娘的廚藝堪稱一絕,有空你還真得去向她偷學個幾招,你和小藍這麼匆忙的閃電結婚,你一定連他喜歡吃什麼都不清楚。」
狀似不經意的話語,狀似無害的微笑。
夏夜著了一記,還愣愣地不知道怎麼回話。
「我很早就不挑食了,什麼口味都喜歡吃,好養的很。」
見狀,洛天藍早就自動替夏夜接了話,皮皮笑著,這還只算小陣仗。
「更何況,只要是我心愛老婆煮的,什麼口味我都愛吃。」他笑著,游刃有余地補了句心情話。
「……」而夏夜,也只能跟著靦腆笑著。
「這麼甜蜜?小藍,你和媳婦是在哪里認識的呀?」不經意的夾著菜,洛母開口又讓夏夜嚇了一身冷汗。
「美國舊金山。」
她听見洛天藍不容懷疑的聲調,稍微安了心,但卻也把頭垂得更低了,深怕自己又被點名。
「媳婦,你原本待在舊金山吶?你是去念書還是工作?」
很不幸,即使夏夜整個人鑽進桌底去,還是逃不開洛母親切……卻同時漾著精明的目光。
「我去舊金山工作……那里的風景很好,婆婆有空真該去那里走走。」夏夜避重就輕地笑著,她也只能借著笑容來掩飾自己抽搐的臉部神經。
「舊金山我常去,我在那里有好多朋友。」洛母點了點頭,又問︰「你住在舊金山哪一區?說不定我也有朋友正好住在附近。」洛母笑得很親切,但眼底的光芒讓夏夜切體會到她的恐怖。
出門前,洛天藍就跟她提過這些可能會出現的考題,只是沒想到婆婆問得更仔細,連哪一區都問了。
夏夜連舊金山都沒去過,哪還能通廣大的知道哪一區?她求助地望向了洛天藍,只能等他來解圍。
想當然爾,洛母也發現了他們的目光交流。
不待洛天藍開口,她已經先一步「親切」的笑了。
「兒子,這是我和媳婦之間的親密談話,你乖乖吃飯不要妄想加入我們。」
言下之意,如果洛天藍不想惹更多麻煩,那他就乖乖閉嘴,別想替夏夜解圍。
洛天藍聳肩,他當然听得出老媽的威脅。
「我哪敢打斷你們婆媳倆的親密談話,我只是覺得今天難得大家聚在一起,沒來點小酒助興,總覺得少了些什麼。」他巧妙地轉開了話題,這是跟老媽斗法近三十年,首先必須學會的保命法則。
「大哥和老爸,你們說是吧?」
洛天藍轉頭尋求他們的支持,眼底的威脅和懇求讓他們不得不開口。
「是呀,我……我也覺得該有些酒。」洛天白訕訕地笑著,在接收到老媽第一枚白眼時,已經自動沒義氣的投降。
「孩子的媽,夠了,媳婦第一天回來吃飯,你別給人家太多壓力,嚇著她,看你去哪抱孫子?」洛父文質彬彬,活月兌月兌是個讀書人的樣子。
他沉穩的開了口,即使他早被老婆威脅今天不準替兒子說情。
「天藍,帶著媳婦去酒櫃找那瓶八O年的葡萄紅酒,今天太高興了,真是需要多喝幾杯。」洛父的話像是特赦令,讓洛天藍開心的帶著夏夜離開了老媽的拷問。
「……」一家之主都開口了,洛母面對這樣的情況也只能無語。
「兒子什麼都不說的娶了媳婦,你也該消氣了。」洛父輕輕拍了老伴的肩,知道她在意的是什麼。
「怎麼消得了氣?雖然我逼他娶媳婦,但他怎麼也該尊重一下我們兩老,不是這麼突然的在一個禮拜內解決所有事情。」
洛母依偎在老公懷里,即使已經老夫老妻,即使已經結婚數十載,他們的感情還是始終如一。
「有什麼關系,反正兒子終究是結婚了。」洛父無所謂地笑著,不在乎這些小細節。「該辦正事了,該怎麼做才能早點抱到孫子呢?」
他笑了,讓人有種不寒而標的錯覺。
「是呀,抱孫子才是最重要的。」洛母也笑了。
兩人雙雙把眼眸望向洛天藍拿回來的那瓶紅酒。
「……」唯一听見他們對話的洛天白,望著這副景象突然覺得好可怕。
「大哥,你怎麼了?」回到座位上的洛天藍,莫名其妙的望著大哥突然發白的臉色。
「……沒,沒事。」洛天白趕忙搖頭,他可不想老爸老媽亂棍打死。
「天藍,喝酒吧,恭喜你終于娶了老婆。」洛父熱烈的向兒子敬酒。
「媳婦,喝酒吧,歡迎你加入洛家。」洛母則對上媳婦。
兩人被老人家以各種名目,不知不覺地灌了好幾杯酒。
直到夏夜已經不勝酒力的醉倒,洛天藍也昏昏沉沉地,漸漸失了意識……
「老王,把他們扛去房間。」洛父沉穩的下了命令,看得洛天白目瞪口呆。
「老公,你想我們會成功嗎?」
「放心,我當初不也是這麼著了你的道。」
「那可是我們家的祖傳秘方呢,陳年葡萄酒加高粱酒……再加一點點小米酒,嘖嘖,功力絕對驚人。」
「我知道,所以,我們一定能成功抱到孫子。」
現在就算告訴他,那些酒里下了藥,洛天白也不會覺得驚訝了。
他望著手里的酒杯,像捧著毒藥似的趕緊丟開。
「怎麼了?」洛母關心的望向大兒子。
「沒事,沒事,只是手滑了一下……」他嘿嘿的笑著,避開老爸和老媽精明的目光。
他想,他會記得提醒自己,千萬別得罪老爸和老媽。
洛天白不禁將眼放上了二樓的客房,唉……
對他可憐的弟弟,洛天白也只能寄予無限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