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一個星期了,樸理諾依然找不到隻果的下落,他深信有人把隻果藏起來讓他找不到,可是他派人盯住了所有可疑的人,卻依然沒有一點著落。
除了他三個死黨,他也找過崔亞-,才知道連她都和隻果鬧翻了。
「你問她也問不出個所以然的。」
「什麼意思?」樸理諾轉頭才知道說話的人是錢燁齊,「我正好要找你。」
「你每天找我不累嗎?」
「你剛才為什麼說,問她也問不出所以然?她和隻果是最好的朋友,隻果一定會和她聯絡的。」
「她們早就吵翻了。」
「什麼意思?」
「你對虞思婷到底了解多少?你以為把她保護得密不透風,她就是快樂安全的嗎?你是害她最不快樂的凶手,因為你,她最要好的朋友也和她鬧翻了,現在可好,你真了不起,害得她連學校都不來了,懷疑我?就算我藏起她又怎樣?你能奈我何?」
被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嗆聲實在有夠嘔人的,可是錢燁齊說的沒錯,他到底對隻果了解多少?
一直以來,他假裝看不到她的感情,故意把她當成小孩看待,總以為這樣就能相安無事,既不會改變他們的情感,也不會影響生活方式,可是現在想想,一切都是他的自私想法罷了。
他怕既有的生活被變動,所以狠著心腸下猛招,結果,他不快樂,也害得隻果有家不肯回。
這樣,他又能向誰交代?
「我拜托你告訴我隻果在哪?」他放低姿態,不再咄咄逼人,現在他一心只想知道隻果好不好。
「我不知道她在哪。」
「你真的不知道?」
「知道也不會告訴你,有本事自己去找。」錢燁齊氣呼呼的走掉。
結果錢嘩齊離開學校之後,在一家快餐店看見隻果正在那兒打工,他二話不說就混到快餐店的工作場所,在廚房找到了她。
「虞思婷,-為什麼在這里?-失蹤一堆人跟著雞飛狗跳,我每天被-那個樸理諾給盯著,他認為是我把-藏起來,原來-都跑來這里打工了!」
「你不要妨礙我工作。」
「-缺錢可以跟我說啊,干麼不去學校上課?這打工能賺多少錢啊?」
「錢同學,我工作不是因為缺錢,而是我要自力更生的緣故。學校等我賺夠了錢再去,我打算先休學一年再繼續讀書。你可不可以走開,你這樣會害我丟了工作。」拗了好久渚銘惟才肯讓她到這里打工,晚上她則借住在渚家建設待賣的一間公寓里頭。
她除了電話之外,都盡量避免和東方四少另外三人見面,就是怕被樸理諾逮到。
結果還沒被樸理諾找到,卻先踫到了錢燁齊。
「我听說了,-樸理諾哥哥要結婚是不是?好象有家八卦雜志刊登了這消息,當事人也沒有否認,-是不是因為這樣才要休學的?」
隻果並不喜歡錢燁齊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個性,也不喜歡听到樸理諾要結婚的消息,她動手把他推出廚房,「你快點走,我要工作,別吵我!」
「那我等-下班總可以吧?」
「隨你。」隻果不理他,轉身走回廚房。
錢燁齊回到櫃台處,點了餐點和飲料,找了個位置坐下,盯住廚房,等候隻果下班。
隻果當然沒傻得從正門走,一下班,她就從後門溜了。她轉出巷子,在路邊買了些鹵味當晚餐和宵夜,準備回去挑燈夜戰。
她離開家才明白自己過去是個多麼人在福中不知福的女孩,過去她衣食無憂,每天只要把書讀好就好,可是愛玩的她卻只曉得逃課去玩,對功課根本不夠用心,離開家,她才想通許多事情。
她找工作踫了些壁之後,就下定決心要奮發向上。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當她出了捷運抵達暫住的公寓樓下時,樸理諾出現了。
即使夜色很暗,她還是遠遠就認出他,他靠著車,燃著一根煙,像夜色中最明亮的一盞燈,耀眼而刺目。
後來她才發現,並非他耀眼,而是她眼眶中不經意閃爍的淚光。
飛快抹去快沁出的淚水,她快速轉身想要逃離,可是樸理諾速度比她更快,在發現她想逃時快速的追上她,並且攔阻她的去向。
「放手!」
「-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不回家,我怎麼向爺爺交代?這幾天爺爺打電話找不到-,已經開始懷疑了,-再不回家,爺爺就要飛回來看-了。」
「別拿爺爺來壓我,那里不是我的家,以後我也不會回去,爺爺那邊我自己會說明白,不用你來窮操心。」
「什麼叫做不是-的家?如果真有誰該離開,那也是我,如果-真的不開心,-回去住,我離開。」
以為會听到些許好話,卻料不到見面依然只是吵鬧不休,隻果很難過,難過樸理諾看不到她的改變,難過他不能夠理解她想讓自己變成熟獨立的想法。
「不用了,一直以來都是你在為虞家打拚,我什麼也沒做,現在我想要靠自己的能力獨立自主,以後你過你的生活,不用再替我擔心了,這樣你應該可以輕松一點,因為你再也不需要替我收拾爛攤子。」
樸理諾從她神情中看出她的轉變,她不再耍小脾氣,卻顯得疏離,她那番話只是在告訴他,她最不想依賴的就是他,那一度令他幾乎不能喘息。
他已經徹底失去她的信賴了嗎?
這個想法一跳進他的腦中,竟令他感到痛苦不堪。
原來一直以來,真正依賴人的是他,是她把失去父母找不到出路的他拉回這個世界,也是她讓他有一直努力下去的動力。
如今,她不再信賴他,他該如何繼續努力下去?
「隻果,我們不能和好嗎?-也可以把若嵐當姊姊看待,家里多了個人,也會變得比較熱鬧不是嗎?」
「樸理諾,請你不要那麼殘忍,你明知道我對你是怎樣的感情,為什麼還要逼著我去接受她?難道我能不能接受她就當真那麼重要?」
「很重要。」
「那麼我叫你不要結婚,你是否作得到?」
「很抱歉!」
「不用跟我說抱歉,那是你的選擇。」隻果還是甩開他的手,朝暫時的落腳處走。
望著她的背影,樸理諾有那麼一刻沖動的想要改變心意,卻在最後一秒讓理智抬了頭,硬把那沖動的念頭壓抑下去。
「隻果,家的大門隨時都為-開著,-什麼時候想回來,就回來吧。」
隻果只是繼續往前走,沒有話語,沒有回頭過。
樸理諾給的答案已經很明顯了,現在她深信大羅神仙來也扭轉不了乾坤,雖然渚銘惟三人答應過要幫她,可是路已走到這里,勉強奢求也得不到幸福的。
雖然只有二十一歲,但此時隻果的心境卻像個老氣橫秋的中年人,斗志喪失,感覺前途茫茫。
她需要一塊浮木攀浮以求活命,但是她卻又很清楚知道,依賴只會讓她更加墮落。
終于進入了安全區域,她所有的堅持統統瓦解,淚水再也無法控制,如洪水般傾泄決堤。
「樸理諾,再見。」她蹲在地上哭著,不斷的在心底重復這樣的字句。
隻果長大了,不再想惹禍,如果可以因此獲得愛情,她願意當個乖孩子,但是她發現,成長的代價太大,是她所無力承受的,
自從公開婚事將近,何若嵐就開始肆無忌憚的端起了總經理準夫人的架子,她只要一個眼神,連秘書都不敢阻攔她進入樸理諾的辦公室,而她更是把樸理諾和隻果的家理所當然的接收。
「我覺得客廳的顏色要亮一點,這樣會比較陽光。」
「還有,窗簾我想換成金色系,感覺會比較有質感。」
「你覺得我們新房的床要換哪一種品牌比較舒服呢?」
「隨。」
樸理諾不太有興趣管她,她嗲嗲一撒嬌,就任由她變動房子的擺設,直到他發現何若嵐竟然動起隻果房間的念頭,他終于表示出強烈的不悅。
「隻果的房間誰也不許動。」
「家里還有兩個房間,等隻果回來再把房間清出來給她就好了嘛!」何若嵐貼靠著他說︰「等我們有了孩子,我們房間對面的房間比較適合當小孩房,這樣照顧起來比較方便,你不覺得嗎?」
「不會有小孩。」
「什麼意思?」
「在隻果接受-之前,我不打算有小孩。」
何若嵐氣得青筋都冒出來了,可是她是個知道大局為重的女人,她沒有選擇撕破臉,只是繼續柔情攻勢,「你知道要讓隻果接受我最好的方法是什麼嗎?我覺得有小孩是最好的法子,隻果一定會很喜歡小孩的,借著小孩和她的互動一定可以變得更和諧,你覺得呢?」
拉開何若嵐的手,樸理諾把她推離幾尺,「-認為還沒有感情基礎的我們適合擁有小孩嗎?」
「感情是可以培養的,況且很多人有了小孩之後感情更加堅定,我深信我們的感情會越來越好。」主動投懷送抱卻仍勾引不起樸理諾的性趣,何若嵐多少有些挫敗,可她不死心。
這回她直接從後方抱住樸理諾,借著手的輕撫想燃起他體內的熱情之火,
女人投懷送抱男人一定抵擋不了?看來是個錯誤的訊息,至少那套說法根本不能套用在樸理諾身上。
她努力很久了,樸理諾還是無動于衷。
「理諾,你雖然不愛我,但是不至于連性都不肯滿足我吧?」
「-需要?」
「是人都會有需要。」她不信邪,樸理諾越不在乎她,她越要讓他離不開她,他不想要小孩,她越要偷個小孩讓他擺月兌不了。
這次樸理諾沒有拒絕她,讓她的手上下其身,但是他卻假裝那雙手是屬于隻果的。
閉著眼,給自己冥想的空間,何若嵐踮高腳親吻他時,他想起隻果在荷蘭吻他的情境,有片刻,他強烈渴望獲得身體的滿足,但是何若嵐身上飄出的強烈香水氣息,卻澆熄了他的之火。
猛然推開何若嵐,任她跌坐在沙發上,他轉身往外。
「理諾,你要去哪?」眼看就要成功,卻在瞬間跌入谷底,何若嵐相當錯愕。
「我想起公司還有些事情要做,離開的時候麻煩把門關上。」
「理諾!你走了我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人家想要你啊!」
「那只好請-自己來了。」
「什麼?」
「方法很簡單,如果-下會,可以上網找看看,應該有很多訊息在教導人家怎麼自己來的。」不僅方法簡單,還很安全。
「樸理諾,你太過份了啦!」何若嵐恨恨的朝他摔了個抱枕。
但樸理諾離開後,欲火難耐的她,還真的照著樸理諾說的,自己DIY了起來。
「樸理諾,遲早有一天我一定要你來求我!」
隻果辭去了快餐店的工作,也整理好了自己的簡單行李,拿著房子的鑰匙來到渚銘惟的公司。
「小隻果,-拎著行李做什麼?」
「我要回家了。」
渚銘惟喜出望外的問她,「-和理諾和好了嗎?」
隻果搖頭說著,「我要去美國找我爺爺,以後不會回來台灣了,我是特地來跟你說謝謝的,謝謝你把房子借給我住。」
「等等,-說不回來是什麼意思?-真的打算長居在美國了嗎?」
「是啊,早該那樣的,我一開始就該去美國,不過現在去也不遲。」
「-學校怎麼辦?」
「我去美國再繼續就學,那不成問題。」
看得出來隻果變了,變得成熟也變得世故,她的笑容是很客氣的那種,卻始終和人保持著相當的距離,不讓人察覺出她真正的心情。
「隻果,我說過我會幫-的吧?我不能讓-這樣離開台灣。」
「渚哥哥,我已經想通了,強求的愛情不美,強求的幸福不會圓滿,樸理諾有他自己的選擇,而我也該選擇自己該走的路,這樣很好,誰也不會干預到誰的生活與人生。」
「-別以為我看不出來,-根本不是看開,-是在逃避現實,那是最蠢的辦法,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我很好,沒有逃避。」
「那好,既然-說-想通了,也看開了,那就打電話給理諾,和他面對面說清楚,還有我要告訴-一件事情,梵竣說他要和-交往看看,我覺得這是個不錯的點子。
「別鬧了,我不可能和季哥交往的,我只把他當哥哥看待。」
「那理諾呢?-真的可以把他忘得一乾二淨?」
「會的。」
「這種話要當著他的面說才算數。」
「渚哥哥,請你不要為難我好嗎?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有些事情是勉強不了的,我不想把自己弄得更難堪啊!」她不想在旁人面前表現得很脆弱,但淚水偶爾還是會不爭氣的泛出眼眶。
「我才請-不要為難我,如果我現在讓-離開,樸理諾真的會殺了我,-听我說,事情還不到不能挽回的地步,-絕對不可以當愛情逃兵,從哪跌倒就從哪爬起來,-要反擊回去,想辦法把他搶回來,別當個讓我瞧不起的懦夫。」
「渚哥哥……」
「告訴-一個好消息吧,昨晚听說何若嵐想拐理諾上床,但是理諾沒反應,後來還落跑,這是一個常去不夜城認識的女性朋友听到何若嵐說的,這種不光采的話,沒有人會隨口說說,不過這也意味著,理諾根本不愛她,這樣-還要逃嗎?」
「我……」
「自己在對方的份量有多重,其實只有自己最清楚的,如果理諾不喜歡-,他大可讓-徹底死心,何必到處找-找得像個瘋子呢?不是我幫他說話,他這幾天看起來真的很狼狽,-要是再不跟他和好,他肯定會抓狂的。」
听完這一番話,隻果確實心動了,她想起在荷蘭發生的種種,心底不自主燃起了一抹希望。
「我真的可以嗎?」
「當然,絕對沒有問題的。」渚銘惟模著她的頭幫她打氣,肯定她的存在感,讓她感覺不那麼孤單。
「理諾,是你回來了嗎?」
「讓-失望了,我不是樸理諾。」隻果把行李往地上一放,上前把何若嵐拉出廚房。
「-不是說不會回來了嗎?怎麼又出現了?怎樣?是理諾不理——站不住腳,又要回來鬧了是下是?」
「這里是我家,我要回來還是要離開誰也管不著,倒是-,一個外人是不該在主人不在家的時候逗留在此,麻煩-把鑰匙交出來然後離開。」
「虞思婷,我看-是搞不清楚狀況吧?我就要和理諾結婚了,鑰匙是理諾交給我的,他同意讓我自由進出這里。」
「要不要我拿地契給-看看,這里的真正主人是誰呢?是我,所以誰可不可以進入這里得由我決定,除非你們真的進了教堂結了婚,否則別想把這里當成-的地盤。」
「虞思婷,-不怕理諾生氣嗎?我可是他的未婚妻。」
「又還沒有公開宴客,別太認為理所當然,結婚的人都可以離婚了,未婚妻又算什麼呢?」
「-……」
「有意見嗎?」
「遲早有一天,我會讓-知道得罪我是個不智的決定。」
「是嗎?那我會等那天到來的,現在我要下逐客令了。」
「-要趕我走?!」
「-不是我的客人,樸理諾現在也不在,麻煩-改天再來,我不招呼-了。」把她送到門口,恰巧樸理諾回來了。
何若嵐逮到機會,馬上跑去向他哭訴,「理諾,你再不回來,我就要被隻果掃地出門了。」
「怎麼回事?」
「沒怎麼回事,你們還沒有結婚,她不適合在家里進進出出,況且她又不是我的客人,我正在忙,沒空招呼她,請她改天再來拜訪。」不等何若嵐告狀,隻果自己招了。
「不是這樣的,她說這房子是她名下所有,所以她把我的鑰匙收回去,說我們還沒有結婚之前不得自由進出這里,你評評理好不好?我是希望可以替你們準備晚餐才過來的。」
「-真的那麼說?」
「所有權嗎?還是未進門不可以自由進出?是啊,都是我說的,有意見嗎?」
「沒。」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比隻果在他心中的地位還要高,只要她肯回來,其它都不重要了。
「理諾!」
「隻果說了,等結婚後就可以自由進出這里,就照她的意思吧。」
只要事情一扯到隻果,樸理諾一定會偏袒她那一方,受到這種不平等待遇,何若嵐對她的恨意越來越深。
「你都這麼說,我也只好接受了。」表面上的妥協不是妥協,她明白,只要虞思婷存在一天,她就休想得到樸理諾的心。
等何若嵐想踏進門時,隻果又攔阻了她的去路。
「現在理諾在家,-沒理由不讓我進去吧?」
「真抱歉啊,我看家里太髒了,要大掃除一下,今天實在不方便招呼客人,麻煩-改天再來吧。」
「理諾……」
「-就改天再來好了,今天我還有點事情不能陪。」樸理諾看了隻果一眼,從中解讀到威脅意味,猜想自己今天沒安穩的日子可過了。
「你太寵她了!」
「好了,-先回去吧,我再打電話給。」把何若嵐送進電梯,他才轉身走回屋子。
雖然隻果的態度還是很冷淡,但是她回家了,想到這一點,他向家前進的步伐就顯得特別的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