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曉琥發覺她對雷烈日一而再、再而三發出「愛的宣言」的舉動,已經產生反效果。
那晚帶她去看銀河之後,他便退回到無形的牆後,有意無意地將她隔絕在外。
他雖然仍帶她到公司去,卻不再要她跟在他身邊見習,今天甚至要求她回家一趟,去看看父親、小媽和襁褓中的弟弟。
他說她已經很久沒回家了,這樣太說不過去。
交代完以後,雷烈日自己一大早開完會後就出去了,將她單獨留在他辦公室內的會客室里。
表面上,他是為她設想;事實上,她知道他是想藉此將他們之間不小心靠得太近的距離再度拉開來,最好是能恢復到往日淡淡的單純關系——他是她父親的好友,她也只是他好友的女兒。
果然,表白這檔子事還是要慢慢來,逼急了,狗都會跳牆,何況是有腦袋的雷烈日?
「曉琥。」雷烈雲不知何時走到她身邊,將她神游太虛的心神喚回來。
「什麼事?」她從落地窗前轉身,看著雷烈雲斯文的俊臉。
「我中午約了一個客戶吃飯,在這之前還有些時間,堂哥要我順便送你回家。他說你今天該回家去探望、探望了。」
「不是他送我嗎?」她的小臉上浮現一點點的失望。
「他今天非常忙碌,行程全滿了,抽不出空。」他淡笑著解釋。
「是嗎?」她低下頭,接著一臉無所謂地聳聳肩。「好吧,既然這樣,那就麻煩烈雲哥送我嘍!」
「走吧。」
雷烈雲帶她到停車場坐上他的車。
一路上,韓曉琥沒有說話,只是很安靜地坐在位子上。
「你很喜歡堂哥?」雷烈雲握著方向盤,抽空瞥了她一眼,主動打開話題。
韓曉琥紅了臉。「我以為我做得夠明顯了。對女孩子來說,那已經很不顧形像了。」
「是很明顯。但是,你還不夠坦白哦!」雷烈雲直視著前方路況,唇邊逸出輕笑。
「不坦白?我幾乎天天把愛慕他的話掛在嘴邊,比念佛還要勤快,這樣還不夠啊?」她笑睨著他,對自己的花痴行徑一點也不以為恥。
「就是因為你喊的太多次了,任誰听了都會麻痹。」雷烈雲笑出聲。
「這個道理就像是‘會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會叫’?」她高高地揚起眉。
「你自己的心思,你自己懂。」雷烈雲看她一眼,回了一句莫測高深的話。
韓曉琥嘆息。「烈雲哥,不要把人家看這麼透嘛!這樣一點也不好玩。烈日哥這麼嚴肅,想靠近他當然要用非常手段,他才會對我不設防啊。」
「曉琥,你很聰明,但也別輕忽烈日堂哥的智商。他個性嚴肅、拘謹、有保護欲,這是因為他身為兄長,又是雷家長孫,從小就背負許多責任,所以才養成的。如果你沒認清自己要的是什麼,堂哥他對你不會有任何回應的。」
韓曉琥靜默不語,視線投向前方擁擠的車河里。
雷烈雲沉穩地握著方向盤,沒有打擾她,讓她好好地思考。
她要的是什麼?
一直到烈雲送她到家門、下了車之後,韓曉琥都還在思考這個問題。
看著在里頭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她竟然覺得好陌生。
厚重的大門緊緊閉合著,完完全全感覺不到門後的任何聲息,也感覺不到歡迎的氣息。
有一瞬間,她竟然厭惡要伸手去按電鈴。
就在她呆呆地站在門口時,身後傳來一聲遲疑的呼喚——
「曉琥?」
她轉頭,看到小媽抱著孩子,站在她身後三步遠的地方。
「小媽。」她生疏地點點頭。
「怎麼站在門口不進去?是不是忘了帶鑰匙?你可以按電鈴啊,會有佣人來開門的……」莊霖芷綻開熱絡的笑容,上前為她打開大門,像個盡責的女主人般進門引路。但,才前進兩步,她就突然頓足住口,無措地僵立在門口。
韓曉琥靜靜地看著她。
「唉呀,你看我緊張的……你打從生下來就住在這里了,我進門的時間並不比你久,竟然用這麼糟糕的方式招呼你……」她漾起困窘的笑容,抱著嬰兒的手縮緊了一下。
「你會緊張?」韓曉琥張大眼,好奇地瞧著只比她年長幾歲的小媽。
「還好,平常我不會這樣的。」她害羞地把臉埋到兒子充滿乳香的身子中。
她和這個繼女之間,以往一直有韓延之,所以兩人不曾單獨相處說話。因此,剛剛看到繼女站在門口時,令她一陣緊張,不知該如何與她說話。
「你出去買菜?」韓曉琥看見她身後的佣人手上提了一堆東西。印象中,她的母親是個嬌貴的婦女,幾乎不曾買過菜、下過廚。
「嗯。你爸爸說你今天會回來,所以我去買些東西,晚上吃飯的時候可以加菜,然後順便去散散步。我以為你會傍晚才到,沒料到這麼早就回來了。」她靦腆地對韓曉琥笑了笑,懷中的嬰兒此時開始不安分地扭動,她馬上輕聲拍哄著。
韓曉琥認真地審視眼前這個女人,發覺她的眼楮很溫馴、很柔美,隨時隨地散發出善意的訊息。
這女人與母親是兩種完全不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