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過熱水澡,換上振焱小妹的洋裝,陶可茗看起來神清氣爽多了。
她向菲佣要吹風機吹頭發,但送來吹風機的卻是麥振焱的母親,還另外端了一杯姜茶。
「麥媽媽,怎麼是你拿來?太麻煩你了!」受寵若驚的陶可茗趕緊接過手。
「不麻煩,我也想和你聊聊天呀!」麥亞棠大方地走進房間,毫不掩飾打量的目光。
方才是邋遢了點,現在清洗過後再仔細一看,身材雖然不像嚴如柳那樣豐滿,整體看來還真的是挺漂亮秀氣的,寶貝兒子的眼光果然也不差。
「好啊,麥媽媽想聊什麼?」陶可茗揚起笑容,她的打量和探問都不會給人不舒服的感覺。
「頭一件當然是最重要的事啦。」麥亞棠坐在床沿,在她不解的目光下微笑續道︰「振焱告訴我,如柳將你誤認成了幫佣,又說自己是振焱的未婚妻,把你氣得不想再理他了?」
這劈頭就直言不諱的問法令沒有心理準備的陶可茗招架不住,仿佛自己小題大作,太小心眼,不禁尷尬地微笑點頭。
「放心吧,麥媽媽以人格保證,我們振焱還沒有訂婚,現在是自由之身,你大可放心跟他交往。」麥亞棠將她拉至身旁坐下,溫柔地用她肩上的毛巾替她擦拭頭發。
面對麥亞棠毫不見外的舉止和態度,一陣暖流浦入陶可茗的心窩,像是好久以前,母親還在世時的關心和疼寵。
「坦白說,如果振焱真的有未婚妻,我就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她在慈藹的麥亞棠面前不由自主地褪去平時的獨立倔強。
麥亞棠笑睨著她,替兒子高興這女孩兒是跑不掉了,因為會這麼說就代表她是真的愛上兒子了。
「其實都是我急著想讓振焱成家,才會老是介紹女孩子給他,那如柳是我朋友的女兒,所以對她比較縱容,造成她認為這事是成功在望,自認是振焱的未婚妻,偏偏振焱對她一點意思都沒有。不過你不用擔心,我已經跟她和她母親溝通過了,她不會成為你們倆之間的阻礙的。」
麥亞棠耐心說明原由,徹底消弭她心底的疑惑和不安。
「原來如此。」陶可茗釋懷笑開,著實松了一口氣,這樣一來,她就不用痛苦地收回感情了。
「你願意講講自己的事嗎?麥媽媽想要多了解你呢!」麥亞棠開門見山,絲毫不拐彎抹角。
她坦直的態度反而令陶可茗更覺自在好相處。「當然願意,我也想多听听關於振焱的事情啊!」
「那太好了,反正你們那兒淹水,等水退了我叫振焱找人去幫忙整理,這幾天你就安心住在這兒,我們想怎麼聊就怎麼聊。」麥亞棠一副興致勃勃的模樣,像個孩子似的雀躍不已。
陶可茗欣然點頭,好高興麥振焱的母親是這樣一個親切和善的長輩,她想,她們如此投緣,一定會相處得很愉快的。
由於氣象局發布了豪雨特報,這一周都將持續大雨的天氣,許多地方都因淹水而傳出災情,所以麥振焱和陶可茗的家也甭去救了,因為處理了也一樣會再淹,唯有等雨勢完全停歇,才有辦法整理。
陶可茗住了下來,麥振焱本來還挺開心的,打算趁此密集相處的機會好好培養更親密的情感,但是到了第三天,他便很哀怨的發現自己不僅受到了排擠,還被嚴重忽略了。
他去公司上班的時間也就算了,但就連回到家里,母親和可茗都像是連體嬰似的,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完全忘了她們倆是因為他的關系才牽在一起,還把他晾在一邊涼快,讓他滿月復不平卻又不能發作。
這晚,好不容易,兩個女人終於停止了長舌,各自回房休息,麥振焱這才逮著機會,模來陶可茗房里想索討些許注意力。
「咦?怎麼是你?我還以為是麥媽媽呢!」門開,陶可茗意外瞧見那張熟悉俊臉,但此刻看起來卻是烏雲罩面,郁卒得很。
「麥媽媽、麥媽媽……」他眼歪嘴斜地學著她的口吻碎碎念,就像白目欠扁的死小孩。
正踅回房的陶可茗轉過頭來瞪看他。「你干麼?顏面神經怞搐啊?」
「才不是,我是心理不平衡。」他門一關,撇嘴道。
「喂,別關門。」她心跳漏了一拍,趕緊要再去把門打開。
他眼明手快地攫住她的手腕制止了她。「你緊張什麼?」
「我哪有緊張?」她回答得太快,反而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我只是……怕房門關起來,人家會有其他聯想。」不禁又囁嚅說道。
「我們是成年人又是男女朋友,要有什麼聯想也是正常的。」洞悉她的想法,他故意說得充滿曖昧。
「明明就沒有,要是被聯想豈不冤枉?」頓覺被圈住的手腕像烙鐵般熱燙,她微慌地掙月兌他的手。
「那讓它成為事實就不冤枉了。」他佯裝邪惡地扯唇一笑,展臂攬住她的腰。
「別鬧了。」她雙手抵在他胸前保持距離,掙扎半天根本徒勞無功,卻惹得自己氣喘吁吁,剛洗好澡的身體又冒出薄汗。
「我是說真的,不是跟你玩鬧的。」他暫且放過她,沒有更進一步,但落坐於大床後,仍將她安置在懷里,不顧她羞赧的抗議,讓她坐在他的腿上,狀似無意地問︰「我媽似乎很喜歡你,你也挺能和她相處的?」
「嗯,你媽媽人很好。」她漾開甜甜的笑,真心喜歡麥亞棠。
「這樣你們以後不會有婆媳問題。」他忽然冒出這個結論。
「你說到哪去了?想太多!我還沒想過婚姻方面的事咧!」她揚聲嬌斥,俏臉倏地爆紅。
「早晚要想的,不是嗎?」他也還沒想那麼遠,但就是愛逗她。
可說實在的,如果對象是她,他倒是願意仔細考慮婚姻的事情了,畢竟心里想呵護照顧她的念頭是那麼清晰又肯定。
「那就到時候再想。」她答得很乾脆。
她目前要煩的事很多,淹水的家和大修的稿子都是頭痛的難題,才不要浪費腦力預先想以後的事。
再說,喜歡他是一回事,婚姻可是關系著一輩子,如果沒有絕對的把握,她寧可永遠單身。
她的話讓麥振焱想起母親一直惦掛著凡爾納家族的繼承權,照理說,他好不容易交了女朋友,母親應該會施加些許壓力,可陶可茗率性的態度讓他納悶,不知母親有沒有向她提起。
「你跟我媽都在講些什麼?這麼有話講?」他探問。
「我們之間共同的話題除了你,哪還有什麼?」她斜睨他一眼,像是他多此一問了。
他挑挑眉。「我媽沒叫你快點嫁給我?」
「沒,不過她有問我對結婚有沒有什麼想法。」
哈,他明白了,母親一定是在听了她表明的立場後,把話往肚里咽下了!想到母親當時吃癟的心情,還有可能僵掉的表情,麥振焱就忍不住想笑,這可茗可是歪打正著啊!
「還有呢?有沒有說我的優點?」他一臉期待地問。
「當然——」她拖長尾音,開心地潑他冷水。「沒有啦!」
「沒有?!怎麼可能?」他錯愕地拉高八度音。
她懶得搭理他夸張的質疑,還意有所指地眯起眼。「現在你有什麼缺點和毛病,我已經了若指掌了。」
「嗟,我麥振焱健康正常、人品一流,哪里有什麼缺點和毛病。」他驕傲地自賣自夸。
她故意不以為然地輕哼了聲。
「喂,什麼態度啊!」他瞠圓了眼,冷不防地收緊健臂箍住她身體,伸出狼爪搔她癢。
笑鬧尖叫聲頓時充斥在房里,再簡單不過的嬉鬧卻成了愛侶之間加溫的媒介。
事情通常都是這樣發生的——
當嬉戲笑鬧暫歇,姿勢已然變得親昵,氣氛頓時轉為曖昧。
陶可茗仰躺在大床上,麥振焱則壓覆在側,目光交接,呼吸交纏,彼此的吐息讓對方的毛細孔變得敏感,血脈僨張。
莫名的期待隱隱升起,她不由自主的輕顫。
「你還記得之前說過什麼吧?」他雖然開口打破了沈默,低嗄的嗓音卻蘊藏著危險的蠱惑。
「什麼?」她說過那麼多話,怎麼知道他沒頭沒尾的是說什麼?
「你說的,證明清白後就能踫你了。」凝睇著她粉女敕紅潤的臉蛋,嗅聞著她幽香清甜的氣息,他的在下月復積聚鼓噪。
他琥珀色的眸子轉換了色彩,黯邃的茶色眩人心神,看得她渾身發燙,心慌意亂,連講起話來舌頭都快打結。
「人家才、才不是這個意思咧!」她下意識地別開臉,心跳劇烈得快要不能負荷。
「不管你是什麼意思了,我今天就要把你變成我麥振焱的女人。」他霸道宣誓,俯身吻住了她。
「唔……」陶可茗微訝地敢唇,卻正好如了他的願,長驅直入的熱情燃燒她的理智,令她思緒嚴重短路,只容得下他所帶來的炙烈情潮。
那纏綿的情意,持續延燒,綻放愛的火焰,直至深夜……
這幾個月來,不知是不是因為戀愛而心不在焉的關系,還是正好遇到了瓶頸,陶可茗的創作工作變得很不順利。
最初那本大修的稿子雖然後來有挽救回來,但她之後竟又連續被退了兩本,這樣的打擊挫敗讓陶可茗變得焦慮不已,好怕自己失去了賴以為生的工作能力,從此一蹶不振,只能被迫封筆。
由於心情煩躁,又自我懷疑,壓力因而產生,愛情的滋潤也不能彌補對未來的茫然。
這麼一來,倒楣可憐的自然就是身邊的人了。
身為親親男友,麥振焱首當其沖,老是踢鐵板、踫釘子,被轟得滿頭包,承受轉移的怒氣,實在很無辜。
別說想要親親抱抱了,就連要約個會也是難上加難,麥振焱這才知道,有個作家女友,好像並不如外界想像的時間自由,隨時隨地都能快樂出游。
每次只要開口,她的答案都是——
「我剛開稿,別來鬧。」
「我在卡稿,別來煩。」
「我在趕稿,別來亂。」
「我在修稿,別來吵。」
唉,真不知她何時才會真正有空,腦子里不再裝著小說?
可偏心的是,只要母親來電或造訪,她就一定扔下所有工作,兩人開開心心聊天去。
為什麼大細漢差架呢多?就算他再有肚量,也不禁要大聲抗議了。
「可茗,我們已經快一星期沒有……」他像深宮怨夫般輕聲開口。
「我在修稿,需要安靜,別來吵,你回去你那里吧!」坐在電腦前,陶可茗臉色凝重,心情低劣,連看都沒有看他,自然也沒有察覺他哀怨的心情。
「不要,你厚此薄彼。」他堅決拒絕。
听見這指控,陶可茗終於把注意力移到他身上來。「為什麼?」
「我听媽說她下午來,你陪她去喝下午茶了,為什麼我要你陪就不行?」他知道這樣計較很孩子氣,但沒辦法,他積怨已久。
她嘆了口氣,煩到最高點。
「因為喝下午茶的時候才又接到了退稿的電話,所以我現在要檢視自己的問題。」言下之意是算他倒楣。
「又退稿啦?」見她似乎願意聊聊,麥振焱拉來一把椅子坐下。
「嗯,我懷疑我不能寫了,怎麼辦?」她側首托腮,充滿了無力感。
「不能寫就不要寫啊!」他答得輕松,卻惹來她的白眼。
「不要寫打算當米蟲坐吃山空啊?」哼,說得容易。她憤慨地應道。
「有我在,你擔心什麼?」他笑咪咪的安撫。
這呵護寵愛的一句話迅速冷卻了她憤慨的心情,像是快要滾沸的水加入了冰塊,她緩和了下來。
雖然她並不是很急需稿費,若非必要也不希望得仰賴他,但他這麼說的確有令她安心的效果。
「其實目前收入是其次,我只是擔心以後要是寫不下去了,我還能做什麼?」她不自覺地噘起唇瓣。
「可以做的事很多啊,我公司那麼大,你想嘗試哪個工作都可以的,再不然,專心當麥家少女乃女乃如何?」他還是說得很輕快,雖明白她心煩的原因,卻也只能如此安慰。
陶可茗又賞他一個衛生眼。「寫作是我的興趣,每一本作品能夠付梓成書是很有成就感的,我不想連唯一的興趣都沒有了。」
啊,她的惶惑沒有人能懂啦!
麥振焱心疼地睨著她,他希望為她解決所有問題,可靈感和寫作能力這種事實在無從幫起,唯有當她的支柱,讓她無須煩惱其他雜事,專注且自由的去發展她的興趣。
「我覺得你是不是把自己逼得太緊?」他積極和她討論,想搬開她心頭的重石。
陶可茗一愣。「會嗎?我這幾年來一直都是這樣的。」因為習慣,所以從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呀!
「所以啦,長期繃那麼緊,誰不會彈性疲乏?我也會啊,要我一直忙著工作,久了也會受不了的。」他捏捏她肩膀,暗喻她老是喊肩酸腰疼的,就是把自己躁得太凶了。
她斂眸,沒有反駁,淡淡扯唇。「大概是得了寫作強迫癥吧!不寫就覺得渾身不對勁。」
「你應該放自己一個長假,讓腦袋好好休息,充充電,到時再開工會更有沖勁和動力。」他提議,心里立刻有計劃成形。
或許他可以趁此完成她的願望,帶她到法國旅游,順便也一起探望那助他立業的爺爺。
她若有所思地沈默了。
對厚,她一直陷在被退稿的低落情緒里,不斷反省自己的問題,像在死胡同里繞不出來,就是沒想到應該暫時遠離稿子,等過一陣子再來檢討,到時候思緒或許會更清楚。
「嗯,你說得有道理。」她豁然開朗地笑了,點頭同意他的提議和勸慰。
「當然有理啦,以後你就把寫稿當興趣,開心創作,不要沒日沒夜的寫,太強迫自己,其他的事一律不用煩惱,有我。」他自告奮勇當她的依靠、當她的港彎,給她照顧和呵護。
她動容地睇著他,幸福洋溢在心頭。
這是她一直以來的向往啊!他卻輕易就能給她所夢想的承諾。
「我心情好多了,謝謝你。」她愛戀地模模他的俊臉。
「Yes,那太好了!」他開心地捉住她的手,立刻起身。「那你現在沒理由拒絕我,可以陪我做運動了。」賊溜溜的要求。
陶可茗怔怔地仰望他,一反應過來就忍不住教訓他的不正經,狠狠一掌打向他窄翹的,疼得他哇哇叫。
「好哇你,講那麼多大道理,原來都是為了那檔事。」她又好氣又好笑地瞪著他。
「不是啦!我是真的這麼想。」他百口莫辯。
「哼!」她起身,踱出書房。「既然決定不再想稿子了,那我要好好睡個大頭覺。」伸懶腰、打呵欠,送客。
「別這樣嘛,運動過後會更好睡哦!」他涎著臉跟出來,正好趁著她的動作,從後面一把抱住她,埋首在她頸窩,啄吻那敏感的耳窩和頸線。
「啊!」一陣電流竄過陶可茗的四肢百骸,頓時渾身酥軟。
可惡的家伙,這些日子來已經完全熟悉她的敏感帶,只要一出手,她只有投降的分。
他露出得逞笑容,立刻打橫抱起親親女友,朝臥室邁進。
「喂,今天不行!」她攫住一絲理智,霍然想起地嚷道。
他僵住。「別告訴我月經來。」
「套子沒了。」她嬌羞地說。
「沒了就不戴。」他繼續動作。
「不行啦,今天是危險期,會懷孕的。」她更大聲的抗議。
他再度停住,深情地凝向她。「你不願意為我生寶寶嗎?」
陶可茗心跳陡地一快。「生寶寶是一輩子的事耶!」
「我愛你也是一輩子的事啊!」他不假思索地說。
有再多的顧忌,也被這甜蜜的情話給融化了……
送上一記香吻,她回應他令人心醉的濃情密意。
這男人,不僅擄獲了她的人、她的心,還擄獲了她的一輩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