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你一定要記住,如果想變成真正的人類,就必須找到一個你所愛的、而且也真心愛著你的人。」「媽媽?這是為什麼?」
「笨蛋!那是因為只有與真心相愛的人結合,你才會變成人類!」
「結合?你說的是我所知道的那種結合嗎?」
「廢話!不然還能有哪種結合能連結起一對真心相愛的人,使之血脈相融?總之,你一定要牢牢記住,要找到你真心所愛、並且同時也深愛著你的人,與之結合你才能變成人類,知道了嗎?要牢牢記住喔,一定要記住喔……」
卡卡悠悠地醒來,柔柔眼楮,樣子顯得有些茫然。
她知道剛剛的夢境,那是她在出發來到人間界前,她姆媽一再耳提面命、叮嚀她要記牢的話,但她搞不懂,怎麼會沒來由地夢見這一段對話。
唉,想想也真是麻煩,結合耶,意思就是要……要……要那個耶!那這要她怎麼開口說啊?光是想就覺得羞人了,更何況是親口說出來呢?
好險那天晚上那勒斯沒再逼問下去,要不然,她不但沒臉說,也不知道要用什麼方式,才能夠壓抑下不好意思的感覺,好好地把這唯一能變成人類的方法說出來。
不過,雖然那天讓她逃過了一劫,他如了她的願沒再追問下去,但這事定是瞞不了多久,尤其是日子一天天過去,那勒斯定會再追問這個問題,到時她能不能再拖下去就是不一定的事了。
所以,不管她再怎麼不好意思,這事總有一天得讓他知道的,而且最好是造成既定的事實後,她再告訴他尤為恰當,不過……她到底該怎麼做,才能探測他的心意,肯定他是愛著她的,然後她再來造成那個生米煮成熟飯的既定事實呢?
卡卡面帶哀怨地向床的另一方看去,空無一人的景象讓她頓時整個兒地清醒過來。
「那勒斯?」她坐了起來,開始在他的房內找人。
自從第一晚跟他一起睡之後,只要一到晚上的睡覺時間,她就會自動自發模到他的房里來,而他也會默默地讓她爬上他的床,讓她分享他的體溫跟他的床。
簡言之,他們每個晚上都睡在一起,而現在,很明顯地他不在房里,即使他的房間再大,她也能一眼看出他不在的事實。
至于那附設的衛浴間也同樣沒有人,因為她第一個找的就是那個地方,還順便快速地刷牙洗臉;之後她探了下衣物間,里頭一樣沒人,所以她睡衣也來不及換就咚咚咚地跑出房間,為的當然是找那個一早起來就不見人影的人。
她本來以為他會在書房里,因為以他的習慣,他總是一大早在書房里控盤那些股票啊什麼的,但這一回她竟然猜錯,因為他不在書房,不過幸好她遇上了查克,在查克的指點下,她在視听室里找到了他。
「那勒斯?」優美的旋律中,她看著一派優閑的他,至于她自己,為了找他,這會兒幾乎快喘了起來。
「怎麼不多睡會兒?」他朝她伸手。
「還不都是你。」她怪罪于他,卻毫不遲疑地把手交給他,讓他拉著她坐到他身上,然後一邊同時抱怨著。「你怎麼一早就起來了?而且還是來視听室這里,我剛剛找了你好久,以為你不見了。」
「怎麼會?」他輕擁著她,隨著音樂,手指在她的手臂上輕打著拍子。
「怎麼不會?而且那只是一種感覺嘛,就是一下沒看到你,就覺得你不見了,心里不由得就慌了起來。」她把臉埋進他的懷中,無意識地傾訴起她曾有過的恐懼。「就像我那時剛蛹化完,睜開眼後一下子沒看見你,而且一時之間所看到的全是我所忘掉的魔界的一切,那時心里真是怕得要命。」
她打了個顫,他感受到她的恐懼,但卻沒說什麼,只是擁著她,像是呵護一個小寶寶似的,隨著音樂輕輕搖晃著她。
「謝謝,我好多了。」她羞澀地抬起頭來對他笑笑。「其實後來就好了,因為姆媽他們發現我不對勁,好像什麼都忘了,所以就幫我找回我失去的記憶。等到我恢復記憶,想起魔界的事後,那些害怕的感覺就不見了,也知道不是你不要我,才把我丟到那個奇怪的地方。」
他听見重點句,微微加重了擁抱她的力量,輕道︰「我不會不要你的。」
「那時候我被嚇到了,所以才會那樣想的嘛。」她吐吐舌,對于自己會有這樣的想法感到抱歉。「至于剛才,我自己也不曉得怎麼搞的,醒來後突然發現你不在,又找不到你,一時之間,覺傳一陣心慌,讓我又開始焦慮了起來,想說你是不是真的丟下了我……」
「我說了,我不會丟下你的。」他打斷她的話,堅持地說道。
「我知道了啦,不準質疑你的話嘛。」她嘻嘻一笑,已沒有剛剛的不安了。
他模模她的臉,幫她撥開頰邊幾縷沒有綰起而散落的長發,突地開口問道︰「還記得我以前教過你的舞嗎?」她側耳聆听,此刻流泄而出的輕柔音樂讓她露出一抹會心的微笑。
「我當然記得,這是你以前教過我的慢華爾滋嘛,砰恰恰,砰恰恰的。」她比手劃腳,連帶著想起往日的趣事。「而且我還記得啊,那時候的我貪玩,總是愛踩著你的腳,然後讓你帶著我跳舞,可是你每次也沒說什麼,就真的讓我一直踩著你的腳。」
說完後,她伸了伸舌頭,到現在才覺得不好意思,不過他似乎不以為意。
「跳舞嗎?」他提出邀約。
她看著他優雅俊逸合宜的穿著打扮,再看了下自己的服裝,忍不住吃吃而笑。「穿著睡衣?」
「有何不可?」他可不認為那是個間題。
「這說得也是。」她想了下,也覺得是不是穿著睡衣,似乎不成問題。
「跳舞?」他重新再邀約一次。
「有何不可。」她學著他簡潔的話,有些躍躍欲試,想知道用現在的身體跟他跳舞的感覺。
悠揚的樂聲中,兩人翩翩起舞,可這一回,她不再踩著他的腳了,縴細的身子倚偎著高大英挺的他,就著音樂,兩人滑出美麗的舞姿。
「你今天興致真好。」她微笑,為了兩人配合無間的舞步。
回答她的是他習慣性的沉默不語。
「你啊,真是一個惜字如金的人。」她習以為常,自己再找話說。「對了,你今天不用上書房工作嗎?」其實一直就不是很了解他的工作內容,她對他的了解在于他的人,至于他的工作,只知道他是玩股票之類的,每天都播出固定時間看盤,而成績似乎一直都很不錯,總是能賺錢,還是不少……呃——不是不少,該說是滿多、很多、挺多的錢,所以,有些同行或是眼紅的人看不過去,就會找人想來暗殺他——這是他以前對她的解釋,她也深信不疑。
「等等!我一直忘了一個問題,到現在還是有人想暗殺你嗎?」她突然想到這問題,憶及他曾懷疑她是前來殺他的殺手。
「噓,跳舞,別說話。」他不想她發問這問題。
「那勒斯。」她鄭重其事地叫著他的名,不肯放過這話題,怕等一會兒她又忘了要問。
拗不過她的堅持,他只得很殺風景地在優雅的舞步中開口回答。「其實已經很少,幾乎沒有了。」
「那意思就是有,還是有人想你死啊!」她憂心仲仲,為他的安危。
「無妨,吉佛列客島上很安全。」他仍不以為意。
在十年前失去她的那件意外後,沒來由的,他對這個島有了一份感情,因為她葬在這里,他把這里當成他的根,大半的時間都留在島上,即使偶有遠游,例如去探訪他的兩個朋友;最後他想回歸的,仍是葬有她的吉佛列客島。
說起來,這里真可說是他的家了;他這個對「家」沒有慨念的人開始有了這樣的念頭,而且也真正地開始停留佇息,這可想而知,對于島上的安全,他有多麼格外注重,如今,島上的警戒森嚴,他有自信再也沒人能混進來行凶。
不過,他的自信顯然沒能消除她的疑慮。
「島上很安全?這意思是我們將永遠待在這里,哪里也不去了嗎?」她有點困惑。
其實如果他真是這樣想,那她也是沒有什麼意見啦,反正她有他陪著就好,待在哪里她覺得都一樣,至于現在會有這麼一問,只是隨口問一下,或者該說是她不相信他能永遠不動地待在同一個地方。
她似乎問倒他了,因為他又是一陣的靜默。
「沒關系啦,那勒斯,待在這里就待在這里,我沒有意見的。」她笑笑,自動放棄這話題。
他傾身向她,親了親她紅艷艷的唇,允諾道︰「我會處理的。」
是知道他言出必行,但……處理?要處理什麼啊?是知道想殺他的壞人是誰了?
一堆的問題浮現,讓她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好了,別再談那些,專心跳舞。」他說著,即使看出她的不解,也擺明了這話題就到此為止。
她很樂意配合,一直都是這樣,太困難的事向來她是不太管的,反正他已經做了允諾,一定會把事情處理得好好的,所以她也不想太深入了解。
配合著樂聲,踏著優雅的舞步,宛如一對翩翩飛舞的彩蝶,他們恣意地舞著屬于他們的旋律,久了,兩道身影仿佛融合為一體,再也分不出誰是誰……砰、恰恰,砰、恰恰……悠揚的樂聲一再地持續著。
在杰洛斯允諾下要處理暗殺事件的不久後,無獨有偶的……「查克,杰洛斯在嗎?」透過高品質的影像傳輸電話,對著查克的影像,卓然有禮微笑地問道。
「呃……」查克的目光向外瞟了一下,情難自己地微微一笑。「他在忙。」
「他在忙?」從沒看過查克露出這種帶著輕松的表情,卓然有幾分的意外。
「是啊,他現在人不在這邊,有什麼事需要我轉告的嗎?」怕自己真會笑出聲,查克索性轉過來一些,直接避開那個會讓人發笑的畫面。
「怎麼回事?」卓然讓他的行徑弄得好奇心大發。
「沒、沒什麼,等少爺喝完下午茶,我再請他回電。」在眼見自己敬畏如神的主子沒形象地被賴著吃了一嘴的鮮女乃油後,查克能維持此時的鎮定實屬不易。
「下午茶?」卓然不想這麼驚訝的,但他真的想像不出,平日總是抑郁寡歡的杰洛斯,那個名間國際的J先生有這方面的習慣,像個女人般地喜歡喝下午茶?
「是的,少爺正陪著小姐在喝下午茶,等茶會結束,我會請他回電。」說到這兒,一陣欣慰讓查克感動得想哭,總覺得時光倒流,眼前的一切仿佛就像是以往那般,怡然、和樂,日子就是這麼愉快又安樂的。
「小姐?」卓然心中的怪異感覺是越來越甚了。「查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你就放過他吧,明知道除非我同意,否則他是什麼也不會說的。」人未到,聲先到,由于是新斗技的產品,用不上听筒便能發話對談,所以杰洛斯就算還沒走到能投射影像的螢幕前,聲音也已早一步地傳輸出去。
「杰洛斯,你還好吧?」看著如兄一般的好友,卓然不掩關心。
「再好不過。」對上卓然擔憂的臉,杰勒斯漾出一抹淺淺的微笑。
因為那笑,卓然更感詫異,他從來沒見杰洛斯這樣笑過,樣子是那麼樣地輕松自在,以往眉宇間濃濃的憂郁感都不在了。
「怎麼,找我就是為了對著我發愣?」不浪費時間,杰洛斯知道他必定是有事。
「不是,有件事……」
「那勒斯,你要講多久?」卡卡從書房牆邊的落地窗一蹦一跳地探進頭來找人,打斷了卓然本來要說的話。
她並不是故意的,若非卓然打了這通電話,她跟杰洛斯正在落地窗外的陽台上喝下午茶,她還有好多點心還沒讓他試吃上這會兒想問問他需要多久的時間才能講完電話,繼續他們的午茶之約。
「你听話,自己先吃好嗎?」杰洛斯無奈地看著她。
剛剛為了幫她試吃,他已經吃了不少他向來不踫的甜食糕點,當然也發現查克的偷笑,因為連他自己也覺得可笑,一個大男人竟然會拗不過一個小丫頭的哀求,一再地忍受吃下那些甜滋滋的蛋糕,甚至還被弄得一嘴女乃油。
是以他很慶幸有這通電話可以用來作借口,擦掉那些女乃油殘渣後,他逃難般地進屋里來接電話,不過他沒想到的是,他有接電話作借口,她也有她自己的一番理由。
「可是一個人吃,再好吃的東西也會變得沒那麼好吃了啊!所以你快來啦,陪我一起吃。」她說得理所當然,而且一臉的無辜。
「那是廚子專為你做的,你自己品嘗,才不枉費他的一番苦心。」已經陪她喝了幾天的下午茶,他實在是怕了那甜膩膩的味道。
「才怪,那是因為你平常不吃,廚師伯伯英雄無用武之地,這會兒逮到機會,才會大顯身手,便宜了我。」她可是精得很,這其中的道理她不會不懂。「所以嘍,你得陪著我一塊兒吃,這樣你才會知道,你平常錯過了什麼。」
「是喔,錯過,我真慶幸那些個錯過。」杰洛斯受不了地嘀咕兩句。
「你說什麼?」她沒听清楚,所以朝他走近了一些。「對了,你不是說有電話,可是電話呢?我沒看到電話啊?」
已經很認真地在吸收這些年來她所漏掉的資訊訊息,可總還是有所遺漏,好比他的新科技影像電話,因為她沒機會用到電話、而又還沒見他用過,所以她一點概念也沒,對電話的資訊還停留在她當年「離世」的那時候,所以很直覺地在找像電話的東西。
「咦?這是什麼?不太像電視啊,但怎麼會有個人顯示在上頭?」她對上螢幕上一臉呆滯的卓然,覺得好奇。
「這就是現在的電話。听話,到外邊等我,我把正事講完了就過去。」他拍拍她的頭示意她離開。
「哦,好啦,我到外邊等你,但是你要講快點喔。」她說著,一對好奇的眼還是盯著映有卓然的臉的螢幕。
「快去吧!」他捏捏她的鼻子,制止她的好奇心。
她直覺地揮拳要揍他,但他一如往常地避開了,所以她抓下他行凶的手咬了一口。
「別捏我的鼻子啦!」她咕噥著,附帶上一記嬌鎮的白眼,這才拖著老牛慢步離開。
等她出了玻璃門,杰洛斯面容一整,恢復平日的冷靜模樣才面對卓然吃驚的表情。
「有什麼事,你說吧!」那語氣、那神態,就像剛剛卡卡從來沒出現一樣,看得出杰洛斯正在力圖鎮定,想當作沒那一回事般地接續剛剛的問題,但卓然可不打算依著他的意思,略過這事。
「我個人是覺得……」學著他的一本正經,卓然收起驚訝,也一派正經地說道。
「該把事情說清楚的人應該是你!」
其實到現在卓然還是感到有些不可置信,因為他從沒見過剛剛那樣的杰洛斯,竟用著一副幾乎是寵溺的姿態在對待一個小女生,更重要的問題是,那個女孩是誰?
「說來話長。」杰洛斯給了四個字,之後就沒有再開口的打算。
知道他的言下之意是︰說來話長,所以大家別浪費時問說這件事了。但卓然也不是省油的燈,他微微一笑,說道︰「沒關系,我有的是時間,你可以慢慢說。」
「卓!」杰洛斯氣惱地看著他,不懂向來體貼的他怎麼轉了性,硬是要追問這件他還沒準備好要說的事。
「別怪我,我只擔心,那女孩是誰?打哪來的?為什麼你會把她留在身邊?」
卓然一連串地發問著。
「我不想談這件事。」杰洛斯堅持。「時間還未到,你讓我整理一下,總有一天我會告訴你的。」
「我知道,若你不想說,任誰也無法逼迫你開口,但你。真的要注意一些,我打這通電話來,是因為意大利那邊找上了我。」卓然是真的擔心。
「黑手黨?」杰洛斯直覺反應。「是為了上回律的事?」
他口中的律;是他們兩人一個共同的朋友——律堂。先前,律堂遇上了一些麻煩事,當時他讓黑手黨出面幫了些忙,而這時黑手黨主動透過卓然想與他聯系上讓他很直覺地想到黑手黨這時是想討回人情。
「你誤會了,不是為了律的事。」卓然知道他的想法,連忙澄清。「他們最近踫巧得到一個情報,與你有關的,但卻因為無法聯絡到你,所以想透過我傳達,告訴你一聲。」
「什麼情報?」他有點感興趣地問。
「據他們所知,最近似乎有人正計劃要對你不利,詳細的情形不太清楚,只知道對方出了極高債想買殺手;只是你也知道,沒有人想當亡國禍首,所以只要叫得出名的殺手,沒有一個肯接這案子,但我怕對方找不到殺手,會想一些奇怪的手段,你自己真要當心一些。」卓然叮嚀道。
「我倒要看看,是誰能動我?」杰洛斯冷笑。
卓然說的,其實正是他最近在追查的事,之前對于這接二連三的瞥腳暗殺雖然感到厭煩,但因為覺得對方不成氣候,尤其他已經回到固若湯金的吉佛列客島上,所以他並不是很想理會。
但現在不同了,現今他有了卡卡,就算他有自信面對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別腳殺手,可他不想讓那些人驚擾了他的卡卡,是以他決定主動出擊,清除那些擾人的臭蟲。
只是這些天追查的結果與黑手黨提供的情報大同小異,看得出這次的對手雖然請不到高明的殺手進行行刺,但至少,對方很懂得怎麼隱藏自己的身分。
不過,那些對他來說絕構不上問題,再難纏的對手他都踫過,竟會揪不出一個愛隱藏在暗處、又盡使些不入流把戲的敵人呢?
卓然當然知道他的能耐,當然也明白這些道理,但總免不了擔心。
「你別這樣,我只是想提醒你一聲,要你多注意一些,好比剛剛那個女孩,這種來歷不明的人,你自己要多當心一些。」對于剛剛那個女孩,卓然有些不放心。
「卡卡她不是什麼來路不明的人。」杰洛斯皺眉。
「卡卡?」卓然懷疑自己听措了。
「你沒听錯,她確實就是卡卡。」杰洛斯確認道。
「是我知道的那個卡卡嗎?呃……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記得你說過……卡卡十年前就死了?」卓然沒說得太明白,但意思也是很明顯。
「我說了,這事說來話長。」杰洛斯一語帶過。
追問不出什麼,卓然正色道︰「你不說,誰也不能逼你,但我只問你一句,你真的相信剛剛那個女孩是卡卡嗎?」
「無庸置疑!」杰洛斯月兌口而出,連思考的時間都不需要。
「那要是她真是受雇來暗殺你的呢?」卓然著急,覺得事態嚴重了。
杰洛斯直覺地看向落地窗外,那個正在與鮮女乃油奮戰的女孩發現他的注視,不吝嗇地對他粲然一笑,也因為她的笑容,他臉上的表情柔和了幾分。
「杰洛斯?」卓然緊張了,因為明顯看出他臉上的表情變了。
「如果她真想要我的命……」如卓然所願,杰洛斯回答他上一個問題。「我會自己動手,把我的命給她。」他說得一派雲淡風清,完全不似卓然緊張的神色,那淡然的語氣,像是在說別人的事一樣。
「杰洛斯,你……」
「好了,如果沒有其他的事,那就這樣了。」杰洛斯不讓他再講下去,覺得這話題他們已經說的夠多了。
「你別這樣,事情還是得解決的。」卓然拿他沒轍。
杰洛斯沉默了下,像是在計量著什麼。
「沒錯,我是會解決的。」他再開口,像是已有了什麼主意。
「好吧。」卓然嘆了口氣,知道無力改變什麼。「我知道你有你自己的做法,不過你自己當心點就是了。」卓然的話,讓杰洛斯再次看向落地窗外的女孩。
不自覺地,他的表情再次變得柔和。「嗯,我會的!」
不為什麼,只為了她,他會分外當心的。
蟲鳴、鳥叫,宜人的微風,再次踏上英國這塊土地、置身于充滿鄉村氣息的美景中,卡卡還是有點不明白。
「那勒斯,你怎麼會突然想出門旅游啊?」與他漫步于綠意盎然的林蔭道路上,她困惑地提出疑問。
「不喜歡?」他問。
「當然不是!我只是覺得奇怪,因為一點征兆也沒,好像前一刻還計劃好好地待在吉佛列客島住上好長的一陣子,沒多久你就拉著我出門……像這種突然興起的事,不像是你平常的作風。」她分析。
「你不喜歡?」他故意扭曲她的意思。
「當然也不是不喜歡,因為很刺激啊,不知道你要帶我上哪兒去,有種驚奇的感覺,而且又可以玩,怎麼可能不喜歡?」怕他誤會,她急急解釋著。
「喜歡就好。」他淡淡地下了定論。
「話也不是這麼說啊。」她有點被搞糊涂了。「哎呀,你別故意繞著話題打轉,弄得我都快昏頭轉向了,我剛剛到底是想問你什麼東西啊?」
他微微地笑著,因為她急得跳腳的樣子。
「你故意的!」她指控,還沒遲鈍到錯過他臉上的笑意。「討厭,你怎麼這樣啦,我是在跟你說正經的。」「我也很正經。」他斂去臉上的笑,可深邃的瞳眸中仍滿是笑意。
「才怪!」她才不信他。「你只是想轉移我的注意力而已,這招不管用了,快說!
你是不是在計劃什麼啊?要不然,怎麼會突然想帶我出來玩呢?還有,查克呢?查克這次沒跟著我們?」
「你的問題太多了。」他避而不答。
她皺了皺鼻子。「我只是不喜歡被蒙在鼓里的感覺,這樣也不行啊?」
「放心,會告訴你的。」他承諾,但又加了句但書。「等過一陣子。」
「每、次、都、這、樣!」她噘起了嘴,受不了他的故作神秘加先斬後奏的行為模式。
「你啊,就是好奇心重。」忍不住,他又動手捏了她的鼻子。
「別捏我啦!」鼻子被捏住,她怪聲怪調地抗議,氣惱地掄起拳頭想揍他。
仗著體形上的優勢,他又躲過了她的小拳頭,她知道打不到他,抓過他行凶的手咬了一口。
「別再捏我的鼻子了!」她氣惱地撂下再慎重也不過的威脅。
「哦?」
「我是說認真的,你再這樣,我會很生氣!很生很生——」後面的一個氣字倏地消了音,就看她像是見了鬼一樣地直視空無一物的前方。
「怎麼了?」順著她的目光,他回頭望去,但什麼也沒看見。
她柔了柔眼楮,再次看看剛剛的那個方向,確定除了一叢叢長得異常茂密的樹叢外,真的沒有其他人影存在後,她一臉的困擾。「呃……沒什麼,可能是我眼花,一下子看錯了。」
「看錯了什麼?」他也看向那堆異常茂密的矮樹叢。
「我剛剛似乎看見一個人從那邊閃了過去。」她還是一臉的困擾。
「可能你眼花,看錯了。」
「對啊,我也覺得是看錯了。」她哈哈一笑,很快地把這事拋在腦後。
因為這世上沒有第二個她,那個未蛹化前的卡卡!
只是……這真的是她一時眼花錯看嗎?
一次的意外可以叫做眼花,但要是接連瞧見了五次以上,事情恐怕就不能用意外來解釋了!
在英國鄉間待了兩個禮拜,隨著時日的增加,卡卡想離開這里的沖動越來越加劇烈。
她覺得很不對勁,總覺得自己像是見鬼了一樣,因為不管是散步時、買水果時、還是在騎馬兜風的時候,她似乎都能瞧見那個以前的自己。
沒錯!就是她自己,只是那是蛹化前的她,而且相像度就像是照鏡子一般地百份之百!
雖然每次她看到那張臉的時候,總是不經意間地一閃而逝,讓她再追過去時又都是不見人影,但她絕不會看錯的,那個人真的很像她,以前的她。
她搞不懂這是怎麼一回事,怎麼會冒出一個那麼像以前的她的人?但怎麼想,那都是一種很不可思議、而且是不可能的事!
雖然,她確實是曾听說過一種傳說,說這世上會有三個人有著同樣的面貌,同時存在于這世上,只是沒人能知道另一個自己是在何方;除非極幸運極幸運之人,在一種萬分再萬分的巧合下,才能在地球上的某一個地方發現那個長得與自己一模一樣的人。
可不管如何,再怎麼說,傳聞畢竟只是傳聞,而且這還只是人間界的傳間,她可是個魔女耶,來自魔界的魔女!就算人間界的傳間是真的,那也跟她沒干系啊,她無法接受一個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會存在于這個世上,即使不像現在的她,相像的是蛹化前的她,她也不信!
「卡卡?」看著她的發愣,杰洛斯沒說什麼,但那張吸引超市里所有目光的俊顏很明顯地流露出一抹憂色。
「我沒事。」回過神來,卡卡露出一抹精神恍惚的虛弱笑容。「那勒斯,我們到底要在這里待多久?」「你還在想那個幻覺的事嗎?」他撫上她眼窩下的淡淡青黑,知道她最近為了想那個奇怪的身影而睡不好。
「那不是幻覺。」她糾正他。「真的,那不是幻覺,雖然……雖然你每次幫我追那個影子都追不到,但我發誓,那個人真的存在著,只是不知道用什麼手法,總能很快地消失……不!不是消失,應該說是逃月兌……對,就是逃月兌!」
看著她的困擾,他無能為力地拍拍她的頰。「別想那麼多,你只是太累了,所以產生一些不該有的幻覺。」「不是幻覺!」她幾乎是要尖叫了的聲音,引來超市里的眾多目光。「我到底要怎麼說你才會明白呢?我真的看到了……啊!就在那里!」
才說著說著,她又在置物架之間看到那張曾經是專屬于她的臉,而杰洛斯的反應極快,閃電一般的身影來到置物架的另一頭,他皺眉,等到卡卡跟著趕過去一看時,很容易能明白他皺眉的原因∣那不是她,不是以前的她,只是一個曬成古銅色的白人小女孩,有著跟以前卡卡相像的蜜色鬈發,乍看之下,因為發色、西方人的五官跟小麥般的膚色,很容易讓人產生錯覺,因為那實在是有點像以前的卡卡。
而這時,那個十來歲的小女孩正無辜地看著他們兩人,一副不明白發生什麼事的「單蠢」模樣。
「我……我……」卡卡說不出話來,她剛剛真的又看到「她自己」,就像以前的她在照鏡子一樣,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才一眨眼,那個「她自己」又變成一個「相似她」的人。
杰洛斯並沒有怪罪于她的杯弓蛇影,他傾身,親親她光潔的額頭。「我們先回去吧,我看你真的沒睡好,還是回去多休息,至于采購的事,我們下回再來,這次還是讓人來做就行了。」
她感激他的體貼,乖乖地讓他牽著手離開,一方面有點生起自己的氣;因為都是她自己沒事找事做,說要頂替廚娘的采購工作,出來買些自己愛吃的菜色,順便出來晃晃透透氣,但沒想到就是這念頭讓她又出了一次糗。
「那勒斯……我很抱歉,我剛剛不是故意的。」走在回家的路上,她道歉,因為她剛剛突來的大叫上讓他們兩個人怪異的舉止成為超市里的注目焦點。
「沒關系。」握住她的大手稍稍加重了力道,給予她他的支持。
「那勒斯……」走了好一會兒,她猶豫地開口。「我們真的一定要待在這里嗎?如果你想散心上這世界上的任何一個國家都行,我們離開這里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再待在這里了。」
一度,看著她愁郁的小臉,他幾乎就要把真相說出口,但最終他還是忍下了。
「再住幾天吧。」他婉言勸她,正想再說點什麼的時候,前方大樹上突地掉下了一只鞋,吸引了他們兩人的注意力。
「哎呀!怎麼掉下去了呢?」
一聲輕呼從樹上傳來,明顯地說明樹上有人的事實。很自然而然的,杰洛斯與卡卡的目光由著那只掉下來的鞋順勢向上移去,而幾乎是在同時之間,那濃密的枝葉中突地被人撥開一叢枝椏,露出一張可愛的臉!
卡卡呆住了!真的不是錯覺,她看見了,她又再一次地看見了,那個人,那張臉……天啊!她沒看錯,真的是「她自己」,蛹化以前的「她」!
一種不祥的預感瞬間攏上心頭,卡卡飛快地看向杰洛斯,沒有一丁點兒意外的,他的表情也是一副飽受震驚的模樣。
卡卡連忙想解釋點什麼,好表示她對這種現況的不知情,當然,最好能再說一次她自己真的是貨真價實的卡卡,至于樹上那個酷似以往的她的那個女孩,她也很納悶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听我說……」千百種念頭閃過,卡卡有好多話想說,但她才剛開口就被打斷。
「那勒斯!」樹上的「卡卡」驚喜地喊了一聲。
站在大樹下的卡卡感到一陣暈眩,不是因為話被打斷,也不是因為樹上那個酷似「舊卡卡」的女孩所說的話,而是因為那勒斯,她看到他看她的那種眼神了——他眯著眼,態度冷淡地看著她,樣子是那麼樣地冷漠與疏離,仿佛不認識她一樣。
心頭一陣的混亂,卡卡弄不清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就眼前來看,她唯一知道的只有一件事……他不相信她!
他不給她機會解釋,第一個所選擇的,就是,不、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