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耿菁不假思索地朝古赫銘步去,迷惑的腦袋才猜測著是什麼方法時,就被他一把扯進懷里,霎時淡淡的古龍水味朝她籠罩而來。
她呆愣地看著他俯來,吻住她的唇……
原來只想淺嘗她唇瓣芳香的他,一沾染上她的柔女敕、甜美,便著迷地忘了初衷,而轉為掠奪的攻勢。
他霸道狂恣地攻佔她的唇齒之間,深深吸吮纏弄她的粉舌,汲取她口中的蜜津,火熱逐漸被撩起。
她毫無招架之力,只覺腦中空白一片,氧氣彷佛快被吸光,卻不知道該怎麼辦。
而她那羞怯逃避的粉舌,對古赫銘來說,反成了一種青澀的挑逗,惹得他一再追纏,無止盡地深吻,一直到她呼痛,他才意識到自己竟失控地吻破了她的唇,而趕緊將她放開。
「呼……」箝制一解除,邵耿菁連忙貪婪地吸了好大一口氣,拍撫著急促起伏的胸口,嬌喘吁吁著。
深邃的眸光鎖定在那張泛著紅暈的嬌羞臉蛋,兩片粉女敕的唇瓣被他吻得紅灩灩,此刻正散發著清純的誘惑,模樣煞是迷人。
「你……為什麼又吻我?」她嬌怯地覷著他問。好不容易淡忘初吻的事,又來第二次,疑問重新被挑起,她的腦袋實在想不透。
她的問題倒了他,古赫銘心一怔,一時不知怎麼回答。
連他也不曉得自己為何「又」會做出這樣的事來。第一次他可以解釋為沖動,那這次呢?
他告誡過自己,吻她會帶賽,還會使得要辦那檔事時「欲振乏力」,上次的教訓已讓他夠難忘的了,這回他怎麼又情不自禁地吻了她!?
但,不對啊!如果會欲振乏力,那他現在胯間的腫脹又該怎麼解釋?古赫銘的臉色乍青忽白。
「你怎麼了?」邵耿菁不解地看著他。她的問題很艱深嗎?否則他為什麼一臉為難的樣子?
「沒有。」他別開臉,逃避她的注視,也逃避心里呼之欲出的詭異答案。
「那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吻我嗎?」若沒得到正確解答,她今晚肯定又要想破頭了。
為什麼?他想,只有一種解釋了--
「因為中邪啦!」他粗聲丟下一句,頭也不回地離開。
只是,那腳步顯得過于急促,有點像是落荒而逃。
***
下雨了,雨勢斷斷續續的,雖不大,但天氣已轉為濕冷。
結束晚餐的邀約,古赫銘開著車返家。
一路上,擱在方向盤上的手配合著車內流泄的音樂敲打著節奏,顯示了他愉快的心情。
今日的餐約是一個客戶替他引薦了兩位朋友,同時請他為她們設計珠寶,主要材質分別是結婚用的成套鑽飾,以及向長輩祝壽用的琥珀飾品。
他的創作重點講求個性化、原創性、時代感,運用手法巧妙,設計出來的飾品往往另人贊嘆,因此,懂得欣賞的行家都不會限制他設計的方向,僅告知重點用途。
由于朋友引薦,因此她們對他的原則和價格都有了相當的了解和心理準備,因此談價時相當爽快,溝通方面也十分尊重他的專業,且給他的時間非常充裕,光是訂金就有百來萬的進帳。
如此令人滿意的生意,他當然會欣然接下。
街口的紅燈號志讓古赫銘踩下了煞車。再拐兩個彎就要到家了,他開始在附近注意有無停車位。
***
當他目光在四處搜尋之際,街角一抹縴麗的身影攫住了他的注意力。
細雨紛飛的天氣,路人無不撐傘擋雨,那人兒對雨勢恍若末覺的模樣,令他不自覺地蹙起了眉峰。
「那白痴又在做什麼蠢事了!」他啐道,認出了那抹身影就是昨晚害他覺都睡不安穩,生平第一個讓他感到困擾的女人。
綠燈一取代紅燈,古赫銘雙手便自有意識般地將方向盤一轉,將車開到邵耿菁身旁。
叭叭--兩聲喇叭聲喚來她的注意,讓她暫停腳步。
映入他眼簾的是她惶然的蒼白小臉,像是隨時會昏倒似的,令他心頭不由得緊緊一縮。
「-在干嘛?沒看見下雨嗎?」他打開副駕駛座的車窗,橫著身體朝外頭的她大吼。
笨蛋!穿得那麼單薄,還淋得渾身濕透,不感冒才有鬼!
看來,她的腦袋已笨到連行為模式也不似常人。
邵耿菁恍恍惚惚的,直到听見他的吼聲,才猛然回神,認出是他。
「嘟嘟跑出來,不見了!」她一張口說話,鼻間便驀地泛起一陣酸,淚水立刻漫上眼眶。
都是她不好,一早就出門,下午為了驗收剛完成的禮服,又和師傅們討論到晚上才結束,忘了嘟嘟非得要到戶外才肯大小便。所以才會一看她開門,便急得沖下樓,又恰巧有住戶開了公寓門。
待她追下樓時,嘟嘟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她找了幾條巷子,沿路叫喊,跑得心髒都要停止了,可還是找不到。
原來是要找那只笨狗!
「這樣淋雨,就算狗讓-找到,-的命也要去半條了!」
他沒察覺自己出口的關心,還從後座拿出一把雨傘給她。「撐著吧!-慢慢找,我走了。」
什麼嘟嘟,不關他的事,給她傘就夠善良了……
刻意忽略她那哀傷的眸子、無助的表情,他關上車窗,狠心地將車子緩緩駛離。
邵耿菁愣了愣,沒有把傘撐開。
還以為他會幫忙,沒想到只是給了她一把傘!
嗚……用手背抹去臉頰上的淚珠,她拖著疲累的步伐繼續找尋。
車里,古赫銘的視線不由自主地一直瞟向後視鏡。
望著她縴弱無助的身影,一種特殊的情愫不斷在他心頭激起一圈圈的漣漪。
難道就這麼丟著她不管嗎?心底斥責自己的聲音令他皺了下眉頭。
見鬼了,她的狗走失了和他又沒關系,他在良心不安個什麼勁兒啊?
管她呢!她和他不過是見過幾次面的鄰居……別再看了,開車走吧!
然而,當他踩下踏板、加快車行速度的前一秒,又猶豫了。
不理她,好象殘忍了點……
他雖然脾氣壞了點,但他不是沒血沒目屎的「目賊仔」……經過一番內心掙扎,他還是沒有辦法丟下她不管。
唉!算他吃飽太閑,日行一善,敦親睦鄰……古赫銘在心中為自己找了各式各樣的借口,就是不願承認心疼她泫然欲泣的模樣。
他把車「巴庫」,再朝邵耿菁鳴喇叭。
「喂!上來,我幫-一塊找。」他越過身子替她打開車門,招手催促著。
邵耿菁水霧迷離的眸子登時一亮,露出感激的笑容,連忙跳上車。
「那只白色的馬爾濟斯是吧?」他開口向她確定,轉頭看她一身濕,便下意識地拿起椅背的夾克遞給她。「穿上吧!」
她點頭回答,套上有著他氣息的夾克,為他第一次表現出的體貼舉動感到悸動。
「我們把車停下來找吧,這樣看不清楚。」
邵耿菁在望向窗外搜尋時,發現有車的行進速度雖比步行快,但搜尋起來視線卻受到限制。
「好吧。」古赫銘很快地找到了停車位,兩人下車找尋。
「嘟嘟--」甫下車,心急如焚的她便大聲叫喊,邁開步伐朝對街的社區公園跑去。
他鎖好車,立刻快步趕上。
「傘給-,我們分頭找吧。」古赫銘把傘遞給她,即往另個方向找去。
「嘟嘟--」古赫銘拔聲喊,感到很不習慣。
嘖!真蠢的名字!
十來分鐘後,分頭找的兩人踫上了,依然一無所獲。
看向也沒好消息的他,她絕望地忍不住蹲子,-面痛哭。
「怎麼辦?找不到嘟嘟,嗚……」
古赫銘睨著她縮成一團的身影,不禁頭痛了起來。
他生平最受不了女人哭了!
「喂,不要哭了!」不曉得該怎麼安慰人,他有些困窘地抬腳踫了踫她。
「找了那麼久都找不到……路上車那麼多,-橫沖直撞好危險啊……要是被人抱走了,或是變成流浪狗,-會餓肚子……哇嗚……」說到最後她愈想愈可怕,不由得擔心地放聲大哭。
他被她霍然狂泣的音量嚇了一跳。
天啊!哭得這麼淒慘,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他欺負她的!
可凝視她好一會兒,那抖動的雙肩、單薄的嬌小身軀不知不覺地牽動著他的心房,也牽動了他的腳步。
「好了,別哭,現在不是哭的時候,不趕緊趁剛走失的這段時間找,就很難找得到了。」他在她身旁蹲下,摟著她,輕聲地安慰她。
希罕的溫柔語氣令她怔怔地抬起頭來,凝視他充滿關切的眸子,一股支撐的力量重新灌人她心問。
「嗯,我們再找。」滾燙的淚水雖仍不受控制地一再滾落,但她已重新振作起來。
給她一抹打氣的笑容,見她不再哭得浙瀝嘩啦,古赫銘的心情也跟著霍然輕松起來。
「嘟嘟--」胡亂地抹去眼淚,她立刻鼓足中氣地大喊。
而這次,他們隨即听見汪汪聲隱約傳來。
「你有沒有听見?是-的叫聲!」滿是淚痕的小臉瞬間綻放出光采,邵耿菁欣喜若狂地循聲朝公園外狂奔。
見她恍若瞬間擁有百米沖刺的爆發力,古赫銘不禁詫異失笑,趕緊隨後跟上。
「嘟嘟過來!」遠遠看見-白色的小小身軀,失而復得的快樂在邵耿菁的血液里流竄,她立刻不假思索地沖出行人道。
此時,一輛轎車正急駛而來,驚悚的喇叭聲劃破天際,駭得古赫銘三魂七魄離了位--
「小心。」一聲厲喝,他向前飛撲,在千鈞一發間推開了尚未反應過來的邵耿菁。自己也因沖勢滾倒在地。
轎車停了下來,車主氣急敗壞地搖下車窗,罵了一大串三字經,指責他們一頓後,隨即又揚長而去。
「古赫銘!」邵耿菁震驚地看著他倒在路旁,連忙抱起嘟嘟,來到他身邊蹲下察看。
「該死的!」他弓身抱腳,俊容因承受著疼痛而扭曲變形。
「糟糕!你流血了!」她看見他的西裝褲破了一個好大的洞,膝蓋擦傷,血淋淋的一片。
「-這個白痴!-眼楮長那麼大是干嘛用的?沒人教-過馬路要看清楚有沒有來車嗎?-想找死是不是!?」他猛地暴出怒吼。
害他剛剛嚇得魂飛魄散,以為那車子就要撞上她了,害他還鬼附身似地,賭上自己的生命去救她!真是中邪了!
被他的咆哮聲嚇得一跌坐在地,邵耿菁縮著肩膀,畏怯地睇看著他。
「還在裝傻!不會快扶我起來嗎!?」他惡狠狠地瞪著她和那只笨狗,沒好氣地道。
聞言,她連忙起身扶他。「來,小心點。」
「呃。」腿部傳來一陣難忍的疼痛,他踉蹌了下,一時重心不穩使得力小如蟻的她跟著歪倒,所幸停在一旁的車輛止住了他們的跌勢。
「腳扭到了。」他蹙眉面對事實。
「我陪你去醫院。」
經過這次,她確定表面凶惡的古赫銘其實是個很棒的人,不但熱心善良,還有舍身救人的偉大胸襟。
既然他因她而受傷,那麼,照顧他的責任就包在她身上了。
***
豈是一個「慘」字可以形容得了!
呈半殘廢狀態的古赫銘一臉鐵青地半躺在沙發上,瞪著一早便來到家里忙得團團轉的邵耿菁,全身籠罩在一團怨氣之中。
「到底好了沒有--」他拖長的尾音明白地顯露他的不耐。
「快好了!」廚房里傳來甜柔的嗓音。
古赫銘無力地翻了翻白眼。這三個字他已經從早上九點,她說要做早餐給他吃,听到現在十一點,都快接近午餐時間了,還不見食物上桌。
上次領教過那塊焦黑的牛排,他本來是不敢接受她的「好意」的,但是盛情難卻,加上自己此刻又陂腳,因此只好勉強說服自己,牛排是意外,這邵大小姐除了牛排,什麼都會煮……
可是,事實證明,她可能是嫌他不夠慘,還要餓他一頓才高興。
真是倒霉!搞不懂自己為啥要同情心過剩,跑去幫她的忙卻弄得自己狼狽不已!
他發覺,自從他的生活里多了邵耿菁這號人物,倒霉、不順、反常、月兌序……種種意外搞得他很難靜得下心。
他上輩子肯定欠了她什麼,所以她現在來討債、來報復的!
在他怏怏不樂之際,「閑會」的女人終于帶著歉然笑意出現了--
「我……去7-11買御便當嘍!」她用著一副若無其事的口氣說。
嗄?她在說火星語嚼?古赫銘表情茫然。
「你想吃什麼口味的?排骨?雞腿?」邵耿菁端出宇宙無敵的和善表情詢問,意圖粉飾太平。
古赫銘終于反應過來了。原來,她是說要去買便當。
「排骨。」他餓得直覺回答,但下一秒立刻想起不對勁。
「見鬼了,-剛剛在里面模了兩個多鐘頭,到底是在模什麼?弄了老半天到最後居然還要去買便當!?」分明是在給他「裝肖仔」!
哦喔!還是被發現了!還以為裝作若無其事就可以唬弄過去呢,唉……
「我本來是想煮稀飯的,可是……里頭有三鍋漿糊,你想吃嗎?」邵耿菁推推鏡框,眨動無辜的大眼楮,笑得抱歉又尷尬。
漿糊!?虧她講得出口,連個稀飯都能煮成漿糊,他對她廚藝的殘存信心已消失殆盡了。
「明明不行還打腫臉充胖子!我又沒強迫-非親自煮不可!害我餓了那麼久,-是不是故意來整我的啊?」他受不了地翻白眼,想撞沙發撞暈自己。
「沒有、沒有,你是我和嘟嘟的救命恩人,我怎麼會故意整你咧?」她急忙搖手以示清白,「我是想自己親自煮比較有誠意啊!怎麼知道稀飯那麼難煮,我也餓得肚子咕嚕咕嚕叫,你如果真的餓得受不了的話,那我先打杯綜合蔬果汁給你墊肚子,好嗎?」邵耿菁拿出最高的誠意,企圖緩和他的怨惱。
哇!垃圾式蔬果汁?「免了!」古赫銘高傲地把手一揮。
斜睨她知錯的小臉,此刻還漾著因忙碌而呈現的紅潤色澤,半響,他又心軟了。
看樣子,這女人不只是笨,還是一朵被過度保護的溫室小花,所以才會什麼都不會,也才會擁有恍如嬰兒般、不曾被這個塵世所污染的澄澈眼眸。
「-不用出去了,我自己弄還比較快。」他沒好氣地撇唇,用力撐起身子欲站起。
對于一個誠意有余,但能力不足的人,是不該計較太多的。
「你行嗎?你受了傷耶!」邵耿菁立刻上前攙扶他。
「再不行也比-行,況且,我是腳受傷,又不是手受傷,也不像-,腦袋受傷!」他很自然地把身體的重量壓在她肩上,並帶著惡意的笑揶揄她。
她無辜地看他一眼,紅潤的唇瓣輕輕噘起,「我的腦袋從沒受過傷啊!」縴肩認命地扛起他。
見她可愛又好欺負的模樣,他的心情突然轉好,捺住唇邊笑意,不跟她在這個話題上打轉。
「過來幫忙,我要做意大利面。」
來到廚房,他指揮若定。
而邵耿菁是個認真盡責的助手,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兩人分工合作了二十分鐘後,總算有食物可以填飽他們大聲抗議的肚皮了。
「呼呼,好香哦!我餓扁了,快開動吧!」坐定在餐桌前的邵耿菁望著面前色香味俱全的意大利面,口里不由得發出幸福的嘆息聲。
與她相對而坐的古赫銘瞅著她毫不造作的率真模樣,薄唇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
「唔,好好吃哦!你真厲害,三兩下就變出這麼棒的意大利面來,完全不輸外面的餐廳耶!」她唏哩呼嚕地吃著面,露出滿足的神情,含糊不清地贊不絕口。
「那當然,我對吃是很講究的。」他帥氣地挑了下眉,口氣自滿,一點也不跟她謙虛。
讓人這麼贊美,當然滿足了虛榮心,然而,看她吃得津津有味、一臉滿足的模樣,心里還有另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將他胸臆間漲得滿滿的、暖暖的……
「嘖!你這個人真是的,夸你兩句,都翹起來了!」她嗔笑他,第一次放大膽子和他說笑。
「事實就是事實,我古赫銘才不來假仙客氣那一套!」那可是違背了他的真性情。
此刻和諧的氣氛,是兩人認識以來還不曾有過的。
她摘下被熱氣罩上白霧的眼鏡後,一張脂粉末施,卻紅潤粉女敕的素淨臉龐更顯露出來,令古赫銘不禁看呆了。
如果把初見面的可怕印象--邋遢歐巴桑--忘掉,也不去想她有多掃把的話,老實說,她長發飄逸、身材姣好,五官長得秀麗細致,在在是男人一見就會喜歡的典型。
至于個性嘛……溫和單純,傻不隆咚的,很好控制。
雖然他常被她氣得快要腦溢血,但平心而論,她還挺討人喜歡的。
「吃啊!你不是也很餓,光看我吃又不會飽。」邵耿菁笑咪咪地催促他,沒察覺他的注視意味著什麼。
被她的聲音喚醒,古赫銘才發現自己竟看她看得出神,連忙甩了甩頭,甩去莫名其妙的思緒。
嘖!怪怪的,怎會冒出「喜歡」這兩個字咧?
看來,他也被她的傻癥傳染,犯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