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新鎮雖然不是什麼巨鎮,但巨鎮該有的規模倒是樣樣都不缺。因為位于通往京城的必經之地,所以設有驛站。因為有驛站,時常會有朝廷要員經過和傳書使出入,免不了會有妓院。再加上「回春堂」五代以來醫術精湛廣傳鄉里,許多外地的人慕名前來求診,無形中活絡了當地的經濟。
若說羅新鎮的繁榮基本上是建立在驛站和「回春堂」一點也不為過,所以鎮上的居民才會對花家三姊妹這麼尊敬。
「爺,您慢走,下回經過鎮上時,別忘了再來光顧。」鎮上唯一妓院的老鴇,徐娘半老風韻猶存,說起話來嗲聲嗲氣,著實勾魂。
「一定一定。」路過的官員莫不栽在她狐媚的笑容之中,險些失了魂。
羅新鎮上的妓院「天香樓」,雖不若周繼倫時常光顧的「怡紅院」來得有規模,但旗下的姑娘個個媚功了得,一點兒都不輸人,尤其是為首的老鴇,其媚功更是遠近皆知,凡是路過的官員,沒有一個不著道的。老鴇笑盈盈地送客人出大門,正想回妓院再繼續招呼下一個客人,不期然看見一道人影。「花三小姐!」老鴇一臉驚訝地看著花橙蕾朝她走近,要她說,花橙蕾真是大膽,這麼晚了也敢獨自一個人上妓院,完全不怕被議論。
「妳好啊,深秋姊。」花橙蕾笑嘻嘻地跟她打招呼。「今兒個晚上的天氣真不錯,很涼爽呢!」還是夏天好,不用穿太多衣服。
「呃,妳…來這兒有事嗎?」老鴇看花橙蕾提著醫箱,不太能明白她的來意。
「我來義診。」花橙蕾笑得香甜。「請妳把閑著的姊妹都叫到二號房來,我幫她們把把脈,開開藥方子。」
天要下紅雨了,她居然還會想到幫樓里頭的姊妹義診,肯定有問題。
「她們也許久沒看過大夫了,瞧瞧也好。」雖然明知花橙蕾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懷好意,老鴇還是答應她的要求,怎麼說她都是最樂意跟妓院打交道的大夫,得罪不起。
「就麻煩深秋姊了。」花橙蕾當然也是看準了這一點,才會連聲招呼都不打就沖過來,沒辦法,事態緊急,她今晚一定要搞定,否則明天就沒好戲看了。老鴇果真依約定將得空的妓女們都叫到二號房,小小的房間一時熱鬧非凡。
「花三小姐,今兒個怎麼有空來?」
「好久不見了,花三小姐,可想死咱們了!」花橙蕾在妓院的人緣極好,因為她從不擺出大夫的架子,平日在鎮上見面也會打招呼,不像其它女人對她們避之唯恐不及裝高貴。
「我來幫妳們把脈,妳們輪流把手伸出來。」花橙蕾說穿了根本是不學無術,只要她看順眼,做什麼都無所謂,這群妓女就是最好的證明。
「好!」大伙兒樂于讓她把脈,爭著伸手。
雖然是別有目的,但是花橙蕾問診過程可一點兒都不馬虎,著實為妓女們開了幾帖良藥。
「按照這個藥方子到鋪里頭抓藥,加半碗水煎煮就可以了。」她將最後一帖藥方子交給最後把脈的妓女,妓女將處方箋對折收好,嘴里不忘嚷嚷。
「藥錢可得算咱們便宜點兒呀,這年頭生意不好做,好多官員都不來。」這里不像京城的妓院有固定客人,大多都是一些路過的官員和商賈,說穿了就是靠老天爺吃飯。
「行,我回頭跟姊姊說,她會特別給妳們打折。」花橙蕾一口答應下來,爽快得很。
「花三小姐人最好了,什麼事兒都好商量。」免費幫她們義診,抓藥又給折扣。
「人長得漂亮,醫術又好,還不嫌棄咱們的出身,把咱們當朋友,真不曉得該如何報答您。」
必春堂三姊妹都是大好人,個個貌美如花,醫術精湛,待人也客氣。只不過對于「天香樓」的妓女們來說,花橙蒨太正經總給她們一種距離鳳,花橙藜又太純淨,面對她大伙兒全身不對勁,連伸手給她把脈都覺得冒瀆她,怎麼都不自在。唯有在花橙蕾面前,她們才能毫無拘束地說笑,大方吐露內心的苦惱,所以大伙兒都很喜歡花橙蕾,把她當朋友看,希望能為她做點事,算是回績她平日的照顧。
「說報答不敢當,不過有個家伙我確實看他怪不順眼的,如果大伙兒能幫忙我捉弄他,我倒是感恩不盡。」花橙蕾也不峻,直接挑明來意。
「沒問題,咱們一定幫妳!」大伙兒異口同聲地說道。
「耳朵靠過來。」花橙蕾對大伙兒勾勾手指,妓女們乖乖把耳朵湊近,听花橙蕾的計劃。
「……原來如此,咱們懂了。」妓女們頻頻點頭,贊嘆花橙蕾是整人天才,這下那個叫周繼倫的男人,不死也半條命了。
「人越多越好,最好連不在場的姊妹也一起叫去。」不在場的鶯鶯燕燕們才是精華,包準有他好受的了。
「咱們所有人都會去,您放心好了。」妓女們打包票,花橙蕾則是高興到合不攏嘴。說實在的,她還滿同情周繼倫的,他應該沒想到都離京城八百里遠了,還會踫到這種事,嘻嘻嘻。
至于是哪種事?噓,容她保密,等明兒個就知道了。
報橙蕾一路哼曲兒回到醫館,本以為神不知鬼不覺,誰曉得竟會踫上花橙蒨。「這麼晚了,妳背著藥箱上哪兒去了?」花橙蒨打量花橙蕾背後的藥箱子,懷疑地問她。
「沒有啊!」糟糕,被逮到。「就、就住在鎮西的李大叔,臨時說他肚子疼要我過去幫他看看,我去看了一下……」
「我不是說過,晚上看診一定得找個男丁作陪,雖然說小鎮很安全,但萬一遇上外來客,那怎麼辦?」都已經吩咐過多少次了,怎麼老是說不听?
「對不起,大姊,下回我一定找人陪我一起去。」花橙蕾老老實實地道歉,就怕花橙蒨又問東問西。
「沒事了。」花橙情點點頭,不同她計較。
「妳也累了一天,早點兒休息。」
「是,大姊。」花橙蕾隨便答了一句便趕緊開溜,怕被她大姊發現端倪,那可就大大不妙。
報橙蒨確實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胭脂味,但她們三姊妹並沒有人有使用胭脂的習慣,這就怪了。
貶不會是自己過敏,將藥味和胭脂香味搞在一起?
報橙蒨不確定自己是否搞錯,但因為沒什麼重要,她也就不再多想,回房休息去了。
「呼!懊險,差點穿幫。」花橙蕾回房後背抵在門板上,用手拍心口壓驚,怨嘆自己怎麼那麼倒霉,居然遇見花橙蒨。
但是,她只要一想到周繼倫立刻又精神百倍,為了養足精神看好戲,她早早爬上床睡覺等待明天的到來。
在她睡得酣甜的同時,周繼倫卻是痛苦得快要死掉。
怎麼--…怎麼會這樣,他明明已經服了抑制欲火的湯藥,怎麼還這麼難受?
周繼倫可以感覺他渾身上下充滿了陽氣,連污穢的事都不必多想,兩股之間就已經昂然挺立,硬邦邦好難受。
-…該死!她到底是給他喝了些什麼東西,病情怎麼比原先還要糟糕?
周繼倫很想去敲花橙蕾的房門,問清楚這是怎麼回事,但已經深夜不方便打擾她,只好忍耐。
擺暗之後就是光明,夜晚褪去了它黑色的外衣,換上金燦的曙光。花橙蕾幾乎在天際轉白的時候便起床,之後模東模西,一直挨到時間差不多了才去敲周繼倫的房門,叫他起床順便刺探軍情。叩叩!
一夜好眠,神清氣爽,人生真是美麗。
報橙蕾伸懶腰活動筋骨。
「來了。」
一夜無眠,虛月兌無力,人生真是悲慘。
周繼倫下床開門,氣若游絲,恍若鬼魂。
「你今天的臉色很差,沒睡好嗎?」瞧見他的臉色,花橙蕾內心大喜,直呼作戰成功。
「不曉得怎麼搞的,昨兒個喝了妳煎的湯藥以後,身體變得更熱、更不舒服,我一整個晚上都在床上翻來覆去,根本睡不著。」周繼倫頂著一雙黑眼圈,兩眼無神地抱怨道,花橙蕾有一度非常同情他,不過立刻又恢復為頑皮的本性。
「怎麼會這樣?」她藥下得很輕哪,他也太脆弱了。「我知道了!這是我用藥太溫和,下回我再換個處方。」換成六味回陽飲,光听處方名就很刺激。
「只要能讓我舒服些,用什麼藥都好。」周繼倫可憐兮兮地點頭,怕死了一夜無眠,忒難受。
「我覺得你出去走走可能會好一點兒。」第一步作戰計劃成功,現在換第二步。
「出去走走?」面對花橙蕾的建議,周繼倫十分驚訝。
「嗯。」花橙蕾點頭。「面對山林做深呼吸有益健康,對減低下月復的灼熱感也很有幫助。」
「我的下月復現在確實非常非常不舒服。」他本來要說非常硬,但怕這種說法太粗魯,臨時換個詞兒代替。
「我判斷得沒錯,這個時候你需要用深呼吸治療法,我知道後山有座湖,非常適合用來練習深呼吸。」這類療法本來是她二姊的專長,不過事態緊急借來用用,她想她二姊也不會介意。
「深呼吸治療法?」听都沒听過。
「對,深呼吸治療法,對于改善下月復疼痛非常有用。」她又點頭。
「真的嗎?」他不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但她提出來的建議真的都很奇怪,前所未聞。
「不要就算了。」看來他也沒有多笨嘛!憊懂得對她的話提出疑問,她得更小心應對才是。
「我沒說不要。」只是懷疑…
「那就走吧!」她把握機會硬將他拖走。「不過咱們得用走的,因為家里唯一的馬跟你的母馬跑了,暫時還沒有錢買馬,只好委屈你用雙腳走路。」她知道他們這種京城的公子哥兒,出入都乘轎子或馬車,極少走遠路。
「可是,妳家醫館不是很出名嗎?」他不懂。「很多人慕名而來,我還以為妳們應該賺了很多錢才對。」結果卻連一匹馬都買不起。
「慕名而來的人雖多,付不出醫藥費的人更多,況且咱們時常義診,不但賺不到錢,還得免費送藥給一些貧苦人家,經常入不敷出。」名氣大有何用?只會招來更多需要幫助的病人,她們又不能拒絕。
「是嗎?」真難想象,這麼大的醫館竟然賺不到錢…「是啊,我大姊也很煩惱。」花橙蕾嘆氣。
「妳大姊好像很能干的樣子。」周繼倫回想花橙蒨打發那兩個女人走的情景,有點為那兩個女人戚到可憐。
「不能干也不行。」花橙蕾回道。「她是老大,我爹臨終前把一切交給她負責,她只得一肩扛起所有責任。」想想她真對不起她大姊,好像都沒有為她分擔什麼責任。
「怪不得她這麼沈穩。」原來是訓練有素。
「你在家排行老幾?」
「老大,我下面還有一個妹妹。」他干笑回道,開始覺得汗顏。
「我知道,你上回說過了。」她記得一清二楚。「你妹妹死活不肯嫁,對不對?」
「嗯。」周繼倫苦澀地點頭。
「那你比我大姊輕松,她光應付我一個人就快累死了,我最令她放心不下。」
他們一邊走路,一邊閑聊,感覺還頗融洽。「妳們三姊妹的感情好像很好?」他還無緣見到花橙藜,不過光听她說,就已經能感覺到她們姊妹間濃濃的情意。
「咱們三姊妹相依為命,感情當然好啦!」都沒了爹娘,還計較什麼?
「你跟你妹妹的感情不好嗎?」瞧他一臉羨慕,他自己也有妹妹,不是嗎?
「我和我妹妹的感情確實不好,應該說,很糟。」糟到沒有辦法正常說話。
「你一定很難過。」跟家里的人冷戰不好受,吵架更難受。
「我習慣了。」周繼倫聳肩,不想承認她說得對,在這之前,他一直以為自己無所謂。
他臉上的落寞清晰可見,花橙蕾雖然不明白其中的緣由,但十分同情他,誰都不想和自己的家人感情失和。
「還要很久才能到後山嗎?」他注意到鎮上的居民都用好奇的眼光打量他,看得他有點不自在。
「還要一陣子。」花橙蕾瞄了瞄通往後山的另一條路,相了半天,終于在路的盡頭看見她期盼的馬車,心情大為提振。
「這麼遠…」
「現在咱們可以加快腳步了!」周繼倫才剛想問她後山的正確方向,花橙蕾不由分說便拉著他的袖子把他往前拖。
「怎麼突然間……」本來還在散步……
「因為再拖下去,山嵐就會散掉,就呼吸不到新鮮空氣了。」她隨口編了一個理由,心想這樣下去不行,步行哪可能趕得上馬車,都怪他們太慢出門,中途又說了太多廢話。
「山嵐早就已經散掉了……」他望向天際一片晴空,哪來的山嵐?不如別去了……
「你待在這兒別動,我去借牛車。」她好不容易才說動妓院的姊妹們幫她,萬一讓她們等太久跑掉,那就糟了。
「妳要上哪兒借牛車……」
咻!
一道黑影從眼前飄過,周繼倫難以置信地看著花橙蕾跑進路邊一戶人家,和屋主說不到幾句話,屋主就慷慨地把牛車借給她。
「妳愛借多久就借多久,不必急著還。」屋主好人做到底,不要她今天還,不要她明天還,隨她哪天想還,這更教周繼倫覺得不可思議。
「我今兒個就能還你了,賀大叔。」花橙蕾笑著回道。「別擔心你的牛會被我拐跑,我不會那麼沒天良的。」
「我才不擔心,妳盡避拐去用。」賀大叔滿臉笑意地跟她揮揮手,隨後進屋。
「別愣著,上車。」花橙蕾見周繼倫呆呆地站在原地,招呼他上牛車,自個兒則是拿著韁繩,坐上趕車的位子,態度非常輕松。
周繼倫回神爬上牛車坐在她身邊。坦白說,這是他頭一次坐牛車,感覺有些怪怪的,既沒有車頂罩著、也沒有車廂,完全就只是幾塊板子組成,萬一出了意外,整輛車很容易散掉。
「別怕,我很會駕牛車,不會讓你摔著的。」看出他眼底的恐懼,花橙蕾涼涼消遣他。
「沒有,我只是…」他不好意思地搔搔頭,承認自己是有些擔心。
「膽小表!」花橙蕾見狀取笑他,但純粹只是開玩笑沒有惡意,周繼倫也就不同她計較。
難得好天氣,若拿來吵架就太劃不來了,他沒那麼殺風景。
牛車輪喀啦喀啦地轉動,通往後山的路開始變得崎嶇。
「你們這里的人都是這麼大方嗎?」他問。
「隨隨便便走進別人屋里,說要借車,對方就借你了。」
「當然還得要有積德才行,我可是做了很多好事。」花橙蕾笑嘻嘻地回道,明白他是指她剛剛的行為。「不過咱們鎮上的人原本就是這麼和善,小鎮嘛!誰不認得誰?跑不掉的啦!」
「說得也是。」她和每一個鎮民好像都認識,是因為她是大夫的關系嗎?說實在,他還真羨慕她。
「這里和京城很不一樣吧?」她去過京城,鳳受得到其中的差別。
「光隨便走進別人家里借車這點就差很多,這在京城會被當作小偷,沒被打死已經算是走運。」哪像那位大叔真的把車借給她,還言明隨便她什麼時候還。
「你也說得太夸張了,京城沒這麼可怕,頂多就是冷漠點兒。」哪會被打死,胡說。
「我承認我是過于夸大,但京城的人絕不像這兒的人如此和善。」看到相識的人一定熱情招呼,不認識的人也微笑以對。
「這是一定的。」花橙蕾以身為羅新鎮民為傲,這兒的人都咸好的。
周繼倫看她臉上的表情,除了驕傲以外還是驕傲,她是真心以身為這個鎮的鎮民為傲。
「妳好像很喜歡這個小鎮。」一臉滿足。
「誰會不喜歡自己的故鄉?」她驚訝地看著他,周繼倫干笑。他就不喜歡,不,應該說是對京城沒感覺,被城牆圍久了,怎麼拐彎都會遇上胡同,心情也無法開朗。
相對京城,羅新鎮山明水秀,確實是個居住的好地方。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不喜歡京城。」他在那兒出生不是?「我對京城其實頗有好感,京城有許多好玩的地方。」
「我還以為妳不想離開這座小鎮。」看她談到京城時神情愉快,應該真的喜歡京城。
「留下來也好,離開也行,我並不反對到外面的世界闖一闖。」她不會強求,一切隨緣。
周繼倫能理解她的心情,像她這麼活潑好動,醫術又高明,要她待在這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鎮確實委屈她,她會想離開,不是沒有道理。
不對啊,她干嘛跟他說這些?無聊!
報橙蕾說了以後才發覺自己太多嘴,她內心的想法他根本不必知道、也不在乎,她這種行為,跟個白痴一樣。也許是要彌補自己的失誤,花橙蕾最後一段路趕得很急,一路顛顛簸簸,周繼倫都快被震下牛車。花橙蕾偷瞄了遠處的山林一眼,很好,她們還在湖中,她得再加把勁兒,再走快一點兒。
周繼倫頭一次坐牛車,本以為會老牛拖慢車,沒想到牛不老,他才老,還沒到達目的地,他已經氣喘如牛,其中有一半是被嚇喘的。
「到了。」
「呼呼……」感謝老天沒讓他摔下牛車,不過話說回來,這頭牛也太會跑了吧!簡直可以去參加斗牛大賽。
「快下車,山嵐幾乎都散光了。」花橙蕾身手矯健地跳下牛車,周繼倫也學她瀟灑跳車,卻是差點摔斷骨頭。
懊痛,該不會是骨折了吧……
「快來這邊,我們開始深呼吸治療法。」她朝著湖走去,回頭跟他招手要他跟著,周繼倫一邊揉快要斷成兩截的腰,一邊努力跟上。
「用力用鼻子吸氣,再從嘴巴吐出來。」花橙蕾示範一次如何深呼吸,周繼倫跟著做一次,感覺上做對了,其實是倒著做。
「不對,你做反了。」她糾正他。「再做一次,吸……吐--…」
「吸……吐…」
「對了!」花橙蕾在一旁下指導棋,周繼倫依照她的指示反復做了幾次,果然感覺好多了。
「很有效吧?」花橙蕾一邊問周繼倫,一邊做暗號,周繼倫完全沒有發現。
「嗯,很有效。」他點頭。「我覺得好多了,下月復不再那麼疼痛。」所以人還是得到郊外走走,多呼吸一些新鮮空氣,對身體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那太好了。」花橙蕾笑得很甜,就怕他下月復輕松不了多久,又要再痛,她今天準備的余興節目,可是非常精彩。
「再多練習幾次。」周繼倫練出心得來,對著湖用力深呼吸,花橙蕾同樣往湖里看,確認該來的都來了以後,也和他笑得一樣開心。
「吸……吐……」周繼倫練著練著,湖邊突然傳來一陣女性的嬉戲聲,他立刻中止練習,靜下心再听一次。
「嘻嘻嘻……」
他沒听錯,真的是女人嬉戲的聲音,在這荒郊野外,竟然會出現一群女人的笑聲,莫非見鬼了不成?湖邊的草叢長得很高,他若不移動腳步是看不見那些女人的,除非她們自己過來。就看見一群女子,擺動著水蛇一般的細腰,婀娜多姿地朝他的方向走來,周繼倫的子譾時張得老大,驚訝到下巴都快掉下來。
「我就說那個張大人呀!嘻嘻嘻……」
女子們邊聊天、邊接近湖邊,僅著中衣的,魅力無限凡人無法擋,對于一個原本就已經欲火中燒的人來說,更是有著天大的吸引力。
「花三小姐,妳怎麼在這兒?好巧呢!」
被水浸濕的白色中衣底下春光無限,雪白的肌膚像雪花糕一樣可口,此情此景,連柳下惠都不見得把持得住,更何況是周繼倫?
實在是抵擋不住這等誘惑,周繼倫當場噴鼻血,樂壞了花橙蕾。
太好了,作戰計劃第二步,成功!
這實在是……太刺激了。
周繼倫可以感覺到自己好不容易緩和的下月復又開始隱隱作痛,熊熊的欲火在他的身體內部燃燒,鼻血流個不停。「唉呀,還有其它人在場呀?真是的!」
「可不是嗎?還是個男人。」女子們假裝現在才發現周繼倫,紛紛嶺出驚呼聲,其實她們早就知道花橙蕾會和他來此地。
不消說,這群女子就是「天香樓」的妓女,為了報答她們最喜歡的花橙蕾的恩情,她們不惜寬衣解帶,到湖邊洗頓清涼的澡,順道勾引周繼倫。
「他還流鼻血了呢!」妓女們的眼珠子轉呀轉,都轉到周繼倫臉上,觀看他的模樣。
周繼倫為了掩飾自己的窘態,趕緊拿袖子擦鼻血,腳自然而然地往後跨一步,結果不小心踩到地上的碎石子,腳一滑,當場跌進湖里。
撲通!
所有人都沒想到竟然還有這麼一個多出來的計劃,這應該可以算是意外了吧!
「周繼倫!」花橙蕾在岸上大叫,就連她這個主謀者都料想不到結局,流鼻血就算了,他干嘛還一頭栽進湖里,口渴想喝水嗎?
「姊妹們,快把他救上來!」花橙蕾要妓女們別顧著瞪眼發呆,趕緊救人。
本嚕嚕……周繼倫著實喝了好幾口水,才被妓女們合力從湖里將他撈起來。
「公子,你要不要緊?」
「好像喝了不少水,得想個法子讓他吐出來。」
「怎麼會突然落水了呢?」
「你真的沒事兒嗎?」
妓女們包圍著周繼倫問問題,一會兒是春花靠過來,一會兒是秋月圍過來,無論是春花或是秋月,都是沒完沒了,真個是往事知多少。
周繼倫沒空回憶往事,只覺得自己的鼻血流個不停,下月復脹得快要爆掉,他快不行了……咕嚕嚕……
「公子!」
怎麼又往水里沈?
妓女們驚呼。
「公子,你振作點兒,公子!」
本嚕嚕……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
現在他才知道牡丹花下死不是件什麼好事,他、他……咕嚕嚕……好痛苦,讓他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