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真好!」拆掉窗戶上的木條,仰望湛藍的晴空,閔斯琳愛極了長安的天氣,即使這個年代的窗子沒法子像明朝手一推就開,仍無損她的好心情。
「喂,你看今兒個的天氣……」
相較之下,皇甫淵的臉色壞得像被一千輛馬車輾過一樣,眼楮四周有一圈淡淡的黑眼圈,跟她的神清氣爽呈強烈對比。
「你的眼楮是怎麼回事兒,怎麼睡個覺起來就多了一圈?」閔斯琳用手指比了一下他的黑眼圈,外頭的天氣好得要命,他的眼楮周圍卻像夜晚一樣黑。
「因為我昨天晚上遇見一頭母熊,被她的利爪抓到,才會變成這副德行。」皇甫淵咬牙切齒地回道,一邊還用手輕撫眼眶下的陰影,他現在的樣子,一定很可笑。
「這時代連熊都可以在旅舍中出沒?太可怕了!」閔斯琳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便罷,還真的听信了他的話,卯起來大叫特叫。
皇甫淵頓時無言,連這麼離譜的謊話她都深信不疑,還說她機靈哩!
「對了,咱們是不是該去昨兒個大夫提到過的鏡鋪,打听一下手上銅鏡的下落?」也好早日回到明朝。
「不急。」皇甫淵揚手阻止閔斯琳往外跑。「先解決咱們身上的衣服再說,省得又被人成天盯著打量,做什麼事都不方便。」倘若只是不方便還好,就怕被官府盯上,到時可難解釋了。
「是啊,咱們的發型也該改一改,改成這里的發式。」想到要弄頭發她就煩,她根本不會梳頭。
「嗯。」皇甫淵完全同意閔斯琳的話,既然要改,就要改得徹底,最好連口音都要學會。
口音一時半刻學不了,但改變外型倒沒有太大困難,只要買妥了衣服鞋子,再梳個漢朝發式,一切就搞定了。
「這麼一穿倒很像漢朝人。」兩人輪流更衣,互相打量,斷定除了頭發需要重新整理外,其余尚可。
「我還得想辦法把胡子留起來。」皇甫淵模一模光溜的下巴,這個時代的男人真愛蓄胡,八字垂胡,下巴漂髯,八字翹胡,長絡腮胡,短絡腮胡,要什麼胡有什麼胡,沒蓄胡還不能叫男人。
「你看起來就像漢朝的男人。」陽剛魁梧又劍不離身,干脆搬到這個時代生活算了。
「你自己還不是很像漢朝的女人!」皇甫淵不甘示弱的反駁。「只是你那一頭亂發,得梳一梳就是。」
「說到頭發,我還真的不會梳理。」她煩惱地踫了踫頭上的發髻,原本漂亮的發型,經過這幾天的躁勞,已經有些崩塌,她索性拔掉重弄。
皇甫淵雙手抱胸,看閔斯琳和一頭烏黑的發絲奮斗。只見她七手八腳,頭發怎麼抓怎麼掉,別說是弄出一個漂亮的發型,就連想要命令它們安分地留在原位都困難重重,看得皇甫淵頻搖頭,直呼不可思議。
「笨死了,我來。」他松開手臂走到閔斯琳身後,開始為她梳理頭發。
閔斯琳連忙拿出帶領他們回到漢朝的古銅鏡,監督他是不是刻意搞怪,藉機修理自己,卻意外發現他的手相當靈巧,沒三兩下就梳好一個低髻,而且還梳得非常好看。
「你真厲害!」滿意地攬鏡自照,閔斯琳突然發現變成漢朝人好像也沒那麼糟,她一樣是美麗動人,艷冠群芳。
「這沒什麼。」他聳肩。
「不,你的手真的好巧。」她越看越滿意。「你怎麼會弄女孩子的頭發?」而且還弄得很好。
「我幫我娘弄過,所以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反正就是東抓一撮,西抓一束,再打個結,插上一點裝飾品,就搞定了。
「你還幫你娘梳過頭發?」閔斯琳聞言瞪大眼楮,從他的外表根本看不出來。
「只是梳好玩的而已。」皇甫淵難為情地搔搔頭。「小時候我看我爹經常幫我娘梳頭,覺得很羨慕,便要求我娘也讓我試試,試了幾次以後,就熟練了。」
「原來如此。」閔斯琳又把銅鏡拿起來狂照。「難怪你的手藝這麼好,真該讓我的女僕看看我此刻的發型,她一定會羞愧到低下頭去。」連男人的手藝都比不上,仙兒真該去撞牆了。
「該羞愧到低頭懺悔的人,應該是你吧?還有臉說人家!」一個女人家,連自己的頭發都不會弄,什麼事都要靠女僕,這就是生在富貴之家的悲哀。
「是、是,你說的都對。」閔斯琳難得听話,皆因今天的心情太好,懶得跟他吵,況且他才剛幫她梳了一個漂亮的頭發。
「你現在還幫你娘梳頭發嗎?」有他這種孝順的兒子,他娘一定笑到合不攏嘴。
「不梳了。」他答道,表情不太自然。
「為什麼不梳了?你梳得很好啊!」至少比她好得多。
皇甫淵僵著一張臉不回答,閔斯琳雖然不明白個中原因,但也猜得出來是怎麼回事,泰半是因為這種男女之間的事太親密,小時候還無所謂,長大以後就不太方便,況且要是傳出去,他堂堂「京城第一美男子」,最有男子氣概的皇甫少爺,嗜好是幫女人梳頭發,恐怕也不太好听,有損他的名譽。
「不過,你父親也真有心,竟然還為你娘梳頭發。」她一直以為男女之間最親密的行為莫過于畫眉,但梳發顯然更勝一籌。
皇甫淵苦笑。在外人的眼里,這或許是個浪漫的行為,但對他這個夾在中間的兒子來說,可就是令人尷尬的舉動了。
「無論如何,總算是大功告成,咱們可以去探听消息了。」閔斯琳照了最後一次鏡子,將銅鏡收進一個小布包里頭,精神奕奕地對皇甫淵說道。
「走吧!」說真的,他還滿佩服她的干勁兒,似乎永遠都不知道累。
不,不對。
他模模自己眼楮四周的黑眼圈,即刻否定。
她當然不累,因為她昨晚睡了一頓好覺,早就已經充分補眠,累的是自己。
「你那個樣子,真的好好笑哦!」像頭大灰熊似的。
走在她背後的皇甫淵立刻拎起拳頭,作勢要打她,在空中比劃了一下放下,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微笑,看來今兒個他的心情也不錯呢!
兩人一路找,一路問,還沒找到老大夫口中的知名鏡鋪,倒先看到皇城,像座山似地昂然矗立。
他們不約而同地想到先前爭得你死我活的唐代古硯,心中感慨萬千。
「都說是漢未央宮的瓦片制成的,沒想到今日就親眼瞧見了——」
「那屋頂上到底有多少瓦片啊?如果全部拆下來,應該可以制作成千上萬只瓦硯——」
同樣都是那只唐代古硯,兩人的想法硬是不同,皇甫淵是怨嘆命運捉弄,閔斯琳卻是一心打算盤,想想還是後者比較實際。
「……你還真是心中時時有寶物,嘴里離不開寶物。」她對古物的熱情及執著,連他都要甘拜下風。
「這是一定的嘛!」她可神氣了。「不然要怎麼打敗你?」
這話換到明朝來說,他鐵定又是火冒三丈,氣得半死。可不曉得怎麼搞的,現在他听到這種話,居然一點兒都不生氣,真是怪了。
「好、好,你行,趕快問路。」一定是因為她比較能適應漢朝的生活。
看著閔斯琳同路人說話的背影,皇甫淵告訴自己。
她連漢代的口音都能很快學起來,一定是因為如此,他才允許她沒大沒小,一定是這樣。
皇甫淵給自己找了一個不甚具說服力的理由,解釋自己心情上的轉變,閔斯琳這時轉頭,興奮地說。
「找到了,就在前面的轉角處。」燦爛的笑容煞是美麗,皇甫淵竟有一剎那的晃神。
「那還等什麼?趕快走啊!」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皇甫淵不等閔斯琳便往前走,氣得閔斯琳在他的背後做鬼臉。
「怪胎。」一會兒高興,一會兒生氣,鬼都拿他沒轍。
他們要找的鏡鋪剛好位于兩條街交岔口,白底紅框的招幌飄呀飄,「順昌鏡鋪」四個字也隨之飛舞,門口放了一面磨得十分閃亮的大銅鏡,整體搭配相當吸引人。
「客人,找鏡子啊!」
看店的是一對父子,父親已近花甲,兒子的年紀和閔斯琳一般大小,一雙露著色光的眼楮,不安分地盯著她瞧。
「是啊,隨便看看。」閔斯琳一進門就注意到店主兒子不正經的眼神,那種人一看就是有色無膽,也最好利用。
「您有沒有特別想找什麼式樣的鏡子?」店主的注意力,倒是全集中在皇甫淵佩帶的寶劍上,並由此判定他們是有錢人,因此格外熱心招待。
「這個嘛……我想請教店家,您有沒有見過這面鏡子?」
閔斯琳解開手腕上掛著的小布包,從里頭拿出把他們拉回漢代的銅鏡交給店主,只見店主原先還好奇地拿起來檢查一下鏡面,等他翻到鏡背,看見其上的銘文後臉色大變,雙手微微顫抖。
「店家,您見過?」察覺到店家的臉色有異,閔斯琳小心地詢問店家,只換來他激動的回答。
「不,沒見過。」他連忙將鏡子塞回到閔斯琳手里。「我從來沒見過這面鏡子!」
「那您知不知道還有沒有別的鏡鋪,在賣相同的鏡子——」
「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店主慌亂地趕人。「小店要打烊了,請你們立刻離開小店,不好意思。」
閔斯琳和皇甫淵壓根兒什麼都沒問到,就被莫名其妙趕離鏡鋪,店門並且當著他們的面關起來。
「砰!」巨大的聲響毫不留情將他們排除在外,同時也說明這其中必有問題,而且恐怕是不小的問題。
兩人互看一眼,都覺得店主人的反應很奇怪,一定知道些什麼。
「現在怎麼辦?」好不容易找對地方,卻吃了一記閉門羹。
「還能怎麼辦,再想別的辦法。」已經找對門路就不怕,除非對方害怕到連夜搬家,不然她一定設法探到消息。
「煩惱也沒有用,吃飯去吧!」先填飽肚子再說。
「這附近有什麼好吃的飯館嗎?」皇甫淵一想到要吃蜜飯和不新鮮的鯉魚就全身乏力,如果再加上淡而無味的酒,就更糟了。
「不曉得,隨便找找,運氣好的話,總會給咱們踫上一家。」閔斯琳也沒什麼力氣,但肚子餓了又不能置之不理,吃飽了才有力氣辦事情。
兩人這次運氣不錯,找到了一家規模不算小的飯館,外表雖然不若「京冠酒樓」氣派,不過也有三層樓高,已經算是長安城內數一數二的飯館了。
更好的是這家飯館不只吃得到蜜飯,還吃得到湯餅和野鴨。魚的種類雖然不多,但至少可以不再只吃鯉魚,為此他們大大松了一口氣,互相舉杯慶祝。
這是他們來到西漢以來最豐盛的一餐,他們皆吃得心滿意足,酒足飯飽之余,他們只剩下一個遺憾。
「不知道這面鏡子的主人是誰,在鏡背留下這麼一段銘文。」再次解開布包拿出銅鏡,閔斯琳對于銅鏡主人的身分越來越好奇。
「要是知道是誰,咱們就不必愁了。」皇甫淵瞄了銅鏡一眼,拿起酒杯一飲而盡,言語間盡是感嘆。
「說的也是。」閔斯琳聳肩,把銅鏡再次收回布包中,也拿起酒與他對飲。
他們一邊聊天,一邊喝酒,閔斯琳注意到隔榻有位頗具姿色的婦人,一直盯著皇甫淵看,心想他們兩個今兒個是走了什麼桃花運,無論走到哪里,都會遇見一雙色迷迷的眼楮,只是對象不同罷了。
她看著皇甫淵,奇異的目光害得他的酒都快喝不下去,直嚷嚷。
「干嘛?」莫名其妙。
「我有事失陪一下,待會兒回來。」她覺得目前這個情況很有趣,突然心生一計,想看看會不會有什麼事發生,于是腳底抹油,一溜煙不見。
「喂,閔斯琳!」他越叫,她溜得越遠,終至完全看不到人影。
「搞什麼?」他再次拿起酒杯喝酒,指背不小心掃到杯子的耳朵,差點打翻酒杯。
這個朝代連杯子都長耳朵,真是有夠累的……
他一邊抱怨,一邊重新拿起酒杯,正想將酒送進嘴里的時候,前面忽然站了一位風姿綽約的婦人,笑吟吟地看著他。
皇甫淵不認識這位婦人,雖然她體態妖嬈,神情嬌媚,從任何一方面來看都是個很具吸引力的女人,卻不是他喜歡的類型,當然也激不起他半點興趣。
「請問您有什麼事?」但是基于禮貌,他還是請教了對方,只見對方冉起一對狐媚的眼楮,嬌滴滴地回道。
「你想找這面鏡子的主人對吧?」
女子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就讓皇甫淵嚇一跳,她竟然听見他們的談話?!
「是的,沒錯,您知道是誰嗎?」只是既然逮到機會就要把握,不能讓機會平白溜走。
「我知道是誰。」女子擺著一雙縴縴玉手,拉攏身上的錦袍,言談舉止之中盡是風情。
「不過現在我沒有時間說明,你如果想要知道鏡子主人的下落,請于明日巳時,只身到三條街外‘藺府’後院的廂房,我會在那里等你,到時咱們再慢慢談。」
「可是——」
「記住,只能你一個人赴約,千萬別把你夫人也帶去。」女子再三叮嚀,對他又風情萬種地拋了一個媚眼隨即離去,皇甫淵始終一頭霧水。
明日巳時,三條街外的「藺府」,他該不該去呢?
皇甫淵反復思考這個奇怪的邀約,方才還躲得不見人的閔斯琳,倒是「喝」一聲地出現在他面前。
「你上哪兒去了?」他緊蹙眉頭不悅地問閔斯琳。
「那個女的跟你說了些什麼,是不是想釣你?」
閔斯琳一坐下來,臉上掛著興味盎然的笑容,粗魯的用字听得皇甫淵直挑眉。
「她是約了我。」釣,真難听,他又不是魚,上哪兒學來的字眼?
「果然。」閔斯琳長長吐了一口氣,一副未卜先知的拽樣,讓皇甫淵覺得大有問題。
「你是故意離席的對不對?」他就說嘛,酒喝得好好的,她怎麼說走就走。
「才好讓那女人有釣你的機會啊!」閔斯琳猛點頭,認了。
皇甫淵用力放下酒杯,不高興的回道。
「她沒有釣我。」可惡,怎麼連他也這麼說,可見她的傳染力有多強。
「騙人。」她嗤之以鼻。「那女人從你踏進飯館開始,眼楮就沒離開過你身上,瞧,她這不就約你了嗎?」還說沒釣哩!
「那是因為她說知道銅鏡主人的身分,只是現在急著走,只好改約在明天見面。」原因才沒她想的那麼不堪。
「哦,她約你明兒個見?」可真積極,完全不浪費時間。
「嗯,在三條街外的‘藺府’。」
蘭府?這時代敢自稱為「府」的多半是貴族或士族,有好戲可看了。
「你赴不赴約?」閔斯琳擦熱了雙手,擺明了磨刀霍霍向豬羊。
「應該會去。」他還在考慮。「畢竟這是唯一的線索,斷掉了可惜。」
換句話說,就是要赴約嘍!
閔斯琳在心里呵呵呵地笑,等著看他出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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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訪銅鏡下落的腳步還沒跨出,兩個人就先吵起來,原因出在皇甫淵不讓閔斯琳當跟屁蟲。
「為什麼不讓我去?」她還要看好戲,怎麼可以斷了她的戲癮?
「對方已經說過,只允許我一個人赴約,萬一被對方發現你也在場,改變主意不告訴咱們銅鏡主人的下落,那該怎麼辦?」豈不弄巧成拙。
「我可以藏起來。」她有自信不被發現,大可放心。
「你為什麼一定要跟我一起去?」奇也怪哉,他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要好,他都不知道。
因為我要去看好戲。
「反正我一定要跟著你就對了。」她才不會告訴他心中真正的想法,說了他更不會帶她去,戲也看不成了。
「你真是!」皇甫淵作勢要修理她,閔斯琳下巴揚得高高的,一點都不怕他威脅,最後他只得投降。
「別給我惹麻煩。」他警告閔斯琳,越來越覺得自己像只紙老虎,光會吼無法伸利爪,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沒出息?
似乎到了漢朝以後,一些成見,一些堅持,都在接踵而來的突發事件中消失殆盡。
「是,夫君,我一定會乖乖听話。」她狀似可憐小貓咪地眨眼。
她甚至有辦法激起他的笑意,有辦法消除他來到一個陌生朝代的急躁和不安,真的是很神奇。
就如同他們猜想的,這位宣稱知道銅鏡主人下落的神秘女子,是貴族藺氏的小妾,而且好像還頗為得寵。
皇甫淵幾乎是一抵達門口,就有女僕將他引到後院的廂房,閔斯琳靈巧地跟在他們身後,一方面還得注意有沒有被人發現,過程非常驚險刺激。
妖嬈的婦人還沒來,泰半是被什麼事情絆住一時走不開,這給了閔斯琳躲藏的時間。
就瞧見她面對著牆壁東模西踫,不知道在忙些什麼,一旁的皇甫淵則是緊張得半死,深怕被發現。
「在哪里呢……有了!」找到了玄機所在,閔斯琳用力一推,牆壁就這麼硬生生被推開。
「這是……」皇甫淵驚訝地指著打開的縫隙,里面似乎還有一道牆。
「漢朝的貴族人家,家中多半建有復壁。」閔斯琳得意洋洋地解釋,皇甫淵只能佩服她學問淵博,等他回到明朝,他也要開始走旁門左道,專門研究那些有的沒有的。
「很好,快點兒躲進去。」免得被發現。
「我看你根本是迫不及待想被引誘。」閔斯琳冷哼,就是看不慣他急切的模樣。
「胡說什麼?」他皺眉。「我是因為要打听消息,迫不得已才來這里的。」千萬別誤會。
「或許你是,但那女人可是為了勾引你——」
「噓!」
突如其來的開門聲,使得皇甫淵連忙伸手將閔斯琳的嘴巴搗住,拉長耳朵聆听。
「來了,快進去。」皇甫淵不管閔斯琳願不願意,硬是將她往復壁里塞,迅速將復壁關起來。
「原來你在這兒。」妖嬈婦人瞧見牆壁前的皇甫淵,眼楮頓時迸出精光,說話的語氣瞬間嬌柔一百倍。
躲在復壁內的閔斯琳,想辦法推出一條縫,觀察屋里的動靜。
廂房內的皇甫淵,為了不讓閔斯琳被發現,只得想辦法將妖嬈婦人引到離牆壁遠一點兒的位置,卻因此被誤認為猴急。
「原來公子也有這個意思,真是太好了。」婦人一雙蔥白玉手,不由分說便爬上皇甫淵的衣領,豐滿柔女敕的身子直往他身上靠。
「姑、姑娘、不,夫人——」
「別夫人長夫人短的,妾身此刻只鐘情于你一個人。」妖嬈婦人一身若隱若現的輕紗,薄得跟蟬翼似地什麼都看得見,一對巨侞這不就正在對他招手?
哇,實在太養眼了,居然身穿薄紗勾引男人,這招要學起來。
閔斯琳差點沒有當場吹口哨,皇甫淵則是在心中大喊不妙,看來他有必要解釋清楚,免得對方搞錯方向。
「夫人,您誤會了。」他頻頻往後退,擺月兌對方的糾纏。「我來只是因為你說識得銅鏡的主人,沒有別的企圖。」
「銅鏡?」妖嬈婦人壓根兒就忘了這件事。「我根本不曉得那面鏡子歸誰擁有,而且我也不認為你是為了這件事來的。」
所以還是誠實點吧!婦人又貼上去。
「不,我真是為了這件事而來——」
「你要這麼說也行。」她不介意。
婦人如狼似虎地撲向皇甫淵,蔥白玉手在他強健的胸膛上一陣亂模,似乎饑渴了很久的樣子。
夫人——
「听你的口音,應該是外地人吧!從哪里來的?」妖嬈婦人的手模呀模,模得皇甫淵好困窘,復壁內的閔斯琳則是大喊精彩。
「你真的誤會了——」
「就算誤會也沒關系,反正結果都是一樣。」妖嬈婦人饑渴得緊,硬是要和皇甫淵春風一度,急得他滿頭大汗。
活該,早跟他說那女人別有用心,他偏不信,還傻呼呼地上當。
只是,在取笑他的同時,閔斯琳的心里也涌上一股酸意,那臭女人會不會跟他貼得太近了?要花痴也要有個限度。
閔斯琳正考慮要不要沖出去嚇死妖嬈婦人,卻發現不必了,皇甫淵的動作比她還快,大手一揮,便甩掉婦人。
「閔斯琳,快出來,咱們要走了!」他走向牆壁,用力一推,赫見閔斯琳吃驚的臉,嚇得妖嬈婦人驚叫連連。
「你、你怎麼躲在那里?」婦人指著閔斯琳發抖,只見她不客氣地回嘴。
「把衣服拉好,蕩婦!」她故意瞄婦人半露的酥胸,婦人趕緊把衣服拉好,驚恐不已地看著他們兩人。
莫非、莫非他們老早套好招,聯手合演這一出戲想勒索她,她得先下手才行。
「來人啊,有強盜!」婦人拉開嗓門,大聲呼叫下人,皇甫淵見情勢不對,拉起閔斯琳的手就跑。
「下次要勾引男人之前,先擦亮照子!」閔斯琳邊跑邊撂話,多少嫉妒婦人的大胸脯。
「住嘴,快跑。」都什麼時候了,還鬧?
「強盜在哪里?」
「在前面!」
「追!」
一群護院追著他們兩個跑,兩人就在一陣兵荒馬亂中逃離藺府,一直到確定追兵沒有再追來,才敢停下來喘口氣。
「呼呼,真是莫名其妙。」其中皇甫淵最無辜,明明說好要告訴他銅鏡主人的下落,結果卻搞成如此下場。
「早警告過你這是個陷阱,你偏不听。」還相信對方認識銅鏡主人的鬼話,到底有沒有腦筋。
「我也是為了早日找到銅鏡主人,怎麼知道最後會搞成這個樣子?」他已經夠倒楣了,拜托別來煩他。
「所以說你笨呀!」這麼明顯的陷阱還看不出來。「那女人一看就知道大有問題,只有你會傻里傻氣的上當。」
「你聰明,怎麼不見你找到半條線索,就會說大話。」皇甫淵可不甘心犧牲色相還得被說傻,卯起來反擊。
「我會的,皇甫少爺。」閔斯琳反唇相稽。「我一定會找到跟銅鏡有關的線索給你看,到時候你可別哭著求我幫忙。」她鐵定不幫。
「彼此彼此,閔大小姐。」誰先找到還不一定呢!「我會比你先找到線索,大家等著瞧。」
「哼!」
就這樣,兩個人好不容易才能和平相處,又泡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