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什麼?!」耿翎一臉錯愕地看著瞿殷珀,俊美的臉龐上有的只有冷酷,說明了他不是在說笑。
「你听見了。」瞿殷珀皺眉。「你要想辦法讓我愛上你,幫助我開劍。」
沒錯,他不是在開玩笑,只是很瘋狂。
「你瘋了!」耿翎不信地搖頭。「我不可能有辦法讓你愛上我——不對,是我根本沒有必要這麼做,我干嘛要幫你開劍?」
「你非得照著我的話去做不可。」他已經決定。
「為什麼我非得照著你的話去做不可?」她已經把劍給他,難道這還不夠?
「因為,如果你不照著我的話去做,我就把所有鎮民殺光。」他一臉雲淡風輕的撂狠話。「你一定不希望你喜愛的鎮民,因為自己的倔強而丟掉性命吧!」
如果不是親耳听見,耿翎壓根兒無法相信天下竟然有如此無恥的人,拿他人的性命當作威脅的工具。
「羅新鎮的鎮民到底跟你有什麼仇,你竟然拿他們來威脅我?」耿翎氣極。
「什麼仇也沒有。」他冷酷答道。「但是我說過,沒有什麼事是我不敢做的,為了達到目的,我可以殺任何人。你若是不肯乖乖合作,整座小鎮的人都會因你而喪命,你最好想清楚!」別太意氣用事,招致無窮禍害。
「你才不敢!」她一點兒也不相信他的鬼話。「不對,應該說你做不到,羅新鎮少說也有幾百個鎮民,就憑你和你的手下,不可能殺得了所有鎮民,你只是在虛張聲勢。」
對!他只是空口說白話,而她竟然信以為真,以為他真的會去掘墳傻傻交出斬情劍,想到她就後悔不已。
「你以為我只有文德一個部下?」瞿殷珀不想發笑,但她老是做一些愚蠢的事,讓他不勾起嘴角都不行。
「難道不是嗎?」她反問瞿殷珀,順便瞄了那個叫文德的男人一眼,他的眼神和表情都比瞿殷珀柔和多了,真難以理解他們怎麼會是同伙?
「看來,我是被低估了。」以為他只是在虛張聲勢而已?很好,他就讓她看看他的實力!
「什麼意思……」
隨著瞿殷珀揚起一只手,文德走到門口拿出一個看起來像是令牌的鐵片,高高舉起對準太陽晃了幾下,明顯是在打暗號。
只見原本空曠的山坡地,迅速被憑空出現的人潮佔領,每個人的身上不是佩劍就是帶刀,臉上浮現出的殺氣不下于瞿殷珀。
「現在,你應該知道我不是玩假的了吧!」看著耿翎不可思議的表情,瞿殷珀露出滿意的笑容。也對,總該拿出一點實力來,不然會被人誤會空口說白話。
耿翎不止是驚訝,她根本是震驚!原本她以為他只是在吹牛,沒想到竟然有這麼多人追隨他。
「怎麼,嚇到了?」她啞口無言的模樣太有趣,讓他忍不住想消遣她。
耿翎是真的被嚇到了,但她不會承認。
「現在就被嚇到還太早了,這些只是會里的一小部分兄弟,不過……對付這座小鎮的鎮民已經夠用了,暫時還不需要再增派人手。」瞿殷珀再次用那陰沉的語調威脅耿翎,听得她頭皮發麻。
「你太卑鄙了。」只會威脅弱女子,到底還算不算男人?
「沒辦法,誰叫你不識相。」他反而將責任推給她。「我無意對這座小鎮的鎮民下手,但是如果你不肯合作,我也只好殺雞儆猴了。」
說來說去,這一切都要怪她,如果不是她落戶在羅新鎮,這里的人們也不會因為她遭受生命威脅,她難辭其咎。
「我不懂,你為什麼一定要奪取大明江山?」她百思不解。「現今的皇上雖然稱不上明君,但至少大伙兒的生活安定,衣食無虞,為什麼非得改朝換代不可?」
「這不關你的事,你只需要關心這座鎮的鎮民就可以了。」瞿殷珀冷冷回話,壓根兒不想對她解釋。
「一句話,你到底是答應,還是不答應?」瞿殷珀的耐性全失,他待做的事很多,沒空和她周旋。
耿翎很想當著他的面大聲喊︰「你去死!」但她不能這麼做,不能為了貪圖逞一時之快,害全鎮的人丟掉性命。
「有這麼多人圍繞在咱們的身邊,要怎麼培養感情?」她看看文德,再看看門外那群蠢蠢欲動的手下,懷疑自己就算肯答應也達不到他的要求。
「培養感情?」瞿殷珀彷佛第一次听見這句話似地皺起眉頭,這次換耿翎翻白眼。
「你該不會以為我會在一夕之間愛上你吧?」不拿刀砍他已經算不錯了,不要妄想太多。
「不可能嗎?」他的眉頭鎖得更緊了,他以為這事兒不難,沒想到這麼復雜。
「當然不可能!」天啊,他真的是這幫人的首領嗎?為什麼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
「感情是要慢慢培養的,如果培養不出感情,就不可能開得了斬情劍。」當然也有一見鐘情的,但他們明顯不屬于這一型,只好另想辦法。
「真是件麻煩事兒。」瞿殷珀聞言詛咒,跟她一樣傷腦筋。
耿翎萬分同意,基本上他就是一個麻煩的人,只會帶來一堆麻煩和不幸,最好滾得越遠越好。
「我懂了,就照你的話去做。」瞿殷珀嘆氣。「我會和你培養感情,但是請你動作快,我沒有時間。」
「那你這些手下怎麼辦?」耿翎真想把他直接丟進火爐當作打鐵的燃料,瞧他一副委屈的模樣,她比他更嘔好不好?還動作快哩!要快他不會干脆和自己的手下談戀愛,那樣最快!
「這點你不必擔心。」他輕松答道。「我保證在咱們培養感情的期間,他們不會出現在你面前。」
「你要把他們全都調走嗎?」耿翎聞言喜出望外,以為鎮民終于可以不用再受到這些人的威脅。
「不,我會把他們藏起來,只有在我需要他們的時候才會出現。」他當然知道她心里打什麼鬼主意,也不客氣的一腳踢開,害她好失望。
「你放心,我不會傷害鎮民,除非你不肯合作。」瞿殷珀所做的保證總是附帶但書,讓人無法真正安心。
耿翎猶豫許久仍無法下定決心,瞿殷珀最後終于忍不住冷聲質問。
「答案到底是什麼,答應還是不答應?」不要浪費他的時間。
「我——好吧,我答應。」為了羅新鎮,為了所有可愛的鎮民,她只能豁出去了。
「很好。」成交。「從今天開始——不,從現在開始,你和我就是情人。」
瞧他說得多簡單,情侶有這麼容易當的嗎?兩三下就變成情人……
「等一下!」她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
「嗯?」瞿殷珀防衛地看著她,怕她又改變主意。
「我——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真是太離譜了。
「我沒提過嗎?」連他自己也忘了。
耿翎搖搖頭,心里有種荒謬感覺,總覺得一旦知道他的名字,自己會逃不掉。
「我叫做瞿殷珀,記住了。」他大方說出自個兒的名字,一點兒都沒察覺異樣。
「瞿殷珀……」她口中喃喃念著這個名字,總覺得在哪里听過。
瞿殷珀點點頭,並不害怕被知道真名。畢竟,他們都已經是情侶了,還稱呼彼此的化名,也未免太不象話。
次日清晨太陽剛剛升起,耿翎都還沒來得及生爐火,瞿殷珀就上門來了。
「你也太早了吧!」耿翎翻白眼,不知道他有什麼貴事找她,但無論有什麼事都早得太離譜了,才剛天亮。
「我想趕快開劍。」他很顯然不想浪費任何一點時間。
耿翎好奇地看著他,心想就有這麼自大的人,總是喜歡以自己的意見為意見,完全不顧他人死活。
「你還真急著奪取江山。」急到一清早上門。
「當然。」他可一點兒都不覺得抱歉,畢竟是她自己親口答應的,他只是要求她實現承諾。
「改朝換代會牲很多無辜老百姓的性命,你確定你真的想這麼做嗎?」她知道自己這是在對牛彈琴,一點兒用也沒有,但仍不厭其煩再試一次。
「有什麼好懷疑的?」他瞄她,覺得她很無聊,倒不如找點正經事做,比如培養感情。
「說得也是。」算她多事。「我只是不忍心這麼多無辜的百姓,因為你的野心而喪命。」
「如果你真的這麼想,更應該幫助我早點開劍,因為這是最快取得江山的做法,也不會有那麼多人犧牲。」他不否認他有野心,所以才會奪神劍、走快捷方式,這對大家都好。
「做皇帝有什麼好?」她不懂。「成日關在宮中,比一般老百姓還不自由,這樣的皇位坐了也不舒服。」
「做皇帝的好處可多了,愛殺誰就殺誰,只要隨便下一道聖旨,什麼狗屁理由都可以成為殺人的利器,這麼棒的位子不坐的人才是傻瓜。」瞿殷珀說這話的時候拳頭不自覺地握緊,耿翎注意到了,並納悶他發生了什麼事。
「這是你的經驗之談嗎?」她小心翼翼地問道。「我是指……呃,聖旨……」
「不關你的事,你的話太多了。」他冷冷看著她,將她的關心與好奇阻絕在冰冷的眼神之外。
不期然發現他可能和她一樣有一段傷心的往事,耿翎的心不自覺地揪緊,對他粗暴的行為似乎更能了解一些。
「再多的悲傷都會過去,你應該忘掉那些悲傷,放眼未來。」這是她的經驗,願與他分享,可惜他並不領情。
「這倒是,我看你就生活得挺好的。」
他不接受她的好意就算了,還出口諷刺她。
「根據我得到的情報,楚漢被殺的時候你就在現場,但是你好像已經忘得一干二淨。」教人不得不佩服她遺忘的功夫。
「我師父死的時候我並不在場,他先把我趕走,囑咐我帶著劍逃命,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我完全不知情,所有的事都是等到幾年以後,才輾轉听說的。」為了探听她師父的下落,她費了好大力氣,既得隱藏身分,又得隱藏情緒,就怕被人發現她是楚漢的弟子,其中的辛酸根本不足為外人道。
即使耿翎已經盡最大的努力表現出冷漠和平靜,但瞿殷珀仍看穿她心底的悲傷,因為他也有過相同的經歷。
「你真好,不必親眼目睹殘忍的場面,老天爺對你真仁慈。」但他說不出口,無法對她付出同情心,因為同情心一旦開始泛濫,就會忘了之後的目標,他不能這麼做。
他嘲諷的語氣、輕蔑的言詞,在在讓耿翎相信她是好心沒好報。這個人的內心沒有一丁點兒感情,完全不可理喻。
「咱們老是這樣針鋒相對,要怎麼培養感情?」沒拿刀殺了對方就已經是謝天謝地了,還談情說愛哩!異想天開。
「這是你的責任,你不應該問我,你得想辦法讓我愛上你。」他擺出一副不千我事的樣子,氣壞了耿翎。
「這是不可能的任務。」她恨恨地瞪著他,不明白他怎能這麼無賴,把一切責任都推給她。
「所以才有趣。」他聳肩。「我這一路走來幾乎都是打打殺殺,到處招兵買馬,能夠趁此機會找個樂子,放松一下心情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