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回大地,花兒綻。
京城南方的攬香草原上,此刻正是百花齊放,蝶飛兔忙,五顏六色的花草開得滿山遍野,恍若千萬彩錦散落一地,更似雨後虹霓墜落,春風拂過,濃郁的花香幾乎要將人迷醉。
由于要穿越數條溪流才能抵達,攬香草原向來渺無人煙,靜謐得就像是個人間仙境,然而一匹黑色駿馬卻忽然躍過矮石,震碎這片芬芳仙境。
仔細一瞧,原來駿馬上還坐著個男人。
只見男人面帶驚恐,雙腿緊夾馬月復,不斷喝令馬兒跑得更快,馬蹄無情踐踏花草,所到之處盡是花死土飛,驚得蜂蝶東逃西竄,兔兒更是拔腿就跑。
「唉,你到底還想跑多久啊?」
軟軟的嬌嗓伴隨著春風,忽然在濃郁的花香間化開,惹得男人尖銳怞氣,迅速扭頭察看。
「我在這兒呢。」軟軟嬌嗓再次響起。「就在你的前方。」不知何時,草原上竟又多了另一道人影。
男人臉色發白,緊急將頭扭回,果然就瞧見一名少女站在繽紛的花海間。
少女身形嬌小,臉兒不過巴掌大,五官精致又討喜,蕩漾在唇邊的笑,說有多甜就有多甜,美麗得就像是尊無邪的瓷女圭女圭,然而此時此刻,男人只覺得她比妖魔鬼怪還嚇人。
一路上他快馬加鞭,已經逃了半個多時辰,可無論他怎麼逃,就是甩不開她。
他所駕馭的黑馬,雖無法日行千里,卻也是難得一見的精良好馬,然而她的速度卻更勝馬兒,如今馬兒已累得氣喘吁吁,她卻不見任何疲憊,甚至悠閑得像是不曾奔跑過。
雙手微顫,男人索性把心一橫,決定來個正面交鋒,就算她速度再快,總不會還擋得住馬兒的沖勁,待馬腳一踹,他就送她上西天!
可惜少女卻看穿他的想法,下一瞬間,一顆木球陡地自小手間疾射而出。
木球看似無奇,卻無預警炸出駭人巨響,馬兒受到驚嚇,瞬間揚起上半身,嘶鳴踢腳,本能的將男人拋到半空中——
「啊!」
男人發出慘叫,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便重重地摔入花草里,落地時,還被迫吃了滿嘴的花。
「多行不義必自斃,你這惡貫滿盈的采花賊也該束手就擒了。」少女從花浪里走來,她的步履輕盈,恍若蜻蜓點水,小心的沒有傷著任何花草。
而一旁的馬兒卻依舊踏著驚懼的步伐,不斷蹂躪花草,好不容易抓回一些心神,卻是一溜煙的循著原路逃走了。
「呸!」男人吐出嘴里的花,接著強忍著膝間的劇痛,蹭著婰兒,狼狽的往後退去。「我、我和妳素不相識,更和妳無冤無仇,為何妳要如此苦苦相逼?」
「雖然你和我無冤無仇,不過城里和你有仇的人倒是不少。」少女露出甜笑,自身後怞出一條皮繩。「方員外、錢員外、郭大人、雷大夫、洪師傅都恨不得能將你五馬分尸呢。」她點出一長串的人名,好心的提醒他所干過的壞事。
那些人的閨女全都不幸慘遭他的毒手,有些死了、有些瘋了,城里人心惶惶,就怕還有人要受害,正巧她入城落腳,閑來無事,又想試試木球的威力,索性便追上了他。
事實證明,木球威力還算不錯,但若是想對付高手,就得在球里灌入碎刃增加殺傷力;若是想對付一群高手的話,那就得做成木鞠,然後再塞入化骨粉,或是淬心毒。
沒料到少女對自己的底細了解得如此透徹,男人不禁更加驚駭。
眼看少女愈靠愈近,自己卻痛得連站都站不起來,男人只能掏出匕首,奮力射去,可惜後者不過輕輕一個側首,便輕而易舉的躲過。
「唉。」她憂愁嘆氣。「若是城里找不著毒蜂,我還真想瞧瞧你被毒蜂螫得滿頭包的情景呢。」話才說完,粉色繡鞋便狠狠踹向男人的胸膛,瞬間將男人踹倒在芳香的花草間。
粉色繡鞋甚至不及男人的手掌長,力道卻猶如千斤錘,男人怎麼掙都掙不開,所有氣血被壓制在胸口,臉色瞬間變得青白。
「妳、妳——妳到底是誰?」
「冬安,今年十八歲。」少女報上姓名,並特地附上年歲。
男人錯愕瞠大眼,本能的朝她胸前瞟去,臉上的神情就好似在尋找那應該存在,卻又遍尋不著的——
噠!
粉色繡鞋瞬間更換目標,踹向男人腦側,將男人踹暈。
「死性不改,找死!」冬安輕哼,拿著皮繩,以利落得不可思議的速度,將男人五花大綁,捆成了一顆蠶蛹。
拉著皮繩的另一頭,冬安正想拖著男子轉身離開,卻忽然察覺到一抹不尋常的氣息。
「誰!」
水眸微瞇,精準朝西方某點望去。
「是我。」一抹黑影瞬間由遠至近,赫然是名俊美逼人的男人。
「爹!」冬安綻開燦爛的笑靨。「您怎麼來了?」她雀躍的朝男人奔去。
「春史進行得如何了?」
奔跑的身影瞬間凍結。不過短短一句話,便讓冬安笑意盡失。她雙腳並攏,站得挺直,活像是尊僵硬的石雕像。
「我正在寫、正在寫……」她軟聲回道,眼神卻四處飄移,始終不敢多看男人一眼。
「妳接史兩年,成天放著正事不做,不是到處胡鬧,就是研究機關術,每到緊要關頭,才肯拿出紙筆臨陣磨槍,妳說這樣對嗎?」男人嚴厲地問。
冬安不敢回答,只能搖頭。
「我養妳十三年,傳授妳一身功夫,是為了讓妳胡鬧用的嗎?」男人又問。
繼續搖頭。
「機關術又是為了讓妳拿來抓壞人用的?」
還是搖頭。
「既然都不是,就不準再漫不經心,自今日起,我要妳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尉遲觀,想辦法揪出他的春事。」
「尉遲觀?」一張再熟悉不過的俊容閃過腦海,冬安重重一愣。「可他不是神官嗎?」歷代神官可都是「清白」之身,哪來的春情春事可寫啊?
「十天之前,他已卸下神官之職,並離開京城,妳連這事都不曉得,還配當春史嗎?」男人再次譴責。
冬安眨著水眸,再次乖乖的閉上小嘴。
「尉遲觀乃是當今皇後胞弟,天賦異稟,能感知未來,可惜年過三十,本命與皇宮相克,才會卸下神官之職,自請離宮。」男人解釋道。「既然不是神官,就不必再齋戒禁欲,明年春冊,尉遲觀之名必在春冊佔上三頁。」
冬安瞠大眼,隨即露出一臉苦相。
就算尉遲觀不再是神官,卻不見得會出宮花天酒地,就算他當真出宮花天酒地,有沒有那份「能耐」在春冊上佔上三頁,還是個問題呢。
小嘴微張,正想討價還價,不料男子卻又道︰「雖然出宮,尉遲觀身側卻有大內第一高手鐵碩伴隨,這路上妳凡事謹慎小心,千萬別露出馬腳。」
「可是——」
「這事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否則妳這輩子別想再認我這個爹。」
喝!
望著自家爹爹,冬安總算明白什麼叫做自食惡果。自她接史之後,爹爹便以工匠身分隱居于市,兩年來不曾主動找過她,連她都難以掌握他的行蹤,不料今日卻忽然找上門來,喝令她辦正事。
「寫史雖求真實明確,但必要之時,助人一臂之力也未嘗不可。」男子淡淡補充。
冬安一愣,不確定的眨著水眸。
「助人一臂之力?爹爹的意思是……」
「男追女隔層山,女追男隔層紗,該怎麼做,聰明如妳應當明白。」男子意味深長的撂下這幾句話,便消失在草原上。
冬安天資聰穎,一點就通,只見她恍然大悟的啊了一聲,隨即便拖著男人,蹦蹦跳跳的離開攬香草原。
*
黃泉山向來以險峻陰冷聞名,山中又有野獸出沒,平時人煙稀少,只有村莊里的獵戶們會結伴入山獵虎,將毛皮拿到遠方的城鎮販賣。
然而半年前,一批不知打哪兒來的流寇卻闖進了黃泉山,當起了山寨王,非但虐殺入山獵戶,更肆無忌憚的四處打家劫舍,搶奪村民的錢財榖糧,強擄走村莊里的婦人少女,搞得民不聊生。
村民無力反抗,只能報官處理,不料那些流寇陰狠狡詐,竟懂得運用地勢設下陷阱,官府幾次攻山皆是未果,反倒損傷慘重。
為求自保,村民只能含著血淚陸續遷移至他處。
如今黃泉山附近的六座村莊儼然已成了空城,而黃泉山也成為名副其實的黃泉地,除了不知情的外地人,再也沒人敢靠近黃泉山一步。
然而這一日天甫破曉,距離黃泉山腳不遠處的小溪邊,卻出現了兩名男子。
其中蒼衣男子一身勁裝,身形魁梧高壯,手持長劍,眼神銳利,行進間始終不著痕跡的注意著周遭動靜,顯然是名武人。
另一名男子則是身穿一襲月牙素袍,身形雖不如蒼衣男人魁梧,卻也頎長精實,俊逸斯文,舉手投足間有股難以言喻的高貴閑雅。
「爺,這座山不對勁,是否該繞道而行?」蒼衣男子謹慎問道,一雙銳利黑眸卻忽然望向隱藏在雲霧之中的黃泉山,彷佛察覺什麼動靜。
「要到慶縣這條路最近,就走這條吧。」素袍男子溫聲說道,神情怡然自得,不見絲毫擔憂,手里始終拿著一截斷枝。「不過欲速則不達,到了山腳岔口,倒是得停下腳步。」
蒼衣男子回頭。「爺的意思是?」
「這座山荒涼了太久,也該是時候恢復生機了。」素袍男子話中有話的說著,任由斷枝自掌心里滑落,回歸塵土。
草木雖不能言語,卻屬于這片山,透過它,他足以知曉許多事。
蒼衣男子也不追問,只是將目光又放回到山腰上。
隨著幾聲厲鳴,雲霧底下忽然竄出幾十只野雁,拍著翅膀飛到了天際,緊接著就連蝙蝠也飛到了天上,好似山里發生了什麼大事。
素袍男子卻視而不見,依舊從容往前走去,蒼衣男子只好保持警戒,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頭。
不久,兩人終于抵達山腳岔口,一頭母鹿卻忽然從樹林里跳了出來,自兩人來時路竄逃而去,接著一頭山豬、兩只山羊也陸續從樹林里逃了出來。
「救命啊!救命啊!」
樹林里又有動靜,不過這次逃出來的可不是動物,而是嬌小美麗的冬安。
只見她握著一顆小木球,靈巧躍過一塊大石,小嘴雖然喊著救命,臉上卻堆滿了靈靈甜笑,一邊逃,還一邊將木球往身後丟。
轟!轟!
隨著兩道巨響響起,兩道白煙登時自林間竄出,緊接著就見八名壯漢哀號著自陡峭的斜坡上迅速滾落,狠狠摔出樹林,臉上身上全插滿了碎鐵刃,鮮血淋灕,不像是人,倒像是鬼。
冬安回頭瞧了一眼,不禁嚷得更大聲了。
「哇!有鬼啊、有鬼啊,好可怕,救命啊!」她一手拍著胸口,另一手卻是摀著小嘴,得費好大的力勁,才能阻止自己不笑出聲。
「老大您沒事吧?」
「咱們這就來救您!」
五名壯漢飛快的自樹林里追了出來,見到兄弟們的慘狀,全都變了臉色,想攙扶,卻又不知該如何攙扶。
「老子哪需要人救,快把那該死的娃兒捉回來,我非得剁了她不可!」山寨王以刀尖撐地,忍痛撐起shen體,對著手下憤怒咆哮。
「可那娃兒身上暗器太多了,要是——」五人不敢輕舉妄動。
想當初他們劫那娃兒上山,就是相中她生得精致美麗,雖然是年幼了些,不過待他們玩膩,將來也不怕月兌不了手,卻沒料到那娃兒竟然身懷絕技。
僅僅一顆木球,便讓寨里的兄弟昏死一半,接著還趁他們兵荒馬亂之際,將三個大男人才推得動的木柵門炸出一個大洞,自行跑下山。
他們一路追趕,卻陸續中招,兄弟們傷的傷、倒的倒、跌下山崖的跌下山崖,如今就連老大也身負重傷,天曉得她還有幾顆木鞠?
「五個大男人還怕一個娃兒不成,你們要是不去,信不信老子我一刀砍了你們!」山寨王揮舞著大刀,表情猙獰極了,瓖在身上的碎刃折射出朝陽的光,混著猩紅鮮血,顯得怵目驚心。
五人縮著脖子,嚇得連連後退。
唔,雖然被碎鐵刃刺中挺嚇人的,倒也還不足以致死,可老大身手了得,一刀就能讓人一命嗚呼,兩害相權取其輕,看來他們只能將那娃兒捉回來當活祭品,平息老大的怒氣。
听見身後總算又傳來腳步聲,冬安才又邁開腳步,繼續往前跑,卻在前方的岔口瞥見兩抹人影。
「咦?你!就是你!」她驚喜望著素袍男子,改變方向朝他奔來,不料蒼衣男子卻忽然移身擋住她的去路,禁止她靠近。
「無妨。」男子揮退手下,主動走向冬安。「姑娘可需要幫忙?」他迎視她過于湛亮的目光,注意到她身形嬌小,天真得就像是個孩童。
「好啊!」她開心點頭。「有人在追我。」她指著身後,一雙水眸卻緊緊的盯著他瞧,像是舍不得移開眼。
尉遲觀!
她終于找到尉遲觀了!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她上山下海找了半個月,沒想到卻是在這兒黃泉山腳下,讓她遇上他這個前任大神官。
「我曉得,那些人可是山賊?」
「對,所以待會兒他們追上來時,你幫我告訴他們,就說我朝那條路跑走了。」她指著南方的小路,慎重交代。「就那條,千萬別說錯了。」
尉遲觀頷首,從容不迫朝遠處望去。「他們快追上來了。」他提醒道。
「喔。」她還是杵在原地。
「姑娘還有事?」
「待會兒你想往哪兒走?」她好奇問,小臉既天真又無邪。
他看著她。「往南。」
「那就是走同樣的路了,不行,這可不行——」話還沒說完,她已伸手探向他的大掌,急著想告訴他,那條路上有——
唰!
一把未出鞘的長劍無預警刺向她的小手,她面不改色,小腳一蹬,瞬間閃身至尉遲觀的身後,只探出巴掌大的小臉,對著偷襲的蒼衣男子甜笑。
好快的身手,想必他就是爹爹口中的大內第一高手——鐵碩。
「那條路我急著用,你們先待在這兒,待我解決了那批山賊再通過,行嗎?」她笑容可掬的詢問著他。
鐵碩沒有回答,只是冷冷的瞪著她。
尉遲觀露出笑意,沒有閃避,卻也沒有讓鐵碩收回長劍,一雙溫煦的黑眸若有似無的掃過那貼在身上的小手,眼底似乎閃過些什麼。
「姑娘若是有要事要忙,自然可以先請。」他客氣道。
「那就多謝了。」話還沒說完,嬌小的身影已沖出到十丈之外。
鐵碩擰起眉頭,瞬間明白從頭到尾,她壓根兒是故意耍著那群山賊玩,以她的輕功修為,那些山賊就算是騎上千里馬,也追不上她。
「人呢?往哪里逃了?」五名山賊總算追到了岔口,卻不曉得該走哪條路。
「瞧,前方有兩個人。」有人發現尉遲觀和鐵碩的存在。
「殺過去問問。」
「好主意。」
五人提著刀,殺氣騰騰的來到兩人面前,沒頭沒腦的劈頭就問︰「說!人往哪里逃了?」
尉遲觀噙著淡笑,溫文回答︰「適才有個小女孩,朝南方的小路跑走了。」
「原來是往南逃了,快追!」得到答案,五人立刻朝南方的小路沖去,只是跑了幾步,又沖了回來。「不對,我們怎麼曉得你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你該不是騙我們的吧?」五人狐疑瞪著尉遲觀和鐵碩,總算意識到一絲不對勁。
半年來,附近的村莊全被他們搶怕了,壓根兒沒人敢經過這岔口,這兩人卻呆呆的站在岔口上,實在不合理。
「你竟然還帶著劍,莫非是官府派來的人?」五人後知後覺,直到這時才發現到鐵碩手里拿著長劍。
鐵碩不發一語,甚至懶得多瞧五人一眼。
「我們是從外地來的。」尉遲觀解釋著。
「原來是外地來的。」五人恍然大悟,心中疑慮頓時煙消雲散。
是啊,也只有外地人才會闖進這黃泉山,來個羊入虎口。
「我還是第一次瞧見木頭做的劍鞘,那把劍該不是破銅爛鐵,只是拿來充門面用的吧?」五人之中有人道,一雙眼直盯著鐵碩手中的長劍。
「是啊,連話都說不出來,我看他一定是嚇呆了。」另一個人也提出看法。
「那他們就不是官府的人了?」
「哼,官府的人早被我們砍怕了,哪里還敢來?」
「那好,咱們先解決那娃兒,回頭再來解決這兩頭肥羊。」
「好主意。」
五人立刻擬出作戰計劃,決定來個買一送二,要是能夠逮回那娃兒,再送上這兩頭肥羊,老大一定會很高興。
決定了,五人立刻提刀往南方的小路追去,只是他們才往前跑了十幾步,腳下的小路卻忽然塌陷,還來不及反應,便迅速摔入一個大坑洞里。
咚!咚!咚!咚!咚!
五個蘿卜同時摔入洞,惹得黃土瞬間飛揚彌漫。直到斷裂的枯枝和雜草,如雨點似的砸到身上,五人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是摔入陷阱里了!
軟女敕的笑聲,迅速自洞口飄了下來。
「笨蛋,那個人才不是嚇呆了,他只是懶得理你們,你們真該慶幸他那把破銅爛鐵沒出鞘,否則你們早死了。」冬安得意洋洋的站在洞口邊,說話的同時,還順道踢了幾顆小石子入洞,將落井下石的意思發揮得淋灕盡致。
五人摔得鼻青臉腫,腦袋又被落下的石子砸得發疼,不禁氣得破口大罵。
「妳這個該死的小娃兒,到底是誰?」
「我叫冬安,今年一十八歲,早已不是什麼小娃兒了。」覺得小石子殺傷力實在不夠,她探向腰間,模索了半天,總算找著最後一顆木球。
五人瞪著木球,登時嚇得面無血色。
「不要啊!姑娘饒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