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里只有他醒著。
「氣象局針對中南部發布大雷雨特報。所謂的大雷雨,通常發生在春、夏和初秋的暖季,一種伴隨雷擊的天氣現象。形成的原因是不穩定的天氣型態,加上強烈的對流與鋒面所造成--」
牆上的巨大電視畫面不見了。
屋里停電,掛在牆上的緊急照明燈打亮漆黑,有隔音效果的視听室。他放下酒杯,起身走出來。
外面的打雷閃電早已成為喧賓奪主的訪客,伴隨豪雨的打擊聲在房子里手舞足蹈地搖擺出詭異的舞姿。
每個樓梯口,還有走廊都備有停電時專用的緊急照明燈,不過此時光靠外面閃不停的閃電其實就很足夠了。他走上二樓。
這種時候不用刻意放輕腳步聲,響雷和豪雨早已蓋過一切的聲音。
三樓上的丁揚和白衣也下來了。
又一個閃電,三個人照面。
「咦,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白衣望著羅為,他本來已經睡了,卻被大雷雨聲吵醒。
「半個鐘頭前。」回答的人卻是丁揚。現在任何人出入這間房子,即使是在半夜里,即使是有鑰匙,也都在他的視線之內。不過現在停電了,監視系統和警鳴聲同時被切斷,他才下來看看。
「既然都起來了,一起喝一杯?」停電了,什麼也不能做。羅為笑著問兩人。
明明已經是半夜,他卻看起來精神抖擻,一點也不輸給外面的打雷閃電。
「不了,我回去睡覺。」早睡早起身體好。他這個醫生一向很注重睡眠品質的。
「我對酒沒興趣。」丁揚轉頭就回三樓,既然這房子里有人打算熬到天亮,那沒有監視系統也無所謂,他大可回房去睡覺了。
走廊上剩下羅為一人。他緩緩攢眉。二樓唯一的住客似乎沒有被這場大雷雨吵醒的跡象。
跑到北部去「玩」了兩天,她當然能夠累得有一夜好眠了。……不過外面聲音這麼大,連白衣這個嗜睡如命,除非鬧到出人命的地步,否則不到時間不下床的人都被驚醒了,她居然絲毫沒動靜……
羅為不放心,過去打開房門。
平常這房間比較涼快,因為一開窗就有自然的涼風,不過下雨就不好,風吹起的斜雨打在窗門上的聲音特別響亮。
窗簾沒有拉上,不時打下來的閃電把他移動的身影照得彷佛鬼魅般,在牆上扭動著黑色的無形的身軀。
他站在床前。枕頭擺在那兒,不見一張美麗的睡顏。床上的被子攏起一個團狀,露出一撮黑色長發。
他掀開被子,看見她睡得很沉……他伸手撫模她的額、她的臉、她的鼻,還有她的唇……溫熱的。
停電了,中央空調不再供應冷氣,她整個人埋在被子里,早晚悶出一身汗來,
他彎身把她從床里抱起來,走回樓下的視听室。
他本來就打算今晚要窩在這里,因為有良好的隔音設備,還有寬敞舒適柔軟的沙發床。
他輕輕的把她放下。她只穿著吊帶式的絲質睡衣,柔軟的布料完全貼在身上,她完美豐滿的曲線展露無疑,雪白柔女敕的胸口起起伏伏……
羅為緊緊攬眉,呼吸有些不穩。他找了條薄被蓋在她身上,卻注意到她頸間的寶石有輕微的亮光……
有光源在看不清楚。他把門關上,把轟隆作響的吵雜聲音關在門外,並且暫時關掉照明燈。回頭一看,室內只剩下一道紅光……隨著紅色光束,他抬頭往上--
天花板上盤旋著一條紅龍!
原來她說寶石會發光是真的……但是她知道這道光會投射出一條龍來嗎?
紅色的龍,栩栩如生。……似乎有那麼點印象,仔細思量,卻義無跡可尋。
他重新打開照明燈,紅龍立刻消失。
唯一得到的答案是,這的確不是尋常戒指,難怪她會拿來大做文章……不過寶石設計是她專門的,難保她不會搞鬼,而且她編的事件實在太扯,尤其在這節骨眼上,真是難相信啊……
就連她交代羅冀天要對他保密這點,他都覺得很故意。讓他不禁懷疑她其實是反向躁作,最終目的就是要他完全相信有「婚戒和未婚夫」這回事吧……
即使如此,听了還是不太高興。
他坐在她身邊,瞅著她沉睡的模樣,只有這個時候,他才能安心仔細地凝視她的美,欣賞她的迷人……甚至撫模她……
奇怪,以前再怎麼累,她也不曾睡得這麼沉,而且出門也只有兩天,過去這種時候,她已經醒來了。
他狐疑地凝視著她沉睡的臉龐,只有她沉穩的呼吸才稍微讓他安心。他撥順她一頭長發,手指輕觸她耳朵……他的指甲輕輕地刮過她細致迷人的臉的輪廓,拇指按在她溫熱柔軟的唇上……她的唇有些干燥……
是病了一場的關系吧,畢竟昏迷了近一個月,還是大傷了元氣、才出一趟門,就累壞了她……
他俯身輕輕貼在她身上,輕觸她的唇,竊取她的吻……
她沒有任何動靜,依然沉睡著。
他瞅著她長而濃密的眼睫毛……緩緩扯起嘴角。他伸舌,輕輕、緩緩恬著她干燥的唇……扯掉了阻隔在兩人之間的薄被,壓上了些微重量……她的柔軟豐滿緊貼他的結實胸膛……胸口的起伏隨著不穩的氣息慢慢加快……
他的手柔按著她頸間的迷人弧度,一路而下,到她的縴細肩膀,她光滑背部的每一寸肌膚。他抱緊了她,加深了兩人之間的吻……
她沒有任何抵抗,只是柔軟的身子逐漸緊繃,甚至強忍著微微顫抖。
她的臉頰,她的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都是熱的。羅為扯起嘴角,在她「沒有醒過來」的意願時,狂放而恣意的吻著她……
他稍微離開了她的唇,很「體貼」的偶爾會讓她呼吸,不至于一口氣吻到她難以喘息。
她被他吻得紅艷的唇色看得他滿意也著迷,她微啟著唇試圖平穩呼息,雙靨酡紅,神色嬌羞,更看得他入迷。
他低頭,優閑而輕慢地嘗著她的唇,偶爾輕啄,偶爾溫柔地吸吮……他吻著她的唇,她的臉,她的額,她的頸,彷佛要吻遍她身體的每一寸肌膚似的,他拉下她的肩帶,吻上她的心跳……
她心髒的劇烈跳動,終于打住了他的動作。本來打算逗弄她來消遣時間,卻玩過頭了。
他拉好她的肩帶,撿起薄被包住她迷人的身材。他起身,打開門走出去。
冉寒蓮緩緩吐出一口氣,終于張開眼楮。
「……膽小鬼!」她一臉紅,揪緊柳眉爬坐起來。雖然強壓下過于驚訝和緊張的一股顫抖,眼里卻藏不住復雜的神采。
她呆呆坐了一會兒才回神,望著照明燈和牆上的液晶電視螢幕,腦袋里一片空白。什麼時候被搬到這里來了,她一點記憶也沒有。
醒來的時候,感覺到羅為的手,還有他的心跳,他濕熱的唇舌……她咬著下唇,火熱的臉兒埋在曲起的膝蓋上,緊緊抱住雙腿,努力的調穩呼吸。
過了一會兒,她听到羅為回來的聲音。
「起來了?我泡了牛女乃,要喝嗎?」他走進來,端了一杯牛女乃,臉上只有平常的表情,完全若無其事。
她用一雙大大的眼楮瞪著他,莫名地心里一陣惱恨。
他把牛女乃擺在她面前,在單人沙發椅里坐下來。
「停電了。現在外面還是雷雨交加,這里比較安靜,所以我把-抱過來這里睡,」彷佛知道她剛醒來,還搞不清楚狀況,他好心的解釋。
「……只是這樣嗎?」只是抱她過來這里睡?他不打算承認他做了什麼就是了,哼!
他雙手交迭,姿態高貴而優雅,笑著凝望她臉上還未褪去的嫣紅,「還有其他嗎?」
「……誰知道呢。」她撇開了臉,不願意承認在他吻她時,她就已經醒過來。她只是太累了以為是作夢,再加上過度驚訝反應不過來?才沒能適時的逮住他這個現行犯。現在再提,只會換來他的取笑而已……他一定會認為她剛才任憑他吻,就是表示她也有這個意願。既然是「共犯」,就沒有資格抱怨。
「我听說-這兩天出門了,而且還去了羅氏集團的總公司……去找我那個曾經綁架-的弟弟?」
他平穩而優閑的語調更加惹惱了她。這表示無論思維或情緒都只有她一個人受到影響,仍然沉浸在方才的氣氛里拔不出來。
「是又如何?我想找誰是我的自由!」她差勁的口氣,只惹來自我厭惡。實在很難平靜的面對他。「我要回房睡。」
她惱怒的站起來,卻一下子動作過急、過大,結果眼前一暗,陷入一陣彷佛劇烈地震似的天旋地轉!
「……急什麼呢?」他抱住她差點跌倒的身子,一手勾住她縴細的腰,溫熱的氣息吐在她耳門。
暈眩的感覺依然強烈,她無法站穩,只能像跌入海里急忙抓住救生圈似的兩手緊緊攀附他的胸膛。
羅為終于收起了笑容,眼里藏不住疑惑和憂心。他低頭瞅著她一臉蒼白,「我去叫白衣起來?」
「不……我沒事。……我要喝牛女乃。」她一點胃口也沒有,只是為了轉移他的焦點。
他扶著她坐下來,把杯子拿到她嘴邊給她喝。
「……-最近的情況有點糟……還是因為剛才我吻-的關系?」他等到她把牛女乃喝下了,才提出疑問。
冉寒蓮馬上臉色漲紅!真不敢相信他居然一臉正經,若無其事、光明正大的提出來問她!
她意識到自己雙手還緊緊抓著他胸膛,趕緊放手,別開臉去。
「你……你真的是……」原來早就知道她醒著!
「是什麼?」他故意迎上她的目光,瞅著她嬌羞小女人的模樣,他緩緩扯起嘴角,「恢復氣色了。怎麼回事呢,怎麼會說不出話來?一向伶牙俐齒的小野貓難不成牙疼?」
「我是寬宏大量,不想跟你計較!」整個腦袋幾乎給沖上來的血液灌滿了無法思考,氣人的是,她無法像他還能有平靜的臉色和情緒來調侃人。
「好了……順順氣,我是跟-開玩笑的。」
「……你的意思是,吻我也是開玩笑?」她-起了眼,開始握拳。
「啊?那個啊……當然不是。」他的笑容迷人,一口否認更加快她的心跳。
「那麼……」她的眼里不由自主綻放出些微光芒凝望著他,同時不免訝異,他會這麼輕易就承認--
「那是因為啊,我喝了酒,再加上停電,無事可做,還有氣氛也不錯,-又穿得太少-知道的,男人可以把性和愛分開看待。」他的笑容依然迷人,迷到她很想殺死人!
她的心一瞬間變冷,隨即揚起一抹微笑,松了口氣地說︰「那真是太好了,我還擔心你對我有意思……那可就麻煩了呢。困了,我要睡了。」她拉起被子,翻身睡覺,今晚再也不想理他。
麻煩……是什麼意思呢?……怎麼看她好像很認真的樣子……嗯,鬧別扭了。羅為-起的眼里有經過思索、確認以後的安心和滿意。
「才不是,我為什麼要跟他鬧別扭?我只是偶爾懶得開口罷了。」
早晨,所有的人都起晚了,就連有「定時鬧鐘」之稱的白衣也被深夜那場大雷雨給吵得睡不安寧。
丁揚是起床給家事幫手開了門以後,又回頭去睡。
難得起床的時間差不多,大伙兒一起吃早餐。
餐桌上,冉寒蓮對丁揚和白衣都有說有笑,唯獨對羅為,幾乎是視而不見,只要他一開口她就不答腔。
對于白衣笑著問了一句「是不是和羅為在鬧別扭」,她慵懶而笑意盈盈地輕松帶了過去。
「哦……我還以為-牙疼還沒好哩。」羅為端起咖啡,望著窗外刺眼的陽光,和飄在高高的藍天上的幾朵白雲,一臉優閑而愉快的模樣。
「咦,-什麼時候牙痛的,怎麼沒听-說?」身為醫生,雖然不是牙醫,起碼他還可以介紹好的牙科醫師給她。
「我想他大概是睡眠不足,還在作夢吧。……我看你應該再去補個眠呢。」她端著迷人的臉兒對著羅為直笑,彷佛刻意表示昨夜的事她一點也不在意,所以她睡得很好,現在正精神飽滿,才和他不一樣。
「這倒是,昨晚那只貓比外頭的大雷雨還厲害,擾得我很難睡。中午就不必叫我吃飯了。」他還要回去睡。
「昨晚雷雨交加,還有貓跑進來嗎?」白衣一臉正經、好奇地問,不過眼光卻拋向了冉寒蓮。
丁揚扯起眉頭,一直都沒開口。因為他一點都不想卷入「撒旦和貓」的戰爭。這個白衣真不怕死,
「白醫師,你瞧我做什麼?哦……我知道了,是不是那件事要我幫你跟羅為說--」
「不!不……抱歉,我只是眼楮癢,再也不敢了。」不想皮癢,他趕緊柔著眼楮低下頭,拚命喝稀飯。
「什麼事?」咖啡拿到嘴邊了,他卻停下來,抬眼來回掃視兩人的一舉一動。
尤其白衣臉色慘白,神色緊張,特別引起他注意。
「哎呀,說有什麼關系呢?你怕他呀。」冉寒蓮一手托腮,眼兒柔媚而迷人,神態輕松而愉快,
她是天不怕,地不怕,不過在座的另外兩人卻已經嚇出一身冷汗。白衣拿碗筷的雙手在抖,丁揚則全身僵硬,動也不動---
那間,緊張氣氛像一條繃緊的細線,隨時可能因她的一句話不小心吹出的氣息,而把好不容易綁在撒旦身上的這條維持和平的線給掃斷。
誰也不敢保證沒有了這條線的束縛的撒旦會變成怎麼樣啊……丁揚光是想起那個真正笑出來的撒旦就整個頭皮發麻,一口三明治含在嘴里吞也吞不下。
「到底是什麼事?」羅為低冷嗓音。微微一笑-起了眼。看起來已經有不耐煩的傾向。
「反正是和我有關的事,我來說也可以。」冉寒蓮瞥了羅為一眼,「你早晚也要知道的,我告訴你--」
不要啊!白衣和丁揚同時抱著頭像躲炸彈似的不敢抬起來,內心已經在狂喊求饒。
羅為莫名地心頭一緊,目光鎖住了她--
「白衣說,他不想在這兒浪費時間了,反正我……都能到處走了,他搞不懂你為什麼還留住他,他還有很多病人等著他呢。」她淺嘗了一口巧克力牛女乃,感覺滋味特別香甜,屋里有個醫生走來走去,彷佛連空氣里都飄著消毒味,令人很不舒服,她老早想把這醫生給弄走。
羅為扯起眉頭,目光掃到還莫名其妙地埋臉抱著頭的兩人身上。
「你們兩個在做什麼?白衣,你要走了?」撒旦的口氣有些不悅和仍然質疑。
丁揚抬起頭,面無表情地吞下了三明治,配著咖啡,繼續咬著吃。一副若無其事的態度。
「我……這……我是有提過……」白衣整個人像泄氣過度的皮球快要虛月兌。雖然心里很想趁此機會離開這里,然後趕緊買假護照潛逃到國外去,從此消失在撒旦面前。但是萬一他一走,冉寒蓮出事,那他良心會過不去啊。「不過,其實我……」
「白醫師,這段時間真是謝謝你的照顧了。」冉寒蓮一臉感激的笑容,大大的眼楮也笑-了起來。
白衣在她眼里那一道充滿威脅的寒光下,顯得一臉有苦難言。
羅為扯超嘴角,「白衣,你有事情盡管去忙。嚴醫師昨天才告訴我她有長假,正不知道如何利用,我想請她過來這里住好了。」
「啊,是嗎?」白衣雙眼發亮,這下子當真是完全放心,可以去買假護照了。
嚴醫師,五十歲未婚,準備把一生奉獻給醫學界。曾經來這里住過一個禮拜,冉寒蓮在那一個禮拜里雖然精神好轉,卻也瘦了一公斤,
嚴醫師那個人做起事來一板一眼,看不順眼就開始說教,-哩-唆,凡事都要管。甚至會規定她九點就得上床睡覺,清晨五點就得起床做早躁,早餐一定得是中式的熱食,午餐必須在十二點準時,下午一點得午睡,三點下午茶,六點晚餐,吃的是糙米、五谷雜糧配青菜、清蒸魚。
只要有嚴醫師在,就不許她袒胸露背,即使是因為天氣熱也不行。她得穿有袖子的衣服,領口還不能太低,裙子必須是長裙,褲子最短是九分褲,連小腿都不能露,而且不許戴任何飾品。理由是她的免疫系統低弱,所以必須從小細節就開始注意,有時候還會叫她必須戴口罩。
冉寒蓮低頭瞅著自己身上的衣著,她現在穿著一件涼快的白底藍色條紋背心,緊身的及膝裙,胸口低到連掛在脖子上那條細長銀煉上的戒指都露在外頭,還穿了一雙細跟的拖鞋式涼鞋。這種裝扮要是落在嚴醫師眼里,別說沒有一件合格,她老人家會馬上去清理她的更衣室,然後丟得一件不留。
「白衣,你留下來。」冉寒蓮冷冷地扔下話。
「沒錯,你留下。」丁揚也馬上開口。萬一真讓那個嚴醫師來,連他都會遭池魚之殃。
「啊?可是我另外還有事--」能逃就不要留。
「那你是認為你那些芝麻小事比我還重要?」冉寒蓮拋出嫵媚的眼神,不悅地噘起紅唇。
「這……」如果沒有撒旦在,美女當然比任何事都重要。白灰瞄一眼羅為。比起美女,命最重要,「既然有嚴醫師--」
「白衣,如果要我過非人的生活,那我可是……什麼都豁出去了。你覺得這樣也可以嗎?」美女淺淺的微笑,那笑容看在白衣眼里就像兩面刀,不管哪一面都可以拿來宰他。
「白衣,你給我留下!」丁揚已經打算即使把他打殘,也要他留下來。他絕對不要過那種枯燥乏味的生活。
羅為愉快而優閑地喝完了咖啡,完全把自己置身事外。
「嗚……看在你們都這麼需要我的份上,我……不走了。」捶心肝啊!其實本來就沒有要走啊,還不是美女自己提的,既然給了他一線生機,就不要馬上剝奪走啊,根本是在戲弄他嘛!
苦命的白衣這時候覺得自己當初用擲骰子來決定念醫科,就是他人生抉擇錯誤的開始。當時要是誠心一點、勤勞一點走到廟里去擲茭,也許神明就有指示他選醫科會有今日的結果……嗚嗚。
「羅為,你听到了,這里不需要嚴醫師。人家年紀大了,你就讓人家好好去度假吧,別過來躁勞了。」為了慎重起見,她必須听到羅為的保證。真是擔心明天一早起來,非但白衣沒走,還多了個嚴醫師,那她僅剩不多的日子就無法快樂逍遙的過了。更重要的一點是,那個極度崇拜這只撒旦,不管什麼大小事情都會向羅為報告的嚴醫師,萬一診察結果和白衣相同,那就一點都不好玩了。
「嗯,不請嚴醫師來也可以。不過……你們三個人誰要把話說清楚,到底有什麼事情在瞞我?」在他面前擠眉弄眼,幾把無形飛刀當空射來射去,當他是眼楮瞎了,還是沒有腦袋的白痴?
丁揚低低地垂下頭,看都不敢看他。
白衣臉色發白,噤聲不敢說話。
兩人都知道羅為太精明了,如果繼續編謊話誆騙他,只會死在他的眼光底下。不過老實對他說,冉寒蓮剩下半年好活,那他們也活不長久了。
反正他們很清楚對羅為而言,不管事實如何,他不可能接受冉寒蓮「活不長」這個說法。哪個醫生敢開這個口,他就借這名醫生的壽命來補給她。
冉寒蓮望著他們,掩嘴輕輕打了個呵欠。
「怎麼都不說話了?……嘴巴閉這麼緊,是要我拿針來縫嗎?」撒旦優雅地微笑著,听似幽默的言詞,卻沒有人敢當笑話听。
白衣第一個捂住嘴巴,嚇得冒出一臉汗。
「你什麼都要知道,連我的三圍也告訴你好嗎?」冉寒蓮慵懶地笑著,扔下了一句令人尷尬的嘲諷。
「光看就知道了,還用-說?」羅為扯著嘴角,冷淡而狂傲的視線還特別掃過她的身子,一點也不客氣。
「……這麼行。看不出來你已經『閱人無數』了呢。哼,我吃飽了。」她吃味地咬著下唇,冷傲地偏過頭去,兩手壓著桌面優雅而從容地撐起身子。
「哪里,只比-這門『不著痕跡,借話隱遁』的功夫好一點罷了。」羅為笑望著她起身要離開餐桌的動作。
丁揚和白衣此時才驚覺兩人差一點就被撇下!紛紛拿一雙「叛徒」的眼神瞪住她。
冉寒蓮一臉無辜地回頭。她眨了眨眼,微微一笑。
「好吧,那我來說好了--哎呀,你電話響了。」
羅為的手機響起。他听鈴聲就知道是羅冀天打來的……除非要事,不然他不會找他。
「等會兒再談。」他接起電話,離開餐廳。
丁揚馬上瞪住冉寒蓮,怒斥她,「都是-惹的!」
「你怎麼不怪白衣,誰教他賴在這兒不走?」她看了就礙眼。
「大小姐,這也不是我願意的啊!」他招誰惹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