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家有兄妹二人,連母生妹妹連若梅時不幸去世,連父知愛女無辜,但每見愛女總難忍喪妻悲痛,在一個深夜里拋家棄子遠走他鄉,從此再無下落。
兄妹二人相差六歲,妹妹連若梅天生體質不佳,先皇在世時對連家兄妹二人特別照顧,宮里珍貴藥材時時往睿陽城送來。先皇駕崩不到一年,連掌鳴感念皇恩浩蕩,故決定將婚事延到一年後擇期再辦。睿陽郡王搬出先帝當擋箭牌,縱是率性傲慢的惠親王也不便再刁難,悻悻然離開睿陽城回京。
余煙和小佟依連掌鳴安排,先住進睿陽郡王府熟悉環境,等待明年婚期。其實連掌鳴認為余煙要成為府內主母,性情和行為都需要學習和磨練,這一年他會請劉夫人過來指導她,希望她能有所成長。
夏日漸漸炎熱,余煙來到睿陽城已經兩個月,每天和連掌鳴見面的機會不多,倒是幾乎天天都在和小佟玩捉迷藏。以前在山野,娘疼愛她,任她在山間游玩,她天天玩水看日常、日落,累了休憩林間,自由自在,不亦樂乎。
現在三從四德,琴棋書畫,禮儀規矩,每天都要學這些枯燥的東西,她都快被悶壞了。反正睿陽郡王府這麼大,她天天藏在不同地方,小佟也找不著她。其實她最常躲的地方,是連若梅居住的梅花閣。
她搬來府內不久,就和連若梅成為無話不談的好姊妹了。連若梅才十七歲,十歲那年聖上為她指婚,未來夫婿是宮內御醫之後房伯修,年一十八,與五王爺德親王自幼一同長大,私交甚篤。房御醫曾多次受先帝指派,往連家來為連若梅看診,房伯修小時多次陪同父親前來,因此愛上連若梅。
梅花閣里有一片默林,另外在她閨房外的庭院遍植四季繁花,只因連若梅體弱多病,長年待在梅花閣內,連掌鳴特命人為她打造一座四季花園,讓她無論哪一個季節開窗都能欣賞到窗外美景。
連若梅眼楮細長,五官細致,唇色淺淡,膚如白雪,身骨縴瘦,出生至今不曾出府,喜歡與書為伍。雖然病弱,秀麗的臉上總是掛著一抹溫柔笑容。她喜歡听余煙的山林野趣,盡管常常听不了多久,就因情緒起伏過大而咳個不停,她還是央求余煙得空就過來說給她听。
叩、叩……
「若梅,若梅,你醒著嘛?」對著後院的窗戶外頭有人輕叩著呼喚。連若梅昨晚又吐又咳,她的兩個丫鬟輪流照顧了她一整夜未曾合眼,這會兒她讓兩人去休息,自己也躺在床上想睡一會兒。
「余煙?」她通常下午才會出現,此刻離午膳還有一段時間。連若梅下床開了窗子,「你今天這麼早?」
余煙一皺俏眉,翻身從窗戶口爬進房里,趕緊把窗子關上,立刻就大吐怨氣,「哼!我再也受不了了。每天都要背一堆悶死人的規矩,這樣站著不行,那樣坐著不對,步伐不能太大,走路不能出聲,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干脆都不動這總行了吧?又說我像強尸!唉,我都快窒息了!」
她猛擺手扇著紅撲撲的小臉兒,額際都是汗水。外頭烈日當空,她剛才是跑著過來的,嘴巴干渴的厲害,沒等連若梅說話,她自己先倒茶灌了三大杯,喝得太快、太急,茶水還從下巴滴下來,沾濕了衣襟。
「你慢慢喝啊。」連若梅拿了條絹子幫她擦衣服上的茶漬。
余煙卻是用手抹去嘴邊、下巴的茶水。她忽然望著連若梅溫柔優雅的動作,看她蒼白手指瘦的露骨,看她雙面消瘦,飄飄晃晃,弱不禁風。
「若梅!」她趕緊抱住連若梅,攙扶她躺回床上。
「嗚……嗯……嘔……」她抓著余煙的手臂還沒來得及躺下,忽然嘔了一聲出來!
余煙立刻感覺身上一片熱,當她反應過來,胸前已經髒污了一大塊,全是一堆嘔吐物。一股刺鼻味道襲來,她睜大眼楮,看見連若梅嘔吐不止,不及想就趕緊拉起裙子讓她全吐在自己衣服上。
「余煙……」連若梅一臉羞愧,全身無力,把早上吃下的東西全吐了出來。
「若梅,你還好把?」她一手拉著裙子,一手扶著她,眼里染了濕熱霧氣,一張愁容憂心。
「嗯……」連若梅吐過之後好了許多,緩緩躺下來,眼里充滿對她的愧疚。「對不起,吐了你一身。」
「只是衣服髒了而已,不要緊的。」看她情況穩定了,余煙這才重新有笑容。
「你快把衣服月兌下來,我的衣服都在那櫃子里,你先穿我的衣服吧。」她指著屏風旁邊的衣櫃,想起身去幫她拿。
「好,我去換。你不要起來,我去拿就好,你好好躺著休息。」余煙邊說,邊回頭看她乖乖躺了回去,這才走到屏風後月兌下一身髒衣服。
酷暑里,她穿了一件質料輕薄有花色圖案的女敕黃深衣,裹了同色腰帶,月兌下後身上只有貼身的月牙色肚兜和白色褻褲。外衣輕薄,貼身衣褲也染了難聞的味道。她正遲疑,細心的連若梅也想到她需要清洗,但這時候房里只有她在,她忙從床上又爬起身,道︰「余煙,我去叫人打水給你沐浴。」
「不用、不用,我回去再洗就好。你躺著好好休息,不要起來!」擔心她又爬起來,屏風後一陣急促匆忙的聲音跟著一陣忙亂的聲音響起來。
「但是……」連若梅坐起身,話說到一半,看見一個平穩的步伐踏進內房。她看見有人進來,心想正好,正要開口,卻突然听見砰的一聲,屏風倒下——連若梅嚇了一跳,轉回目光。
「嗚!好痛……」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余煙竟然推到屏風,整個人趴在上面,身上只有貼身衣物。
「余煙!你怎麼了?」連若梅沖動的拉開被子想下床幫她,卻動作太大,忽然頭暈目眩。
「沒事啦,我只是不小心撞到屏風,想扶時又沒抓到才跟著倒下來……不要緊。」她忙搖手,不希望她擔心。但嘴里說不要緊,其實她撞到頭了,眼前一片黑暗,眼冒金星,一時爬不起來。
走進內房的男子一腳步上前卻又突然踩住,迅速地轉身往外走!
「哥……快幫余煙……」連若梅望著那僵硬的背影在他的呼喚下停在門口。
余煙一怔,以為自己听錯了,抬頭轉向門口,模糊的視線依稀感覺有一雙長腿站在那兒,緩緩轉過身,朝她走來——她趴在屏風上,心跳愈來愈快,整張臉迅速竄紅,還以為是一場夢,但身上難聞的氣味陣陣襲來……
「別、別過來!」幾天見不上一面,偏偏在她這麼狼狽的時候他才現身,她這樣子怎麼能讓他看見。
「余煙……」連若梅忽然想起她衣不蔽體。
連掌鳴果然停住,欲轉身走,卻瞥見他妹妹取了擱在床頭的披風,搖晃著身子步下床。
「若梅,你別起來。」低沉嗓音出聲,這才過去幫忙。
她望著兄長取過她手上的披風,走向余煙,披風一張,落在余煙身上,趕緊對他說︰「哥……我方才不舒服,余煙拉了自己的衣服讓我吐,你快找人打些水讓她清洗。」
連掌鳴一听,微訝目光瞥到屏風旁一堆包裹卷起的衣服,重新回到余煙身上的眼神暖熱了許多,彎身兩手握住她縴細肩頭,將她扶起。
「……謝謝。」余煙緊拉著披風,羞紅滾燙的臉兒低垂不敢將他凝望,站穩身子就掙月兌了他的手,走遠兩步避離他。連掌鳴啾了她一眼,過去這一個月來,幾次見面總是貼近他,難得這次走得這麼遠,反而讓他內心感到莫名好笑。
他把倒在地上的畫屏拉起,重新弄好,忽然一個東西從畫屏上掉了下來……他瞥了一眼,伸手撿起,目光看向她,「我去找人打水進來,你等會兒。」說完,他就走出去了。
余煙這才抬頭看著他寬厚的背影,差點張口叫住他……幾天不見了,他這一出去,不知道又要隔多少天才能見著他。但她如此狼狽,叫住他也只是尷尬。她嘆了口氣,眼巴巴看著他消失在門口。
「余煙,你真的不要緊嗎?」
「哈哈,當然不要緊啊!」她趕緊向連若梅走去,一臉笑容。
連若梅卻望著她睜大眼,「你額頭都腫出一個包來了,還說不要緊!」
「啊……是嗎?難怪有點痛呢。」她皺著俏鼻,臉上笑容不減。
沐浴過後,她換上了自己的衣服。連掌鳴找人打水時,另外派了丫鬟去她房里拿衣服過來。听說佟小姐不在房內,還在到處找她呢。
她走出梅花閣,正在猶豫劉夫人沉悶的三從四德和小佟的喋喋不休,她今天是要听哪一個?
「唉……再這樣下去我會悶死。」但是沒法子,她還是乖乖回去听三從四德吧。
「你在這里過不慣嗎?」
余煙一腳踏出梅花閣圓拱門,驚訝地看見連掌鳴在門外——原來他還在!
「掌鳴!我以為你走了。」驚喜寫在臉上、兩只手隨即繞上他的手臂,仰頭對他笑得一臉燦爛。
連掌鳴撥開她的手。「這里是我的家,我走哪去?」他不著痕跡的糾正她不當用詞。
「我是說我以為你又出門了。」余煙兩手在身後繁握,臉上笑容不斷,能見著他,她就很開心了。
連掌鳴若有所思地瞅了她一眼,視線落在她額際上的腫包。日正當中,熱陽罩頂,大太陽下不適合說話,「跟我來。」
他轉身走在前頭,余煙一怔,立刻喜孜孜的跟上,兩手差點又纏上他手臂,趕緊擺到身後,跟在他後面,模仿著他的步伐,一大步、一大步的出去,最後得跳、跳、跳、跳好幾步才能跟上,但是她毫無怨言,笑得好不開懷,始終緊緊跟隨他。
彎彎繞繞的走過庭院,走過花園,走過涼亭,走過一條紅色長廊,走了一大圈,穿過一片竹林,來到的院落是‘書竹院’。
「咦,原來竹林後面有這麼好的藏身所,我居然都沒發現。」余煙跟著進入屋內,心里高興有多了一個小佟不易找到的地方。
「這里是我的書房。」藏身所?連掌鳴眉間折起淡淡的紋路。
余煙迫不及待推開窗戶,外頭竹林綠意,涼風徐徐吹來,在夏日里特別舒服,她立刻就愛上了這個地方,壓根沒留意連掌鳴話里的提醒。
「書房啊,那你從小就在這里看書了?」
「嗯。」連掌鳴走到書案後,從矮櫃里取出一條銀色細煉。
「阿風的爹有提到,竹象征高潔耿直,傲骨勁節。這些竹子就像你一樣呢!」
她轉過身笑望著他,卻看到他手里拿著一件她眼熟的東西,立刻嚇掉了她的笑容。
「阿風的爹?」常听她提起,連掌鳴順口問。
她連忙模模自己的胸口——不見了!果然是她的東西!「那是我的玉石,快還我!」她上前從他手中搶回玉石。
連掌鳴瞅著她臉色發白,莫名慌張,平靜解釋道︰「我知道,我剛才從屏風上撿起來,看見鏈子斷掉該換了。」余煙這才發現他手上還有一條銀鏈,而自己玉石上的鏈子已經短了一大截,可能在她跌倒時勾斷了。
她搖搖頭,緊握著一顆葡萄大小的扁橢圓形石道︰「這不是普通玉石,你看它現在是深黑色,但是在陽光照射下會變成綠色,夜里燭光下則呈深紅色。我娘說,這是因為玉石里有我爹的靈魂,故能產生特殊的變色效應。從小我娘就特別交待,這玉石對我以為的人都有害,所以絕對不能讓任何人踫觸,我一直都很小心的。」
無稽之談,怕是余夫人希望自己女兒妥善保存其父遺物所編的的善意謊言。連掌鳴不信玉石對他有害,不過也無意反駁。
「這條鏈子可以替換。」他把鏈子放在書案上。
「……謝謝你。」她望著他,眼眶里閃著熱烈的光彩,趕緊拿起銀色細煉更換,套在自己脖子上,馬上就奔向他,緊緊摟著他的頸項,「這是你送我的第一件禮物,我好開心!掌鳴,我一定會珍惜的!」
連掌鳴臉色薄紅,把她的兩只手拉下來,往後退了一步,和她保持距離,才淡淡道︰「你別誤會,這條鏈子不知道是誰的,擺在矮櫃里多年了,我只是看到你鏈子斷了才想起來,你不介意就拿去用。」
她連忙搖頭,把自己的兩手緊緊管在身後,對他笑得好燦爛。
連掌鳴緩緩攬眉,「我听劉夫人說,你經常身子不適……有水土不服的情況。」
隱約看見他眼角掃過她月復部,余煙臉紅的低下頭。如果不是劉夫人說得含蓄了,就是連掌鳴不想當面讓她難看;事實上她最常對劉夫人說的是,她肚子痛要去蹲茅廁,這一蹲通常一兩個時辰,讓她混過半天。
「……對不起,那是我騙劉夫人的借口。劉夫人的聲音好輕、好小,雖然很好听,但是一到午後就變催眠曲了,我怕我真的在她面前睡著了讓它難過,所以只好編個理由出來透透氣。我……我現在就去找她。」
連掌鳴望著她額頭上的腫包,伸出手又收了回去,突然說︰「劉夫人建議讓你休息一段時間,等你習慣這里的生活後再說。她已經回去了,明天起暫時不會過來。」
「咦!這麼說我暫時不用再听那些枯燥乏味的東西了?」
「……嗯。」枯燥乏味?他嘆了口氣。
他忽然看見那雙眼神在瞬間變得好亮,像是所有的煩惱在瞬間一掃而空,滿懷開心全寫在臉上……
「太好了!」她樂得大叫,又忘形地圈住他的手臂,拉著他蹦蹦跳跳。
望著她額頭上的腫包,他終于沒有推開她,只是無聲地再次嘆息。
還像個小孩一樣。
「……你喜歡看書嗎?這里有很多書,早晨大部分時間我都在這里,你要是想看書,也可以過來看看。」
余煙愣住,一臉驚喜和訝異,過了好一會兒才忙不迭地點頭,聲音響亮地道︰「我喜歡!我明天就過來!」她喜歡看書……小佟听了大概會大笑不止吧。
「……嗯。」他只是想,希望自己多少可以影響她的言行,如此,對她花點時間就值得了。
一直到入睡前,小佟終于發現小姐的「不正常」。
她從傍晚找到小姐,一直念到現在,小姐始終笑著點頭,沒反駁也沒告饒,更沒有對她吐舌扮鬼臉,而且每天都要她三催四請才肯乖乖上床就寢,今天卻自己早早爬上床,說她要睡了。
「小姐,你哪兒不舒服千萬得告訴小佟。」該不會是額頭上那腫包惹的禍,她家小姐撞傻了?
「我很好啊。」余煙鑽入被子里,一臉的笑吟吟。
小佟忍不住模模她額頭,很小心地避開已經上了藥的腫包。「沒有發燒啊。」
「我說我很好啊。」
小佟狐疑地瞅著她不斷的笑臉,忽然眯起眼,「小姐,你脖子上的玉石呢?」
余煙忽然一怔,臉兒一熱,放輕了聲音說︰「我掛著啊。」
「讓我看看。」她發現小姐臉色不對勁,心跳跟著加快,緊張得手心很快冒汗。
「在這里啊。」余煙把脖子上的細鏈拉出來,望著那條垂到胸前的細鏈不禁臉紅。
燭光下,養命石發著火紅光芒,一直是小佟熟悉的顏色,每天晚上都要親眼瞧過一遍,確定小姐好好的戴著才能安心入睡。
她松了口氣,卻不免更加疑惑,既然玉石還在,什麼事都沒有,為什麼小姐今天這麼好說話,面對她的絮叨還這樣笑嘻嘻的?
「小姐,我听說你早上在若梅小姐那兒弄髒了衣服,郡爺還特地派人過來拿衣服給你換。小姐在若梅小姐那兒發生什麼事?」小佟站在床前,她的房間就在隔壁,卻還沒打算去睡。
余煙忽然望著小佟掉了笑容,提前連若梅,她的心情又沉重了,深深地嘆了口氣。「昨天晚上若梅的病又犯了,早上我去的時候,她忽然就吐在我身上,後來我想衣服都髒了,就索性拉裙擺接她的嘔吐物,免得她把床弄髒,耽誤她休息。」
「原來如此。」小姐就是這麼善良。小佟默默嘆息,目光不敢和小姐接觸。她總是盡量避免和小姐談到若梅小姐的病情,雖說隱瞞小姐養命石的秘密是一片善意,但心里就是不太踏實。
「唉……我每次看到蒼白瘦弱的若梅,就好心疼她,她年紀這麼輕,從小到大已經受盡病痛折磨,我好希望可以幫她做點什麼……她喜歡听我說山上生活,我就常常說給她听,去陪她,我只能做到這樣而已。我真希望她的病能好起來,我一定要帶她親眼去看天崖上的日落,山上的花花草草……」她真的希望有這麼一天。
小佟一顆心跳得厲害,她也不忍心若梅小姐受病痛折磨,但是養命石絕無僅有,那是她家小姐的保命石,她無論如何不能說出來!
「小姐,後來我有上梅花閣找你,但你已經離開了。你今天一下午都到哪兒去了?」最好的方法就是趕緊轉移話題,不讓小姐再消沉下去。
果然,余煙一想到後來那下午的甜蜜,便暫時拋開了愁煩。
她咬了咬唇,忍不住溢出甜膩膩的笑,對小佟道︰「其實,我今天下午都跟掌鳴在一起。」
「一整個下午?」小佟訝異地張大眼楮。她听李總管的兒子阿鵬哥說,去年郡爺都待在京里,最近才回城,所以等待他處理的事務繁多,郡爺因此非常的忙。阿鵬哥最近才成為郡爺的貼身侍衛,現在很多時間都跟著郡爺。
「對,我們一整個下午都在一起!」訝異爬了起來,坐在床上,燭光照耀著一張興奮喜悅的臉龐。她拉著小佟,「我告訴掌鳴,我在山上的生活,每天都與大自然為伍,我認識很多種類的鳥兒、花草、樹木,我還撿了很多形狀珍奇的石頭,大大小小擺滿了後廷院,還形容天崖上壯麗的日落給他听。掌鳴他……咦,小佟,你要去哪里?我還沒說完啊。」
「小姐,該睡了,晚安。」早知道小姐臉上那卸不下的笑容全是來自于郡爺的陪伴,她老早去睡了。
小佟打個呵欠,在身後把門關上。
余煙瞪著那扇門,鼻頭一敲,又拉著被子躺下來……對啊,她也得早點睡,明天還要起個大早。
明天,明天以後的每一天早上,她都可以在書竹院見到掌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