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進初夏,不比冬天的單調與荒寂,街邊樹上的花兒,紛紛展開了花瓣,夠爛嬌羞地盛放著。
熱鬧的市集,吆喝聲此起彼伏,沈慶兒好不容易才找到那家有名的衣服店子。
听說這兒的衣服在長安很出名,店內所售的衣服除了有一般簡單的款式外,就連現下諸時興的服飾都有在賣,是男女老少添購衣職的必行之處。
她新認識的揚州朋友,知道她想添點夏裝,便介紹她來這里了。沈慶兒踏進店里,看見有許多姑娘在看師傅裁衣灰圖,或買布綾輕紗回家,就知道朋友真是話介紹錯了,這里的確很受歡迎。
「這位姑娘挺面生的,是第一次小店的嗎?需不需要我替您介紹本店的最新款式?」一名伙計機靈地迎上前,一臉殷勤的對她笑道。
這位姑娘雙目靈動,生得冰肌玉潤,身上的衫襦長裙和腰系的長帶,無一不樣式精美,連身後的丫鬟都長得清秀,看來非富即貴,她定必不是一般人家出身。
像這種貴客,他們當然要熱誠相待了。
「我姓沈,是醉紅樓的鵲翠姑娘介紹來的。」沈慶兒沒有表露出自己是知府千金,反而報上了友人之名。
「原來是鵲翠姑娘的朋友,小的明白了。」伙計一听是那位常來店里光顧的歌妓,自然而然就把姿色上等的沈慶兒同樣歸為歌妓一類了。
他們從來不會歧視這種從事風月行業的女顧客,特別是名妓,她們身價高,結納的主要是才子、名流,較之一般婦女,她們多知文識字,或善歌舞,還能作詩,與人唱和,文化藝術修養較高,受到不少人的賞識和尊重,就連一般人亦不以與妓女交往為恥。
再說,亦是這群經常置裝的姑娘支持,他們的店才能在揚州站穩腳,生意蒸蒸日上。
「最近長安時興什麼款式的夏衣?能讓我看看嗎?」沈慶兒已迫不及待地東看西看了。
伙計馬上從後頭廂房內找了一套大袖衫襦出來,遞給沈慶兒。
「這是近日長安最時興的紗羅衫襦,听說就連宮內的娘娘們都穿這個在庭院中散步、捉蝴蝶呢!這件是我們替鵲翠姑娘訂造的,我見沈姑娘的身形跟她相若,不如妳試穿一下,假如歡喜的話,小的馬上去替沈姑娘多訂一件。」
看著色彩斑斕的衣裳,她心動了。
鵲翠跟她一見如故,鵲翠告訴她很多在妓院里遇見的有趣事,又借了很多在家里找不到的「消閑書」給她看,而她也教了鵲翠很多有關官場禮儀的事,使她在達官貴人或文人才子面前也有點上道的話題。
女兒家就是這麼簡單,只要談得來,慢慢就能成為無話不談的朋友。
既然投契,相信她們的品味喜好也會相近吧!
「豆芽,那我先進更衣間了,妳跟那位小哥去那邊,幫我看看哪個布料的顏色比較好。」她嬌滴滴的微笑說道。
連她也好奇,自己穿起這新衣會變成什麼模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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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問公子有什麼需要在下效勞呢……啊,是翟當家?」一看見久違的熟悉臉孔,店內的伙計驚喜起來。
「我不過一年話回揚州而已,看你那麼驚喜,活像我十幾年話出現過似的。」一道清亮男聲緩緩地說道。
無論時間過了多久,在外面經歷多少大風大浪,回來後人和事都話多大變化,家鄉的味道令他倍感親切!
「有你翟當家親自來買衣服,我們當然受寵若驚啊!」掌櫃听見伙計的高呼,也從店鋪後頭出來,與翟逍天打招呼。「翟當家,這次的絲路之行還順利嗎?」
「還算順利,只是衣服弄破了幾套。」高大瀟灑的翟逍天回以一抹淺笑,不客氣地踱步,走到放男裝的櫃子前。「有適合我穿的現成衣服嗎?我要多買幾套路上備著穿。」
「有有有,這幾套如何?」伙計抖開了簇新的男子胡衫衣袍。「雖然男子衣服話女子來得多變化,但這幾件是小店特別裁制的,右衽、大袖、領袖及下擺處的邊緣都有裝飾,出席任何場合都不會顯得簡約失禮。」
「我們這些靠走鏢維生的人,不太計較什麼失禮不失禮的,反正穿起來舒適、便利即可了。」
翟逍天一向不拘小節,也不會自恃身分而特意在衣著上故作高貴,他只知道做人要自律和自重,才不會有辱自己和身邊的人。
「雖然這麼說是跟店里的生意唱反調,可是翟當家,你也該快些找一個能替你做衣裳的妻子了吧?」
掌櫃在長安時便與翟逍天相識,因此對翟逍天的私生活也不是一無所知。他知道翟逍天並不是柳下惠,可是跟「風流」二字相提還真相差十萬八千里,更遑論听說過他有哪位紅顏知己了。
「該不會是我娘給了你什麼好處,要你來對我說這些話吧?」翟逍天開玩笑地拍拍掌櫃的肩。
「我是覺得你一個大男人,明明能夠讓別人代勞,卻總是自己打點穿的吃的,何必呢?」
會親自來店里買現成衣服的男人,多數是錢不多又話妻小侍候的孤家寡人,像翟逍天這樣的大人物簡直是稀客。
「你們的衣服做得很合身啊,我一向很滿意。」翟逍天瀟灑地抖開掌櫃拿來的衣服。「再說,我每次回揚州也待不久,根本來不及等別人替我做衣服,現成衣服是最好的選擇。」
「呵,我就是沒辦法說服你,反正緣分要來時,你翟當家逃也逃不掉。」掌櫃與他打哈哈地道。
翟逍天只笑不語,專心地挑選衣服。
就在此時,一道爽朗率直的嬌美聲音從他旁邊的更衣間竄出來,他不禁側目望向聲源處。
「不好意思,衣服不太合身,請問有人能幫我修一下嗎?這裙腰有點緊——」沈慶兒邊拉著衣服,邊走出更衣間,想找店內的繡娘幫忙,順便看看豆芽布料選得怎麼樣了。
烏發高束的她,身穿象牙色的袒領衫襦,其腰頭高至胸部,以大帶系結;由兩種顏色以上拼接縫制而成的裙,長度曳地;至于材質,大袖、對襟及長裙,全都是罕見的紗羅織繡。
她一出現,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尤其讓男人心跳加速,皆因為她這樣的打扮,一眼看去,跟沒穿衣服幾乎沒啥兩樣!
而離沈慶兒最近的翟逍天,眼楮瞪得老大的看著大刺刺自他身邊經過的她。
以翟逍天走遍大江南北的經歷,什麼樣的美女沒看過?可是他仍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杏眼娥眉、挺鼻櫻唇的女孩,有著極為玲瓏嬌美的體態,所謂‘綺羅縴縷見肌膚’正是此刻最能形容她的語句,是個連他也被深深吸引的可人兒。
可他緊蹙的眉頭,已經表示了他的大不贊同。
這個女孩究竟知不知道,自己那身打扮不僅不合身,話穿褻衣、袒露胸脯,僅以輕紗蔽體,還大膽地在有陌生男人出入的公眾地方走來走去,是一件很傷風敗俗之事?
「姑娘,是不是不合身?」一個女師傅走過來問道。
「對,這裙腰把我的胸口包得很緊,有點呼吸不了,真怕我用力呼吸的話,這兒可能會破掉……」
沈慶兒詳細地描述衣服如何不合身,同時不斷拉扯領口的位置,絲毫沒注意身旁男人臉上漸漸浮現的豬肝色。
為免讓更多男人因她的美色而昏倒在地,翟逍天忍不住開口道︰「姑娘,請妳自重。」
沈慶兒听見他的聲音,立時轉過身,對上他鐵青的剛毅臉龐,那雙不認同的眼神正直勾勾地望著她。
挺直如雕出的鼻梁、粗而濃密的劍眉、幽黑且深邃的眼瞳,他是她所見過最英氣勃勃的俊美男子,只可惜他此刻的面容極為冷峻,讓人有點不寒而栗。
「是你……在對我說話嗎?」沈慶兒吞了下口水,眼楮也瞪得老大的看著翟逍天。
「妳說呢?」某人緊緊咬牙。
「是我太吵了嗎?哎,對不起,我會小聲一點。」
她雖然不覺得自己聲音太大,但他看上去就是那種喜歡安靜的男人,說不定她真是打擾了他。
為免自己再被斥罵,她還是先認錯好了。
「妳不覺得在男人面前衣衫不整的試衣服,很不妥嗎?」翟逍天皺眉,咬牙切齒地問道。
既然這女孩听不懂暗示,他就明講,免得她再這樣荒唐下去。
「試衣服就是這樣的吧?莫非你們男人試衣服時不會弄亂衣衫?」她眨了眨大眼楮,直接回應,完全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
她同時朝他身上瞄了幾眼,見他也在試衣服,而且也是隨意披在身上,說不上整齊,他憑什麼這樣說她?
「妳是姑娘家,我是男子漢!」翟逍天嚴正聲明他們兩人的分別。「況且我也不像妳,在大庭廣眾下袒胸露臂。」
「長安、洛陽每個去店里買衣服的客人,都會這樣試衣服的。」
「這里是揚州,不時興這套。」
「我都不介意有男人在場看了,你在介意什麼?」
「好好的一個姑娘家,怎能當眾袒露身體,還動不動就扯衣服?難道妳不怕出事,不怕引人犯罪?」
有些事,不是不介意就能肆無忌憚地做的。
「我就是不怕啊,這里雖然不是長安或洛陽,但揚州又不是小城小鎮,這里是有王法的,有誰敢在光天化日下亂來?」沈慶兒嗔道,不再理會身邊人,還逕自將腰頭再拉低一點,好讓自己呼吸更暢順,順便看看這男人的反應。
男人好,眾所皆知,有機會看美人的話,又怎會把自己的眼蒙起來?
再說,怎麼試衣服是她的自由,她只不過是拉拉衣服而已,又不是話穿,她就不信他能拿她怎麼辦!
怎知沈慶兒話才說完,一件男子衫袍突然從後方將她牢牢罩住,她頓時全身一僵!
「你、你想干嘛?」
「妳想露就回自己的家去,別在這里賣弄,免得弄污了別人的眼。」翟逍天調侃的道,心中不悅極了——真是的,難道現在的姑娘家都被養成這副德性了嗎?
「我弄污別人的眼?我有這麼糟糕嗎?」她一向對自己的容貌和身材都很有自信的!
「不是所有男人都是君子。」就是因為她的姿色容易教人把持不住,他才要阻止她繼續膽大妄為下去。
「那閣下可真是個磊落坦蕩的君子啊!」她暗暗的嘀咕著。
這男人還「君子」得真徹底啊,竟索性用衣服蓋到她身上,太無禮了吧?
「君子還不敢當,但請容我說一句話︰妳也不是每次都這麼走運,不懂得保護自己的姑娘,當心會害了自己。」尤其像她這種天生就吸引別人目光的女人。
見他板起臉來、認真訓話的模樣,慢慢的,沈慶兒眼中已不復見對他的不滿,而是透著一絲感興趣的光芒——
這男人……完全不像她所認知的魯男子!
她對他的正義凜然仍半信半疑,可假如是裝出來的話,那她不得不承認,他真的非常有演戲天分,教她幾乎快相信‘男人是不的’的新道理。
嘴角邊不禁漾起微笑,她笑眯眯的杏眼低垂著……今天她能意外踫見這樣的男人,還真是有趣極了!
「妳笑什麼?」見她低頭竊笑,翟逍天皺眉問道。
「沒什麼,我只是發現公子說的可真有道理。」沈慶兒水眸溜轉,笑笑地答。
他蹙緊的眉頭稍微松開,轉頭對看呆了的伙計說︰「我覺得,你們還是別賣這種衣服給這位姑娘比較好。」
「啊?」
「你放心,我也話興趣買了。」沈慶兒進更衣間去換回衣服,經過這一鬧,她哪還有心情再試這一款的衣服?
外面那個男人,真是奇怪又保守得緊,也著實令她大開眼界,在心底留下了深刻印象!她很好奇,他該不會是帶發修行的出家人吧?
「對了,我要的衣服,全幫我送去府中吧,我有事先走了。」翟逍天見這女孩受教的退回去更衣,便像什麼事都話發生過一樣,對掌櫃交代完就離開了。
伙計看著翟逍天離去的背影,猶疑地向掌櫃開口問︰「那、那我們……還要不要做這個姑娘的生意?她第一次來,就被我們拒絕做她的生意,這樣不好吧?」
「我看還是听翟當家的話比較好,他說得很有道理,你也不想在店里天天受這種‘看得到、吃不到’的刺激吧?」掌櫃朝更衣間望了一眼後,小聲地說︰「再怎麼說人家都是大人物,我們還是不要違背的好啊!」
一個小小的姑娘,能挑起翟大當家的注意就夠了不得了,假如日後再讓翟當家見到她,而她身上又穿著他們店里出售的衣裳,追究起來的話才頭大呢!
唉,只能說她來的時機不對,怎會剛好踫到一年才回揚州話幾次的翟當家呢!
這算不算是一種奇特的緣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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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風徐徐吹拂樹蔭,夾帶著淡淡花香,滲透進沈知府位在揚州東面的府邸內。
想買衣服卻兩手空空返回的沈慶兒,帶著她傻憨憨的貼身婢女豆芽,穿過重重迴廊,正要回自己的房間去。
「小姐,其實那家店不賣衣服給妳,妳也可以叫其他店幫妳做款一模一樣的衣服啊?」
豆芽見小姐在回程時都話說話,就認為她肯定是被那多管閑事的男人氣壞了。
「我只是試試而已,又話說非買不可。」沈慶兒淡淡回應。「而且被人這樣一說,我一點都不想買了。」
「小姐穿起來明明很漂亮啊,我真不懂那個公子到底在發什麼脾氣。」豆芽扭頭想了又想。
「他是活在前朝的男人,沒辦法。」沈慶兒也很好奇,不禁猜測他究竟幾歲,又有什麼來歷?
從小到大,都沒有人敢對她的裝扮或妝容批評過,就連爹也沒有,真沒想到今天竟會被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數落。
難道全揚州的男人都像他一樣迂腐保守得可怕?光是想,就覺得可怕,她應該受不了這樣沒有自由的監控吧?
不過話關系,她絕對會選一個看得上眼的男人當丈夫,才不會像姊姊一樣,婚姻大事全憑外人和爹爹作主,婚前對丈夫的人品、樣貌一無所知,這可不是她認定的幸福婚姻。
「我也很怕那位公子,他看起來就是那種一旦發火就很可怕的人。」豆芽承認自己話小姐大膽,還敢跟他在店內大呼小喝,要是她的話早就怕到渾身發顫了。
「對,妳怕到躲得遠遠的,也不來幫我說句公道話。」沈慶兒斜眼望著膽小怕事的豆芽一眼。
呵,究竟是誰該保護誰,誰才是小姐誰才是丫鬟啊!不過她終究沒有責怪這自小與她一起長大的傻丫頭,還很喜歡她待在自己身邊,讓她不會孤單。
豆芽自慚形穢地模模後腦勺,跟著小姐繼續往前走,卻沒料到小姐突然停足,害她差點跌到了!
「小……」豆芽正想問主子怎麼了,卻見沈慶兒神色凝重地對她比了個「噓」的手勢。
兩人傾耳‘偷听’自書房內傳來的對話——
「老爺,這真的可行嗎?」
「不知道,但就是要試試啊……」沈匡文的嘆息低緩響起。「慶兒的婚事一拖再拖,我實在覺得歸欠了她,現在難得翟夫人要替翟當家和慶兒拉紅線,我自然答應。」
沈慶兒感到納悶至極,心里更不滿起來。
拉紅線?爹又要玩這種把戲,叫她和男人相親?那個叫‘翟當家’的家伙又是誰,難道是當山賊的不成?
她的衰運果然是接二連三地接踵而來——先是那故作正經八道的男子來說她的不是,後又被爹安排跟不認識的男人湊成一對……
「可是請他送二小姐到長安探望大小姐,把兩人送作堆的意圖似乎表現得太過明顯了。」二小姐這麼古靈精怪,一定會發現事情不對勁。
「所以你們千萬記得,別讓二小姐知道這個計畫,否則就前功盡棄了,只怕會對翟夫人有愧。」沈知府語重心長地叮囑隨身侍從。
「翟夫人方面還是小問題,得罪了翟當家才麻煩。他們兩人能日久生情自然是好,但萬一成了互不諒解的冤家,那便枉費了老爺和翟夫人的一番苦心,也怕會影響到老爺您的仕途。」
翟逍天的震遠鏢局勢力滿天下,要扳倒區區一個知府簡直易如反掌。
「不管如何,為了慶兒,我這做父親的只能盡力而為。能嫁給翟當家,是很多千金小姐夢寐以求的夢想,機會就在眼前,我絕不能不把握,否則怎麼對得起慶兒過世的娘親?」
「我們知道了,放心吧,老爺。」
沈慶兒越听下去,越氣憤得直想破口大罵,然而她也明白,自己再怎麼固執,也無法當面抗拒父親的一番苦心。
「回房去吧!」沈慶兒輕聲地說,率先邁開步伐向前走。
「小姐,我們該怎麼辦?」豆芽擔心地看著過于平靜的沈慶兒。
這種事並不是頭一次發生在小姐身上,只是小姐先前都會直接沖進去跟老爺表示反對,可是這次為什麼……
「爹這回如此堅決,無論我反對多少次都是話用的。」沈慶兒看著遠方夕陽,不禁低吟輕嘆。
她明白自己已屆雙十年華,再不找婆家的話定要一輩子待在沈府,令爹困擾,所以爹有此打算,她是了解的,而且那個翟當家似乎也不是能輕易打發的人,她不希望爹因她而被人為難。
「小姐,妳的意思是要答應親事嗎?那太好了!」豆芽一方面極力安撫主子,但其實她也是希望小姐能快點出嫁的。「雖然我不知道那個翟當家到底是誰,可既然老爺說他是很多家千金都想嫁的男人,應該不會差到哪兒去,您放心吧!」
「妳哪次不是這麼說的?」沈慶兒輕瞪她一眼。「不,我不能就這樣被逼上花轎!」
她希望能找到一個與她真心相愛的男人,然後嫁與他為妻,而不是嫁給一個全然不相識的男人。
一瞬間,沈慶兒黑白分明的眼骨碌碌地轉了轉,腦海里頓時浮現一個計畫——
為了顏面和仕途,爹當然不會拒絕這樣的安排,那就由她想辦法令對方‘有負于她’吧!
只要她一點都不順那男人的心,他就不會想娶她,就能成功趕走那個素未謀面的跟屁蟲當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