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在馬背上,喬月琦一雙大眼,已經不知第幾回偷偷覷向另一匹馬上的文羿宇。
打從兩人離開天河山莊,半個多月了,他們兩人各自騎著一匹馬,以著不疾不徐的速度朝北方而行。
沿途,文羿宇對她的態度還算可以,每逢停下來休息、用膳,他都會和她說上幾句話,只是態度那般「平和」、「友善」,並不符合她心底的期待。
畢竟,她想要的是他能喜歡她,對她能多些親昵,而不是態度一徑不溫不火,平淡到了令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喂,文羿宇,前面應該就是燕城了,午膳我們就在那兒用,好吧?」她對著目不斜視的男人喊了過去。
自離開天河山莊,他就不許她再以「大夫」稱呼他,又不準她喊他「羿宇哥」、「文大哥」,所以,她索性連名帶姓喊他,也幸好他亦不再反對。
聞聲,文羿宇側過頭瞥她一眼,淡聲道︰「好。」隨即又回過頭繼續看著前方。
喬月琦吐吐小舌,大眼眨了眨,盯著他沒有表情的側臉。
就是這樣,這一路上,他總是這般態度對她,不冷不熱,彷佛兩人只是最最普通的朋友,讓她感覺好沒力。而她是這麼希望多了解他一些,可惜他怎麼也不肯合作,讓人好生失望。
她暗暗嘆了口氣。
「文羿宇,我可不可以問你一件事?」
「你問。」文羿宇沒有回頭。
「我看你自上次義診完畢回天河山莊之後,便一直待在莊內,不曾外出,待我到山莊‘送禮’,你又說要出莊采藥,你這麼忙,怎麼會有時間回自己家探望雙親啊?」她對著他的側臉問著。
文羿宇沉默了好一會兒,終于側過頭看她一眼,回道︰「我是個被人拋棄的棄兒,你不知道嗎?」
她不是一直向別人打听他的事嗎?又怎會不知道這件事!
「嗄?!」喬月琦一下子傻住了,訝呼,「你是孤兒?怎麼沒人跟我說?」
她是曾听童郁人說起,山莊里眾多的師兄弟姊妹中,有很多是被師傅天河老人帶回來的「病患」,其中多人更是孤兒身份,沒想到文羿宇竟是其中之一……呃,她是不是問錯話了?
「我以為你早已知道。童師弟沒告訴你嗎?」文羿宇淡瞥去一眼。
每回她跑到他辦義診的地方,總是看到她和郁人兩人在一旁嘀嘀咕咕不停,而他一直知道,她是在跟郁人問有關他的事。但,如此頻繁的「打听」,她竟然還不知道孤兒身份的他,親人全在山莊里,哪來的「雙親」。
喬月琦傻笑一下,「沒、沒有耶!」
這麼久以來,她只忙著想多了解他的生活習性、興趣、個性,哪會記得問他的家世為何?今天也是一時心血來潮,才問起他的雙親。
「郁人不是什麼事都告訴你的嗎?連我義診的地點,也不忘送消息去通知你。」文羿宇輕哼道。
喬月琦心中一驚,「你、你都知道啦?」她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的側臉。
童郁人總是「可憐」她一直在文羿宇面前踫壁,所以好心幫她一把。
而她一直以為自己和童郁人互通消息,是瞞著他的秘密行徑,現下看來,文羿宇根本早就知道了,只是沒有說破而已。
「知道你和童師弟背著我通消息,談我的是非,討論我的各種事?」文羿宇側頭睨向她,「沒錯,我都知道。」
「你……很不高興?」她更加小心翼翼問。
「我該不高興嗎?」他反問。
「不。」巧遇呀立刻搖頭,「你可千萬別生氣,我跟童郁人並不是在談論你的是非,我只是跟他問些你的事而已。」
她邊解釋邊看向他,觀察他的表情。
從兩人離開天河山莊那日開始,她再沒有見過他擺出以往總是掛在臉上的溫和表情,而現在看她一臉冷漠模樣,她實在無法確定他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文羿宇直視前方已十分接近的城門,「那種小事沒什麼好討論的。準備進城了。」
***
文羿宇在城里最熱鬧的大街上,找了一家酒樓用午膳。
點完菜後,喬月琦本想就兩人先前討論的事再做些解釋,結果嘴巴才剛張開,便見到文羿宇正以奇異的目光直直看著她。
張著嘴呆了一下,喬月琦詫異問道,「你怎麼了?」
文羿宇繼續看著她一會兒,才出聲問道︰「你一個未成親的女孩家,就這麼跑出來,還一直不回牧場去,即便只是到天河山莊送禮,時間上也耽誤太久了,你的家人都不會擔心嗎?他們允許你出門這麼久而不干涉?」
喬月琦與他對視的大眼慢慢垂下,小聲回答,「不會有人管我去哪里的。」
自從文羿宇治愈了爹爹的病,她遵守約定在他身邊為僕兩年之後,只要丟出「要去找文大夫」這個理由,根本就沒有人會關心她什麼時候出門或回去。
甚至有一回她湊巧踫上大哥,大哥還在交談中有意無意表示,要她最好緊緊「抓住」文羿宇,或者「利用」文羿宇,在天河山莊里找個願意娶她的男人,屆時不僅對牧場的生意有所幫助,她也不會淪為待在牧場里浪費米糧、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她的回答讓文羿宇蹙起眉。「你爹娘完全不在意,你一個未出嫁的女孩家四處亂跑?」放任未出嫁的女兒追著一個男人後面跑,不像是身為父母該有的態度。
喬月琦沉默了一會,才徐徐開口,說話速度之慢與平日完全不同。
「我娘已經去世好幾年了,而我爹……他喜歡兒子勝過女兒,女兒做什麼事,並不在他關心的範圍之內。」
即使她以兩年為僕作為交換條件,請來文羿宇救了爹的性命,也不能換來爹多一些關切的眼神。
文羿宇靜靜看著她黯然的小臉,眼底浮起異樣情緒,可下一刻,他的臉色一硬,蹙起眉道︰「就因為你爹不管,所以你才能這麼有‘空閑’追著我,纏著我不放!」
「你怎麼這麼說嘛!」喬月琦一張美麗的小臉頓時垮了下來,「文羿宇,你真的覺得我很纏人、煩人,讓你很受不了嗎?」
文羿宇與她帶著祈憐的大眼對望,清楚看見她眼底無從遮掩的慌亂、惶恐與擔憂……他的心中驀地一動,本想出口的話吞了回去,一股不知名的情緒漾滿胸口。
他驀地轉開眼,頭一次逃開她的注視目光。
見他竟然連看也不願看她,喬月琦登時慌了手腳,才想起追問的同時,小二送來飯菜,使得她只能直瞪著眼,不敢當著旁人面前出聲問個清楚。
好不容易等到小二擺好飯菜走開了,喬月琦正迫不及待想出聲追問,怎知還是快不過文羿宇。
「先用膳吧!你不是餓了。」說完,文羿宇徑自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喬月琦瞪大眼,看著他擺明了不想討論的表情,好半晌才跟著拿起筷子吃了起來,感覺胸口宛若梗了一個硬塊,很是難受。
文羿宇邊吃邊覷著她愁眉不展的小臉,心中突地升起了一股想要安慰她的沖動。
他全身一震,眉頭緊緊蹙了起來,對自己愈來愈容易受她情緒影響的現象,感到心煩。
想想自己先前,竟然對她那雙楚楚可憐的大眼楮感到心悸難抑,甚至還有一股強烈沖動,想以擁抱或是親吻來抹去她眼中的惶恐擔憂……
這太過分了!他根本不可能對她生出欲念,更不該對她有邪念!
難道說,他打算在這一趟采藥行程中,讓她對他死心的計畫是個錯誤的決定?而他,又是在什麼時候開始對她起了非分之想?
是因為她的執著一點也不惹人厭,還可愛地讓他無可奈何,感覺又好笑又好氣的時候?
還是他終于被她的美貌所惑,進而衍生出想佔有她的念頭?
而最最讓他不解的是,她何以能如此堅持?即使他千百次拒絕,仍是死死認定了他!
喬月琦慢慢扒飯入口,一邊偷偷看著文羿宇,可愈看卻愈心驚,因為他的臉色竟然越來越顯陰暗,彷佛有什麼事想不清楚而令他生起氣來了。
她感到擔憂,咽下口中食物,鼓起勇氣開口。「文羿宇,你有心事啊?」
文羿宇身子微震,回過神來,不及掩飾情緒的眼瞥向她,並沒有作聲。
接收到他不善的目光,喬月琦呆了呆,「你在生我的氣嗎?」
文羿宇半垂眸,臉上現出奇特神色,「為什麼你會以為我在生你的氣?我給你的感覺是一個很容易生氣的人?」
「當然不是。」喬月琦急急否認「可你也很少板著臉啊!就是看見你的臉色不對,才會讓我忍不住這麼想的。」
文羿宇靜了一下,淡淡出聲,「我沒有生氣。」
「沒有嗎?」喬月琦更加仔細看他臉上表情,發現他的臉色竟然又變回先前冷冷淡淡的模樣了,她忍不住嘀咕,「可方才你的臉色看起來明明好像……」一個超大嗓音由深厚傳來,讓她嚇了一跳,才說了一半的話頓時中斷。
她詫異回頭看了過去,只見坐在她和文羿宇後方桌子旁的兩名男子正旁若無人,大聲說著城里最新、最吸引人的流言。
「我絕沒有弄錯!怎麼?你不相信我說的?」
「你沒弄錯?」
「你什麼意思?!我哪會弄錯,你不信我?」
「不是不信你,可劉家哪來那麼大膽子,敢將那些請進家門,卻沒法子醫好劉老爺的大夫們,直接給趕出燕城去?」
「就憑劉家是燕城首富,會有什麼事不敢做的?區區一個大夫算什麼!」
「官府難道不管這事兒?」
「劉家又沒動手打人、殺人,只不過將那些‘醫術不精’的大夫趕出燕城,免得為害其他百姓,理由正大又光明,官府才懶得理會這種事呢!」
「哼!我看不是吧!官府老爺听說和劉家有些淵源,對于這檔子事,自然是睜只眼、閉只眼了。」
「說得也是。可惜將治不了劉老爺病痛的大夫趕出燕城也沒用,劉老爺的命還是懸在線上,沒人解決得了了。」
「我也听說了,說是什麼陳年痼疾,原本靠珍貴藥品壓制,便能如常人一般生活,可近年來,再好的藥品似乎也開始失去效力了,最近更是病情加重起來,所以才一直找大夫過府診治,只可惜至今猶無人有辦法治得了劉老爺身上痼疾。」
「可也而不能因為治不了就趕人出城吧!劉家一個個趕,早晚咱們燕城半個大夫也找不著了,屆時若咱們這些小百姓有個病痛,要上哪兒找大夫去?」
「放心吧!被趕走了那麼多大夫後,听說咱城里其他的大夫,再沒人肯上劉府看診啦!」
「也是,有那麼多先例,沒十成把握誰還敢應診。不過這麼一來,既沒人醫得了劉老爺的病,自然也就沒人領得到那一大筆賞金了。」
「誰知道,公告貼在大街小巷,重賞之下,總會有醫術高明的人願意上劉府看診去。」
「說的也是。而且貼出公告也好,免得那囂張跋扈的劉大少爺,除了將看診失敗的大夫丟出燕城,還會來個死不認賬,不肯遵守承諾,將賞金給那個能醫好劉老爺身上痼疾的大夫……」
听到這里,終于明白兩個嗓門特大的男人到底在說什麼,喬月琦立刻一臉熱誠俯向對座的文羿宇。「喂!文羿宇,你听到他們說的話了吧?」
「听到了。」嗓門那麼大,怎麼可能沒听見。
「那麼你可以去替那位劉老爺解除痛苦,醫治他的痼疾啊!」喬月琦熱誠地提議。
文羿宇冷淡一瞥,「我不缺銀兩。」
「又不是為了領賞金,我的意思是,就像你辦義診那樣,只是想幫助人嘛!」
「沒興趣。」文羿宇一口拒絕。
「沒興趣?!」喬月琦震驚地看著他,「怎麼可能?!你不是一向有‘救’無類,怎麼會突然沒興趣救人了?」
文羿宇昵視她,「你是得了失憶癥,還是裝傻?不記得當初你求我為你爹醫病時,我曾告訴你有關我看診的條件?」
如腦子被重擊了下,喬月琦瞬間想了起來,「對喔!你說你不診富人,也不診當官的,你只診‘窮人’而已。」
「恭賀你終于想起來了。」文羿宇口氣嘲諷。
每回只要提起他定下診治病的條件,就等于提醒他心中那不願被踫觸的痛,連帶地,他的情緒也變得暴躁起來。
「可听那些人所言,那位劉老爺似乎病得很重呢!」喬月琦小聲道,明知他的堅持很難改變,卻仍是想試試說服他,「難道你不想去試試自己的醫術,看看能不能治得了那種大家都治不了的病癥?」
「別白費力氣了,激將法對我是沒有用的。」文羿宇語氣愈發嘲諷。
喬月琦吐吐小舌,傻笑一下,「那不然你去醫好那位劉老爺,領取賞金,再將那些銀兩拿來購置藥材,待下一回義診時,可以幫助更多的病人,你覺得如何?」
文羿宇冷嗤一聲,連回答也省了。
「還是不行啊!」喬月琦無奈嘆口氣,「說真的,文羿宇,你願不願意將你不肯為富人看病的原因告訴我?」如果他願意告訴她,她便可以多了解一些有關他的事,或許還可以想想法子化去他的「心結」。
「沒什麼好說的!」文羿宇輕哼,「我就是不想不行嗎?」
「別那麼小氣,說一下嘛!喬月琦不放棄。
「那是我的私事,沒必要告訴你!」文羿宇眼神透出不悅,語調粗魯地直接拒絕。
「文羿宇……」
「若是已吃飽,我們也該走了。」文羿宇打斷她的話。
「嗄?!怎麼這樣!」喬月琦立刻抗議地拿起筷子,「再等一下啦,我還沒吃飽哩!」方才忙著听後面兩個男人的談話內容,她根本就沒吃到幾口飯菜。
看了一眼開始認真大吃的喬月琦,文羿宇招來小二泡了一壺茶送來,便慢慢喝起茶來。
又過了片刻,喬月琦終于放下筷子,伸手抓來一個杯子,也為自己倒了一杯茶。
直到一壺茶幾乎喝完,文羿宇徑自起身付賬去了。
見狀,喬月琦不敢拖延,隨即起身追了過去,兩人很快就離開了酒樓。
***
直到兩人出了城,喬月琦左思右想,還是忍不住嘀咕起來。
「說真的,文羿宇,我還是覺得你那種不診富人的條件很莫名其妙耶!」
莫名其妙?他的條件很莫名其妙?
彷佛被戳中痛處,文羿宇不善的目光立刻朝發出批評言詞的女人射了過去。
「我的看診條件莫名其妙?!」他的語氣充滿不祥之兆,「那麼可否請教喬姑娘,一般說來,我想替何人看診治病,應該是我個人的自由,亦是我個人的選擇!所以我很想知道,我的條件是有哪一點得以冠上‘莫名其妙’這個罪名的?」
渾不知風暴已逐漸襲來,喬月琦理直氣壯繼續說下去。「你的條件本來就很莫名其妙。想想,窮人是人,富人也是人,當官的更是人!何以窮人你就願意為他們治病,富人,當官的卻不願意,這種‘條件’不是莫名其妙是什麼?」
文羿宇眼神變得更加鷙猛,犀利地睇著她。「我學習醫術是為了自己有興趣,目的更不是為了替人看診治病,自然有權選擇我想要診治的對象,對不懂的事,你最好別亂下結論。」
「我哪有亂下結論!」終于察覺他的眼神,讓她瑟縮了下,可直率的個性讓她心中所思仍是沒有辦法忍耐太久,很快便傾瀉而出。「如果我真如你所說的不懂,那也是因為你什麼都不說!」她氣惱怨道。
面對她時,他什麼事都悶在心里,什麼都不肯說清楚,她要怎麼了解他,並讓他接受她?
「要我說什麼?」文羿宇登時冷笑,「你的意思該不是要我把心里想什麼說來給你听吧?」
「對。」忽視他帶諷口氣,喬月琦用力點頭,「如果你能說清楚你心中所想,我自然就會明白,也就不會誤解你做事的方式,對吧?」
「你是我的什麼人?憑什麼要我把心里想什麼告訴你?」文羿宇不以為然地嗤道。
喬月琦認真看他,「我現在的確還不是你的什麼人,可我還在努力啊!而且你應該很清楚我喜歡你,所以當然也很想多知道你的事,多了解你一些,這種想法有什麼不對?」
眼神閃爍一下,文羿宇硬聲回道,「笑話,你喜歡我,我就得接受?而你想多了解我,我就得將心中所思,一五一十說給你听?」再冷冷瞪去一眼,「你想得未免太天真了!」
「我並不天真!我只是一直抱著希望。」喬月琦立刻抗議,「就如同方才問你為何不肯診治富人,也是一種關心,希望你不要因為某種過往想不開,因而一竿子打翻一船人,那些無辜受牽連的人很可憐呢!」
在喬月琦的想法中,她一直以為定是曾經有某位富人得罪過文羿宇,惹得他發火,才會導致他定下這條奇怪的條件,選擇看診的對象。
可他看來又不像是個小心眼的人,怎會不肯「原諒」呢?
「為了某些過往想不開?」文羿宇臉色一沉,「這一點你倒是說對了,過去的確是有個‘富人’得罪了我,所以我才會立下這個條件,而就算我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又怎樣?那也是我自己的選擇,沒人有資格干涉!」氣惱情緒令他口氣十分惡劣。
听他這般頑固的回應,讓喬月琦目瞪口呆,實在無法理解他對于定下的條件,竟是如此的堅持與剛愎。
「怎麼會有人這麼頑固?」她忍不住嘟囔起來,「還不都是人,診了這個卻不診那個,只因為這個是窮人,那個卻是富人!人家說窮人的命不值錢,現下看來,富人的命才更不值錢哩,否則怎會有人堅持只診窮人,不診富人的!而更奇怪的是,甚至連當官的也不診,那又是怎麼一回事?難不成……」
「你念夠了沒有?!」沉著臉,文羿宇終于忍不住耳邊持續傳來的噪音地口出惡言,「還真是沒看過比你更嗦的女人!」
「我嗦?」喬月琦訝異抬眼看他,「奇怪,我跟自己說話又礙了你什麼事了,你怎麼罵人吶?」
「既然跟自己說話,怎不走遠點兒!」文羿宇愈發不客氣斥著。
她嘀嘀咕咕的每一句話,盡皆傳入他的耳中,還讓他愈听愈火大。
「唉,你很不講理喔!」喬月琦不服氣反駁,「我已經解釋過了,我只是在跟自己說……」
「我不講理?」眼底猛地冒出大火,文羿宇回頭瞪向她兀自「嘮叨」著的小臉。
他猛地扯住韁繩,令身下的馬屁緩下速度,待喬月琦騎乘的馬與他齊頭時,他探手抓住她的韁繩,大腿一個使勁,躁控身下的馬與喬月琦的媽同時轉向,朝路旁一條山徑而去。
「唉!你在做什麼?我們怎麼突然轉了方向……要去哪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