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大哥!」
江姿媛一臉笑容地快步向前,繞過桌案,伸手攀住上官熙的手臂輕晃幾下。
上官熙眸光一閃,眉頭微不可察地擰了下,「怎麼來了?」他語調溫和地問。
「昨天一整天都沒見到上官大哥,今天好不容易問到上官大哥在哪兒,才趕緊跑來找你。」江姿媛愛嬌地睇視著他。
「找我有事?」上官熙的表情與方才議事時完全不同,微勾的唇角帶著一絲邪肆的瀟灑。
媚眼泛出迷戀之光,江姿媛將身子貼靠上去,「想找上官大哥作陪,再到碧波湖畔賞景去↓!」
「天氣冷,碧波湖雖常年不結冰,可湖畔卻也比在堡內寒冽許多,你倒是好興致!」上官熙不置可否,沒有拒絕她軟綿身子的貼近,薄唇抿出似笑非笑的弧度,男性魅力引人著迷。
「上官大哥不想陪姿媛去?」江姿媛帶著希翼的眼中涌上一絲失望。
「我的意思是堡內的景色你還沒有瞧遍,再加上還可以坐在烘暖的亭屋內,又何必冒著寒風跑到堡外去呢!」帶著曖昧的話語由上官熙口中說出,一雙邪肆眸子睨著她。
美麗面容漾出會意興奮的紅潮,江姿媛嚶嚀一聲,更加將軟馥身子靠了過去,口中嬌嘆,「上官大哥好討厭,說得讓人好……」
上官熙勾出邪笑,「難道你不想和我待在烘暖的屋子里賞景?」他邊調侃道,大手毫無顧忌地抓握住她一只**柔搓,眼神邪惡地睇著她臉上的表情。
「上官大哥……嗯……」江姿媛低低喘息,眸中泛起欲光,沒有拒絕他放肆的行徑,反而將上身挺向前迎合他的肆虐。
可惜她有心「奉獻」,上官熙卻是意興闌珊,大手在她胸前調弄幾下即撤回,轉而勾住她的下巴,對著她臉上那抹誘人的笑容問,「你今天沒有與表姐同行,單獨跑來找我,應該還有其他原因吧?」
江姿媛眼簾半垂,掩飾泛著失望之色的眼,平復一下心情後才道,「果真瞞不過上官大哥……其實我今天單獨來,的確是有話想對你說。」
「嗯?」上官熙挑眉輕哼。
江姿媛驀地揚睫,眸中充滿堅決,「上官大哥,我知道婉琴表姐從小就喜歡你,如果事情真如上官伯父所言,那上官大哥很可能會選擇姿色勝我許多的表姐。可我卻不想放棄認輸,我想告訴上官大哥,即使你選了婉琴表姐為妻,也請讓我做妾……只要能待在上官大哥身邊,我便心滿意足了。」上官熙看著略顯激動的美麗面容,幽邃的瞳眸透出讓人看不透的異光。
「是我爹告訴你們,我會由你們表姐妹中擇一為妻?」他輕聲詢問,拇指在她的下頷處如調情般拂過。
江姿媛身軀一顫,「是……是啊,上官伯父是這麼告訴我和表姐的。」
一絲幾不可察的嘲諷閃過眼底,上官熙揚揚眉,笑了。「你……」
誰知他話未說完,門扉再次傳來輕敲,守門小廝的聲音又一次傳來。
「堡主。」
「有事?」上官熙問道。
「鄧姑娘‘堅持’要見堡主。」守門小廝的嗓音顯得十分郁悶。
「表姐來了。」偎在上官熙身上的江姿媛輕呼,語調有著不情願。
「對,你的婉琴表姐也來了。」上官熙淡聲道,放開勾住地下頷的手,唇角逸出一絲淡諷。
看來他議事廳「閑人勿近」的規矩已成虛設,才會讓人要來就來,想走就走!
「那我剛剛所說的話……」江姿媛表情急切地想問出答案,攀住他的雙手怎麼也不願放開。
「讓我想想,嗯?」上官熙勾勾唇角,一只手指輕點了下她的下頷,「既然婉琴也來了,不如你和婉琴就先到‘梅心暖閣’去,待我手上的事忙完就過去陪你們賞雪共飲。」他拉下她緊攀不放的手,輕輕推她一下,語氣有著不容人拒絕的意味。
江姿媛不甘地看著他,很憂便妥協了。「好,我同表姐先過去,你要快點來喔!」
看著不甘不願的江姿媛身影消失門外,上官熙眼中泛起一片陰郁。
將近一個月的時間,那個只曉得種藥草、煉丹藥的女人對他和兩位堡主夫人人選所相處的情況連吭也沒吭一聲,真是夠倔強也夠硬氣!
甚至連他特意減少到青翎苑找她,她也是一聲不響,毫不抗議抱怨,那夜她在他面前的嫉妒與不甘仿佛只是他的一場夢。
他明明可以看見她眼中對他深刻的情,可她外在表現卻是完全相反,讓他不禁開始懷疑,若是他就此和她劃清界限,她說不定還會因如了她的願而雀躍不已!
她可惡的「不在乎」讓他心中被一股無名怒火盤住,怎麼也化不去,心底還慢慢漾出一種奇怪的空虛感覺,惹得他心煩不已。
可惡!當他身邊環繞著眾多討好他、向他求愛、想盡辦法吸引他目光的女人時,他為什麼要耿耿于懷一個即使躺在他懷中時,也不肯對他說幾句好听話語的固執女人呢?
日子匆匆又過了半個月,這日近午時分,堡內突然傳來一陣蚤動。
不久,通往松環樓的重重回廊間出現一這奔跑的嬌小身影。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韓苡清施展「?羽迷蹤步」沿著回廊急奔,不時還直接飛躍過曲折的廊道,直奔向松環樓,期中還因心中過于焦急而身形不穩地絆倒了幾下,可她卻是一聲不吭,蒼白著小臉爬起來繼續狂奔,到青翎苑請人的僕人早已被她遠遠拋在後面……
怎麼可能?上官熙中了毒,此刻正昏迷不醒!
】?】日堡防衛森嚴,怎麼可能會有種事發生,這麼輕易地讓一堡之主中了毒?他身旁的護衛呢?
她腦中亂糟糟的一片,一頭撞進松環樓上官熙的寢房,先傳入耳中的竟是女人的大哭聲。
她定晴看去,只見床前站著數人——白韶臉色難看地站在床頭,旁邊是因距離較近先行趕到的上官明,他正臉色凝重地安撫著哭得十分傷心的江姿媛。
三人一字排開,完全遮住了躺在床上的上官熙,再加上環伺兩旁的多位僕佣,看得韓苡清是一陣頭昏眼花。
「先讓我看看堡主!」繞過杵在門前的僕人,她直朝床前沖了過去。
孰料她才靠近,那原本哭得十分傷心的江姿媛突然身子一動,張牙舞爪地擋在她面前。
「我不準你接近上官大哥!」
「讓開!」韓苡清難掩內心焦急,白著臉,沉聲一喝,身子想繞過她,卻又被擋住。
「不讓!我絕不讓你這個惡毒的女人再有機會接近上官大哥!」
韓苡清瞪著她,惱怒飛進眼中,氣急攻心,顧不得她罵了什麼,直覺就想推開她。
上官明見狀急急出聲,「姿媛,就先讓清兒看看熙兒的情況吧!雖說熙兒已先服下你那顆‘護心丹’,可清兒醫術高明又善于解毒——」
「更善于施毒!」江姿媛冷聲打斷,「就叫她把解藥拿出來吧!」
「姿媛?」
江姿媛看了上官明疑惑的表情一眼,隨即表情一變,眼淚再次滾出眼眶,哽咽地開口。
「是我的錯!是我到青翎苑向韓苡清要來這帖補身的補藥,我謊稱是自己要吃,其實是想弄給上官大哥用的,誰知上官大哥一喝便中了毒……由此可見,根本就是她在補藥里下毒,想對我不利,卻不料害了上官大哥……嗚……上官伯父,你千萬別再相信她了……」
上官明听完,有些怔然,「熙兒喝的補藥是你從清兒那里拿來的?」他語氣沉重,凝重的眼神瞟向一旁臉上除了焦急,並無任何心虛之色的韓苡清。
「正是。我早就知道韓苡清嫉妒上官大哥對我好,可我沒想到她會這麼狠心地想置我于死地!誰知卻意外害了上官大哥……伯父,毒既是她下的,她自然有解藥,只要叫她拿出解藥就好,別讓她再接近上官大哥了!」江姿媛氣憤的眼神射向韓苡清。
上官明眸光閃動,看向韓苡清,「清兒,你怎麼說?」
「我沒下毒。」韓苡清簡潔一句回應,再道,「讓我先看看堡主的情況。」
江姿媛忽叫出聲,「你別想否認!快把解藥拿出來!」
「我還未看過堡主,並不知道堡主中的是什麼毒!」惱怒再次飛進韓苡清眼中,還夾帶著一絲不耐煩。
「你……」
「姿媛,清兒有沒有對你下毒的事稍後再來追究,你先讓開,讓清兒看看熙兒的情況再說。」上官明出聲制止江姿媛繼續發火。
「可是伯父……」
「姿媛!」上官明沉聲打斷她,「目前最急迫的事是為熙兒解毒,先讓清兒為他診現。至于你的指控,伯父自會查個清楚,給你一個交代!」即使他實在不相信清兒會任意對人下毒,可此刻絕對不是追究這件事的時候。
江姿媛眼神憤怒,但仍是依從上官明的話講到一旁。
滿心記掛著上官熙的韓苡清,根本不在乎江姿媛對她的指控及態度,一見她讓開,隨即上前在床邊坐下,兩眼仔細端詳臉色泛著黑氣且陷入昏迷狀態的上官熙,小手迅速搭上他的碗脈……
之後,她蹙著眉放開他的手腕,轉而伸手扯開他的衣襟,在他胸前端詳搜索,直到看到某種微兆——
「果真是這種毒……」
上官明一听到她出聲即湊到床前,還未及開口,站在床頭一臉憂心忡忡的白韶已搶先問出,「堡主中的是什麼毒?可以解嗎?」
再次搭上上官熙的腕脈,韓苡清一邊思索解毒方式,一邊回答,「中了這種毒的人會迅速陷入昏迷,七天之內毒走全身而亡。雖是讓人在無知無覺中死去,可這毒十分難解,就算知道解法也要愈早愈好,中毒時間愈久,毒性對身體的戕害愈大,即使解了毒,身體也會有所損傷……」
上官熙中的是一種已失傳很久的罕有奇毒。
她知道解法,可制作解藥卻需費時三日。這三日毒性一定會對他的身體造成損傷,至于會嚴重到什麼程度,她也不能確定。
就算先前他服下了護心丹,再加上她手上幾味可壓制毒性的丹藥,她也無法肯定可以減輕毒性對他身體的傷害。
為了避免那不可預知的後遺癥,惟今之計只有……
「別再裝模作樣了!你還是快點為上官大哥解毒吧!」不耐久侯的江姿媛見韓苡清低頭久久不語,忍不住失聲罵出。
她的話聲方落,門口即傳來一聲尖叫。
「上官大哥真的中毒了?!」聞訊跑來的鄧婉琴才到門口便听到江姿媛的尖喊,不敢置信的她隨即也跟著尖叫出來。
她急急奔向前,但被上官明制止。
「婉琴,你稍安勿躁,清兒正在為熙兒診治。」听見清兒胸有成竹的語氣,他就明白兒子身上的毒可解,心中大石頓時放下。
韓苡清對外界的干擾听而不聞,思考完畢,她放開上官熙的手腕,隨即轉頭對眾人下逐客令。
「苡清要馬上為堡主解毒,請各位先出去。」
「那怎麼可以!」江姿媛第一個反對。誰知道當眾人不在房里「監視」時,她會對上官熙做出什麼事?!
白韶迅速開口,不讓場面再度失控。
「苡清姑娘,就讓白韶留下來幫忙可好?」
「可以。」韓苡清點頭,徑自交代她所需之物,然後從隨身皮袋掏出藥盒、金針等,準備起來。
上官明見狀,示意眾人全退出寢房外頭等待——
半個時辰後,寢房門被打開,等待的眾人正待擁向前,就見白韶扶著臉色慘白的韓苡清走出寢房。
上官明見到她的模樣,心頭一驚,快步踏前,「清兒,你怎麼了?怎麼臉色變得這麼難看?」
「我沒事,上官伯伯。」韓苡清唇角勉強扯出一道弧度,「堡主身上的毒已解,可仍會昏睡數日。我回青翎苑配幾味集讓堡主依三餐服下,應該可以縮短堡主昏迷的時間。」
「辛苦你了。」上官明表情放松地點頭。「那你自己……」他端詳她十分慘淡的臉色。
「我沒事,只是有些累了。」韓苡清見秋月上前扶持,不著痕跡地依向她,「苡清光回青翎苑去,稍後再讓秋月將藥送來。」
「那你先回去休息吧!」上官明雖仍有些懷疑,可看她臉色實在不對,也就不再多言。
直到韓苡清走遠,他才轉而詢問白韶。
「清兒到底怎麼了?熙兒身上的毒很難解嗎?怎麼才一會兒功夫,清兒就變得虛弱不堪?」
白韶眸光閃動,露出苦笑,欲言又止,「老爺,方才苡清姑娘她……」他不知道該怎麼說出方才在房里所見。
苡清姑娘到底為什麼要那麼做呢?難道是因為太愛堡主了,才會寧可自己受罪,也不願讓堡主受到任何傷害?
「她怎麼樣?你怎麼不說下去?」
白韶唇邊苦笑更深,「老爺……」
他話未說完,一道飛掠而來的身影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咦?你不是……」上官明愕然看著來人,知道他是黃玨的手下。可黃玨什麼時候回堡里來了,他怎麼不知道?
來人一個箭步向前,湊在上官明耳邊說了一些話。
只見上官明臉色一厲,「真的?」
「是的,所以黃護衛請老爺過去處理。」
上官明隨即點頭,目光轉向白韶,「白韶,我有事要處理,你留在松環樓看著,不可擅離。」話落,他即飛身離去。
白韶眸光一轉,問著打算離去的人,「有事發生了?」
「是的,不過預防措施得,事情算是已經解決。」來人回答。
「我明白了。你跟上去吧!」白韶頷首。
那人一離去,江姿媛即先聲奪人,搶先問出疑問,「白護衛,堡內發生了什麼事嗎?」
「小事,江姑娘不日便會知道。」白韶微微一笑,「堡主目前毒雖已解,可仍未清醒,也仍需休養,兩位姑娘還是先請回吧!待堡主醒來再過來探望。」
說完,不待對方回應,他已轉身走往寢房,反手關上房門。
韓苡清忍著體內焚燒般的痛楚,宜回到青翎苑,才將喉間強忍住的一口濃血吐出,可也嚇壞了扶她回來的秋月。
「姑娘,你怎麼了?別嚇我呀!」
「我沒事……」
韓苡清搖頭,接過秋月遞來的巾帕,用她急急端來的荼水漱漱口,將嘴角的血跡拭去,然後才把為上官熙解毒的經過道出。
秋月听完瞪大眼,忍不住罵出聲,「我說姑娘,你干嘛做傻事?反正等三天後解藥做出來,堡主身上的毒就會解去,你又何必怕他受罪,硬是將毒過到自己身上,把自己弄得這般難受……你這麼做未免太笨了!」
「那毒藥的毒性很詭異也很強,堡主身負重任,若是因三天毒性的戕害而導致功力受損或是體質損傷,對他日復做事必然有所影響。而我只是一名單純的大夫,平日一向窩在屋內,很少東奔西跑,也不需要負任何重責大任,就算日後身子骨稍弱一些也無妨。」看秋月氣呼呼模樣,韓苡清只得努力解釋,安撫她一番。
「好啦好啦,秋月明白了啦,姑娘別說了。」秋月盯著她難看的臉色,難掩憂心地蹙起眉,「你還是趕快告訴秋月,要怎麼做才能用最快速度配出解藥,解你身上的毒吧!」
「我現在寫下菜單,你到丹菜良將藥草抓齊,立刻送到松環樓去,讓他們煎好讓堡主服下,讓堡主能盡快恢復體力並清醒過來。」韓苡清邊說邊抓起桌上的筆迅速寫了起來。
「喔。」秋月點頭後又猛烈搖頭,「姑娘呀,我是在問你如何快速做出解藥解你身上的毒,你怎度只顧著寫給堡主服用的藥單?!」
韓苡清不理她的嗜呼,很快把菜單寫好,將單子遞給秋月,「你先將藥草準備好送去松環樓給白護衛,再回來幫我做解藥。」
秋月擔心地看著她,「可是姑娘現在好像很難受……」
「不然你先到丹藥房去,將藥櫃最左邊上方第一個怞屜里的丹藥取兩顆來給我,那丹藥可以暫時壓抑我體內的毒性,讓我感覺舒服一些。」
「好好好。姑娘等一下,秋月馬上為你取來。」秋月點頭如搗蒜,隨即飛奔而去。
見秋月跑走,韓苡清慢慢軟子,小手揪住胸前衣衫,慘白的小臉終是流露出明顯的痛苦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