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颯颯,韓苡清趁著雪停的短暫空檔,蹲在菜圃間,仔細檢視幾畦依舊泛著清香,適合在寒久、生長的藥草,任陪在一旁的婢女秋月忿忿不平的嗓音流入耳中,不作任何回應。
「秋月真是不懂,姑娘怎麼還能這般鎮定,成天不是窩在菜圃看顧這些珍貴藥草,要不就守在煉丹房里眼睜睜地看著事情發生,什麼也不做……」秋月揮舞著雙手,叨念的話語如行雲流水,不曾稍停。
韓苡清終于由葉草叢抬頭,眼底泛著好笑,「要做什麼?」
「做什麼?!秋月不敢置信地瞪大眼,「難道我這幾天跟你說的話都是白說?你是不開竅還是裝傻?!人家都欺到你頭上來了,再不做點什麼,堡主就要被那兩個女人給瓜分了!」
眼底倏閃過一絲陰霾,韓苡清微微勾唇,仍是淡聲道,「那又**什麼事?」
她無所謂的語氣讓秋月當場氣結,好半晌才嘆日氣。
「姑娘呀,怎會不干你的事呢?堡內誰不知堡主幾乎夜夜在姑娘的寢房度過,直到清晨才離開青翎苑?現下老堡主帶回來的兩位姑娘,擺明了就是來同你爭奪堡主的,難道你一點也不擔心?」
說起這事,她還真是替姑娘抱屈。堡主不時就跑來和姑娘同睡一床,做夫妻之間才會做的事,卻一點對姑娘負責的意願也看不出來!
莫非堡主就是看準姑娘父母雙亡、孤身一人,才會將人吃干抹淨、佔盡便宜選一點也不感愧疚,更無負責之意?這……真是太過分了!
韓苡清沉默若再檢視幾株藥草後站起身,眸光與秋月對視,淡淡出聲。
「秋月,鄧姑娘和江姑娘未來】?】日堡前,堡主除了上青翎苑找我外,他也還有‘浮雲閣’的幾位姑娘陪伴,那時你怎不躁心?」
「哎唷,‘浮雲閣’里都是一些歌舞妓及青樓女子,是堡主用來‘暖床’的,而不是‘娶’的。可鄧姑娘和江姑娘就不同了,她們可是名門之女耶!又整天呆在堡主身邊……我是替姑娘擔心嘛!」秋月繼續抱不平。
「堡主身邊想要由誰來陪伴,豈是你我可以干涉的?方才那些話你最好也別再說了。」韓苡清冷淡的嗓音帶著一絲警告。
「姑娘!」秋月急嚷出聲,卻因見到韓苡清臉上的不豫之色而打住。可沒一會兒功夫,她還是忍不下地叨念起來,「這半個多月來,那兩位姑娘天天纏在堡主身邊,要堡主陪同賞雪、觀景,還不時拉著堡主跑到堡外的‘碧波湖’畔游賞,而堡主也不拒絕,所以每個人都說堡主是想從兩位姑娘之中選一位成為堡主夫人……可我就是看不慣嘛!堡主老是在夜里來找姑娘,卻什麼也沒表示……姑娘,你一點也不覺得委屈嗎?」她在一旁可是氣得不得了。
韓苡清听完,突然就轉身朝藥圃左方的小徑走去,徒留秋月待在原處干瞪眼。
秋月的話她怎會不明白?而她心中更非如外表那般無動于衷。
上官熙曾對她說過,她可以對他要求!
對一個不願付出真心的男人來說,他這句話已算得上是對她的另眼看待了。可她卻無意開口要求任何事。
不是主動給的承諾她不要,這點自尊她還有。
秋月為她抱不平的心情她不是不懂,可在與上官熙的關系中,她根本就沒有自主權。即使妒意與難過啃蝕著她,她也無能為力,只得默默承受,期望哪天可以從這糾結不清的關系解月兌……
看著逐漸走遠的背影,秋月知道她的姑娘又要到煉丹房去了,而這一進去又不知要在里面呆上多久時間!
听到遠處傳來關門聲響,秋月忍不住跺腳,這才滿臉無奈地轉身回屋里去。
不能跟上去繼續「關切」,她只好回去幫姑娘先把午膳準備好……
松環樓的議事廳中,坐在桌案復的上官熙听完白韶所稟之事後,一臉凝重深思。
「你親自去查過了,確定不是空袕來風?」
「稟堡主,事情確有可疑之處。新榮城各方呈來匯報,皆言這一陣子新榮城陸續有不名人士進城,屬下費了點時間觀察,發現這些‘閑雜人等’」進城找到落腳處便不動,既不上街也不看熱鬧,安分守己得令人生疑。」白韶態度從容,語氣帶點兒輕諷地說著觀察所得。
「確定不是打算定居新榮城的外地客?」上官熙再問,看著這個心細如發的屬下。
「依屬下看來,一點也不像!」白韶語氣斬釘截鐵地道。
上官熙揚高眉,「這還真是奇怪的情形,是吧?!
「的確。」白韶頷首。
上官熙眼眸半斂,沉思好一會兒後,忽然問道,「姚月風現下人在何處?」
「還待在東陵山千毒門的分部,足不出戶。」這是在東陵山的探子傳來的最新消息。
「她一有動靜即刻告訴我。」上官熙吩咐。
「知道了,堡主。」
「我要你通知正在新榮城辦事的黑】】回來,我另有事要你們去做。再用最快的方法召藍俘、黃玨回來,並要他們隱藏行縱,不讓別人得知。」
「把藍俘和黃玨都召回來?堡主該不會是懷疑千毒門正在打什麼歪主意吧?」白韶詫異地問。「四色修羅」的職務安排一向是一人留在堡主身邊隨身護衛,一人就近為堡主處理商事,另兩人則是遠赴外地。這回堡主竟然要將四人全召回,難不成堡主已預測到會有大事發生?
「你心中應該也是有所懷疑才是吧?」上官熙不答反問,眼神深幽沉冷。
「屬下確實曾經猜測過,可心中還是不怎麼相信千毒門真有如此大膽,敢在太歲爺頭上動土,直接找上】?】日堡!」白韶的眼神頗為懷疑。
「依目前的情況看來,千毒門的確有可能孤注一擲,直接卯上】?】日堡。」
否則一大堆陌生人無緣無故聚集新榮城是為哪椿?目標不就是近在眼前的】?】日堡嗎!
「千毒門真有那個膽?!」白銘的語氣有些好笑和不敢置信。
「姚雄或許還會有所保留,可他的女兒姚月風就很難說了。」上官熙語氣慎重。就是太清楚姚月風的狠毒,他才不敢小覷心中所懷疑之事。
「她不會那麼笨吧!就算派人分批掩進新榮城又如何?想攻破】?】日堡哪有那麼簡單!更別提新榮城突然多了那麼多陌生客,不會引起我們的注意嗎?」白韶嘴上喃喃,心思卻是幾番翻騰思索,尋找其中相關脈胳,好求出一個答案。
「姚月風自然不笨,也絕不是想用那些混入新榮城的人直接攻打】?】日堡,她一定還有安排。而最為可能的就是……堡內。」上官熙說出思考後的推論。
「里應外合?!」白韶一听就明白上官熙的意思。「怎麼可能?」
「事無絕對,既有懷疑便要預作防備。」
上官熙看著白韶,開始仔細下達指令。
突然,門上突然傳來輕敲。
「堡主。」守門小廝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什麼事?」上官熙轉過頭。
「江姑娘堅持要見堡主。」守門小廝恭謹的嗓音帶著一絲無奈。
上官熙眼中閃過一絲不悅,白韶見狀,不覺勾起一抹奇特笑容。
這位江姑娘真是大膽,敢在堡主議事時吵著要見堡主。最奇怪的是,堡主竟然沒有如以往那般,直接將人轟出去……
不過他可以肯定,這絕不是因為堡主對這位姑娘另眼看待,反倒比較像是……
白韶不及再推敲,上官熙突然揚聲——
「請江姑娘進來!」他低聲同白韶吩咐幾句,即示意他先行退下。
白韶躬身行禮後即離開,與推門而人的江姿媛錯身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