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以抓犯人、查重大刑案的速度趕到了方芝芝家,鄧中威看看表,近一個小時的車程竟花不到半小時,這對生活在台北市區的人而言簡直是不可思議,但他終究辦到了,只因為他一心想見到嘉菲。
方芝芝開門一見是他,一言不發的轉身上樓,不一會兒,徐嘉菲大方的出來見他。兩人就近走到附近一座社區公園,徐嘉菲臉上的表情是平靜的,顯然在經過種種事件之後,她已經不是那個不經世事、滿腦子天真想法的小女生。
「你找我有事?」她客氣地問他。
「你……好像有一陣子沒回去了。」一時之間不知道和她說什麼好,他只好隨意扯些日常瑣事。
「我回去過,只是你太忙不在家。我知道你訂婚的日子近了,在忙訂婚的事情吧。」她沒有張牙舞爪地和他算帳,反而淡淡地對他笑著。
「嘉菲……」
「有沒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
「不要這樣……」
「我說錯了?」她馬上改口,「或許你根本不需要我幫忙,也或許你根本不想見到我。」
「不要折磨我,嘉菲……」
「折磨你?」她還是慢條斯理的語調,「我哪有折磨你的本事,你不要高估我,我不要被你折磨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嘉菲,你一向不是刻薄的人,說話不要酸溜溜的好嗎?」
「你一向也不是冷酷的人,這次為什麼對我這麼狠心?」她學他的語氣質問他。
「我是為了大家好。」
「哪一個「大家」?」在徐嘉菲的臉上看不到憤怒,但是她內心正有一股怒火熊熊燃燒著。「是你、是我、是二哥,還是那個女老師?鄧中威,你到底是在為誰好?真的有哪個人因為你的決定而受惠嗎?」
被嘉菲這麼一說,鄧中威啞口無言。
嘉菲的話好像沒有錯,他不快樂、嘉菲不快樂,連中平也一副憂郁、不想搭理人的樣子,至于陳虹,她應該是快樂的,但是她也沒有,甚至和他攤了牌……總之,沒有一個人快樂,連他媽媽也成天哀聲嘆氣的。
徐嘉菲沒听到他的回答,所以自顧自地往下說︰「我寫信給我爸爸了。」
「你寫了……」
「他現在生意做得不錯,很想接我過去。」
「但他已經有新家庭……」鄧中威並不鼓勵。
「爸爸總是爸爸。」她看鄧中威一眼,希望他能留她下來。
「其實父女團圓……」鄧中威忍著胸口那股莫名的刺痛,依舊顧全大局地說︰「嘉菲,如果你爸爸真想彌補他對你的虧欠,或許你該去美國。」
「這樣你才能「眼不見為淨」!」
「求你……」他這個一向不輕易求人的鐵漢,這回真的被打敗了。
「我爸已經開始為我辦手續,連學校都替我申請好了,還幫我找了一個家教,說要幫我補習英文,使我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克服語言方面的問題,我還開玩笑要他找一個帥一點、風趣一點的男生。」徐嘉菲若無其事地說。
「像中平這樣的男生。」鄧中威加了一句。
「鄧中威,不要再把我和鄧中平扯在一起,不可能的事就是不可能,哪怕你今天要和陳虹結婚,也不能把我逼到二哥的懷抱。」她快失去耐性了。
「他很痛苦,嘉菲,如果你……」
「如果我勉強和他在一起,他會更痛苦。」
「和他在一起,比你千里迢迢到美國去來得好。」
「我寧可到美國。」
如果嘉菲決定到美國去,那就枉費他的一番苦心了。他放棄自己的幸-,為的就是成全嘉菲和中平,如果嘉非不領這份情,那他真是白白犧牲了,而陳虹得到的也是一個並不愛她的男人。
「嘉菲……」他想叫她不要走,想叫她再仔細地考慮一下,但他實在沒有立場。他憑什麼叫她不要去?憑哪一點理由留下她呢?
「如果沒有辦法喝到你的喜酒,我也會遙寄我的祝-給你,祝你和那個女老師百年好合,白頭偕老。」
「這是諷刺嗎?」
「你說是就是,說不是就不是。」
鄧中威知道嘉菲有令他心碎的力量,也知道她有擊倒他、毀滅他的能力,而他居然任她為所欲為,沒有一點保護自己的措施。
在忍無可忍的情緒下,他把嘉菲拉進自己的懷抱,將她的雙手反剪在後,一個微傾的姿勢,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吻了嘉菲,釋放了他所有的熱情、心聲、愛戀和感覺,對這個十年前走進他們家、走進他生命的女孩,他有無盡的依戀。
徐嘉菲的手雖然不自由,但是她的心和精神是自由的,她盡情地擁抱他,盡情地狂吻他,好像這是他們最後一次接吻,過了今天,他們就沒有未來,只能在這一刻擁有彼此……良久,鄧中威松開了她。「我……嘉菲,我不是有意……」
「如果你敢跟我說對不起,我會……」
「我不該吻你。」他自責。
「那你下地獄好了!」
「如果我能下去,早就下去了。」他的表情愁苦。「我寧可一個人下地獄受苦,也不願意看到這麼多人一起受罪。」
「你真善良啊。」徐嘉菲听了他的話之後,生氣地抹著自己的唇,好像後悔被他吻了。
「嘉菲,回家好嗎?」鄧中威月兌口而出。
「哪個家?」她自憐地一笑。「我的家在哪里?鄧中威,你要我回哪一個家?」
「回鄧家。」
「然後看著你和那個女老師從此過著快樂幸-的生活?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想我沒有那麼好的修養。」她皮笑肉不笑地說。
「何苦呢?嘉菲……」
「我要回去了。」她怕再講下去會抓狂、崩潰。「什麼時候你想通了,再來找我,不過你的動作要快,因為我不會等你一輩子,該走的時候我就會走,你不要後悔莫及。」
「嘉菲……」
徐嘉菲掉頭就走,臉上是不容置疑的堅決。
不想喝醉的鄧中平,終究還是無法避免的醉了,在他被攙扶著走進一個房間後,稍稍清醒了些,看著扶他進來的女孩,覺得既陌生又熟悉,好像很遙遠,又好像近在眼前。
「方芝芝……」
「你吐了。」
「我……」
「你醉了,吐了一身,我想帶你到飯店來清洗干淨。」方芝芝絕沒有邪惡的念頭,她只是不想讓鄧中平狼狽、骯髒、一身怪味地回家,她不要讓鄧媽媽傷心、難過。
「你……」鄧中平還沒有醉到忘了方芝芝喜歡他,所以仗著酒意,他露出一抹有些邪惡的笑容。「你居然敢把我帶到飯店里。」
「我沒有其他意思,你不要誤會……」方芝芝有些被嚇到了。「我只是希望你洗個澡,換件干淨衣服。」
「洗澡?!」
「在你洗澡的時候,我可以把你的衣服交給飯店的清洗部,他們應該能很快處理好。」
「方芝芝,你真是一個細心的女孩。」他哈哈大笑。
「我不希望你以現在這樣子回家。」
鄧中平低頭看看自己,他現在的樣子的確是見不了人,渾身的酒臭,加上嘔吐後的穢物,像是剛從臭水溝里爬出來似的,也多虧方芝芝想得出把他弄到飯店里,否則他媽媽見到他這樣子,鐵定會嘮叨不停。
「方芝芝,我想我該謝謝你。」
「我……」她不太好意思,明明已經跟他說過不會再煩他,但她就是忍不住,就是克制不了自己,感情的事不可能說放就放、說忘就忘。
「你又跟-伊耍俊彼問。
「是的。」地無法否認。
「這麼晚了,你實在不該……」鄧中平擔心她的安危,她是個漂亮的女孩,而PUB里什麼樣的人都有,一個不小心,可能連怎麼被的都不知道,她不該跟-的,不能再有這樣的舉動。「方芝芝……」
「你先去洗澡好嗎?真的不好聞。」知道他想對她說教,她催促他。
「你要留下來?」
「難道你要把我趕出去?」
「你不怕……」他打了個酒嗝。
「如果怕我就不會送你到這個地方來。鄧中平,我知道你有點醉,但還沒有醉到不省人事或是會酒後亂性的地步,如果我都信得過你了,你為什麼不相信自己,又為什麼要嚇我?」她老神在在地看著他。
方芝芝沒有說錯,他是醉了,但還沒有醉到什麼事都不知道、理性蕩然無存的地步。
「你進去月兌了衣服,再把衣服放在門邊,我會交給飯店的服務人員的。」她趕他進浴室。
除了照她的話做,他好像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當鄧中平在浴室里洗澡時,方芝芝就把髒衣服交給服務生,然後坐在床上看電視。和鄧中平獨處一室的感覺很奇妙,又好像很自然,似乎他們就是應該在一起。但方芝芝沒敢忘記一件事,那就是鄧中平心中愛的人是嘉菲。
差不多十分鐘光景,鄧中平就出來了,他的腰部圍著大浴巾,頭發還滴著水,但是在洗過頭、洗過澡之後,他看起來神清氣爽,而只圍了條浴巾的男性身軀,看起來陽剛味十足,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一塊贅肉。
方芝芝的心失速地狂跳著,她不敢看他,只專心地看電視。她該做的都已經做完了,現在剩下的全是他自己的事。
「衣服什麼時候可以送回來?」他在她的身邊坐下,邊說邊擦濕發。
「飯店人員說……要一個小時。」方芝芝正襟危坐。
「這麼久。」
「要不要我催催他們?」方芝芝站起身。
「不用了。」鄧中平並不是很在意。「只是你一個女孩子,待會萬一踫到警方臨檢……」
「你說什麼?!」方芝芝著實一呆。
「不過,我們應該不會那麼倒楣。」他一笑。
「萬一……」她開始坐立難安。
鄧中乎以嘲弄的口吻,不太正經地說︰「不然我們可以說我們是夫妻,只不過忘了帶身分證。」
「鄧中平,你居然還有心情說風涼話!」她急得跳腳,好像警察馬上就要來臨檢似的。
「沒做虧心事,你怕什麼嘛!」
「你真……」方芝芝瞪著他,竟不知該從何罵起。是她自找的,不是嗎?
「不會有事的,芝芝,我不該嚇你。」他拉她過來坐下。
「你渾球!」
「這個渾球謝謝你。」看著她,他由衷地說。
氣氛瞬間轉變了,本來活潑、打情罵俏的氣氛突然變得異常凝重。鄧中平看方芝芝的眼光世不再是好玩、單純的,他的眼神中有、激情和狂野。
「你……」方芝芝感受到了。
「拒絕我,方芝芝。」
「我……」她的內心天人交戰著,她雖愛鄧中平,但她不想拿自己的身體當賭注,共賭這場毫無勝算的「情」局。可是她的心要他、她的身體要他,不管她和他會不會有結果,她希望將第一次獻給他。
「你可以馬上走。」鄧中平不想勉強她,更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這麼做,只能把理智的判斷交給她。
「你真的希望我走?」她咬著唇問。他真的是這個意思嗎?還是……「方芝芝……」
「你沒有叫錯。」她欣慰、感動得幾乎濡濕眼眶。
「我……」
「告訴我,我並不是嘉菲的替代品。」就算要失去自己寶貴的貞躁,她也要給得甘願、給得值得。
「你不是。」這一句話,鄧中乎可沒有昧著良心說,嘉菲是嘉菲,方芝芝是方芝芝,他從沒有把這兩個女孩混在一起。
「那你還等什麼?!」盡管她可能會在事後後悔,盡管她可能會恨自己、恨鄧中平,但至少她可以擁有這一刻的激情,可以假裝鄧中平是愛她的,可以暫時陶醉在迷人的夢境里。
「芝芝……」鄧中平的聲音喑蕁
「我已經準備好了。」
被況珍妮掃地出門的李承志並沒有對她死心,相反的,他立誓要嬴得她的心,他要和她生兒育女,和她一起走過每一天、每一年,一起變老。
帶了一大堆嬰兒用品和嬰兒衣服,他再度造訪她的辦公室,他已經放棄送她花的念頭。
有到李承志帶來的東西,況珍妮差點昏過去,不知他是發了什麼瘋?!
「你要不要看看?」他一臉熱情,好像他們之間沒有距離、沒有爭吵、沒有隔閡,也沒有冷戰似的。「有女乃瓶、女乃嘴、尿布、小嬰兒的衣服,有圍兜、襪子、手套、帽子……」
「住口!」她大叫。
「我說太快了?」
「李承志,你一定是瘋了!」她毫不客氣地說︰「你這種人已經不適合當警察,我應該建議你的上司讓你停職。」
「你是從哪點看出我瘋了?」他笑著問她。
「你如果正常,就不會去買這些東西。」她譏諷的說。
「我是買給小孩,又不是買給我自己。」
「你沒有小孩。」
「但我很快就會有,說不定已經有了。」他看著她的月復部,充滿了期待。
「我沒有懷孕。」她澆了他一大盆冷水。
「真的沒有懷孕?」他很失望。
「李承志,很抱歉不能如你的願,不過這也是可以預知的,如果老天讓我因強暴而受孕,那不是人沒天理了嗎?連上天都會看不過去的。」她說話可以不這麼惡毒的,但她管不住自己的舌頭。
「那不是強暴!」他已經不知說了幾遍,還是沒用。
「如果你現在還要爭論這個問題,我馬上請警衛來把你「請」出去。事實上我應該馬上攆你走的,我們之間根本無話可說。」
「問題出在你身上。」
「如果不是你……」
「珍妮,我不是聖人,只是個有血有肉的普通男人,想要你,想和你上床,想用我所知道的每一個姿勢和你,是因為我愛上你了啊!我現在不只是想照顧你,我還愛上了你。」他對她挖心掏肺,直言不諱。
況珍妮的心底有一絲的感動和悸動,但她不敢愛他,不敢再愛一個警察。
「珍妮,你不是木頭,你的血也是紅色的,你一定有感情,為什麼不表達出來呢?」
「我表達得還不清楚嗎?」她好笑地啾著他。
「是還不清楚。」
「是你自己不肯面對事實。」
「我不相信你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他就是不信。
況珍妮對他當然有感情,她心底早已承認那不是「強暴」,她知道他愛她,也明白他對她好的那顆心,但是李承國的殉職給了她心理很大的負面影響,她不想再承受一次,也不想再經歷一次。
「李承志,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一個深愛你的女人,不要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我就不信你是鐵石心腸的女人。」
「沒有用的,如果我能愛上你,早就愛你了。」
「你為什麼「不能」愛我?」
「你自己慢慢去想吧。」她拿起一份卷宗,準備離開辦公室。「待會兒我有一個重要的會議要開,沒有辦法陪你閑聊。」
李承志沒打算讓她這麼輕易月兌身。「珍妮,你到底在怕什麼?」
「我什麼都不怕。」她當然不會讓他知道她心底深處的恐懼和懦弱、無助。
「你是怕我會跟我哥一樣?」他猜測。
「李承志……」
「你怕我也因公殉職?」看況珍妮的表情,李承志知道自己沒猜錯。「珍妮,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承認警察這一行有極大的風險,但不是每一個警察都會因公殉職。」
「不要再說了!」她又恨又怕地看著他。
「不當警察的人也可能會意外死亡,像是車禍、溺水、天災、人禍,什麼事都可能發生,你不能因噎廢食。我熱愛警察這份工作,絕不放棄它,珍妮,我希望你能諒解。」
「那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說的?」況珍妮的眼眸透著傷心。「我承認我脆弱、不堪一擊,行嗎?你能放過我嗎?還我平靜好不好?」
「珍妮,如果你肯踉我一起努力,我們可以克服那一層心理障礙……」
「我不想!」
「你難道想孤單、寂寞的過一生,讓無謂的恐懼把你擊倒,永遠活在沒有人愛、沒有人關心、沒有人在乎的日子里?這就是你想要、你所追求的嗎?」他厲聲質問她。
「不要管我!」
「我是可以不管你,但是你管得了自己嗎?你能照顧好自己嗎?」他真想狠狠地搖晃她,看能不能把她搖醒,她就是太自我、太好勝、太大女人主義,才會這麼冥頑不靈。
「不要高估你自己,也不要小看別人,沒有誰失去了誰就會活不下去。」她好強地辯道。
「我哥剛死時,你不是一副快要活不下去的樣于嗎?」他喚醒她的記憶。
「李承志……」她真想給他一個耳光。
「珍妮,走出你封閉、悲觀的自我吧!」
「我真的不想再見到你。」她下逐客令。
「很遺憾的,我不能如你的願。」他仍未死心。
「滾出去!」
陳虹見過徐嘉非,但是她們並沒有真正地交談過,而當她準備和鄧中威訂婚時,徐嘉菲已不住在鄧家,這更加深了陳虹心中的疑慮,也使她深信徐嘉菲就是讓鄧中威失常、失控的主要原因。
在校門口等到徐嘉非後,陳虹邀她去喝杯咖啡,而徐嘉菲也大方地點了頭,好像她早就等著陳虹來約似的。
看到徐嘉菲鎮定、坦然無所畏懼的眼神,陳虹的心不禁往下墜,她已經輸了嗎?已經不戰而敗了嗎?
「我……該怎麼稱呼你?嘉菲,還是徐小姐?」陳虹詢問。
「陳姊,」徐嘉菲很有分寸地喚她,「你叫我嘉菲好了,鄧家人都是這麼叫我的,而你……馬上就要成為鄧家人了。」
「我不敢肯定。」陳虹坦言。
「訂婚的日子不是已經挑好了嗎?」
「但是有一個人的心還沒有準備好。」
「希望不是你。鄧中威是個好男人,嫁給他不會錯的。」徐嘉菲淡淡的說。
「看來你很了解你哥哥。」
「陳姊,我必須更正一件事,鄧中威不是我哥哥,我們只是曾有親如兄妹般的感情。」
徐嘉菲不知道陳虹那麼說是何用意,她一字一句的解釋。
「曾有?那你們現在是……」抓到了徐嘉菲話里的隱喻,,陳虹急切地追問。
「陳姊,你到底想問什麼?」
「我想知道鄧中威是不是真的想和我結婚。」
「很抱歉,這點我無法替他回答,你必須自己去問他。」徐嘉菲顯出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
「我問過,但他無法給我一個確切的回答。」
「我也不能。」
陳虹不希望這一次又無功而返,她已經受夠了,鄧中威對他突然離開禮服店的事並沒有一個很完整的交代,只說突然有急事,非走不可。
是什麼急事?什麼事讓他突然非走不可?她一定要弄清楚才甘心。
「嘉菲,我知-我的某些問話可能顯得突兀、不尋常,但是……」陳虹自嘲地一笑。
「但是怎樣?」
「但是我不希望婚禮當天是我一個人站在聖壇前,而新郎缺席。嘉菲,我不希望這樣的結果出現在我身上,所以我如果問了什麼你不愛听的話,希望你不要見怪。」陳虹冷靜地祈求道。
對陳虹的敵意消失了,徐嘉菲終于意識到陳虹也不過是一個想要人愛、想追求幸-、想抓住幸-的平凡女人,她不能因為陳虹愛鄧中威就對陳虹充滿敵意,這不是陳虹的錯,追求自己所愛並沒有錯。
「陳姊,你想問什麼就問吧。」徐嘉菲的態度軟化了。
「謝謝你。」
「只怕答案會令你難過。」
「嘉菲,我寧願面對事實,也不願做駝鳥。」陳虹表現出成熟女性該有的態度。
「那很好。」
「你……」陳虹沉吟了一下,嘆了口氣。「你和鄧中威到底是怎樣的關系?」
「曾經是「兄妹」的關系,但是現在……「關系不明」。」徐嘉菲據實以告。
「什麼叫「關系不明」?」
「就是我無法向你解釋的關系。」徐嘉菲抿了抿唇。「陳姊,我愛鄧中威。」
「你愛他……」
「這已經不是秘密了,鄧家的人都知道。本來事情還不會這麼膠著難解,偏偏鄧中平也不把我當妹妹,他愛上了我,所以……這是一道很復-的「多角習題」。」
「那鄧中威呢?他對你……」陳虹追問。她發現自己因知道真相而稍稍釋懷,盡管難過,也比被蒙在鼓里,當個無知、愚蠢、令人同情的人好。
「我無法替他回答。」
「難怪他一點都不積極,沒有要當新郎的喜悅,原來他根本就不愛我,也不想跟我結婚。」
「陳姊……」
「我終于證明了,」陳虹勇敢地一笑,「我終于證明自己並不是多心。」
「陳姊,鄧中威絕不是有意要傷你,他……」
「我知道他不是有意要傷我,他是為了顧全大局,想「犧牲自己,成全兄弟」,但他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我……」陳虹強忍心中受騙、被傷害的感覺,繼續說道︰「我是愛他的,至少我是真心想和他牽手一生,白頭到老。」
「現在還是可以。」徐嘉菲知道真愛絕不是佔有,如果鄧中威和陳虹結了婚,她會祝福他們。
「在我知道這其中的……」
「你不能放棄,說不定……」
徐嘉菲不敢隨便做建議,萬一陳虹只是空等一場,那她豈不是罪過?而且陳虹的問題應該由鄧中威自己解決,她無權替他說任何話或做任何事,于是她對陳虹做了個聳肩的動作。
「嘉菲,我會好好考慮,想想自己該怎麼做。」陳虹感激地看著她。
「不管你作出什麼樣的決定,我相信那都是正確的。」徐嘉菲相信陳虹,她發現陳虹不是膚淺、自私、短視的女人。
「那你呢?你現在已經不住在鄧家,那以後……」
「我可能會去美國。」
「美國?」
「我爸媽都在美國,我想總有我容身之處。」
鄧中威、李承志這兩個一向小心、謹慎的人,畢竟還是敵不過歹徒強大的火力,警用手槍根本無法和烏茲沖鋒槍相比較,所以當他們化身軍火商去查一樁軍火走私案而被識破時,馬上就嘗到了子彈的滋味。
要不是支援來得及時,他們這組的隊長發現情況不對,立刻撤退,他倆恐怕早已命喪當場。雖然沒有送命,但是大量失血也使得他們的情況非常危急,在送到醫院後,醫生也不敢做任何的保證。
接到消息的鄧家和李家家屬徹夜守在手術室外,每個人的表情都非常凝重、沉痛。
在二兒子鄧中平的扶持、安慰下,顏秀卿才沒有崩潰,她的一顆心這會全懸在大兒子的身上,只求中威能平安無事。
「媽,是不是該通知嘉菲?」在哥哥動手術的這段期間,鄧中平想了很多,不只是想哥哥、想嘉菲,還想方芝芝,哥哥的出事令他頓悟了很多,許多事在瞬間都豁然開朗,不再有困惑。
「我……」顏秀卿早已沒了主張。「我不想讓嘉菲擔心,因為中威還沒有月兌離險境。但是萬一中威……他一定會想見嘉菲最後一面的。」說著,她痛哭失聲,無法再掩飾悲傷、憂慮的情緒。
「哥不會有事的。」
「但是醫生說……」
「吉人天相,我相信哥只是在鬼門關前虛晃一遭,他還是會回來的。」鄧中平安慰母親。
「真的?」
「哥不像是短命的人,你不是也幫哥算過命嗎?算命仙說他可以活到八十好幾。再說醫生答應我們會全力搶救傷者,哥絕對不會有事的。」鄧中平露出笑容。
顏秀卿破涕為笑,「對,你哥一定會沒有事的。」
「我去通知嘉菲。如果不讓她知道,我想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們。」
「你和嘉菲……」
「媽,我已經想通了。」鄧中平露出一個真正釋然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