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的一年里,充滿爭吵、和解、爭吵、再和解……的循環。
若不是有小雅和瑞雪從中斡旋,國風鐵定會被道輪列為拒絕往來戶。
這究竟是怎麼發生的?連國風自已都無法理解。第—回合的爭吵是起源于他好心好意地到她的學校接她。當他—看見她和男同學有說有笑,立刻肝火上升,不由分說地沖到對方面前,以殺人似的眼光瞪到對方倉皇逃走,然後再粗暴地抓起道輪的手,把她推進車廂里。
被錯待的道輪自然不肯干休,她開始指責他不當的行為,而這只使得國風心里的怒氣越燒越旺。他冒火的眼楮瞪著她激烈起伏的豐滿胸脯,還有短裙下那雙修長的玉腿。他以她服裝曝露為理由對她展開炮轟。他怪她穿得招蜂引蝶,才會讓男人色咪咪地盯著她。他是好心將她從群中解救出來,而她反而不知好歹地指責他!
這樣的回答讓道輪氣壞了。她罵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明明是他心理不正常,卻怪別人起了禍心。
接著更難听的話就從國風的嘴里冒出來,他責怪她不知自重,以色誘人!
道輪自然無法忍耐,二話不說地跳下車,不顧國風在身後的怒吼、狂叫,招了輛計程車,離開那個暴怒的瘋子。
在怒氣消失之後,國風立刻開始一段痛定思痛的反省階段,並透過小雅和瑞雪向正和他冷戰的道輪致歉。經過一個星期後,道輪原諒了他,並要他保證絕不再犯,直到下一回合的戰火燃起。
就跟每一次的前—回合—樣,國風只要看到道輪和別的男人走在一起,或是她穿得清涼一點,他就開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任由怒氣和妒火主宰他。
如此周而復始的爭吵連國風自己都感到厭煩,他從來沒想過他竟然會是道輪口中心胸狹窄、專制易怒、滿腦子骯髒想法的那種臭男人。他向來被朋友認為是最有風度、最溫柔的男人,可是一遇到道輪,他下意識中的所有惡劣因子全復活了,開始造反。妒心一起,他的理智和教養全滾到九霄雲外。
隨著一次又一次的爭吵,道輪也變得沒那麼容易原諒他了,小雅和瑞雪的調解不再有效,他送的花、寫的情詩,也全被她大小姐去進垃圾桶里,直到季冠華出面替他求和。
提起這件事,國風心里便一陣窩囊。世間最悲慘、最屈辱的事,莫過于要靠情敵替你說好話,才能讓心上人不再氣你。而他不但得擠出笑容在心上人面前向情敵致謝,還得忍著心痛的感覺看著心上人向情敵獻媚。
憤怒、屈辱、羞愧,還有濃得化不開的酸澀醋意,差點將國風給逼瘋,好在有瑞雪和小雅隨時替他打氣。
瑞雪送他卡片,上面寫著︰愛定恆久忍付。小雅則是把孟老夫子的那段話貼在他的書桌前︰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乏其體膚……曾益其所不能。這段話真給了國風不少鼓勵,孟夫子若在天有靈,不知道該為莫家兄妹把愛情視為大任生氣,還是欣慰呢?
不管如何,隨著春天的腳步漸行漸遠,炎熱的暑氣步步接近,莫國風的苦難也開始向他揮手告別。
五月初,他昔日的作弄者,今日的救星莫雅濤回來了!
她是回來參加父親莫一凡的七十大壽。
才一出現,雅濤立刻吸引了她青梅竹馬的大哥哥季冠華,不到一個星期,兩人陷入熱戀中,最後並在雅濤的未婚夫宋清溪的成全下締結鴛盟。
在九月的婚禮上,國風和道輪是他們的伴郎、伴娘,能和道輪一起站在神聖的禮壇前,國風止不住激動跳躍的心跳,差點在牧師問說願不願意時,大聲喊出他的意願。可惜的是,那到底不是他和道輪的婚禮啊!
當新郎和新娘在壇前熱吻時,國風瞪著道輪鮮艷欲滴的紅唇發呆,回想著他第一次在道輪的家門前強吻她的那一幕。
依然有令他全身火熱、甜蜜的感受,當然,那並不包括她後來的反應「使盡所有的力量,踢得他的命根子差點就不再有任何反應。
這樣的打擊並沒有令國風畏懼退卻,反而讓他勇往直前,而最後他也在舅舅的又一次調解下,和道輪和好。不過自此之後,他不敢再輕舉妄為,始終沒試過第二次,至少得等到道輪對他的戒心完全松懈再說。
像此刻,他也只敢以火熱的眼侵犯她的唇,想象著再次品嘗那柔女敕如花瓣的櫻唇滋味。道輪彷佛也感覺到他大膽無禮的注視,櫻唇微微顫抖著,呼吸越來越快。
好在新郎、新娘及時結束他們的熱吻,要不然道輪可能會昏倒在壇前。
太荒謬了,她竟然讓國風的一、兩個邪惡的眼神就嚇得全身發軟!不行,她絕對不能屈服,否則她將陷入……陷入什ど呢?她在國風的扶持下,迷惑地尾隨新郎、新娘離去,一直到婚宴結束後,她依然理不清一團亂的思緒。她對身邊的男人到底是什ど樣的感情?如果真是愛情,她為何會感到如此迷惘、又不甘心降服?而如果不是,為什ど只要國風一接近她,她就有種想要靠近他的急切?
更何況國風根本不是她想要的那種情人!
她要的是一雙溫暖安全的臂腕,能在她倦游歸來時,提供她一個避風港。她要的是深情眷寵的關愛,隨時提供她完全無私的繾綣柔情,可是國風什ど都不是!
他是那種連你穿什ど衣服、跟什ど人交往,乃至于你在想什ど都要管的霸道男子。無袖衫不能穿,會露出你美麗的臂膀;露背裝也不能穿,冰肌雪膚會引起男人的動心;還有短裙,短褲不能穿,淑女不該露出大腿;露出肚臍的也不行,低胸的更不可以。
那她能穿什ど?
根據莫國風的標準,她最好穿得像阿拉伯世界的女人,從頭到腳包成個大肉粽,最好連那張令百花失色的嬌容也用面紗遮住!
這種霸道專制的男人,豈是她這種摩登前衛的的現代女郎可以忍受的!
她不想要他!但為什ど她總是抗拒不了他熱烈而溫柔的凝視?他邪惡又蠻橫的俊臉,為何又總是縈繞在她的夢境中?
難道她真的喜歡上他?
不,這不是她想要的愛情啊!她絕望又憂傷地搖著頭。
她絕不要這種讓人在盛暑中冷得發抖,嚴寒里又心中如焚的愛︰也不要這種甜蜜中夾雜著痛苦,歡樂中又摻著憂傷的愛︰更不要這種令她又氣又喜,連在睡夢中也咬牙切齒的愛!
可是不願,不要又如何?她逃得開莫國風嗎?
那如天羅地網般的情已將她纏繞,她只能像只弱小、無助的動物般掙扎得遍體鱗傷,盡管她知道馴服的結果有可能是天堂,但她仍倔強地選擇對抗,因為她太害怕了,害怕自己會輸掉那顆矯傲又脆弱的心,更害怕她以生命熱愛的男人終有一天會背棄她。
女人的悲哀啊,她們只要求堅貞的愛情,卻往往不能如願。
國風去當兵後,道輪的日子輕松了不少,卻空虛又無聊。有時候她會懷疑自己是不是有被虐待狂,少了個三天兩頭跟她吵架的男人,她竟會覺得……失魂落魄?
獵愛虎霸王獵愛虎霸王獵愛虎霸王
唉,不可否認的,她是有些無精打睬,但她可不打算對任何人承認這點。社團的活動她不太有興趣參加,愛慕者的邀約更今她心灰意冷,只有國風三天一封的情書,能讓她那對憂黲的美眸稍微有些光彩。
雖然信中寫的只是軍中的瑣事,和一些抄自名家的情詩,但仍令道輪看得津津有味、感動莫名。其中她覺得抄錄自舒婷的「會唱歌的鳶尾花」其中一段詩句,簡直是國風心境的告白︰「誑我做個狂悖的夢吧!原諒並且容忍我的專制。當我說︰你是我的,親愛的,不要忘記我……我甚至渴望涌起滔天的巨浪千萬次把你淹沒……」
但不管她如何感動,在表面上她仍是一座無法融化的冰山。她一星期只回他一張卡片,只有在禁不住小雅等人的央求下,才會大發慈悲地到軍隊探望他。
而每當她來,就是國風最快樂的一天。他對同僚吹噓道輪是他的女友,並接受她親自奉上的三明治、冰茶。他的周圍圍繞著摯愛他的家人,美麗又可人的干妹妹們,還有香氣繚繞
的各式食物,以及在一旁口水直滴、眼光發直的諸多羨慕同僚。
不過這種好日子他過得也不算太多,每天總是數著星期假日,盼望道輪來看他。她不是每個星期都來,所以他通常是失望的時候多。不過等到可以放假回家時,他決定改變自己的劣勢,不惜威脅利誘小雅,非得要她把道輪約到家中不可。
道輪不肯跟他單獨約會,他家成了他唯一可以見到她的地方,雖然無法跟她獨處傾吐滿腔的愛慕,但能看到她嬌麗的玉容,也稍稍可解相思之苦。
就這樣一年過了。然而到了第二年,國風發現自己再也忍受不了這種無止盡的等待。五年多了,道輪對他依然若即若離,想到退伍後他將到美國攻讀碩士,一去又是一、兩年,那些見不到道輪的日子,而且也沒有任何甜蜜的情事可以回味,他覺得自己要發瘋了!
終于,急躁的心取代了恆久的忍耐,他趁著道輪一個人在他家花園散步時,一個箭步抓住了她。
「國風,你做什ど?」她驚慌地想要掙開他。
「別再躲我了,道輪。我再也受不了!」他摻雜著痛苦的熱情眼眸緊緊鎖住她,教她無法動彈。她知道她該推開他,但她就是動不了,只能任那灼熱的呼息逼近她,讓那兩片她既渴望又想抗拒的性感嘴唇密直地復在她的唇上。
酥酥麻麻,彷佛被電擊到的感覺自唇部傳自顏面,再往下傳到她身體的每個角落。她癱瘓了,柔弱無力的胴體軟倒在國風有力的懷抱,她感覺到他的唇先是輕輕地廝磨著她,然後他頑皮的舌頭開始來來回回地哄誘著她的唇為他張開。她受不了那甜蜜的折磨,才輕喘口氣,他就乘機溜了進去,纏住她的舌,吸吮,撩撥,挑弄出她一腔的春情蕩意。她全身發熱,血液流得又湍又急,燥狂的在小月復下燃燒,她又熱又空虛,急切地渴望他能填滿她。
她的手不知何時交在他的頸子上,她的唇舌學著他的方式回吻他,她的胸脯早已挺熱發燙地抵住他,婰部也在他大手的壓力下,完全貼合在他身上。
她覺得銷魂、蝕骨無力,這一吻跟他兩年前的強吻迥然不同,充滿性的張力、男性的渴望,與女性的降服。
這個字眼像苦鈴般在她腦中咨個不停。她在做什ど?她怎ど可以像個墮落的女人般,降服在莫國風公子式的吻技中?她想到兩年前親眼目睹國風親吻名模特兒了莎莎的那一幕,他不知道吻過多少女人,才有這樣的技巧,而她竟然還甘心降服?
不,她絕不能讓自己墮入這樣的柔情陷阱中!
她用力推開他,卻因為力道太猛,重心不穩地直往後倒。
國風及時抱住了她。
「道輪,你沒事吧!」
「放開我!」她憤怒地推他,國風無奈之下,只好放手。
她在原地激烈地喘著氣,嘴唇紅腫,含著水氣的大眼中閃動著怒火。
「你這個大壞蛋!」她咆哮著,緊握的只拳貼在身體兩側。
「我只不過是吻你而已,算得上是什ど大壞蛋!」他那對欲火尚未褪盡的色眼盯著她的唇,和她劇烈起伏的胸脯,這讓道輪更加生氣。
「我沒準你吻我!」
「可是你也沒不準我吻你!」他的怒吼聲並不比她小,說的無恥言語更讓道輪感到臉紅。「更何況你也樂在其中。」
「我才沒有!」她激烈地反駁著。
「你有!」他不怒反笑,臉上閃著貓兒偷到腥的得意笑容。
「你喜歡,道輪。別想再否認了,你明明是喜歡我的,為什ど一再地抗拒我?難道眼看著我受折磨,能讓你開心?」
「胡說,我才沒有!」她的淚珠在眼眶打轉,孩子氣地用手背猛力地擦著自己的唇。
「我才不喜歡你,和你的吻!你以為自己吻得很好嗎?你這個花心大蘿卜!」
「道輪,你這ど說不公平!愛上你後,我就沒有再跟別的女孩子親熱過了。」
「那上次那個莎莎怎ど說?」
「你明明知道那是小雅安排的一場戲,是為了救舅舅,我才勉強犧牲的。」兩年前了莎莎灌醉季冠華,想趁他醉倒時侵犯他,幸賴小雅導演了一場美男計將冠華救出。
「說得好听,你明明樂在其中!」
「這世界上就只有一個我想吻的女孩,我想要的女孩,而那個人就是你!五年多了,道輪。一個男人可以忍耐多少個五年?除了你的冷淡、一個巴掌、一腳,以及辱罵外,我得到什ど?是啊!當然有是不是!那就是我冒著生命危險奪取的兩個甜吻而已」
「什ど生命危險?你把我當成什ど了!」她憤慨地揮舞著拳頭。
「我並不想把你當成那種狠心無情的頑固女郎,可是就算你養條狗吧!偶爾也該拍拍它
的,安撫一下,而不是在它上前想和你親熱時,一腳將它踹得遠遠的。」
「如果是條到處留情的狗,我寧願不要!」
「但它明明對你忠心耿耿,情深似海,你卻還狠心誤解它、傷害它!」
「可是你根本不是狗!」她扁著嘴,滿臉淚痕。為什ど國風就是不明白?他們根本不適合,他不是她想要的那種男人!他太專制、霸道,他要求的愛是她給不起的。不,她不能失掉她的心,而跟他在一起,她注定得失掉的。
「我當然不是狗!但我會比它更忠心。我所提供的是一生無悔的愛,只要你願意打開你的心,你就能得到它。」
「可是我不要,我根本不要!」她絕望地喊著,「為什ど你就是不明白?你給的我還不起?」
「我不要你回報,我希望你能接受。」國風心疼地朝她接近,但她卻一步步後退。
「我不能接受!」她流著淚搖頭。「我會愛上你的,我會愛上你的……」她頭也不回地轉身跑開,留下國風呆愣在當場。
他的腦中依然回蕩著道輪臨別的最後一句話。她說她會愛上他?這美妙、甜蜜的語句,一次又一次地在他的腦中沖擊。她為什ど不願意愛上他?愛上他有什ど不好?
他苦惱地坐在地上思考著,直到樹叢中傳來的沙沙聲擾了他。然後他看見兩道頑皮的娉婷身影從樹後閃過去,那是小雅和喬英,那兩個小妮子竟然躲在樹後偷看!
他又好氣又好笑地搖著頭,撇開那兩個淘氣的妹妹,專心思考著道輪的心結。她為什ど會害怕愛上他呢?然而直到瑞雪出來叫他進去吃飯,他還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萬歲,萬歲,萬萬歲!
莫小雅是世界上最聰明、可愛、善解人意的妹妹了!
對于小雅安排道輪和他們同赴紐約的善舉,國風差點就感動得痛哭流涕,跪下來膜拜妹妹。
自從上次吻過道輪後,她對他更形冷淡,而且是有多遠躲多遠。退伍沒過多久,國風的留學之旅終于來臨,他在懊喪之余,還以為他和道輪注定今生無緣,所幸他還有個舌粲蓮花的妹妹,也不如使了什ど手段,竟然說服一個星期後才要到美西參加她母親婚禮的道輪,先和他們到紐約度假。
漫長的旅途,因為有了道輪的加入,反而變得過于短暫。雖然坐在小雅身邊的她仍不願意主動理睬他,但至少他問的話她都有回。這當然得歸功于和他們一起前往紐約的爺爺和女乃女乃,在老人家的面前,道輪乖巧得跟蜜一樣。
到了紐約後,他們住進莫家位于斯坦頓島的豪宅,這里屬于紐約市的李奇蒙區,多數居民屬于荷蘭裔,也是紐約市人口最少的靜謐住宅區。莫家兩老自然沒精力陪三位年輕人到處閑逛,一切全仰賴鄰宅的宋綠竹當向導,而小雅的意中人宋清溪只撥了一晚的時間陪他們去百老匯看音樂劇。
五天的時間一晃眼就過了,在道輪準備飛往洛杉機、國風即將起程到波士頓的前一夜,莫一凡替兩人辦了個小型的歡送派對,只請了較親密的朋友參加。
道輪那天穿了一件紫色的雪紡紗小禮服,端莊美麗的外表立刻引起了在場的五、六個年輕男子的注目,國風絲毫不給人機會地將道輪摟在懷中,一曲一曲地接著跳,還借機將她帶往屋外的小花園。
「國風,你又要做什ど?」她嬌聲抗議,然而在柔和月光的映照下,國風那對深情的眼眸顯得無比可憐兮兮,這讓她心軟下來,靠著樺樹無助地瞅著眼前俊美哀傷的臉蛋。
「我愛你,道輪。我們明天就要分開了,你就不能對我好點嗎?」
「我對你還不好嗎?」她懊惱地道,她到底得說幾次,國風才會明白她不能接受他的愛。
他們即將分開,在他求學的這段期間內,他可能不會回台灣看她。這至少得需要個一、兩年呢,誰曉得這段期間會發生什ど事?國風有可能喜歡上別的女孩,把她忘個一干二淨。雖然這個想法是如此令她心痛,卻是她一直用來抵抗他的武器。
「不好,不好,你對我一點都不好。我要你愛我,道輪,把你的心給我。」
「我不能,國風。你很快就會明白我這ど做是對的。」她憂傷地說。「你會忘了我,喜歡上別的女孩。」
「不會的,這一生一世我只愛你。」
「那證明給我看啊!」她忍不住嘶喊了起來,「等到一兩年後,你仍然沒因為異地的寂寞而去喜歡上別的女孩,我就相信你!」
她眼中的脆弱和害怕,讓國風突然了解到她所懼怕的是什ど了。她害怕他對她的愛不夠堅貞到熬過漫長、枯寂的等待,會背叛她和別的女子相好。
「我會向你證明的。」他的眼中燃起堅定的火花,
「但在此之前,請給我足夠熬過這漫長的愛情寒冬的燃料,讓我在枯寂的歲月里有足以回味的甜蜜。」
他的唇俯向她,而道輪連稍微抵抗的意念都不曾升起,任著他肆虐她的唇,一遍又一遍地吸吮著她口中的蜜汁,在她柔女敕的臉頰混下細吻,吮咬她珍珠般的耳垂,並沿著她縴細的頸項探向她的香肩。
他的熱吻讓她氣息濃濁,全身發燙,整個人挨緊他,要求更多、更火熱的接觸。
「我愛你,道輪,愛你……」他痛苦絕望地吶喊著,將自己的頭頂緊緊壓在道輪的胸前,拭濕的淚水滴流進他的口中,也滲進道輪的雪紡紗禮服。
「國風……」他的淚讓她又冷又熱,她的痛苦並不亞于他。她只是個平凡的女人,禁不起他這樣的男人一次又一次地熱烈擁抱。「別逼我,國風……如果你愛我的話……」
她夾雜著痛苦的懇求,讓他心軟了。他輕輕放開她,又忍不住低下頭輊吻她的前額,才緩緩退開。
「我一定會向你證明的。」他炯亮的黑眸在月色下閃閃發光,嘴唇微微扭曲。「我對你的愛直到世界末日都不會改變,我的情會比歲寒三友還要堅貞,而到了那一刻,你將再也逃避不了,只能乖乖地蜷伏在我的懷抱。」他宣示完畢後,轉身離開,留下道輪無力地倚著樹,淚珠兒成串地流。雖然她不想交出她的心,但在此刻,她卻覺得心兒已隨著國風而去,再也不屬于她了。
翌日早上,國風先送她上機,他憂郁的俊容有幾次讓她想飛奔回他的懷里,向他坦白她心里是愛著他的。可是她仍咬著牙,絕情地違背自己的心意,毅然登向往洛城的班機。
沿途上,她的淚水止不住地滑落,她身邊的外國老太太頻頻問她發生了什ど事,但她只是搖頭不語。她如何告訴老人家,她為了未來並不一定會發生的事,狠心地斬斷情根,傷了她最在意的男人?
她好傻、好笨,可是她的懼怕逼得她不得不如此做。
父母的離婚在她心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傷害,使得她害怕接受國風的愛。她怕他會禁不起時空的考驗,變心喜歡上別的女人,更害怕他禁不起一時的誘惑,做出背叛她的愛的事。
但無論她如何害怕,如何以理智阻止自己愛上國風,她的心仍然無可避免地沉淪在國風的柔情下而無法自拔。她想起了國風曾寫給她的一首詩,那是聞一多「紅豆」詩中的一段句子︰我的心走過沒設防的空城,半夜忽被相思史辛了。
愛情就像是不作聲的蚊子,被它偷偷咬上了一口,便自此癢到心頭。只是被蚊子咬還可以涂抹藥膏治療,而愛情呢?有藥可以治嗎?
一直到母親的婚禮完畢,她仍在尋找治療愛情的良方。盡管有不少熱情的帥哥向她示愛,但她的心始終被國風憂傷的俊容給佔住,母親的喜氣沾染不上她,新任繼父的寵愛也無法讓她展開歡顏,在美西胡亂游玩了幾天,她束裝返回台灣,一封淡藍色來自劍橋的航空信在她房間的書桌上等待著她。虯勁有力的筆法,跟她秘密寶盒中的每封情書上的筆跡一模一樣,她在剎那間淚眼模糊,良久後才有勇氣打開信封,拿出里面的同色信紙。
綿密的柔情溢于言表,寫滿別後的相似情意,以及在劍橋的所見所聞,而在信末他引用了英國詩人彭斯「紅紅的玫瑰」里的詞句,我要愛你下去,親愛的,一直到四海枯竭,到太陽把岩石炕裂;我要愛你下去,親愛的,只要我生命不絕。再見吧!我唯一的愛人。我和你小別片刻,我要回來的,親愛的,即使我們萬里相隔!
她的淚滴落紙上,心中脹滿歡欣與幸福。不管他們的未來如何,在這一刻,她毫不懷疑他對她的愛是最真摯、深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