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珈樂孤零零的坐在客廳,她看了看牆上的掛鐘,秒針正一秒一秒的走著,直到分針指著十二,時針指著三時,寂靜的夜里發出撼人的響聲,她用手環著胸口。其實,她一直不習慣這個鐘聲,常在半夜被這鐘聲嚇醒,但現在卻已麻痹。
門把旋轉了一下,華珈樂無神的看著前方,似乎沒注意到晚歸的男人。
「珈樂——」
「你回來了……」她淡淡的扯了—抹笑,「終于!」
「去睡吧!很晚了。」
看著白浩偉月兌了西裝外套,往房間的方向走去,華珈樂卻仍坐在沙發上,蜷著身體,眼眶微微發熱。
「珈樂——」
「砰!」的一聲,華珈樂在白浩偉喊她時,順手推翻了桌上的煙灰缸,打破了一室的寧靜。
白浩偉嚇了一跳,從房間跑了出來,看到灑了一地的煙灰和破碎的玻璃,他不禁皺起眉頭,望著坐在沙發上的珈樂。
「都這麼晚了,你又想鬧什麼?」
「晚?你也知道晚嗎?現在才清晨三點,你回來得可真早!」
他無力的搖頭,煩躁的扯開頸上的領帶,扔到一旁。
「我不想再跟你吵架了,前幾天一早吵得這附近的鄰居都听見了,你整天閑在家里精神好、睡不著,但是請你不要打擾到左鄰右舍,那很丟臉,你知不知道?」白浩偉邊按眉心邊說道。
「你會怕吵到鄰居嗎?你根本是不想跟我說話,不把我當人看。」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我懶得跟你說。」
「白浩偉!」她尖嚷。
「你夠了吧!三天一大吵,兩天一小吵的,我都快精神崩潰了,我為什麼會這麼晚回來,你比我還清楚。」他也忍不住提高了嗓音。
「你以為我愛吵?你也知道我為什麼吵,但是,你還是我行我素,完全不把我的感受當作一回事。」
「珈樂,我不可能把—天二十四小時的行蹤都向你報告,公司每天有那麼多事要忙,還有一大堆的客戶要應付,我沒空應付你那每小時一次的查勤。」
「是,是!你有空應付你那些客戶,就是沒空「應付」我!我比你那些客戶還要不如。」她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珈樂——」他深嘆了一口氣,「你為什麼就是不懂我的意思呢?我不理你是因為我快被你逼得喘不過氣來,我需要紓解壓力,再這樣下去,我都要瘋了。我每天忙到半夜才回家,回來又要應付你的無理取鬧,這個家我已經快待不下去了!你讓我寧可在外頭游蕩,也不想回來。」
「你……」听了他的話,華珈樂死命的咬住下唇,他居然這麼厭惡她,厭惡到連家都不想回了。「你該死!你這該死的混蛋。」
「隨你怎麼說了。」
白浩偉撂下話後,轉身住房內走去,但這回身後不知什麼東西砸了過來,他轉過身,看見華咖樂拿起沙發上的抱枕朝他身上猛打,而且愈打愈用力。
他站在原地任由她打了許久,終于按捺不住的搶下她手上的抱枕扔到一旁,一把推開了她,她撞上旁邊的茶幾,咬著牙抱著月復部,他後悔的走近她的身邊想扶起她。
「珈樂,你還好吧?」
「不要踫我!白浩偉,你居然敢推我,你這混蛋,我恨死你了。」
她狠狠的瞪著白浩偉,甩開了他的手。
「珈樂,你到底想怎樣?」他氣憤的低吼著,他怎麼做都不對,他們之間連溝通都顯得那麼困難。
「我想怎樣?哈哈——你居然這樣問我?」她冷哼。
「難道不是嗎?我能說的、能做的就只有這樣了,你不滿意,我也沒辦法,如果我們再繼續為同一個問題爭執下去,只會產生更多的磨擦。」
「我只是想要多一點安全感,想多得到你—些的關心,難道過份嗎?」
「安全感和關心?你所謂的安全感和關心,就是把我二十四小時都綁在你的身邊。珈樂,我不可能隨時守著你,我以為你是個成熟、獨立的女人,我需要的是這樣的女人,而不是一個成天跟監或時時用電話追蹤我的女偵探。」
「你——」她咬住下唇,強抑住心底的難過和傷心,她只是需要他的陪伴啊!原來這竟是一種奢求。
「我很累了,不想再跟你吵下去。」
白浩偉無力的搖了搖頭,他每天晚歸就是為了避開華珈樂的咄咄逼人,沒想到她竟然也跟著不睡,每晚等到三更半夜。唉!她的精神怎麼這麼好?除了早上監控他的行蹤外,連晚上都不肯放過他,他真是受夠了這一切。
「白浩偉,你站住!」
「如果我們每次爭執後都無法取得共識,那麼說再多都沒有用。」他停住腳步,背著華珈樂說道。
「白浩偉,要是你覺得跟我在一起有這麼痛苦的話,我們干脆分手算了!」華珈樂看他一副愛理不理的態度,一時氣憤的月兌口說道。
「分手?」他皺著眉,轉過身看著她,「這真是你要的嗎?珈樂,很多話不能隨便亂說,否則很難收回的。」
「白浩偉,你——」她愣愣的看著他,沒想到他居然對分手這個字眼麻木不仁,難道她在他心里已經不具有任何意義?
「你想怎麼樣都可以,我沒有任何意見。」他一臉冷漠的說道。
「你這個混蛋……你沒良心……」
她哭喊著沖到他的身邊,猛力的捶打著他。
他沒有閃開,反而輕而易舉的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推到沙發上。
「你再繼續這樣不可理喻下去,我們遲早會走上分手的路。」
他冷硬的說完話後,拎起沙發上的西裝外套,便往大門外走,這個家他真的待不下去了,也許他該暫時避開珈樂一陣子,讓彼此的情緒都冷靜下來之後,再來研究他們的未來。
「白浩偉,你給我站住!別走,不要走——」
關上大門時,他听見華珈樂的叫聲,她不希望他走,可為何卻一次又一次的逼他離開?他無奈的搖頭嘆息……
***
回到家後,小游將球鞋隨意的一踢,將包包扔到沙發後,整個人便倒栽進沙發里,懶得再動一下。
她兩眼盯著天花板,終于忍不住煩悶,用力的尖叫了一聲。
這幾天晚上,她幾乎天天失眠,一睡著就會夢到游老頭躺在病床上的模樣,而死神正對著他揮舞著手中的勾魂棒,準備取走他的生命!她每每都從夢中驚醒,醒來之後,腦子里又莫名其妙的會出現白浩偉的影像,也不知是為什麼,他的身影和他臉上那抹令人討厭的笑容,竟深烙在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她離開沙發,走向廚房拿了兩瓶冰啤灑後,又走回客廳。
「小游,是你呀……」顏紫殷柔著眼楮,從房里走了出來。
「紫殷,你沒去上課啊?」
「我在家里睡覺,懶得去上課,咦?大白天的,你干嘛喝酒?」她打了個呵欠,看見小游手里的啤酒罐。
「不早了,已經下午四點多了。」
「剛才發出一聲鬼叫的人,該不會就是你吧?」
「maybe!」小游聳了聳肩。
顏紫殷看見小游坐在沙發上猛灌啤酒,于是擠到小游身邊,搶下她手里的啤酒罐。
「你心情不好呀?想借酒澆愁?」
「紫殷,前陣子游老頭又叫人來帶我回去。」
「是嗎?」
「大概他病得很重,快死了吧!那兩個跟班的臉色很難看,像死了爸爸一樣。」她惡意的形容。
「小游……」顏紫殷低喃了一聲,看見小游面無表情的模樣,她不相信她的心里跟外表一樣的無動于衷。
「他要死、要活跟我無關,不是嗎?」小游搶回啤酒瓶,合上眼楮,仰頭又灌了一大口的酒。
「小游,別騙自己了,你真的不想回去見見他嗎?」「不想。」她想都沒想就回答。
「你該回去的。」
「紫殷,你為什麼不支持我?你知道所有的一切,你不是一直都支持我的決定嗎?」小游惱怒的說道。
她一直以為顏紫殷應該是了解她的,她把紫殷當作知心朋友,她家里的事情她全都曉得,這時候她最需要別人的支持,沒想到顏紫殷居然叫她回家去看那個早該死了的游邵天。
「靜下心來想清楚吧!如果你不回去,萬一真的發生了什麼……你會後悔的。」顏紫殷語重心長的勸道。
「後悔什麼?有什麼好後悔的?該後悔的人是他,是他造成了這一切,老天終于要懲罰他了。」她低咆著,將瓶里的酒喝完後,氣憤得捏住空酒罐,酒罐在她手中扭曲變形。
「小游……你不要這樣……你這樣讓人看了好難過。」
顏紫殷輕擰著眉心,雖然小游是嘴硬才這麼說,但她卻能感覺到她心里的掙扎和難過。
小游的母親原本也是有名望的貴族子女,因為愛上了地方混混,也就是小游的父親,因而和家中月兌離了關系。小游的母親當時選擇放棄一切,與小游的父親私奔,兩人共同組織家庭,誰知,小游的父親在混出了名堂之後,卻辜負了當年陪他一起走過來的女人。小游的母親因郁成疾,幾年前在病痛中離開了人世,從此之後,小游就對父親恨之入骨,因為父親的背叛決定了母親悲苦的命運,逼她走上了死亡之路,而這一切竟都只是為了一個情字……
「有什麼好難過的?要死的人是他,又不是我——」小游嗤笑了一聲。
「你想恨他多久呢?在他一直默默為你付出關愛的同時,你還能讓自己一直恨著他嗎?他畢竟還是你父親呀!」
听了顏紫殷的話,小游感到一陣愕然,但不一會兒,她又放聲笑了出來。
「紫殷,你的腦袋何時變得這麼清醒,也能替人分析事情了?哈哈——」她仍舊笑著,「你這顆腦袋就是喜歡把事情簡單化,有些事不是一方付出,另一方就非得接受不可,你知道嗎?我曾經發過誓,永遠都不會再信任他,也永遠不會原諒他所做的一切,就算他要死了,也是—樣!」
「你會後悔的!」顏紫殷警告道。
「他還沒死,不是嗎?等他死了之後,你就知道我會不會後悔了。」
小游站起身,將啤氣罐空投進垃圾筒里後,便走進房間,不一會兒再出來,已是整裝完畢,並化上了淡淡的妝。
「小游,你要去哪?」顏紫殷看小游心情不好,又想出去,不禁緊張的問道。
「放心!我不會做傻事的,你說,要是我今天突然去店里工作的話,店里的卜經理會不會高興得跳起來?」
「你現在要去台中?」
「是呀!心情不好,去那里解放一下,今天晚上不必等我回來,說不定我會瘋到明天早上。」
「小游,你小心一點。」
听見顏紫殷關切的叮嚀,小游回眸對她一笑,「別擔心我了,雖然我不認游老頭,但是以游家的背景,還沒人敢動我的。」
***
到了「夜色」後,小游並沒有馬上上台,她窩在吧台旁,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著雞尾酒,人說那酸酸甜甜的滋味像極了愛情的滋味,但這種味道是她在現實生活中,永遠也不敢去觸踫的,母親的故事給了她太多的震撼和啟示,顏紫殷曾說她厭惡愛情,事實上……她是害怕。
也許是有點醉了,她的腦中又浮現出白浩偉的身影,她甩了甩頭,怎麼最近老是想起那個惡劣的男人?
「小游,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出神,該你上場了。」卜經理推了推她。
「還有幾分鐘,你急什麼?」小游回過神,喝了口酒,訕訕的說道。
「怎麼了?火氣這麼大?」
「你最好離我遠一點,我今天就是因為心情不好才來這里。」
「嘿!那你今天運氣不錯,店里來了一個重要人物。」
小游斜睨了卜經理一眼,瞧他神秘兮兮的模樣,小游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不感興趣的撇開頭,繼續喝她的酒。
「你不猜猜是誰嗎?保證讓你嚇一跳。」
「誰理你。」小游站起身。
「喂!小游,你別那麼酷嘛!猜一猜——」
「神經!要說不說隨便你,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關我的事。」她看見卜經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她搖頭一笑,「該我上場了,也許等我跳完這場之後,你再決定說不說吧!」小游卸上的披風,展露出姣美的身材,轉身走出休息室。
「小游,你這麼急——喂,喂——」
她懶得听他在那里羅羅唆唆的,她是來這里找樂子的,不是來找人煩的。
站上舞台的小游是熱力四射且魅力十足的,她放縱自己的肢體,宣泄近日來積壓了許久的情緒和壓力,再加上酒的後勁,讓她更放肆的擺動身體,用最火熱而纏綿的舞姿,讓店里的所有客人都為她而瘋狂,唯有在此時,她才覺得自己是躁控世界的偉大人物,而這個世界就是她的舞台。
以往她在跳舞時,從不會注意台下的觀眾,下過,今晚有些特別,因為有人從舞台下跳上了舞台,進入了屬于她的世界。
那名男客染了一頭的金發,一上台後,就一步步的靠近她的身體,接著,他的手摟住了她的腰,這接觸的動作讓她有些心慌,但音樂還沒停止,場內所有人的情緒都因為他們煽情的動作而為之沸騰,她又不能轉身離開,只好心不在焉的陪舞著,直到他的手沿著她的小月復一路向上攀升,幾乎接近她的胸。小游的眉心擰成一團,她停止了動作,用力推開男客人的毛手。
「喂!你干什麼?敢踫我!你這不要臉的混蛋。」
她氣憤的罵完後,順手就給了那名男客人一巴掌。
那名男客人一火,沖向前扯住她的頭發,小游吃痛的彎,卻被他一把抱入懷中。
「放開我!該死,王八——」她吼著。
店里頓時喧鬧成一團,有人興奮的直吹口哨,怕事的則開始往店門外撤出。
小游踢打著男客人,卻仍無法逃月兌,她覺得自己的頭皮都快被掀起來了,痛得她流出了眼淚。
「對不起,這不合規矩。」突然有個男人從側邊樓梯走上舞台,冷冽的聲音阻止了男客人的動作。
他精銳而幽沉的黑眸迸射出凶狠、冷酷的光芒,仿佛那名男客人若不听勸告,再有進一步的動作,他會讓他非常的難看。
小游傻傻的看著眼前的情況,在她還沒反應過來時,那人已經將鬧事的男客人反手壓住,一把推下舞台,然後摟住她的腰快速的前往休息室,離開了哄鬧成一團的前廳。
到了休息室,當小游看清楚那個「解救」她的男人後,驚愕不已。
「你……你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幾天沒看見他,他理了頭發,看起來更有精神、也更年輕,她無法相信他已有三十歲。看見此時的白浩偉,她竟有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如果我再不出現,你恐怕要被那個客人吃豆腐了。」他聳了聳肩,沒有直接回答小游的問題。
「你不要轉移話題,快說!你怎麼會出現在這里?還有,誰給你那麼大的權力上台拉人?你別跟我說這一切都是巧合,天底下不會有那麼巧的事情。」
「這問題有那麼重要嗎?既然你都說是巧合了,那就當這次也一樣是個巧合不就得了。」
他站到小吧台旁調了杯酒,輕啜一口,他的舌尖舐過唇邊,看得小游的心又是微微一顫,今晚的他看起來清爽中帶著些許的憂郁,舉止性感而優雅,令人迷惑。
「白浩偉,你……」
「你要不要也來一杯,我的酒調得還下錯。」
「你那麼愛喝酒,我干脆讓經理送一大瓶進來,讓你醉死!卜經理——」小游才掠過他的身邊,便被他一把捉住。
「別叫!閉嘴!」他將她摟在懷里,大手捂住她的唇瓣。
「你……嗯……嗚……」
「陪我喝酒吧!我已經夠煩了,不想再制造新的麻煩,你能不能安靜一點?」
小游搖頭推拒著,掙扎了幾分鐘,她終于安靜下來,朝他點點頭,睜圓的大眼直盯著他,表示妥協。
白浩偉松開小游後,她猛喘著氣,撐靠在小吧台旁,小手輕捂著胸口。
「你想謀殺呀……咳……不想我叫人進來,用說的就好了,干嘛動手動腳?害我差點休克,咳……」
「用講的你會听嗎?」他輕哼了一聲。
「我又不是聾子。」小游嘟囔的埋怨道︰「還有,我也沒義務陪你喝酒,你以為你是誰呀?」
「如果我說我是‘夜色’的老板,你肯不肯給個面子?」
「什麼?你……你別開玩笑了吧?」她才不信。
「我沒必要騙你,不是嗎?」
「怎麼會這麼巧?你就是幕後的老板?你不是從來不到這里來嗎?」
「這也是我的生意之一,我怎麼可能完全不管?」他不置可否的一笑,「不過,我今天來是因為心情不好,想來找點快樂,分享一下年輕人的自由和放縱。」
「自由?放縱?呵呵——看你說得好像已經很久沒有放縱過了。」
「的確。」他的口氣很落寞。
「你的心情好像真的很差耶!看樣子,我們兩人是同病相憐羅!」小游仰首笑著,沒想到她和白浩偉不但有緣,還一樣悲慘——
「你心情也不好?」
「比你更差一點吧!」小游悶悶的說道。
本想來這里放松一下心情,狂舞一番的,誰知道不但被人打擾了跳舞的興致,還遇上白浩偉,她無奈的搖頭一嘆。
「要不要說來听听?」他問。
「你呢?你也願意說嗎?」小游反問,然後看見白浩偉淡淡的一笑,而後搖頭。
「那就什麼都別說了。卜經理——」
「你又叫他干嘛?」白浩偉一急,握住了她的手。
「你別緊張。卜經理,麻煩拿一瓶酒進來」小游朝外頭喊道,又面向白浩偉,「既然我們什麼都不想說,只好喝酒啦!喝酒能澆愁,能忘記煩惱,不是嗎?」
「好,說的好。卜經理,拿酒進來——」
「今天我們不醉不歸!一定要把那些不愉快的事忘得一干二淨。」
「對!忘得一干二淨。」
白浩偉看著小游臉上燦爛的笑容,心頭的煩悶也漸漸消散,今晚他不再是那個被華珈樂管束的男人,他要做個毫無牽掛的白浩偉。
***
「你醉了嗎?」
「沒……我沒醉……呃,你呢?」白浩偉搖著頭,打了—個酒嗝後,又低頭喝了—大懷酒。
「呵——我也沒醉,還可以……可以再暍……」小游用手撐著頭,倔強的又灌了一杯酒。
「小游,你醉了,別再喝了。」白浩偉搖晃的走近她身邊,一把抱住她的身體,想拉她離開座位。
「別踫我,我還要再喝!」小游被拉了起來,手里還緊緊握著酒瓶。
「不行!該走了,我送你回去。」
白浩偉甩了甩頭,努力的讓自己清醒過來,他的酒量還不差,可要是繼續再陪她喝下去,恐怕他就真要醉得不知天南地北了。
「不要,我還要喝嘛——你不是說過不醉不歸的嗎?」小游趴伏在他寬闊的肩膀上,覺得好溫暖,好舒服,她不想離開,于是便像只撒嬌的小貓般,一直往他的懷里鑽,最後甚至開始低低的啜泣起來。
「小游……你在哭?你還好吧?」
感覺到小游的肩膀在他的懷中輕輕顫抖著,白浩偉的心頭微悸,他低下頭,聞著她發絲的清香,思緒漸漸清晰,但仍舍不得放開她。
「肩膀借我靠一下,我突然好想哭——」
她說著,眼淚一滴滴的滲入他的衣衫,她真的好需要一個這樣的懷抱,讓她宣泄情緒,自從母親死了之後,她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哭過了,她一直壓抑著自己所有的情緒,以前她會靠酒精逃避,但現在酒已經麻痹不了她的知覺——
「別再暍了,我們回去吧——」他拍著她的肩膀,安撫著她。
「我不要,我不要回去……」
「听話,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不要!我不要——我討厭那個家,我不要回家———小游嚶嚀的說道。
白浩偉听她說著醉話,無奈的搖搖頭,終于還是將她攔腰抱起,看她偎在他的懷中,縴長的手臂攬住他的頸項,他的心突然涌起一股淡淡的愛憐。
他沒想到像小游這樣看似開朗的女孩,也有脆弱空虛的時候,他以為她是屬于陽光、屬于歡笑的,眼淚實在不該出現在她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