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中,不顧老將軍明里暗里詢問鐵牛真實身分,皇甫悠一概把話題從鐵牛身上拉開。
杯盞相交,唇齒微含,誰也看不出靂王到底有沒有真正把酒菜點心放入口中。倒是鐵牛大口吃飯大口飲茶,有人給他夾菜,他就塞入口中絲毫不見客氣。
施了個障眼法,隨手丟了顆解毒丹在鐵牛茶碗中,看他一口全部飲下,悠抬頭詢問老將軍道︰「本王听聞老將軍府上前段時間被人用火藥炸毀,如今一路走來,似乎已修繕的差不多。如果有需要用到小王之地,盡管開口無需客氣。」
「不敢。有勞王爺過問,實在讓下官汗顏。那日毀掉的,不過是些無關重要的房屋樓閣和一座花園,如今除了花園一時未能恢復往日景色以外,其他的已經暫時看不出硝煙之氣。」老將軍連忙在一邊垂首回答。
「哦?老將軍可知是誰跑到將軍府來鬧事?又是為了何事?」悠似漫不經心的開口問道。
「這個……」歐陽輔天為難的看了自己女婿一眼。
「咳,稟告王爺,是下官不好,拖累了岳父大人。」鄭長則主動開口承擔了罪責。
「如果方便,不知鄭大人能否告知本王到底是為了何事?如果事關重大,也許本王可以幫上一二也說不定。」
「多謝王爺關心。」鄭長則抱拳為禮,頓了一下,面含痛苦的敘述道︰「王爺垂詢,下官不敢不說。此事下官也不知緣由為何,下官也不知如何得罪了一江湖浪人,令他屢屢尋找下官麻煩,此次更是尋到將軍府做下此等殺頭大事!
「據下官所知,這江湖浪人似有一個外號叫什麼北岳狂人,更有人譽他為天下第一高手,不知王爺可听過此人?」
「當然,本王不但听聞過此人,還知道這狂人曾在洞庭湖,讓鄭大人當著岳陽百姓的面丟了大臉是麼?」心比玲瓏的皇甫悠一句話,不但正面避開了回答鄭的問題,更把一個可以致命的套頭繩拋向了鄭。
鄭長則顯然也不是易與之輩,並沒有因為靂王突然的提問而手忙腳亂,只是面色更加淒苦的回答道︰「不敢隱瞞王爺。確實,那狂人讓下官在洞庭湖狠狠丟了一次大臉。」
「王爺,下官也曾問犬婿多次,問他到底何處得罪了這江湖浪人,但犬婿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還請王爺明察。」老將軍眼看靂王對女婿言辭犀利,忙在一邊打圓場道。
「呵呵,老將軍請放心,小王此次前來,只是來看看將軍府到底損害有多大,看有沒有什麼力所能及的地方,並不是來問罪的。哦,對了,鄭大人,您經過岳陽,可曾拜會過岳陽太守?」
「岳陽太守?不,沒有。下官沒有見過太守大人,當時只是路經岳陽,岳父大人的意思是不要驚動各地官府,即免了他們的禮,也沒有去各地官府打擾。」連猶豫都沒有一下,鄭長則立刻回答道。
歐陽老將軍也在一邊附和,表示絕沒有見過岳陽太守。
「哦?是嗎,這倒奇了。鐵牛,剛才我們在街上,是不是看到岳陽太守的夫人在將軍府前下轎,還走進了將軍府內?」悠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看向吃完正在抹嘴的鐵牛。
「是啊,俺不會看錯的!那太守夫人確實走進了將軍府。」
「鐵大人認識那位夫人?確實沒有看錯?」歐陽老將軍小心翼翼的詢問道。
「沒有,俺不會看錯的。當時在岳陽她還招待俺們吃過飯,俺可不會把她認錯!」死心眼的鐵牛只知道陳述事實,一口咬定他看到的女人就是太守夫人。
「鐵大人當時也在岳陽?」鄭長則眼色不定,開口確認道。
「嗯。」不想理睬鄭長則的鐵牛懶得搭理的嗯了一聲。
悠眼含微笑,一臉高深莫測的看著老將軍岳婿二人,看得老將軍心里上上下下忐忑不安。
「啊!下官想起來了。那岳陽太守的夫人確實和將軍府有關,岳父大人,您可記得如虹?」
「如虹?」老將軍大冷天的掏出手帕按了按額頭。
悠見老將軍如此,不禁在心中微嘆一聲。心想太平飯吃多了,這叱吒當年一身是膽的男人,如今也變成了一個貪生怕死,一心求安寧的老人。
也許,這大將軍的位子該換換人了。
「是啊,如虹。月琴當年身邊的貼身丫鬟,後來嫁出去的那個。」鄭提醒岳父道。
「啊,是她,我想起來了。怎麼?」「稟告王爺,不是下官有意隱瞞,實在是一時沒有想到。下官也不知這如虹嫁的到底是何人,只听賤內偶爾提過,說如虹有福氣,嫁的那個書生中了舉人又做了官。
「那如虹因為從小和賤內一起長大,感情深厚,嫁人後仍把將軍府當娘家一樣,經常回來看看賤內。但下官確實不知如虹嫁的是何人,也不知她今日來到將軍府。」
鄭長則想想,怕皇甫悠不相信,又加了一句︰「她們女人的事情,下官從不過問。」
那邊歐陽老將軍听得女婿一番解釋,忍不住松了一口大氣。
「王爺,您看要不要犬女和那丫鬟如虹出來見見您?」
「不用。老將軍,今夜打擾多時,小王……」目的達到的悠已經想告辭離去,正要開口,卻發現鐵牛在桌子底下不停扯他袖子。
眼楮瞟向傻大個,用眼光問道︰啥事?
「曇花,阿悠,曇花!」沒看過曇花的鐵牛當然不想放過這麼一個好機會,從一進將軍府大門,只要一經過花園,他就在探頭尋找曇花長什麼樣了。
「呵呵,鐵大人是不是想看小府的曇花?可惜那種有曇花的花園被那江湖浪人炸掉了大半,如今剩下的曇花已經沒有幾株,而且還不知道今年會不會開花。」老將軍頗為惋惜的嘆道。
「沒關系,俺只想看看曇花長什麼樣,只要有一株就行。阿悠,俺們去看看好不好?」鐵牛用眼光乞求。
熬不過他那雙熊寶寶似的無垢大眼楮,苦笑一下,靂王抱歉的看向歐陽老將軍。
「老將軍,不知會不會打擾?」
「不!當然不會。只要王爺和鐵大人不嫌棄,下官馬上命人在大花園擺燈。來人哪!」
「岳父大人!」
歐陽老將軍剛開口叫人,鄭長則忽然站起了身。
「怎麼了?」歐陽輔天略微不快的面向女婿問道。
「岳父大人,大花園如今凌亂不堪,匠人們還沒有整理出大概,我想,今夜恐怕不適合讓王爺觀賞……」
「還沒有整理出來?大花園的整理修葺不是由你全權負責嗎?我上次問你,你不是說已經修得差不多,只剩下把花草重新種上。」大將軍明顯不高興了。
「是,是區區失職。可是岳父大人,除了花草樹木,園中尚有假山卵石還沒有完全堆鋪好,池塘里也有泥污未除,就區區看來,實在不適合讓王爺進入污了尊足。」鄭長則的腰彎得不能再彎。
「這……王爺,您看要不要改日再……」歐陽老將軍猶豫著看向靂王,心想女婿已經說到這個地步,靂王爺應該不會再感興趣了吧。
「無妨。只是過去看看那幾株曇花而已,無須大動干戈,看完我們就走。」悠的笑容中隱隱隱藏了什麼。
你越不讓我去,我就越要前去。如今想來,狂人什麼地方不炸,偏偏要炸你的花園就是件稀奇事!再加上你鄭長則的態度,如果這花園無鬼,那才叫怪呢!
「王爺,這樣吧,下官等下就讓人把那剩下的幾株曇花送到王府,並把平日侍候曇花的花匠也一並送去,您看如何?」鄭長則還在掙扎。就算這樣做會引起那多疑的靂王的疑心也顧不得了。
他還不想功虧一簣。天知道那個玲瓏心的靂王,會在黑燈瞎火里從那花園中看出什麼道道。能不讓他去就是如今最好的防守方法,等他把里面的東西全部轉移完,到時候他就算派人來抄府搜查,他也不會害怕暴露什麼。
「鄭大人如此不想讓本王前去貴府花園一游,不會是那花園中藏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吧?例如……」皇甫悠緩緩站起身。
「王爺請!來人,花園擺燈!」被皇甫悠一句話嚇得冷汗直噴的歐陽老將軍一把推開女婿,當即命人點燈,主動帶路向大花園走去。
他年紀雖大,但還不至於大到想自毀前程,更甚者抄家滅門的地步!
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鐵牛,不明白阿悠為什麼會笑的那麼陰森,在前往花園的路上看了他兩眼。
「嗯?」悠轉頭看他。
「阿悠,你笑得好陰險!」鐵牛搖頭嘆息。他家媳婦兒什麼都好,就是一肚子彎彎繞。
不客氣地伸指一彈傻牛的腦門,悠狠聲道︰「別人都能說,就你不準!」
「憑什麼!」鐵牛顧不得還有外人在場,捂著腦門大聲抗議。
「憑什麼?回去我就讓你知道!」天下的靂王一臉蠻橫。
後面慢慢跟來的鄭長則一邊在猜測前面二位的關系,一邊在心中暗想要如何處理突發狀況,及如何收拾殘局。
就在老將軍熱心的向鐵牛介紹天下奇花時,靂王卻離開二人,獨自一人在視野不明的花園中漫步。
鄭長則站在老將軍身邊,時刻注意著靂王的舉動。
見他在某座假山邊站住腳步,鄭的一顆心高高提了起來;見他離開假山在池塘邊留意觀察,鄭又在心中暗暗冷笑;見他突然在鵝卵石的路上跺腳,鄭的心髒也被震動。
竹林、梅山、水榭、半毀的亭台,悠在轉了一圈後,一聲未吭的走回鐵牛身邊。
知道靂王在觀察他的花園,也不敢詢問他看到了些什麼,歐陽老將軍在听到靂王開口說要告辭離去時,簡直是感激涕零的,把二人親自送回了兩條街外的靂王府。
在經過鄭長則身邊時,靂王故意對他意有所含的微微一笑。
回到王府後,悠立刻招來飛龍雙衛,命他們時刻注意將軍府動向。
哪怕是送進送出一只牲口,也要剖開來看看究竟,石器木材更不用說,統統截下。
「樓主,您是不是看出了什麼?」飛龍雙衛見鐵牛也在,並沒有怎麼驚訝,雙雙向鐵牛躬身施禮。
鐵牛連忙回禮,見沒有丫鬟端茶來,趕緊咚咚咚走到桌前,給雙衛一人倒了一杯茶水。見樓主用眼示意,上下觀念極為嚴謹的雙衛這才敢端起茶水,一飲而盡。
鐵牛見他們喝完,還想給他們倒,被阿悠叫回。
「鐵牛,你過來。」
鐵牛不明所以,回頭看看阿悠,以為他找自己有什麼事,放下手中茶壺,走回阿悠身邊。
拍拍身邊位置,示意鐵牛坐下,等鐵牛坐下後,也不向他解釋什麼,悠重新面對心月復雙衛。
「沒有。我什麼都沒有看出來。」
雙衛眼中露出驚訝之色。
「那鄭長則必然是懂五行八卦之人,我雖能看出那花園擺設暗含陰陽五行,但卻無法在黑夜中看出其中蹊蹺。
「但是,經過這一夜,鄭長則恐擔心我有所發覺,定會有所行動。所以你們立刻安排人手時刻監視歐陽府,不管有任何微妙變化都要及時向我匯報。」
「是。」
微閉雙眼,悠輕啟唇角。
「假設將軍府的大花園中藏有我們想要的東西,而鄭又擔心讓我們發現,那麼最好也最不容易引人注目的方法,就是利用花園被毀的藉口,利用石器、木材、花盆、卵石等東西來轉移行蹤。
「事不宜遲,那鄭長則恐今夜就會有所行動。你們二人立刻前去安排!」
「是!」
從側面看著阿悠紅潤潤的嘴唇,想起那份柔軟的感覺,鐵牛恬了恬嘴巴,在心中輕嘆︰唉,俺家阿悠真是要命的好看!
在獲得一些詳細指示後,飛龍雙衛如來時一樣悄然離開了靂王的臥室。
就在雙衛離去時,鐵牛看見右衛轉頭對他頗含意味的笑了一笑。
不明白人家在笑啥,但明白那笑臉沒有壞意,鐵牛也回以一個傻笑。
「笑什麼呢?笑得這麼傻。」悠扳過鐵牛的臉,嗤鼻問道。
「沒啥。喂,你干什麼呢!」
「從剛才你就死盯著我看,告訴我你在看著我的時候在想什麼?嗯?你這個瀅蕩的大笨牛,這硬硬的是什麼?」
「阿悠,松手!俺……」
「王爺,王貞淑叩見。」
門外忽然傳來了女子的聲音,打斷了鐵牛要往下說的話。
那話,他可不好意思當人家大姑娘的面繼續說。
「什麼事?」听見小薇用的是府里的名字,知道沒什麼重要的事,悠站起身,拉著鐵牛走到床前,用勁一推,把不太情願的鐵牛推進紗帳里。
隨即,自己也月兌鞋上床,並隨手放下了重重紗帳。
「稟告王爺,共有兩件事。」
「說。」
靂王在床上和老婆搏斗著。一個要月兌,一個不讓月兌,滾來滾去,纏來纏去,把個堂堂王爺樂得眉開眼笑。
「就在門外……」蔡小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把誰帶來了?」
听見鐵牛悄聲跟他耍賴,說他想洗澡,讓悠差點忍不住笑出來。
「你這個髒鬼也知道要洗澡了?」咬著媳婦的耳朵,悠輕聲嘲笑。
「是誠王今晚送來的兩位美人。誠王說,王爺為皇朝費心良多,身為兄長理應關懷則個。區區美人,為暖冬被。」蔡小薇听到了門內隱約傳來的聲音,可她仍舊不願相信皇甫悠會被那個傻漢子吸引。
「另外一件是什麼?」
整理一下情緒,小薇回答︰「誠王讓奴婢轉告王爺,說皇上、皇後還有貴妃娘娘想要看看……王妃,明日早朝過後,宣和殿晉見。」
他翻個白眼,順手掐了傻牛一把,知道這肯定是皇甫智暗中使壞。
鐵牛被掐得生疼,氣不過,抬腳就是一踹。
兩人又「打」了起來。
半晌,從鐵牛懷里抬起頭的悠,忽然面對門外懶洋洋的傳聲道︰「小薇,你對我來說是一位非常得力的下屬……」頓了一頓,「但如果有一天你要離去,我不會禁止。」
蔡小薇抬起頭,嘴唇微微抖動。
「但某天某個傻瓜要離開我的話,我會生割了他。」
他話鋒一轉,「小薇,帶她們下去吧。你也該好好休息一下了。好好想想,明天我等你的回話。」
「是,小薇明白……」
耳听一行三人的腳步離去,一轉頭就看見某傻瓜,正用一雙怒火沖沖的眼楮瞪著他。
「咋了?」
「阿悠,你實話告訴俺!你家里藏了多少個妖精女!」
「我想……這個問題我們已經談過了。」某人想耍賴過關。
「阿悠,你不要騙俺!」
「我沒有騙你啊。我什麼地方騙你了?」
「你不要以為俺傻,俺知道、俺知道人家送美人給你是啥意思!俺問你,那兩個美人你準備怎麼辦!」鐵牛虎起臉,赤著上半身坐起。
「鐵牛,我想這個事情你不應該多管。」靂王皇甫悠漸漸冷下了臉。
「為什麼俺不能管?你是俺……」媳婦啊,剩下的三個字,鐵牛沒有說出口,從阿悠臉上他看到了他從來沒有看過的冷漠。
莫名的一陣心寒,鐵牛不吱聲了。愣了一會兒,越過悠下床穿衣著鞋。
「你干什麼呢?」悠單手撐在床上,看著鐵牛寬厚的背影不快的問。
鐵牛沒吭聲。
「鐵牛!」靂王起身怒喝。沒有人可以這樣忽視他,不管他是誰!
「俺去找俺弟妹。」鐵牛站在床下,躲開悠的逼視開口道。
「你知道他們在哪里?」悠冷笑。
「俺會找到的!」他牛勁一上,脖子一擰轉身就走。
「鐵牛,不要逼我對你發火!」男人一字一頓。
鐵牛轉回身,默默看了阿悠一會兒,神色略微迷茫的開口道︰「阿悠,俺喜歡你,俺會一輩子對你好,這一輩子俺也認定你了。可是……俺知道,你也跟其他人一樣,把俺當傻子看,俺知道你不想跟俺過一輩子。」
緩緩抬起手,像是要伸向悠,卻放在了自己的腦袋上,抓抓已經凌亂的頭發,傻男人憨笑道︰「俺不喜歡看你和妖精女打架,也不想看到你背著俺偷人,俺不像俺爹……俺會殺了你。」
沉默在屋中蔓延。
鐵牛嘆口氣,轉過身,向門外走去。
「……你說什麼?」男人緊緊盯住那寬厚的背影,不明意味的再一次確認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俺說,」鐵牛轉回身,看著阿悠的眼楮,「如果你背著俺偷人,俺……會殺了你。俺是認真的。」
悠臉上的表情很奇怪,像是各種各樣的表情交雜在了一起,又像是沒有表情一般。
「鐵牛,你真的想和我過一輩子?」
鐵牛毫不猶豫的狠狠一點頭。
「你知道和我過一輩子代表了什麼?」
「不知道。」
男人笑了,如春暖花開。屋中凝固的冷厲一下被驅散得無影無蹤。
「鐵牛,如果你真想和我過一輩子,你將不得不放棄很多東西,甚至包括你的弟妹,你也願意?」
「俺不明白你的意思。」鐵牛確實不明白。
點點頭,男人招手讓鐵牛回到身邊。
鐵牛想想,一跺腳,走到男人身邊一坐下。
抬眼仔細看著眼前這張,說好听點是健康紅潤,說難听點就是農家子弟的方正臉龐,悠捫心自問︰我真的要選擇和這個傻子過一輩子嗎?
想到今後的大半人生有這個傻子陪同,他並不反對。
在他身上,他能得到從別人那里得不到的安心感和舒適。
可是,如今這個傻子卻開口讓他放棄他以外的人。這就代表他將放棄如雲的美人,而選擇鐵牛這絕對沒有的嬌柔芬芳的身體,一天兩天他可以接受,但一輩子……他能做到嗎?
「鐵牛,你知道我是皇帝的兒子嗎?」悠不想放棄面前的男人,他試圖說服鐵牛接受這一切。
「知道啊。」看阿悠只是披著外衫,怕他凍著,鐵牛伸手把床上的錦被扯過來圍在他身上,順手就連被帶人摟進懷中。
也不掙扎也不拒絕,並沒有感到絲毫寒冷的悠享受著傻牛給他的關懷,這種關懷恐怕是任何人都無法給他的。
他可以擁抱女人甚至男人,可以把女人或者男人摟進懷中,但他永遠不會讓除了面前的人以外的人,這樣伸手摟住他。
閉上眼楮,裹在溫暖的錦被里,靠在鐵牛厚實的肩膀上,悠輕聲說︰「那你可曾想過,有一天我會成為天下之君?」
「你要做皇帝啊?你不是說你不想做皇帝的嗎?」
悠輕聲一笑,「傻子,就算我不想做,但我永遠無法擺月兌我現在的身分,也不想擺月兌。一旦時局變化,我也將不得不承擔起自己必須承擔的責任。」
「你哥哥智不想做皇帝嗎?」
悠嗤鼻一笑,「你認為呢?他當然想做。他只是害怕而已,害怕我在試探他,害怕我知道他想做皇帝想做的發瘋後,會對他下手,在他的力量還沒有辦法和我抗衡以前。」
「可是他不是知道你不想做皇帝嗎?他怎麼會……」鐵牛百思不得其解。
「所以才說你傻啊!你以為人家都跟你一樣一根腸子通到底?這世上很多人都喜歡把原本很簡單的事情給想得七繞八繞,像個迷宮一樣,尤其是位高權重、害怕失去的人。
「我越是說我不想做皇帝,他就越是懷疑。而且誰說我不想做皇帝了?我只是不想做傀儡皇帝而已!」悠睜開眼楮冷笑。
「傀儡皇帝?」
「嗯。不管是多麼英明的皇帝,他都將無法逃月兌一件事情,就是世人的眼光。如果他想做一個英明的皇帝,他就不得不去采納很多人的意見,不得不把自己的生活公開在人前,不得不去忍受許多他根本不想忍受的事情。
「比如說,就算我只想和你過一輩子,但世人絕對不會允許一個明君立男人為後,也不會允許一位明君沒有繼承人,皇帝的後宮也永遠不可能只有一個人存在。」
「俺以為皇帝是想做什麼都可以的……」鐵牛諾諾的說道。
「可以啊。然後一代昏君就這樣產生,輕則早亡,重則喪國。」
「你的意思是說,如果俺不讓你偷人,大亞皇朝就會滅亡?」鐵牛愕然。
悠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你能不能換個詞?什麼叫做偷人?男子漢大丈夫,三妻四妾本就平常,更何況我是堂堂靂王!」
瞥瞥顎下枕在他肩膀上大放厥詞的美麗男人,鐵牛忍不住回了一句︰「俺也是堂堂大丈夫,俺是不是也可以三妻四妾?」
「你養得起嗎?」悠直接扔給他一個白眼。
「俺就算養得起,也不想養!」
「所以人家叫你傻子啊!哪個有錢有勢的男人不想家中美女如雲?只要身體沒什麼毛病,誰又能只滿足於一個妻子!」
「俺爹也只要俺娘!」
「你那富家小姐出身的娘,卻不想只要你爹!」
「皇甫悠!」
鐵牛氣得一掌推開懷中的大錦包,砰一聲沖開房門跑掉了。
半晌,從錦被里探出一顆美麗的腦袋,不滿的嘟噥道︰「……死牛,脾氣越來越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