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街巷臨河水色柔美,水中映著夜景倒影,美麗的夜色隨著水波浮動,然而上宮逸沒有心情享受那幽靜的景色,只因他人正在前往韋家別莊的路上,若不是八人大轎抬著,他肯定早巳飛奔回到歐陽璇玉身旁,享受她給予的安定,
搖頭甩去浮躁與不耐煩,上官逸在心底暗忖,這場仇恨就快結束,一切已經進備妥善,就等他給韋恆最後痛擊。
從此以後,他就不用再見到那可恨的嘴臉了。
「上官公子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失敬、失敬。」听聞上官逸欲來訪,韋恆老早守在大門等候,見到轎子人別莊,他立刻向前巴結。
「你太客氣,咦?怎麼這-變得好熱鬧?」望著高掛的燈籠,上官逸佯裝不解的問道,
「呃,這……我們入內聊。」感覺四周目光凌厲,韋恆咽了咽口水不敢回答,趕緊領著上官逸人內︰
自從楚惜銘態度轉變之後,韋家就陷入愁雲慘霧之中,二十四小時都被棋門的人監控。
「好啊!請紫心小姐一同飲茶聊天,訂親這麼久也該挑個好日子迎親。」見到韋恆那肥厚的肚子瘦了一圈,上官逸強顏歡笑的臉有了真正的笑容。
哼!就不相信他能快活到幾時。
「紫心她……得了風寒不宜見客,迎親之事就等她病好,我們再談好嗎?」韋恆嚇得冷汗淋灕,連忙以袖拭汗。
「怎麼?你該不會是反悔了?當初要不是看在紫心小姐略有姿色,我怎麼可能認同你以聯姻抵賭債,還三番兩次借錢給你周轉?」上官逸故意刁難,臉色變得凌厲。
「沒有、沒有,我哪敢違背諾言。」韋恆嚇得雙手直發抖,茶水溢出杯子還不知。
想不到這吊兒郎當的風流公子,生氣時居然這樣可怕,不愧是開賭場為生的老大,而他真不該嗜賭,不但賠了財產,連女兒也讓了出去。
「喔?那你現在立刻把人給我帶出來,別以為你請來一堆保鑣,就可以不還債。」上官逸厲眼盯著韋恆,那目光像是要將他碎尸萬段。
「這……紫心昨天夜-被人擄走了。』明白事情瞞不了,他只好硬著頭皮道出賣情。
「什麼?被人擄走?切!沒關系,天下美女不只她一個,人我不要了,債務立刻給我還清。」拍案怒吼,上官逸立刻命人將韋恆欠下的賭債與借款全部算清。
望著那天文數字,韋恆被壓迫得無法喘息,「這債款我一定會還,請你再給我時間好嗎?我遍布江南的繡坊……」
「那繡坊還是你的嗎?前些日子,繡坊財務出了問題,可是全由我的錢處理解決的,否則早關門大吉了。」他冷冷的言語毀滅韋恆唯一的希望。
訂親是為了有機會滲入繡坊,好取得掌控權吸取錢財,而繡坊在他的暗中躁縱下不斷虧損,他表面上又好心的借錢給韋恆,不斷循環之後,繡坊沒有他的支撐根本無法生存。
換言之,屬於上官世家的財產,只剩目前這個別莊沒有取回而已。
「上官公子,求求你……再給我一點時間……」除了哀求,他實在別無他法。
「給你時間?幾日沒來,你就找了一堆保鑣,倘若我再給你時間,豈不是找殺手來取我性命?就像十六年前上官世家被盜匪滅絕一樣。」凌厲的眼神像是想要將他千刀萬剮,上官逸臉上的表情足以讓人窒息。
「嚇!一沒有起伏的語調讓人打從心匠發寒,韋恆嚇得個自覺的連退數步。
這人怎麼會無緣無故以十六年前的案件作例子?
上官逸……上官世家,姓上官的人並不鄉,難道是……
不可能、不可能的!上官家每個人早已死絕,就連最小的少爺都成了焦尸,哪有可能從地府-爬出來復仇?
「這……楚公子您來得正好,請您評評理啊,這惡徒詐賭奪我家產,又強迫我
女兒嫁給他。」瞥見楚惜銘的身影,韋恆搖頭甩去不該有的錯覺,立刻見風轉舵求
生機。
韋恆心-盤算著,縱使楚惜銘不相信自己是好人,但嫉惡如仇的他,肯定會處
決上官逸這開賭場的混蛋。
「喔?這位是上官公子?久仰、久仰,在下棋門雲集的當家楚惜銘,」楚惜銘
拱手佯裝與上官逸初次見面,
要不是為了歐陽璇玉,他才懶得守在這-當牢頭,幸好上官逸沒讓他等太久,
否則再住下去,他肯定發臭。
「楚公子你客氣了。」上宮逸微笑的與他打招呼。
「楚公子,那惡人開賭場,不但詐賭又想行搶良家婦女。」以為楚惜銘沒听清楚,韋恆立刻又告狀。
「喔?是嗎?上官公子你有開賭場嗎?」楚惜銘聞言,不以為然的問道。
「開賭場不是正途所以早收了,紫心小姐可是經過媒妁之言訂親的未婚妻。」他臉上的笑容是那麼誠摯,渾身散發出凜然正氣,這樣的上官逸根本與賭徒沾不上邊。
「嗯!浪子回頭金不換。」事實上,他想說的是……嗯!夠奸。楚惜銘頻頻點頭贊賞,存心氣死韋恆那惡人。
「這……這……」見楚惜銘站在上官逸那一邊,韋恆氣得直跳腳。
「嗯?難道上官公子所言不是事實?繡坊用的不是他的錢?」轉身望著韋恆,楚惜銘冷冰的眼神不容許有人欺瞞。
「是他的。」韋恆心不甘情不願的咬牙點頭應道。
「既然是你理虧,就得給上官公子一個交代,看是要還錢或是交人嘍!」楚惜銘拿出摺扇坐至一旁,悠閑的揚呀揚,等著上官逸上演精彩戲碼。
「韋恆,我要的是錢,若錢籌不出來,這幢別莊就抵下,其余不夠的部份算我倒楣。」上官逸濃眉蹙起,瞼上的表情彷佛他吃了很大的虧。
「這、這……分明是要逼我死。」聞言,韋恆老臉蒼白得像死尸。
「會嗎?欠債還錢,乃是天經地義。」上官逸冷冷笑道。
哼!這麼一點挫折就受不了?那壓軸戲上演,他豈不是會當場暴斃?
「什麼改邪歸正?全是狗屁!楚公子請您明察,至少得嚴懲這惡人曾經犯下的過錯。」老淚縱橫,韋恆不斷的低聲哀求楚惜銘援救。
「怎麼?他改過向善還是不容於世間嗎?」轉頭望著韋恆,楚惜銘挑眉笑問。
「一句改邪歸正就能將以前犯下的錯誤抵過嗎?天下沒有這麼好的事情!」被逼到絕處,韋恆臉上憎惡的表情不再掩飾的大聲嘶吼。
「嗯!這話說得可真好,我同意你的說法。」上官逸點頭贊同,隨後開口道︰「為了彌補我曾開賭坊的過錯,我會將這別莊變賣的錢,全數捐肋窮困之人。」
他頓了頓又道︰「曾經謀殺近百條性命的你,也理當……賠上百條性命!」
「嚇!你、你……可別胡說八道,我才沒有敦唆匪徒殺盡上官家的人。」瀕臨絕境又面對這樣始料未及的指控,韋恆月兌口反駁卻也說溜了嘴。
「唉……我就知道,對付這頭呆驢下需要花什麼腦筋,居然不打自招。」預料中的事讓楚惜銘不禁放聲大笑。
「面對這樣的指控,常人都會有這樣的反應,上官逸說話可是要有憑有據。」楚惜銘一語扯回他的理智,韋恆板起臉孔怒吼上官逸陷害他。
事隔多年,他就不相信上官逸還能拿出什麼證據,哼!若有這證據,早在多年前就可告官舉發他,何必隱忍到現在?思及此,韋恆又恢復信心。
「哈哈……當年沒告官是明白有錢能使鬼推磨,若告不破,我與其他人得又賠上性命,告成了,也只能取你這條賤命,若一刀讓你死,未免大便宜你了。」一眼便看穿韋恆心-的想法,上官逸喃喃的訴說原因。
「哼!沒憑沒據少在這-胡說八道。上官逸,今日之事我可以不追究,馬上給我滾離我的地方。」以為他拿不出證據,韋恆擰笑道。
「轉身看看你身後的人可否認得?」上官逸聳肩指著韋恆後方的人。
「嚇!你居然還活著……」見到余氏,韋恆嚇得癱軟在地,不甘心他的人生就這麼完蛋,立刻改口道︰「不過是一個老女人……」
「是啊!我只不過是一個生了畜生的老女人!」余氏步向剛狠狠的掌了他一巴掌。
要不是有救出小少爺,她哪有臉苟活至今?以為韋恆見了她會承認罪過,結果仍是奢望罷了,畜生終究還是畜生!
「女乃女乃說好不動怒的。」上官逸急忙向前扶著余氏,生怕她氣壞了身子。
若不是老女乃女乃執意要來,他說什麼也下讓她老人家見韋匠這惡鬼。
「上官逸!是我謀殺的那又如何?事隔多年,別以為叫個老女人來,就能證明一切。有種你告官,叫官來審啊!哈哈……官老爺才不會相信你片面之詞。」韋恆瞠目猖狂獰笑。
「你放心,我根本不想要你的命,我要的是讓你生、不、如、死,立刻滾出這幢別莊,這-已經回歸上官世家所有。」這件惱人的事結束得愈快愈好,他才不屑與這種人繼續糾纏。
沒了錢財,堵死他的出路,韋恆還能囂張到幾時?
頓了頓,上官逸繼續笑道︰「如果還有什麼不滿,你大可以去告官,我隨時奉陪,不過我先提醒你,就算你有我開賭場的證據,官爺大不了判我罰金,而上官世家多麼富有,你應該很明白,用錢就能壓死人不就是你的作風嗎?」
「你……」臉上的笑容凝結,韋恆瞠目結舌的僵直在原地不動。
現在沒了錢財,他確實動不了財大勢大的上官逸。
明白大勢已去,韋恆雙膝及地猛向上官逸磕頭,「逸公子,早在多年我的心日日夜夜倍受煎熬……」
「來人,將他趕離這。」
「且慢。」楚惜銘伸手阻止上官逸所下的命令,既然要流放那就滾遠一點吧!
瞬間眾人的目光全集中在楚惜銘身上,韋恆心中燃希望,而上官逸挑眉靜候他要什麼把戲。
只見楚惜銘伸手一揮,守在他身邊的護衛立刻念出皇室的
「你居然是皇室之人?什麼流放邊疆永不得入境?娘,救我……救我……」韋恆像只狗似的趴在地上求饒,逢人便哭喊求援。
「嘖!豬狗不如啊!真是看不下去。」楚惜銘頻頻搖頭怒道,立刻命人將他帶離視線之外。
哼!若不是上官逸心沒那麼狠,對於這種人應當處以極刑凌遲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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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待一切回歸平靜,楚借銘咧嘴對著上宮逸賊笑,那笑意足以讓人毛骨悚然。
「你是想下棋或是比武?」不拐彎抹角,上官逸直接問道。
剛處理完韋恆,他的情緒亂七八糟,只想飛奔佳人身邊好好歇息,今天的他實在沒有心情與楚惜銘一較高下。
「你應該知道我有能力拆散你與璇玉義妹。」見他無心戰斗,楚惜銘故意將話說絕。
嗯哼!這麼急著走。
好歹看在自己當了三天牢頭,又幫不少忙的份上,至少也得認真與他打斗比劃一場吧。
「我知道,但你不會。」上官逸臉上的表情仍舊沒有變化。
棋門雲集的當家竟貴為王爺,關於這點是出乎預料之外,可他明白楚惜銘絕不會為了比武壞了名聲,且更不可能讓歐陽璇玉埋怨他。
「沒錯!不過我會刁難你,讓你一年半載娶不到佳人如何?」就不相信他仍舊無動於衷,楚惜銘挑眉故意激道,
「想都別想!」眼神瞬間變得凌厲,上官逸壓根不理會他的身份,揪住他的衣襟怒道︰「我奉陪到決勝負為止。」
「好!有膽識,那咱們棋藝與武藝一塊比,地點蘇州城外黃沙坪,時間由你來定。」楚惜銘笑了又笑,臉上浮現贊賞的笑容。
嘖!這男人真是愛慘了璇玉,居然敢冒著污蔑王爺罪名的這樣與他說話,他欣賞這氣魄,不過璇玉可是他從小護到大,想從他手中娶得佳人可沒那麼容易。
「時間就是現在。」上官逸訂下時間就隨後消失。
「嘿……還真是一刻都等不得,我說璇玉妹子,如果他知道你在這,會不會留久一點?」楚惜銘笑問道。
「不會,他會直接帶我離開這。」歐陽璇五從簾幕後走出,回答他的問題。
「我想也是,你覺得誰會贏?」同門師兄弟比劃起來一定很有意思,對於這戰斗他已經期待許久。
歐陽璇玉不假思索的笑道︰「這還用問嗎?最大的贏家當然是我嘍。」不論這場比試如何,她仍舊有個如父親的兄長,有個疼愛她的愛人。
「哈哈!說得好,咱們快轉移陣地吧,有人急著抱佳人等得不耐煩嘍!」若繼續拖延,說不一定上官逸見到他就當場一劍砍過來,到時就沒得正式好好比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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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沙坪,黃沙一望無際,除了岩石與幾根雜草之外,此地除了黃沙還是黃沙,偶爾炙熱的風吹過便無其他,若非親眼所見,還真難想像江南水鄉,竟然有這種貧瘠荒涼的地方。
上官逸佇立在滾滾黃沙上,屏氣凝神靜心等待,下一會兒感覺空氣中起了變化,眨眼間楚惜銘已經來到眼前,接下來棋門雲集的燈籠如日照,照亮整個黃沙坪,霎時荒蕪人煙之地充滿了人潮。
師兄弟對峙,四目交接雖沒有殺氣騰騰,可兩人散發出的氣息足以讓空氣凝結成冰,像是在比耐性,亦是故意拖延時間,他們足足對視了半個時辰。
佇立一旁觀戰的歐陽璇玉,閉目養神小睡一會之後,依然等不到兩人有任何動作,若不是明白這兩個男人的性情夠冷硬,還以為他們變成了石頭人。
哇!黃沙滿天飛,幸好現在是黑夜,否則加上艷陽高照,她肯定承受不了。
終於,楚惜銘緩緩開口道︰「以岩石為棋、沙地為棋盤,棋子作成後,棋局便開始,你的天罡劍能削石如泥嗎?要不要我送你一把寶劍?」
上官逸並沒有被他諷刺的話語激怒,反而露出親切又迷人的笑容回應,「多謝你的好意,我可不像你需要寶劍相助才能削石如泥,」
「哈哈……這把劍是為你準備的,既然你下需要,那就丟了吧。」楚惜銘伸手
一揚,罕見珍寶嵌入遠方黃上之中。
「赤手空拳?」上官逸頗為訝異,但可不至於逞強也放掉手中的天罡劍。
「我從不用任何武器,關於這一點,你不必因此放水,輸我也不必愧疚。」楚惜銘攤開雙臂無所謂道。
「我才沒那種閑功夫放水,只是要提醒你可別因手怞筋而寫錯字,到時候可糗
大了,」他未免太狂妄了,上官逸故意調侃。
「擔心你自己吧,從未听聞你曾下過棋,我還怕你不懂得帥、仕怎麼寫。」斗
嘴是嗎?比嘴利他可不輸人。
「喔?至少不會像某些古怪的人專下不能贏、不能和、不能輸的棋。」上官逸
拐彎抹角比喻楚惜銘性情古怪至極,且浮現別有用意的眼神。
「那是對將死之人才下的棋,今日是比棋藝,你可別忘了。」楚惜銘提醒。
好啊!說得他會贏棋全都是因刁難才贏來的,今日若沒有好好發揮實力,那棋
門雲集的招牌豈不是就玩完了。
「不!我也能下,今日就下不能贏、不能和、不能輸的棋。」上官逸主動提
議,決定破這無人能解的難題。
從歐陽璇玉那-得知楚惜銘棋藝非凡,倘若真與他比棋藝這勝算可不高,不過
比下怪棋他準是贏定了。
「喔?有意思,廢話不多說,開始吧。」上官逸散發出的自信,讓楚惜銘潛藏
在體內嗜戰的血液,像滾燙的開水不斷沸騰。
語末畢!楚惜銘發出氣功將岩石二分解成十六塊,飛快運用雙手將石塊邊緣搓成圓形,隨後以指力在石面上刻下字體,短時間內,這直徑大小為兩尺長的棋已經完成。
比速度,楚惜銘略勝一籌暫時領先。
上官逸以天罡劍劈砍岩石、切除邊緣成圓石刻下字體後,以雙手掬起黃沙施展內力將沙烙印成字,以黃沙代替紅色完成十六顆中最後一顆棋——帥。
「果真是同門師兄弟,你的身手了得。」楚惜銘拍拍手贊不絕口。
當然!這贊賞話語有一半是稱贊他自己的成份,同門帥「兄」弟嘛……
「請。」楚惜銘畫下楚河漢界,拱手請上宮逸先下第一步。
這場對弈之戰一開始就讓人大開眼界,睡意與不耐煩早就被震到九霄雲外,生怕錯過好戲,歐陽璇玉瞠著美目佇立在岩石俯瞰而下。
她紅唇抿起,香汗淋灕。「怪哉?還沒畫棋盤就要下?高手往往能夠下到心中有棋盤,但這對不常下棋的上官逸來說非常不利。
只見兩人排好棋子,當上官逸運氣堆動棋子下炮二平五開局時,隨著棋子的移動,黃土因此拖曳出一條深溝……
嚇!邊下邊畫棋盤!歐陽璇玉美麗的容顏,再度浮現擔憂表情。棋超大、範圍
又廣,一個不留神便容易出錯,將棋與武合而為一比劃,這真的太難了。
楚大哥還真會趁機為難,存心要讓她嫁不出去嗎?
不!上官逸如此胸有成竹,她不該對他沒信心。搖頭甩去不該有的心情,歐陽璇玉聚精會神的注意每顆棋步。
當頭炮的攻擊性最強,屏風馬則是既穩健而反擊力又很強的陣形,楚惜銘以馬八進七駐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