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柔還沒睜開雙眼,就覺得全身酸痛得快要死掉了。她到底是怎麼搞的?每一次醒來,唯一的感覺就是全身酸痛。這一次更糟,她不只是頭痛欲裂,就連手腳還有腰、背……
啊!她想到她從二樓摔下了地,接下來她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嗯,現在她還會感覺痛,還記得之前發生的事、知道自己是誰,就表示她的腦子還沒摔壞。
天啊!她到底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怎麼老遇到這種衰事呢?
宣麒神色無比復雜的看著床上的佳人。想不到她真是吳三桂派來的奸細……他該將她就地處決的,但是見她失足掉下樓,他的心卻沒來由的激起一陣陣心疼與不舍。
不行!皇上對他是如此信任,他絕不能因私忘公。待她傷愈之後,他要依法將她關進大牢听候發落。
宣麒不再看床上的佳人,交代了丫鬟喜春看好她後,就轉身離開。
他前腳才剛踏出去,床上的曾柔馬上就睜開酸澀的雙眼--眼楮是張開了,但是她卻看不清這里是什麼地方……
「妳還好吧!會不會肚子餓?還是要喝點水?」
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在她面前對她揮揮手,曾柔用力的眨了眨眼楮,看清了那是一個長相清秀的女孩子。她想出聲,卻發覺喉嚨好干,說不出話來。
喜春看她的模樣,馬上會意道:「妳也睡了兩天,一定很渴。我拿水給妳喝。」
喜春把茶端來,扶起躺在床上的曾柔喂她喝下。曾柔立刻像個渴了一世紀那麼久的人一般,將喜春拿來的水一飲而盡。
「喝慢一點!沒人跟妳搶的。」喜春幫她拍著背。
曾柔喝完了水,發出了滿足的嘆氣聲。她轉過頭去準備道謝,隨即驚呼出聲。
「妳……是妳!就是妳……」曾柔指著她大叫。
「我怎麼了?」喜春不解的望著她。
「妳明明答應我不叫的,竟然騙我,害我被逼得走投無路而爬樹!」曾柔不悅的瞪著喜春。要是她當時肯收留她,她也不會從樓上摔下來,弄得渾身是傷。
喜春怔了怔,接著才恍然大悟,「妳……妳就是那個刺客?!原來妳是個女的,不是男的……」
什麼話啊!她有哪一點不像個女人?就算當時屋里不算太明亮,听聲音也知道她是個女人啊!更何況她還留著一頭長發。
「妳……」曾柔被她氣得臉一陣青一陣白。要不是她身體不舒服,她一定會站在她的面前,好好的證明給她看,她絕對比她更像個女人。
「當時我以為妳是個男人,又以為妳會對我不軌,我一逮到機會就放聲尖叫……更何況妳是刺客,是府里的人都有責任抓妳。」喜春義正詞嚴的說。
「我……妳以為我願意啊!我根本就不知道這是什麼鬼地方啊!而且我根本就不是什麼刺客,我刺過誰了?妳不要隨隨便便就給我安罪名。」曾柔才剛醒,又動了火氣,一時馬上犯暈起來。
「唉呀,妳不要說這麼多了,妳有沒有錯、是不是刺客都不是我能決定的,我只不過是端親王府里的一個丫鬟而已。妳還是先把病養好,有什麼冤屈去找我們王爺訴,他才是主子。」
喜春後面的話曾柔一句也沒听進去,她早暈了過去。
*****
「你們這樣算什麼?放我出去!你們根本就沒有權利關我!我到底犯了什麼錯?」曾柔對著守在房間大門的衛兵大聲叫罵,但是無論她怎麼罵,這些人依然動也不動的,好象根本就沒把她的話听進耳朵里。
這已經是第十天了。自從她可以下床走動,她已經整整被關在這里十天,也就是說,她有十天沒有去上班了。
這些人把她關在這里這麼多天,她回不去原來的世界,電話也沒有辦法打,公司的人要是以為她惡意的不去上班,炒她魷魚怎麼辦?
「喂!我要見宣麒,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說,快放我出去啊!」
門口的衛兵听到曾柔所說的這幾句話,用不解的目光瞄了她一眼,然後繼續看著前方,不為所動。
曾柔實在是火了;自從莫名其妙來到這里之後,不是有人把她當男人,就是把她當瘋子。她現在只要求見他們的主子而已,他們為什麼都不睬她?
這個時候喜春走了進來,看到曾柔臉色不悅的坐在床上,輕輕的喚了她一聲,「小姐……」
喜春才開口,曾柔馬上就捂著耳朵尖叫了起來,她這一叫,讓門口的衛兵馬上緊張的沖了進來。
「什麼事?發生什麼事了?」衛兵跟喜春幾乎是同時在曾柔耳邊驚喊出聲。
曾柔本來心里十分生氣,但是見到他們三個著急的驢樣,馬上就開懷大笑了起來;尤其是再看到他們發現自己被耍了的尷尬表情,更是讓她笑到眼淚都流了下來。
喜春不悅的將衣服放在一旁,面無表情的跟曾柔說:「王爺要妳去見他。我幫妳把這身衣服換下來,帶妳去見王爺。」
曾柔一听到要見王爺,馬上臉色一變,走近喜春,「宣麒要我去見他?」
喜春皺了皺眉頭,「妳不可以直呼王爺的名諱,這樣于禮不合。」
曾柔听了頗不以為然,本來想反駁幾句,又想到這可是沒什麼人權的時代,她連忙問道:「現在是什麼朝代?」
「妳不知道嗎?」喜春現在更加確定這位姑娘頭腦真的有問題,「現在是康熙年間。」
曾柔明白這里是清朝,倒沒想到現在是清朝初年。她個人最欣賞康熙了,要是有幸見到他,她一定要跟他要簽名!要是把那個簽名帶回現代,肯定是價值連城……不過別說見皇帝了,她現在要月兌困都有問題。
「小姐!王爺正在書房等著妳。」曾柔不知道自己的表情一下子欣喜、一下子又沉重,看在喜春的眼底反而更加的同情。她搖頭嘆氣,一個長得如花似玉的姑娘竟是瘋子……
「對!我要見他,趕快去見他!」她要問問他,為什麼要把她關起來?又為什麼害她摔下了樓……她沒頭沒腦的拉著喜春的手就要往外沖。
「小姐,妳別急啊!妳得先沐浴,再把這身衣服換掉--妳穿成這樣不男不女,是不能去見王爺的。」喜春用嫌惡的目光看著曾柔身上的衣服。
「我這身衣服有什麼不對?在我們那里,多得是女人這樣穿。而且妳給我的衣服,我根本就不會穿……」曾柔小聲說道。那些衣服一堆帶子、盤扣的,她壓根就不知道哪條該跟哪條綁,盤扣該往哪里扣。
喜春聞言差一點暈倒。這位姑娘的神智也太不清楚了吧!連衣服都不知道怎麼穿……
她搖搖頭,「等沐浴完後,喜春來幫妳穿。妳不換下這身衣服是不能見王爺的,王爺也不可能見妳。」
曾柔聞言縱有再多不滿,也只能無奈的點點頭。嘖!現在見他就得換衣服,之前她全身光溜溜的躺在床上時,他怎麼沒有說她沒穿衣服于禮不合?擺明了就是刁難她嘛!
哼!男人不管在哪個朝代,全是一個樣!
*****
一條白絹頸邊圍,整朵鮮花肩上垂,粉底花鞋高八寸,門前來往走如飛。
看到著滿人衣飾的曾柔,宣麒的腦中忽然想起了這首詩詞。
滿族婦女一般都穿長度到腳的寬長袍,外面再罩一件坎肩。只見曾柔穿著淡粉綠色長旗袍,再搭配鵝黃色繡花女背心,長長的烏絲由前向後梳,再分成兩股向上盤繞在一根「扁方」上,形成扁長如一字形的發髻。瓜子臉上了淡淡的胭脂,將她那張秀中帶艷的麗容襯得更加出色。
宣麒明知自己不該這樣盯著她,但是曾柔卻令他移不開眼,他幾乎是貪婪饑渴的吞噬著她的美麗。自從下定決心不去見她,他就特意的不去想她,更不去看她,以期自己能冷靜的詢問她--只不過這些努力卻在看到她的剎那輕易的銷毀。
她那一對清亮又帶著瀲艷水波的眼瞳,好象要把他狠命吸入似的。他從不知道會有名女子光是身著一般滿族婦女的衣服,就會令他心猿意馬起來;再想到那兩夜的旖旎激情,竟迅速讓他的馬上飽滿脹痛。
喜春跟曾柔站在那里好半天了,都沒听見宣麒出聲。喜春看著王爺那盯著曾柔發直的雙眼,心里不禁暗暗吃驚。她來府里那麼久了,從來沒有看到王爺對哪個女人有過這樣痴迷的眼神。想不到這名刺客還真有本事,才跟王爺見過一次面,就能讓王爺對她另眼相看。
她輕咳了兩聲,彎身行禮說道:「王爺,人已帶到。喜春先下去了。」說完她就轉身離開。
宣麒這時才發覺,他堂堂一個端親王竟在丫鬟面前失態,他馬上困窘的轉過頭去。他到底在干什麼啊!她可是吳三桂派來偷皇卷的奸細,他竟還不自覺的往溫柔鄉里掉引
曾柔站在一旁,表面上看起來好似沒什麼事,殊不知她腳上那一雙好高的旗鞋,在剛剛來這里的路上,好幾次她就差一點跌了四腳朝天。這個朝代的女人都是穿這種會跌死人的鞋子嗎?
這雙鞋子的鞋底是用木頭做成,前平後圓的形式像是馬蹄。鞋面是用綢緞裱上,上施五彩絲綢,鞋面及鞋底四周瓖嵌著寶石;美是美矣,但是說起舒適感,那可一點也比不上皮鞋。她還真佩服這個時代的女孩子,穿這樣子的鞋走路簡直是受罪。
曾柔見現在房間里只有他們兩個人,立刻把自己這十多天的不滿說出來。「你憑什麼把我關在這里?你這樣做不覺得太過分了嗎?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宣麒听了她的話,立刻轉過身來張大了眼楮。想不到這個女人裝傻的功夫倒是一流,明明一開始就是她偷偷潛進王府,不但用沙子攻擊他的眼楮,還準備偷取皇卷。如今她卻義正詞嚴的質問他?!
「妳用不著在我面前演戲了,我什麼都知道。叫妳來只不過想問清楚,吳三桂除了叫妳來偷皇卷之外,另外還有什麼詭計。」宣麒用冷漠的眼光對著她說道。
曾柔听了他的話,不禁一頭霧水。她很確定這個人說的每一個字她都懂,問題是組合起來後她就完全理不清話意。
宣麒看到曾柔一臉茫然的模樣,她這種態度更讓他對她厭惡。要是她哭著開口求饒,他說不定會心軟原諒她,真想不到她有著一張純潔無辜的臉,城府卻極深……她又讓他想起那個欺騙他感情的女人。
「妳听得懂我的話也好,想在我面前裝不懂也罷,反正妳最好是快招了讓吳三桂認罪,或許還有一條活路;若是一直執迷不悟,就算是神仙也難救妳。潛入端親王府企圖偷取皇卷本就是死罪一條,別以為我們曾有過親密,我就會放了妳。」
「喂!你到底在說什麼啊?一個人在那邊一直說個不停,真是有問題。」這個男人為什麼一個勁兒的說她偷什麼皇卷?那個什麼皇卷她連看都沒看過,怎麼偷?
「放肆!妳只是一個低賤的漢人,敢這樣子對我說話?!難道妳不知道我隨時可以把妳關進大牢嗎?」宣麒用凶狠的目光盯著她。
曾柔沒有理會他的眼神,把他剛剛的話想了一下,「你說的吳三桂……是不是那個引清兵入關的吳三桂?」
宣麒對她突如其來的問題愣了一下。這個女人裝傻的功夫未免也太蹩腳了吧!
「妳用不著一副不認識他的模樣。沒錯,他就是因為引清兵入關,才會被封為平西王。連自己國家都能出賣,他會有忠誠之心,鬼才相信!像他這種人,人人得以誅之,而妳竟還幫著他害人害己!」
「我是吳三桂派來的?」怎麼這件事她自己都不知道?
「難道不是嗎?」再裝?他就不信她還能裝到幾時!
「你誤會了!我不是小偷!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曾柔一激動突然腳步一個不穩,眼看就要摔到地上,宣麒適時的抱住了她,她也順勢倒進他的懷里。
曾柔謝字才欲說出口,宣麒想到這可能又是她的手段,馬上將她丟下,讓她一屁服跌坐在地上。
這個殺千刀的混蛋,竟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都是這一雙死鞋子害她頻頻跌倒,她要把它丟到天邊去,再也不穿了!
曾柔一邊將綁在鞋子上的帶子解開,一邊火大的想她一個現代人竟被一群古代人欺負,真是令人氣結。
「我勸妳還是別在我面前耍弄那麼多招數,快快認罪吧。若是妳肯改過自新的話,說不定我還會網開一面,妳傷我眼楮的事我也就不計較了。」
曾柔在宣麒驚愕的目光中,將月兌下的鞋毫不遲疑的扔了出去,大步走到他的眼前,「我也再說一次,我根本就不認識吳三桂,更不是偷皇卷的小偷!要不是因為買了一張骨董床,我也不會出現在這里……我說得這樣清楚明白,我想你應該了解了吧!」站在他的面前,曾柔才發現他好高,她只到他的肩膀而已。
說了半天,這個女人還在裝瘋賣傻!宣麒不想再浪費時間跟她耗下去,「既然妳一意孤行,那我也救不了妳,只好把妳送到刑部去等候發落--來人啊!」
一听到要送她到刑部,曾柔心里立刻害怕起來,「喂!等一下……如果我冒犯了你,我跟你道歉。但是我真的不認識吳三桂,而且我也沒有偷皇卷。我知道這事很難相信,但我真的不是你們這個朝代的人……」她看著進來了兩個衛兵,左右兩邊的抓住她的手臂,她開始慌了。她不要被關啦!誰來救她啊……
「帶下去!」宣麒不再看她,怕看了她會心軟。
「喂!你怎麼這樣不可理喻……我沒有偷皇卷,也不認識吳三桂啦……」曾柔被帶下去的時候還不停的奮力掙扎狂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