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再喝了,妳快醉了!」他微微一笑,彷佛看穿她的偽裝。
「我──我沒有醉,我的酒量一向很好──」她撒著謊,想讓自己看起來世故老成些。
「就算是,妳也不該再喝了,妳難道不知道,一個形單影只的醉美人有多危險?」他似笑非笑瞅著她。
「你看起來就像個正人君子。」勉強壓下那股羞恥的感覺,她挑逗地朝他使了記眼色。
眸光一閃,梁珣慢慢劃開一抹別有深意的笑。
「妳真單純。」
他這句帶著幾分調侃的話,讓楚蔓荷的小臉驀然一熱。原來,她的表現就像個生澀的小女孩。
盡管看著這個俊美無儔的男人,她的腦海里卻始終縈繞著楚展塘那副卑微哀求的嘴臉。
她沒時間猶豫了,長痛不如短痛!
深吸了口氣,她綻出一朵嫵媚的笑。
「想跳支舞嗎?」不等他回答,一雙縴白小手已主動伸向他。
「有何不可?」聳聳肩,梁珣紳士的接住她,一把攬住她的縴腰。
那雙陡然環上腰際的手臂,讓她不由自主地全身一震,心跳加快。
溫熱的掌心隔著薄薄的布料透進她的肌膚,像是一面烙鐵,炙得她的皮膚隱隱發燙,甚至有種酥麻刺痛的奇妙感覺。
摟住她縴細得驚人的腰,將她細滑白女敕、柔若無骨的小手握進掌心,梁珣意外地發現她的手冰得嚇人。
「冷嗎?」他體貼的問。
他溫熱的鼻息拂上她的額際,還夾帶著一股濃烈的男人氣味,惹得她又泛起一陣顫栗。
「不,我不冷!」她急忙搖搖頭,深怕被他看出了破綻。
他熟練的帶領著她,強壯的手臂牢牢穩住微醺的她,甚至還細心地避免踩到她凌亂的腳步。
她的身體柔軟輕盈,隨著他的腳步輕移款擺,一股淡淡的梔子花香飄到他的鼻端,那是一種融合著自然體香與淡淡香精的奇妙味道,很單純、很舒服。
當下,他立刻發現自己喜歡上這種味道,至今他從未在任何一個女人身上聞過這樣蕩人心神的氣息。
看似成熟亮麗的她,身上卻有種純真、甜美的氣質,讓人無法把這兩者聯想在一起。
楚蔓荷腦子里像是被塞進了一大團棉絮,混亂得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跳舞,還是只是隨著他的舞步滿場轉圈圈。
靠在他的肩頭,他身上散發著淡淡的刮胡水跟肥皂清香,一如他給人的感覺,優雅、干淨,這股獨特的氣息令人心醉……
很奇妙的,眼前這片陌生的寬闊胸膛、輕握著她的大掌,竟帶給她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即使他是那樣俊俏出色、遙不可及,卻仍給她一種穩定的感覺。
他們只是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但身體卻是那樣自然的契合,像是早已熟悉彼此似的。
兩人看起來是那樣地完美登對,猶如一對璧人,吸引了在場所有賓客的目光,就連易桀也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活像看戲似的。
每個人都在揣測知名的副總裁梁珣,跟第一次出現在社交圈里的陌生女子,到底有著什麼關系?是不是迸出愛的火花──
她感覺到男人專注而灼熱的眼神,心口莫名地開始加速。
「你很會跳舞。」她急忙別開眼,胡亂的找著話題。
「那要看對象。」他揚起一抹迷人的淺笑。
「這算是贊美嗎?」她忍不住笑出聲,讓梁珣也忍不住笑了。
隨即,楚蔓荷警覺到自己的失控。
妳這是在做什麼──楚蔓荷罵著自己。她是來勾引他,不是來跟他談情說愛的!
她要做的是挑逗他、勾引他,讓他在最快的時間內把她帶上床,最好,今晚就能把這一切結束。
楚展塘發了誓,只要她願意替他解決這個麻煩,他以後再也不會來煩她!
她的忍耐已經到達極限了,為了他,她犧牲太多,也太久了,如果能用自己換回往後的清靜和自我,她願意,只要能徹底擺月兌跟楚展塘有關的一切!
懷里陡然僵硬的身子,讓梁珣不覺皺起眉頭。
「怎麼了?」
耳畔傳來的磁性嗓音,讓楚蔓荷驀地一驚。
他入微的觀察力讓她害怕,深怕被他看穿了意圖。這個男人,著實不是好惹的。
「沒事,只是突然覺得有點冷。」她隨意編了個借口。
「我替妳叫杯熱飲來。」
就一個素昧平生的人來說,他實在是一個相當紳士體貼的男人,楚蔓荷竟有剎那的心動。
「不用了,你──你可以讓我靠近一點嗎?或許這樣我會覺得好一點。」她紅著臉,大膽的要求著。
他眼底閃過一絲訝異,隨即又恢復自若的神色。
「當然,如果妳不介意的話。」他沒有拒絕,任由她柔軟的身子緊貼住自己。
或許是看慣了上流社會的繁文縟節,眼前這個女子大膽的舉動著實讓他有些詫異,不敢相信她竟會提出這麼直接的要求。
更叫他吃驚的是,她竟仰起頭用那雙美麗的眼眸,對他散發著柔媚波光,身體更是有意無意地一再踫觸著他。
像她這樣的女人,他遇過太多了,對于這類自動送上門的禮物,他通常都會很小心。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會引來多少麻煩,尤其是女人這一類的麻煩,崇尚自由的他,可不想落入桃色陷阱里。
唯一可惜的是──他還真有點喜歡她身上的味道。
楚蔓荷覺得情況越來越難以控制。
他不是那種見了美女就暈頭轉向的人,深藏不露的眼神里總有種難以言喻的犀利,彷佛她的心思在他的眼中昭然若揭似的。
指尖往掌心一掐,她決定速戰速決。
她看得出來梁珣對她很有好感,灼熱的眼神始終膠著在她身上──她應該不難完成這項不得已的任務。
「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她試探的望向他,等著他的下一步動作。
「妳的朋友呢?」他四下張望著。
「喔,她──她先前忽然有點事,先離開了。」她不得不再扯個謊。
他微微松開她輕晃的身子,卻發現自己竟有點不放心。
這是一種奇怪的情緒,明知她是那種大膽、敢玩的女孩,卻還是不忍看她帶著一身醉意獨自回家。
「我送妳回去吧!」他想也不想的說道。
他要送她回去?
楚蔓荷沒有想到事情竟會這麼順利。
前晚,她還費盡心思地想著該怎麼開口邀他,一旦變得如此順利,她反倒開始忐忑不安起來。
下意識的,她幾乎想轉身逃跑,一雙有力的大掌卻拉住了她。
「來吧!」
楚蔓荷根本沒有機會反悔,只能愣愣地被他帶離宴會廳。
兩人坐在舒適寬敞的高級轎車上,閃爍的霓虹燈自窗外飛逝而過,恍如一片彩色繁星。
沉默的空間里,楚蔓荷只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聲,一顆心幾乎要躍到了胸口。
一想到待會即將發生的事,楚蔓荷緊張得胃又開始隱隱怞痛起來。
「楚小姐──」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她陡然一驚。
「啊?」她趕緊收起慌張。「什──什麼?」
「妳住哪兒?」梁珣忍笑掃她一眼。
他發現,看似成熟世故的她,卻好像常常出神、很容易緊張,簡直就像個青澀的小女孩。
直到現在,楚蔓荷才發現自己一路上只顧著緊張,壓根兒忘了告訴他,她的住處怎麼走。
她報上住址,他將方向盤俐落一轉朝市郊而去。
看著他從容沉穩的躁控著方向盤,干淨修長的手指節分明,優雅中帶著不容忽視的魄力,讓人毫不懷疑他絕對是那種善于掌控大局、慣于發號施令的人。
車里再度陷入寂靜,梁珣不露痕跡的瞄她一眼,她的目光投向窗外,側著的臉蛋看起來若有所思,卻是出奇的美麗。
她很安靜,跟明艷的外表截然不同,方才宴會上那個大膽挑逗的女子,好像只是他的錯覺。
夜晚的車輛稀稀落落,不到三十分鐘就到了她的小公寓前。
「謝謝──我可以叫你梁珣嗎?」她刻意拖延下車時間,等著他有所動作。
「當然可以。」梁珣沒有異議的聳聳肩。
掛著迷人的笑容,他一手斜放在椅背上,很有耐性的等她下車。
他可以吻她,對她做什麼都可以……她以為,她暗示得夠明顯了,但他卻沒有任何的舉動,只是用一種不解的目光看著動也不動的她。
「………」楚蔓荷已經詞窮,兩人就坐在微暗的車里,任由空氣里漫起尷尬的氣氛。
他沒有想吻她、也沒有想逾矩的企圖,只是那樣溫文紳士的看著她,這讓楚蔓荷羞窘到了極點,終于忍無可忍地拉開車門跳下車。
踏出車外,迎面而來的夜風讓她不禁打了個冷顫。
隨後也跟著下車的梁珣見狀,皺了下眉,沒有多想便立即月兌上的外套,溫柔的披在她身上。
「穿上吧!」
「謝謝。」她詫異的抬頭看他一眼,輕輕道了聲謝。
「不必客氣。」
梁珣好奇地轉頭看著眼前普通的小公寓,著實有幾分訝異。
看她的穿著打扮、優雅的氣質儀態,他以為她是有錢人家的女兒,沒想到,她竟會住在這種地方。
彷佛看出他的疑惑,楚蔓荷坦然的笑了笑。
「我不是什麼富家千金,只是個普通人──」而且還是個早已失去父母的孤女。頓了頓,她又接著說︰「我只是恰好跟著朋友去參加生平的第一場宴會。」
這下,梁珣總算是懂了。
「謝謝你送我回來。」她感激的一笑。
倚在車門邊,他臉上仍是那魅人的笑容,望著眼前欲言又止的楚蔓荷。
「不客氣!」他禮貌的朝她點點頭,輕聲又補上一句。「晚安。」
只是這樣?愕然望著他,楚蔓荷怔住了。
這一切完全超出她的預期之外,她以為會威脅楚展塘的男人,不會是什麼善類沒想到他竟不折不扣地像個紳士。
或者──他只是想試探她?
帶著嫵媚的笑,她故意貼近他,眸底釋放著邀請的訊息。
「要不要上去坐坐?」強壓下羞恥的感覺,她漂亮的手指撫上他的胸膛。
看著胸口那只游移的玉手,梁珣挑了挑眉,突然間有些懂了。
她想勾引他!
什麼樣的女人,會在認識的第一天就熱情地邀請男人上床?
之前被她惑人魅力所挑起的興致,頓時消褪了大半。
經驗法則告訴他,這只美麗的蝴蝶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單純無害,他得格外小心。
他還以為踫上一個特別的女人,沒想到,卻是一個擅長招蜂引蝶的浪蕩女。
他不知道她只是單純的想來個一夜,還是想用身體換取什麼,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對這兩者都沒興趣。
「不了,我還有點事!」他敷衍一笑,技巧的躲開那雙在他胸口挑逗的小手。
他沒泄露絲毫情緒,不用想也知道,天上掉下來的禮物最好別亂撿,他根本不了解她,不清楚她的來歷,絕不會讓自己惹禍上身。
羞窘的紅潮頓時佔據了她的臉,楚蔓荷恨不得挖個地洞把自己埋進去。
尷尬的收回手,她的眼楮簡直不知該往哪里擺。
梁珣本該轉身離去的腳步,像是被定住似的。
她就站在那里,沐浴在淡淡的月色中,罩在他寬大的外套里,她看起來是那麼樣的縴細嬌小,彷佛脆弱得一踫就會碎,讓人有種想把她抱入懷里保護的沖動。
風吹起她的長發,他竟奇妙的聞到一股清新發香,帶點香甜的玫瑰花味,撩起心底深處某種不知名的悸動。
冷淡的態度莫名的軟了下來。
她的確是個很奇特的女人,主動熱情,卻又純真嬌弱,一如她的美麗,叫人驚艷卻又不得不生起戒心。
他一向對美麗卻沒有腦子,只懂得打扮自己,花枝招展的女人避而遠之。
這類的女人,美雖美矣,但不出一個禮拜就讓人生膩,往後得花更多的時間精力擺月兌,從很久以前,他就不想再遇上這種花瓶。
「進去吧,夜里風大。」他提醒她,發現自己竟有些于心不忍。
于心不忍?對一個初次見面,還大膽勾引他的女人?他甩甩頭,難以理解這種荒謬的念頭。
「嗯。」嘴里應著,楚蔓荷還是沒有移動腳步。
她所知道、該做的,她都已經做了,梁珣卻還是不為所動,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我有點事,得先走一步了!」
「梁──」
還沒來得及開口,他已經轉身跨進車子里,踩下油門迅速轉出巷子。
愕然望著絕塵而去的高級轎車,楚蔓荷不敢相信──他竟然拒絕了她?
她都暗示得那麼明白了?他卻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是她太不自量力,見慣各色美女的他壓根兒看不上她;還是她太低估梁珣這個男人了,以為區區的小手段就能誘他上鉤──
她還以為他會迫不及待地要了她、以為只要一夜,就可以讓一切結束……
但他沒有,他只是禮貌的開車送她回家,禮貌的跟她道了聲晚安,甚至連一個吻都沒有貪婪索求。
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深夜的冷風寒意襲人,罩在身上的外套卻帶來了奇妙的溫暖,上頭還殘留著他獨特的氣息,莫名的,那張俊美帶笑的臉孔清晰浮現腦海。
夜風陣陣,竟無法冷卻涌上臉頰的滾燙熱度。
說不出是是失望、還是松了口氣,她只覺渾身空蕩蕩的,就像是做了一場好長、好不切實際的夢……
「他是個公子?胡扯!」
對著急切上門驗收成果的楚展塘,楚蔓荷憤怒的就是一頓罵。
別說有種被騙的氣怒,更有種踫了一鼻子灰的挫敗跟恥辱。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楚展塘一頭霧水。
「他根本對我沒興趣!完全不是你口中那種見到女人就急色攻心的人!」反倒是她,就像個活生生的花痴!
楚展塘太愚蠢了,像梁珣那樣的男人不但聰明而且戒心強,做事都經過深思熟慮,只有像楚展塘那種頭腦簡單的人,才會想出用她當誘餌這種爛主意。
楚蔓荷越想越覺得羞愧難當,天啊,她現在肯定被梁珣當成不折不扣的浪女,就算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呃──」愣了好一下,楚展塘才反應過來。「他沒有踫妳?」
踫她?他連她一根手指頭也沒動,反倒是她,羞恥的主動勾引他、挑逗他,他卻依然不為所動,昨晚,簡直就是一場笑話!
「沒、有!」她咬牙切齒地瞪著他。
聞言,楚展塘泄氣的抓抓腦袋,若有所思的開始沉吟起來。
該死,梁珣這條大魚不如想象中的好釣,連他這麼漂亮的妹妹都沒能打動他,看來,這件事有點棘手。
看見楚蔓荷氣急敗壞的表情,他顧不得第一回合的失敗,趕緊上前安撫她。
「我的好妹妹,妳別泄氣,說不定梁珣只是比較拘謹,多試幾次一定會成功的。」他拉開笑臉,好聲好氣的安撫道。
雖然他百般巴結諂媚,但楚蔓荷很清楚,楚展塘只是把她當成砧板上的一塊肉,隨時準備拿去論斤秤兩賣。
「多試幾次?」她不敢置信的瞪著他。「我不要再去面對他!」絕不!
她不想再去面對那雙戒備、深不可測的眼神,也不想再次踐踏自己的尊嚴!
她承認,她的確太感情用事、也太異想天開了,以為自己可以輕松捱過這種難堪的事,從此就跟楚展塘一刀兩斷,從此保有自己平靜的生活……
她真的太傻了!
「小荷,事情已經到這種地步了,妳可不能反悔啊!」楚展塘急忙說道。「更何況,我們還有約定不是嗎?」
「用我的身體換取自由嗎?」她冷笑著。
多可悲啊,要跟這種無情自私的哥哥劃清界限,還得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小荷,妳別這麼說嘛,哥哥也是逼不得已的,誰叫我時運不濟,等將來有一天我發了──」
「夠了!」她對他那套一夕致富的發財夢沒興趣。
但她明白,她現在的處境已經是進退維谷了,就算她再如何不齒,還是不得不完成這個約定。
看她久久不語,楚展塘將她的沉默誤以為是擔心。
「妳別擔心,我知道梁珣的公司,這條大魚逃不掉的。」楚展塘興奮的咧開嘴。
「大魚?」她狐疑的抬頭望向他。
楚展塘乍然一愣。
糟了!他怎麼會那麼大意說溜了嘴,小荷可不是個沒腦筋的傻瓜……
「喔,我是說,想向這個大人物求情,當然不能輕易就放棄。」楚展塘急忙搪塞了個借口。
收回目光,楚蔓荷兩道柳眉蹙得更緊了。
抹了把冷汗,楚展塘再度鼓起三吋不爛之舌游說道。
「妳長得這麼漂亮,姓梁的那小子絕不可能無動于衷的,這些上流社會的人就是愛裝清高!骨子里,還不是看到女人就想上,妳放心,他很快就會露出馬腳的!」
他粗俗的言論,讓楚蔓荷听得格外刺耳。
看著他那副可厭的嘴臉,楚蔓荷深吸了一口氣,不帶感情的冷冷問道︰「我不想听你廢話,接下來呢?我該怎麼做?」
愣了下,楚展塘眼里瞬間散發出欣喜得意的光芒。
「主動上門找他!」
他斷然說道,眼中有種勢在必得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