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聲鼎沸的服裝秀後台。
一場精彩緊湊的春季服裝秀才剛結束,後台里滿是嘈雜的人聲。
化妝台前忙著卸妝、換衣服的模特兒、四處忙著遞送飲料點心的工作人員,延續著方才那場精湛服裝秀的高亢氣氛。
壓下滿漲的高昂情緒,楚蔓荷輕喘了口氣,端詳著鏡里的自己。
一張充滿現代感的妝容倒映在鏡中,完美的瓜子臉上是今年最新的彩妝,簡單、俐落的色彩讓她看起來別具現代感,搭配身上一襲壓軸展出的無袖高腰剪裁裙裝,更有畫龍點楮之妙。
銀亮的眼影將她清澈美麗的大眼襯托得更加靈動有神;挺翹的鼻梁讓過分小巧的臉蛋有顯著的立體效果,只淡淡上一層唇蜜的嫣唇看起來粉紅晶瑩,隨著上揚的弧度,顯得十分嬌柔甜美。
一頭長發卷成蓬松的大波浪,麥栗色的頭發讓人想起秋天耀眼的金黃,活潑俏麗中不失時尚感,也難怪她今晚會博得最多的掌聲與喝采。
但她很清楚,這些掌聲絕大部分都不是屬于她的,她只是賦予這些布料生命的展示者。
「小荷,妳今晚的壓軸演出真是太棒了!」
還沒來得及轉換情緒,一個興奮的聲音陡地自身後傳來。
一轉頭,她不由自主地漾開微笑。
楊嵐,她的老板兼設計師,是目前時裝界少數擁有專屬模特兒群的資深設計師,天分加上認真,短短五年時間,他就在時裝界佔有一席之地,為她們這群模特兒開拓了許多表演舞台。
才三十出頭的他很年輕,為人親切隨和,對旗下的模特兒更是照顧有加,從每個人只喊他「嵐哥」就可看得出來,他跟大伙兒的關系親密的就像個大哥。
「嵐哥謝謝!」楚蔓荷興奮地輕喘口氣。「您每季的衣服都好棒,總覺得沒能完全表現出這些衣服的特色。」
她的臉蛋紅噗噗的,眼底閃爍的神采讓人不容懷疑──她是真的很喜歡這份工作,喜歡這種完成每一次演出的成就感。
「妳表現的很好。」楊嵐微微一笑,專注的眸子幾乎探進她靈魂深處。「我喜歡看我的作品穿在妳身上,看著布料在妳身上搖曳生姿,好像有生命、有靈魂。」
這是真話,不論是新潮前衛、復古甜美,還是典雅婉約的設計,在她身上總是格外的出色而協調,這也是他為什麼總愛讓她壓軸的原因。
三年前,他在街頭初遇她,她修長優美的身形比例無懈可擊、美麗搶眼卻又柔和著一股單純恬靜的獨特氣質,讓他驚為天人,立刻有了簽下她為專屬模特兒的沖動。
花了整整兩個月的時間,他總算說服剛出校園的她,放棄一家中型企業的特助工作,轉而成為他公司的第一個專屬模特兒。
三年時間,她以她獨有的氣質與美麗詮釋他的每一季的設計,將「嵐」這個品牌打入上流階層的貴婦心中。
即使隨著他的知名度升高、服飾逐漸打出市場,模特兒也越來越多,他最鐘愛的,仍然是她。
他很執著的相信著,楚蔓荷是他的幸運符。
「嵐哥,采訪記者來了!」
楊嵐的助理急忙跑來通報。
「我馬上就去。」他朝助理點點頭,還不放心地追問蔓荷。「今晚的慶功宴妳會參加吧?」
「嗯。」點點頭,一抹美麗的微笑再度漾上她的臉龐。
一瞬間,他的眼彷佛被那抹燦爛笑容給染亮了,听著遠處再度傳來的催促,楊嵐情不自禁地多看了她一眼,才轉身離去。
看著楊嵐離去的俊朗身影,楚蔓荷松了口氣,發現自己幾乎要在他熱烈的目光中窒息,卻不知道那是因為喜歡,還是──壓力。
她不確定,但是,她知道自己很感激他、感激他的提攜與照顧、感激他在那麼多的模特兒中,始終把她擺在最重要的位置上。
她用力搖搖頭,讓自己回到現實,後台的喧嚷嘈雜,也重新盈滿她的耳畔。
「小荷,妳有訪客喔!」
才剛坐下正準備卸妝,休息室門口再度傳來高聲呼喊。
「喔,來了!」
放下卸妝侞,她趕緊起身走向休息室大門。
一看到那張被打得鼻青臉腫,卻依然清楚辨識得出的熟悉臉孔,楚蔓荷的笑容霎時僵住,一抹幾乎察覺不出的厭惡閃過臉龐。
「哥──」楚蔓荷勉強喚了聲。「有事嗎?」她的態度沒有半點手足間的親密,有的只是生疏與戒備。
「小荷,這回妳一定要幫我!」
他倉皇焦急的聲音,將她走完秀後的亢奮情緒遽然拉到谷底。
「又要錢?」她冷冷地看著他。
他總是這樣,不是嗎?唯有需要錢的時候才會出現,才會記得他還有一個妹妹。
出乎意料的,他竟搖搖頭,夾煙的手隱約顫抖著。
「我惹上大麻煩了。」
一句話,讓她頭皮頓時發麻。
每次只要他一出現,她的生活、她的平靜總是被徹底顛覆,總得因為他而震蕩不安好幾天。
「我說過,往後你的任何事我都不會再管了。」她硬起心腸別過身去。
「小荷,難道妳真的忍心看我死?!」
他的話猶如一記重錘,狠狠地敲進她的心底,激起長久以來蓄積的怨懟與不平。
為什麼?為什麼這個人要是她的哥哥?為什麼這個名為手足的男人,所做的一切卻是竭盡所能的傷害她、讓她驚恐不安,將她平靜的生活攪得天翻地覆?
她更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總會一次又一次的心軟?為什麼總得被這條親情的血脈所捆絆?
她不在乎他的生死,難過的只是為什麼他要一次又一次的,來考驗她人性中最脆弱的那一面?
他到底想證明什麼?她是不是一個自私的妹妹?是不是一個見死不救、毫無感情的人?
「你要什麼?」深吸了口氣,她緩緩吐出一句。
小心左右張望了一下,楚展塘將她拉到一邊,悄悄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
「什麼?」聞言,她的臉色頓時刷白,半晌吐不出一句話,只用一雙驚駭的眼神盯著他。
「小荷,妳听我說,我知道這件事剛開始妳一定很難接受,但是我現在被逼得走投無路了,妳是我妹妹,天底下除了妳,沒有人能幫我了。」他緊抓著她的肩頭哀求。
是嗎?她一次又一次的替他收爛攤子,只因為──她是他妹妹?
論金錢,她已經數不清為他付出多少,當模特兒三年多來,她的銀行存款始終少得可憐,每次一有了點積蓄,立刻就會被楚展塘給要走。
談心力,這些年來,她為了解決他惹下的各種麻煩,早已弄得心力交瘁,現在他竟然還要她去──
「你要我去勾引一個陌生的男人?」
楚蔓荷什麼話也听不進去,腦子里轟轟作響。
楚蔓荷一听到這個荒謬的計畫,就直覺他瘋了。
天底下有哪一個做哥哥的,會唆使妹妹去勾引男人?
有,楚展塘就會。
當哥哥──他實在不配,但悲哀的是,這個人卻跟她有著切不斷的血緣關系,一輩子注定跟她糾扯不清。
「那不是勾引!」楚展塘煩躁的搔抓一頭亂發,讓他更顯狼狽。「是去替妳哥哥打好關系,留下一條賤命來。」
楚展塘把自己說得越是卑賤,楚曼荷就越是覺得他可惡。
「妳是知道那種人的,不但財大勢大、囂張跋扈,一旦惹上他們,就只有等死的份,現在唯一的辦法是,妳去接近那家伙,如果跟他打好關系,這筆帳就可以一筆勾消了!」
「我不要!」
她怎麼可能會去勾引男人?
雖然她是個模特兒,總是給人時髦光鮮、走在時代尖端的印象,但卻僅止于展現肢體,而不是出賣身體。
「小荷,對方不是像妳所想象的那樣,是個名不見經傳的普通人,那家伙不但是知名企業的小開,還是個白手起家的副總裁,青年才俊不說,身價更值數十億,妳跟他上了床也不吃虧……」
一巴掌甩去他未完的話,一張美麗的臉蛋冷凝如霜,眸底卻滿含著屈辱的怒焰。
「你還要我去跟一個陌生男人上床?」這種話──他也說得出口?
門外襲來陣陣冷風,夜晚的寒氣彷佛跟著鑽入肌骨,連心也直發涼。
他手里的煙漫起白霧,在眼前裊裊散開,讓眼前這張曾經熟悉,此刻卻顯得如此陌生的的臉孔飄渺而遙遠。
他是誰?她曾經認識過這個人嗎?他竟然冷血的想用妹妹的身體,去擺平他捅下的樓子……
「我知道妳一向愛惜自己,但這種事妳遲早會經歷,對方的身分絕對不會讓妳太委屈……」
「住口!」這些話听在楚蔓荷耳中,更覺不堪入耳。「不要再說了!我不會答應的!」她渾身不住地發抖,是憤怒、是絕望,是心灰意冷。
好不容易有了今天,她有了自己的小小成就,卻得為了骨肉親情出賣身體?
「小荷,拜托妳,就算幫我最後一次,不然哥哥一定會──」
「你總算還記得你是我哥哥。」楚曼荷恨恨地瞪著他。
他哪有個哥哥、有二十八歲大男人的樣子?簡直就像個十五、六歲的毛頭小子,桶了樓子就想丟給她去收拾。
她是靠自己的努力才走到今天,他這個當哥哥的,除了惹麻煩、扯她後腿以外,根本毫不關心她,只有在需要錢的時候才會出現。
挫敗的吐了口大氣,楚展塘換上可憐兮兮的語氣。
「小荷,我畢竟是妳哥哥耶,要是我真被人給剁手剁腳,妳忍心嗎?要是爸媽知道了,肯定會傷心透頂的。」
「爸媽早就死了。」她近乎殘忍的說道。
父母的早逝一直是她心中最深的痛,但這一刻,她突然慶幸他們走得早,可以眼不見為淨,爸媽為他收拾的爛攤子也已經夠多了。
她老早就對這份手足親情感到絕望,卻沒有比此刻更加感到深惡痛絕過。
「妳真的不幫我?」楚展塘惱羞成怒,當下變了臉色。
楚蔓荷別過頭,拒絕的態度表明得再清楚不過。
「好,妳狠!」楚展塘忿忿說道。「等我真被人剁手跺腳,被人棄尸在路邊妳就不要後悔!」
撂下一句話,楚展塘猶如一陣旋風般快步離開她的休息室。
宛若一具被怞空靈魂的木偶,她麻木地走回自己的化妝台前,望著鏡子里的自己,兩道淚劃開了她臉上來不及卸的妝,就彷如心底那道被硬生生撕開的傷口。
那個殘忍的劊子手,竟是她自己的哥哥,跟她來自同一個血緣的哥哥──
她想哭、想埋怨上天的不公,為什麼殘忍地奪走了她的父母,卻把這麼一個可恨至極的人留在她身邊!
她能說不嗎?能,她當然能,這麼自私自利、寡義薄情的手足,她該毫不猶豫的跟他劃清界限,好讓自己的生活恢復原有的安寧──
為了他,她犧牲了交男朋友的機會,就怕被人知道她有個這麼不成材的哥哥。
為了他,她的銀行存款從沒超過五位數字,每次辛苦排練、走完一場秀的酬勞才剛拿到手,就立刻被他給要走。
二十五歲的她,卻仍是一無所有,這全都是拜他所賜!
這麼可恨又可惡,自私自利到極點的人,要真被人給剁手跺腳,也是他咎由自取,不是嗎?
好不容易擁有今天的一切,能掌握一些屬于自己的幸福,她不願讓這個空有名餃,對她而言卻毫無意義的哥哥把她拖入泥沼!
她絕對不要!
一雙精心描繪過的美眸,瞬也不瞬盯著宴會大廳。
一整個晚上,她緊張得連一口東西都吃不下,胃跟身體始終處于緊繃的狀態。
握著酒杯的手微微發顫,她根本不擅飲酒,兩口酒下肚,臉蛋立刻染上一片紅暈,連腳下都開始飄飄然。
她向來討厭酒味,但此時此刻,她不得不贊美酒精存在的價值,起碼在體內釋放後,她的恐懼已經少了一半。
她總算是順利進入晚宴會場,但大半個晚上卻一個人刻意躲在角落,焦躁不安的等待著「他」出現。
今晚的她穿著一襲黑色低胸緊身洋裝,外頭還圍了件薄紗披肩,若隱若現的侞溝格外引人遐思,一頭時尚的大波浪長發隨意披散,別有一番嬌媚風情。
光是站在那里,她就已經顯得那樣的美麗而性感,耀眼得讓滿室的社交名媛、企業家夫人相形失色。
這樣的她自然不可能有多少清靜機會,一個多鐘頭下來,她不知打發了多少前來搭訕的貴公子,抬起腕表,時間已經是八點多了,距離宴會開始已經一個多小時了,「他」卻還沒有出現。
只有些許酒液的空蕩胃部隱隱泛著痛楚,緊張的情緒、宴會廳里嘈雜喧鬧的聲音讓她連頭也隱隱作痛起來。
她簡直是在替自己找麻煩──眼前進退不得的窘境,讓她忍不住罵起自己。
她根本不需要蹚這趟渾水的,偏偏──她又再一次屈服在心軟之下。
懷著滿腦子紛亂情緒,不自覺她又灌下兩杯調酒,原本泛著淡淡紅暈的臉頰,更是滿布紅霞,緊繃的身體卻奇妙地逐漸放松。
我為什麼會在這里?握著酒杯,她怔然問自己。
明明知道楚展塘是個人渣,她怎麼還會傻得拿自己的身體去交換他一條命?
她真是蠢透了!怎麼會替楚展塘扛下這個爛攤子?
她猜想,那個姓梁的男人,今晚八成是不會來了。
這些集尊貴、優越與權勢于一身的男人,他們有的是呼風喚雨的本事,怎麼可能被輕易地被一場宴會所牽制?
她不在乎了,去他的什麼道德、什麼手足親情,她決定自私一點,多為自己做些什麼、多為自己打算一點,而不是成天收拾楚展塘闖下的禍!
她決定,喝完這杯酒,她就要離開這里,不再管他的任何事,也從這一刻起,徹底擺月兌跟楚展塘的牽連!
她一口氣將酒飲盡,毅然轉身準備走人。
驀地才一回身,目光就對上門口兩抹高大挺拔的身影,猶如兩道不容忽視的耀眼光芒,照進她略顯蒙的眼底。
那是兩名出色的男子,俊美溫雅、風度翩翩,即使帶著迷人笑容,卻仍難掩那股懾人氣息,看得出價值不菲的名貴襯衫、休閑西裝外套,更加突顯出非凡的氣質。
楚蔓荷一眼就認出「他」來!
幾天來,她搜集了所有關于他的雜志報導,她知道所有有關他的一切──包括他來自一個顯赫的家族,他的成長、他的經歷,以及跟表哥易桀聯手創辦公司,短短數年間就擴展成數一數二龍頭企業的驚人本領。
身為表兄弟,兩人的輪廓、神態有幾分神似,但同樣的優雅溫文、俊美瀟灑之外,「他」的眉宇間則多了股睥睨一切的傲氣。
稜角分明的薄唇勾著抹漫不經心的笑,叫人看上一眼就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呼吸困難,彷佛帶笑的黑眸隱約閃過幾抹犀利,像是蘊藏著一股潛在的危險。
她不喜歡他的笑容──楚蔓荷幾乎是立刻就決定。
他的笑太過自信,也太令人捉模不定,她甚至不知道,他的笑容背後隱藏著些什麼。
他的眸漫不經心朝這個方向掃來,卻在目光觸及她的身影時定住了,像打量、似深思,卻看不出任何確切的情緒,這更讓她驚覺,他絕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她迅速轉身,及時調整即將窒息的呼吸。
天,楚展塘那家伙交給她的,到底是什麼樣可怕的任務啊?!
她寧願他是個平庸、市儈,在金錢堆里打滾的庸俗之輩,這起碼會讓她覺得像場交易,是個壯烈、而不情願的犧牲,而不是眼前這個光是一眼,就讓她覺得心慌而不安的男人。
她實在想不透,像楚展塘那樣的人,怎麼會跟這種上流社會的男人扯上關系,甚至欠下一大筆錢?!
從那張爾雅俊美的臉孔上,她實在看不出一絲凶戾之氣,甚至,無法想象他開口要楚展塘一雙手腳的樣子。
妳哥哥不學無術,但畢竟是妳哥哥,我們不在,就全靠妳了──
她亟欲逃離的雙腿,被腦海里倏然響起的聲音給拉了回來。
她根本不該、也不會出現在這里的,但幾天前,她做了一個夢,夢里是許久不曾入夢的爸爸媽媽,兩人眉間掛著深重的憂慮,殷殷的叮囑她要她關照哥哥……
她從來不是一個果決、狠心的人,楚展塘再壞、再糟,也是她僅剩的親人了,如果她就這樣棄他于不顧,爸媽在九泉之下也會不得安息的吧……
熬過今夜,一切就會結束了──她閉上眼,用力深吸了一口氣。
重新睜開眼,她的臉上多了抹決然,踩著從容優雅的步伐,她緩緩走向他。
身為模特兒,長久訓練而來的出眾氣質與完美儀態,讓她舉手投足都備受矚目,短短一小段距離,卻風靡了大半個會場,驚嘆與竊竊私語不斷。
「喂,有個美人沖著你來了!」一旁的易桀撞了撞他的手肘,興奮地提醒他。
他知道梁珣這小子對于這種飛來艷福肯定樂不可支,而且也絕對不會放過。
早在步入會場之際,梁珣一眼就看見了她,一個神秘、性感,美麗得會讓人忘記呼吸的黑衣美女。
對于美麗的女人,他始終有種特殊的本能,就像獵犬始終知道獵物躲在何處一樣,一種不可思議,卻又有些惱人的天賦。
她特地沖著他來?為什麼?腦子里迅速閃過這個疑問,但他表面上仍維持著一貫從容優雅的笑容。
對于美麗的事物,他向來沒有什麼抵抗能力,對于這位素未謀面的明艷佳人,梁珣展開一抹玩味的笑容,端起侍者盤里的酒,暢快的喝了一大口,好整以暇地等她到來。
而早已名草有主的易桀,也非常識相地踱開,四處找熟面孔串門子去了。
強忍轉身逃走的沖動,她在距他兩步之遙時停了下來。
「嗨!」她朝男子綻出一抹美麗絕輪的笑靨。
一听她開口,梁珣唇邊的笑容不由得加深了──她有著一副甜軟好听的嗓音。
「嗨──」他的聲音里帶著驚艷。「我認識妳嗎?」
看她從容自在的模樣,好像他們有多熟似的,可偏偏,他真的記不起曾經認識過這麼漂亮的女人。
他放肆地打量起眼前這個女人。
她甚至比遠看時更美!
「漂亮」這個形容詞對她而言太庸俗了,她的美很獨特,帶點嬌媚,帶點冷傲,那種融合在一起感覺很難形容──卻該死的讓人興起狩獵的。
她很修長──就女人來說,但站在他面前仍嬌小得彷佛可以捧進掌心,凹凸有致的姣好身材,穿著名家設計的當季最新服飾,就像是專為她而設計似的。
「我叫楚蔓荷,你呢?」她強迫自己拉開嘴角,天知道她已經緊張得渾身僵硬。
「梁珣。」他爽朗一笑,善于觀察的目光沒忽略她嘴角那抹不自在。
「我以前沒見過妳?」他的語氣帶著某種程度的刺探。
「我跟朋友來玩,這是我第一次參加這種場合。」她極力想佯裝輕松。「要喝點東西嗎?」楚蔓荷一緊張,不自覺地又想伸手拿今晚的第六杯酒。
一雙大手迅速而堅定的抓住了她,楚蔓荷愕然仰頭,那對灼然黑眸牢牢捕捉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