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病房的是個有張稚氣女圭女圭臉的大男孩。
「淵,他是誰啊?你的親戚嗎?」端木霓兒覺得他和尉遲淵長得有些神似,不過她想他應該不是淵的親弟弟吧?因為據她知道他們是三胞胎,可這人看上去大概只有二十出頭。
「他叫尉遲凜,是我的親弟弟,只比我晚十分鐘出生。」尉遲淵知道她一定是誤會了。
端木霓兒大感驚訝,不敢相信尉遲凜也已經二十九歲了。
「二哥,看你的樣子應該已經沒事了。」尉遲凜並不介意端木霓兒誤會自己,反正他已經習慣了。
「嗯,你怎麼會來台灣?」尉遲淵問道。
「為了一些私事。」
尉遲淵沒有多加追問,因為他相信弟弟有能力面對所有的事情。
「那個……」端木霓兒覺得好尷尬,可也不能怪她啊,因為尉遲凜長得實在太可愛了,難怪她會誤會。
「我想這位應該就是端木小姐了,初次見面,幸會。」尉遲凜已經從母親大人口中得知他們的事。
「你好。」她笑得不太自然。
「小霓兒,我肚子餓了,麻煩你去替我買些吃的,謝謝。」尉遲淵是故意要支開端木霓兒的。
「好,我去買。」她當然不會拒絕。
端木霓兒離開病房後,尉遲凜坐到床邊的椅子上,等著尉遲淵開口;他知道二哥一定有話告訴他,但卻是她不能知道的。
「我找到月之瞳了,而她就是擁有它的人。」尉遲淵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連說話的語氣也是平淡無波。
「媽已經告訴我了。看樣子她很愛你,你呢?真的一點都不愛她嗎?」雖然沒有親眼目睹過他們相處的情形,但從端木霓兒看二哥的眼神,尉遲凜便知道她已經付出了全部的愛。
「她只是我的一個游戲,愛?哼,無聊!」尉遲淵冷然一笑,但……他的心里真的這麼不屑這段感情嗎?
「是嗎?」游戲?只有如此嗎?
「我最不需要的東西就是愛。」這算是自欺欺人嗎?
尉遲凜沒再多說什麼,畢竟感情的事是旁人不能了解的。
「你打算在台灣待多久?還是住我那里嗎?」尉遲淵是三兄弟之中唯一一個在台灣有固定住所的。
「還不一定,可能要在二哥家打擾一陣子。對了,我來醫院之前接到了大哥的電話,他要你好好保重,多加休息。」尉遲凜剛下飛機就直奔二哥的工作室,得知他生病又馬上趕來醫院。
「我生病的事別告訴爸媽,我不想讓他們擔心。」詛咒的事已經讓兩老夠憂心了,他不想再增加他們的煩惱。
「嗯,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鑰匙拿去,自己小心點。」
听到尉遲凜說要離開,端木霓兒趕緊躲起來。
她都听到了,而且還听得一清二楚,原來她不過是尉遲淵的一場游戲。
有人說傷心過度是哭不出來的,現在的她就是如此。
收起傷心,端木霓兒若無其事的回到尉遲淵的病房。
「怎麼這麼久才回來?」
「因為要排隊,吃吧!」
「喂我。」他沒有接過那碗咸粥。
「好。」她打開碗蓋,拿出湯匙。
「你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告訴我。」雖然她極力掩飾,尉遲淵卻敏感的察覺她的異狀。
「沒事啊!你弟弟呢?」她不能讓他知道她已經听到了他的「詭計」。
「走了,他會住到我們家。你真的沒事?」他直覺事有蹊蹺。
「你對我那麼好,能有什麼事。」她很慶幸此時的自己是沒有眼淚的。
「那就好。你等會兒去幫我問醫生,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他當然不會就這麼相信她的話,可她不說他能如何,逼問她嗎?他不要,萬一不小心把她氣走,他的游戲豈不是要被迫終止。
「好,我待會兒就去問。」她繼續喂他吃粥。
吃著她親手喂的粥,不知怎麼地,他突然有種很奇妙的感覺。
三天後,他們重回工作崗位,同事們紛紛前來表示關心,但都是找端木霓兒,而不敢直接去打擾尉遲淵。
「他已經完全康復了,謝謝你們。」自從得知他的「詭計」後,端木霓兒對他的態度並沒有任何改變,依然盡心盡力的照顧他。
互看一眼後,大家都回到自己的位子。
就在快接近中午的時候,潔西卡因為公事而來到工作室,現在的她就在尉遲淵的專用辦公室里。
「請用。」端茶的工作本來是總機小姐的,端木霓兒卻接了下來。
「霓兒,等一下,我有話問你,下星期你要跟我們一起去香港嗎?」潔西卡叫住準備離去的她。
「香港?」端木霓兒一臉茫然。
「公司要我和阿淵去香港出席一場服裝博覽會,你不知道嗎?」
「我現在知道了,至於我會不會去,就得看老板的決定。」
兩個女人一起看向尉遲淵。
「到時候再說吧!」他也還在考慮中。
「如果沒事,我先出去了。」去不去對端木霓兒來說並不重要。
目送端木霓兒走出辦公室後,他表情冷然的拿起咖啡杯。
「阿淵,你還是要那麼做嗎?」潔西卡語重心長的問,雖然她沒有說得很直接明白,但她相信他一定听得懂。
尉遲淵沒有出聲,可那殘酷的目光卻回答了一切。
香港
尉遲淵本來要帶著端木霓兒和潔西卡一起出席服裝博覽會,但端木霓兒卻-然說身子不舒服,想留在飯店休息。
「阿淵,我看這樣好了,你留下來照顧霓兒,我去就行了。」潔西卡不放心讓端木霓兒一個人留在飯店,萬一她昏倒了怎麼辦?
「小霓兒,你乖乖在房里休息,我會盡早回來的。」尉遲淵並不打算放棄出席服裝博覽會的機會。
「你們去吧,我只是暈機不舒服,睡一覺就沒事了。」端木霓兒本來打算如果他願意為了自己留下,她就再給他一次機會,可是沒了,他們之間沒希望了。
「好,那我們先定了。潔西卡,走吧!」
他旋即離開房間,讓她覺得自己像垃圾,不值得他多看一眼的垃圾。
當房里只剩下自己時,端木霓兒拿出手機,撥給被公司調到香港的汪亦成。
「學長,是我,小霓,我現在人在香港,你有空過來一趟嗎?」
大約半個鐘頭後,汪亦成來到端木霓兒所說的飯店,經過櫃台的通報,確定他是她的朋友後,他順利上樓。
「小霓,尉遲淵呢?怎麼沒看見他?」
「他去出席服裝博覽會。學長,我有事想請你幫忙,我想跟淵分手。」她找他來就是為了和他商量合演一出戲。
「什麼?分手?你們感情不是很好嗎?」他記得她說過她很幸福的。
端木霓兒把之前在醫院听到的話,完完整整的告訴了汪亦成。
「太可惡了,我去找他。」他護友心切,情緒頗為激動。
「學長,別去了,我只想跟他分手,你可以幫我嗎?」她再也撐不下去,繼續待在那個男人的身邊,她不死也發瘋。
「你要我怎麼幫你?」汪亦成問道。
深吸一口氣,她把心里的計畫告訴他。
「這不太好吧,非這麼做不可嗎?」他當然想助她月兌離苦難,只是她的方法未免也太冒險了。
「如果學長不方便,我只好找別人了。」她決定先下手為強,這樣她的心或許可以好過一些。
「千萬不可以,我幫你就是了,你別沖動。」開什麼玩笑,找別人萬一弄假成真怎麼辦?他不能讓她冒這個險。
「那我就先謝謝學長。」
「我們是朋友,說謝謝就太客套了。」
她起身走到陽台,仰望沒有星星的夜空。
服裝博覽會尚未結束,尉遲淵便提早離場,回到下榻的飯店,因為他突然好想見端木霓兒。
回到飯店的總統套房,發現客廳空無一人,他想她應該是在房里休息,想進去陪陪她,卻听到一陣曖昧的嬉鬧聲。
「成,你好討厭喔,別亂模人家嘛,很癢耶!」
「有什麼關系?那個大白痴又不在,親一個。」
尉遲淵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說到那個大白痴我就覺得好笑,他以為我不知道他只是把我當游戲嗎?我老早就知道了,只是我看他玩得那麼起勁,陪陪他罷了。」
接在這段話後頭的是嗤之以鼻的冷笑聲。
「就是說嘛,要不是看在他有幾個臭錢,可以撈點好處的份上,我才舍不得讓你留在他身邊呢!」汪亦成正照著端木霓兒給他的劇本說。
原來她早就知道了,原來從頭到尾被耍的都是自己,這算是報應嗎?尉遲淵氣得發抖。
「成,等我在那白痴身上撈夠好處後,咱們一起去環游世界,好不好?」
「當然好,你記得多撈一點,最好讓那個白痴人財兩失,什麼都沒有。」
房門猛地被踹開,若非門的材質夠堅固,早就被弄壞了。
「你都听到啦?真不好玩,你干嘛不晚點再回來啊?」端木霓兒枕著汪亦成的大腿,一點悔意也沒有,反倒埋怨起尉遲淵來。
「滾出去!」長那麼大,尉遲淵這還是第一次被人家耍著玩。
「你很生氣嗎?干嘛呀,男歡女愛、各取所需嘛!我雖然拿了你不少東西,可那都是你自願給我的,我又沒逼你,況且我也有付出代價啊!」她離開床邊,走到他的面前,像個蕩婦似的撫著他結實的胸膛。
「馬上給我滾出去,別逼我殺人。」尉遲淵毫不留情的把她推倒在地,此時此刻的他比任何猛獸都來得危險。
汪亦成走上前扶起端木霓兒。
在他們走出房間的那一刻,她听到了尉遲淵充滿怨恨與憤怒的低吼聲。
「小霓,這樣真的好嗎?」
「都不重要了。」
好又如何,不好又如何?他根本不愛她,她若是執意再留他的身邊,到最後傷心還不是只有她自己。
嘉義
失去感情、失去工作,一無所有的端木霓兒沒有任何地方可去,唯一能讓她依靠的只有疼愛她的父母,所以她選擇回家。
「小霓,晚餐煮好了,快下來吃飯。」端木母已經知道女兒和男朋友分手的消息,她沒有多問什麼,因為她不想勾起女兒的傷心回憶。
「好,就來了。」其實端木霓兒根本吃不下,但為了不讓爸媽擔心,她就算吃不下也會強迫自己吞下去。
整理好情緒,她帶著笑容來到餐廳。「爸、媽,吃飯。」
「乖,你瘦了不少,多吃點。」端木父心疼的為女兒夾了塊雞肉。
「謝謝爸。」她笑中帶淚,雖然失去了尉遲淵,可她還有疼愛她的父母,所以她是很幸福的。
「來,吃點魚。」端木母也夾了塊魚肉放到女兒碗里。
「爸、媽,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自己來就可以了。」說完,她也貼心的幫爸媽夾菜。
就在一家人和樂融融的享用晚餐時,電話聲響起。
「我去接。」端木霓兒放下碗筷,走到客廳。
接起話筒,她的心跳忽然加快。
(喂,我找端木霓兒,麻煩請她听電話,謝謝。)
端木霓兒還未出聲,對方便迫不及待的開口。
「我就是端木霓兒,請問你是哪位?」她沒听過這人的聲音,可她又指名要找她,所以她想她們應該是認識的,可她究竟是誰?
(霓兒,我是阿淵的媽媽,算伯母求求你,你不要離開阿淵,快點回到他的身邊,他需要你啊!)鄒荷得知他們分手的消息後心急如焚,透過關系打听到端木霓兒老家的電話後,就馬上打過來。
「伯母,您錯了,他不需要我,從來就不需要我。」她相信依他的本事多的是女人想陪他玩游戲,不差她一個。
(霓兒,你再給阿淵一次機會好嗎?他真的不能沒有你,否則他會死的。)距離詛咒的期限只剩下不到兩個月了。
「他不會的,沒有我,他只會過得更好。」她已經被他傷得體無完膚,無力再去面對他,更別說是回到他身邊。
(霓兒,你是不是有一個叫月之瞳的音樂盒?)鄒荷打算把詛咒的事情告訴端木霓兒,希望她能改變主意。
「伯母怎麼知道?」難道是尉遲淵說的?
(是阿淵告訴我的。三十多年前,有個女詛咒師很愛阿淵的爸爸,可你伯父後來卻愛上我,還娶了我,她因而懷恨在心……)雖然事隔多時,可一想到當時的情形,鄒荷還是忍不住發抖。
「伯母的意思是說如果我和淵不是真心相愛,他就活不過三十歲?」真的嗎?還是他們母子聯合起來騙她的?
(真的,你相信伯母。)為了兒子,鄒荷甚至願意跪在她面前。
「伯母,我相信你又如何?就算我願意再給他機會,他也不愛我,對他而言,我只是游戲。」真正背棄這段感情的是他,不是她……不對,他們之間根本算不上有愛。
(那是阿淵他笨、他膽小,不敢面對自己的感情。他是愛你的,如果他不愛你,他絕不會讓你留在他身邊那麼久,更不會讓你住進他的地方;至於說你是游戲,也只是他在自欺欺人罷了。)兒子是她生的,她會不了解嗎?
「伯母,我的心好亂,我……」他真的愛我嗎?我可以再相信他一次嗎?應該再回到他的身邊嗎?端木霓兒六神無主。
(霓兒,你好好考慮,別做出讓自己後悔的決定,伯母不吵你了,再見。)
掛上電話,端木霓兒坐在沙發上,思緒打了好大的一個結。
「小霓,飯菜都涼了,快來吃啊!」端木母叫著女兒。
「哦,馬上來。」
洗完澡、擦完保養品,端木霓兒抱著月之瞳坐在床上。
「我該怎麼辦?伯母說的話是真的嗎?淵真的有可能活不過三十歲嗎?」她對詛咒的事依舊半信半疑。
手機響起,來電顯示上寫著是小君。
「喂,小君是你啊,有事嗎?」
(霓兒,你最近怎樣?還好嗎?)
「不好。」失戀的人能好到哪里去?
(老板也不好,他整整瘦了一圈,唉!)整個工作室都以為他們會有情人終成眷屬,以往那些想飛上枝頭做鳳凰的女同事也都誠心的給予祝福,想不到他們卻以分手做為收場,真是太可惜了。
「他整整瘦了一圈?」是因為和她分手的關系嗎?端木霓兒暗忖。
(是啊,少說也瘦了三公斤。)他們分手不過才十天。
望著月之瞳,端木霓兒的心情五味雜陳。
(好了,不跟你說了,晚安。)
「嗯,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