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躺在床上,雙手放在胸前,黑亮的發披泄在枕間。
就像是無生命的瓷偶一樣——完美。就連睡覺的時候也完美無比。
藤堂貴之輕笑,走到她身前,伸出手去踫觸那如上等骨瓷般滑膩細致的臉龐。
她的膚質,是他所最愛的。
果然,她看見他的時候,沒有太驚訝的反應。
一般人從睡夢中被驚醒的時候,總是會有幾秒鐘的迷茫,她卻沒有。只是睜開眼楮,看見了他,好像他本來就該在這個時候、這個地點出現。
「你來了。」
我到了。他用眼神回答。
你想要什麼呢?她無言的問。
「累了。」
他簡單的說了兩個字。
相處的時間超過彼此生命的三分之一,他們之間有很多事情已經不需要用言語來溝通。
初雪從床上起身。
「我幫你放洗澡水吧!」她安適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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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加入了有安神作用的薰衣草精油的熱水中,放松了緊繃了一天的肌肉後,藤堂貴之走出由黑色和象牙色大理石砌成的豪華浴室。
穿著浴袍的他,卸去了穿西裝時的優雅紳士模樣,敞開的衣襟露出厚實的胸膛,讓他看起來充滿了野性的男子氣概。
一切如他所料,黑檀木所制的桌上早已擺好了幾碟看起來誘人食欲的下酒菜,和一瓶溫好的酒。
初雪最讓他滿意的地方就是她絕佳的廚藝、她對他的口味了若指掌。
她就像是一具機器人,而且是依照他喜好打造的機器人。在她這里,他永遠可以獲得最大的滿足。不管是視覺的、味覺的,甚至是身體的……
烤雞肉串軟女敕、涼拌竹筍爽口、炸腰果核桃甜脆,再配上一杯上好的溫熱清酒……品嘗過每一道菜,喝完最後一杯酒,藤堂貴之閉起雙目,享受那片刻微醺的舒適感。
窸窸窣窣的聲音,加上輕微的杯盤踫撞聲,想必是初雪正在收拾桌上的殘局,這些聲音奇妙的讓他有種安心感。
然後他听到她去而復返的聲音,紙拉門拉上的聲音……
他張開眼。
初雪靜默的佇立在他的面前,她緩緩解開衣帶,露出了宛如凝脂般白皙的肌膚。他性感的薄唇勾起,朝他美麗的瓷偶伸出了手。
初雪回應了那樣的領喚。她跪在他身邊,柔順的任他的手纏繞住自己的長發。她仰首抬眸看著她的主人,微微閉上雙眼,獻上一個吻。
她的吻是甜蜜的,對男人而言卻太過平淡,僅僅是兩唇的相觸根本不能滿足男人旺盛的。于是藤堂貴之加重了手勁,將她拉近,強勢的舌撬開緊閉的唇辦,潛入甜美的口中,恣意的在里頭掠奪。
強悍、直接、不容閃躲。他的吻就如同黑洞一般,非把人的靈魂吸取殆盡才罷休。
初雪的身子微微顫抖,心頭涌起的恐懼讓她開始微微的抗拒。縴細的小手在厚實的胸前推拒了幾下,男人才好不容易放開她。初雪喘息著別開臉。
她不喜歡接吻。說來可笑,跟這男人已經做過許許多多親密的舉動,但是唯獨親吻,她不喜歡。
那種好像會觸及她不想被人觸及的某種的恐怖感,是她抗拒的主因。
自己的舉動……惹他不悅了吧?
微微垂下眼瞼,靠回男人身旁,帶著歉意的雙手撫上男人的胸膛,初雪主動獻上唇辦,細碎而輕柔,有如雪片飄落般的吻在男人帶著些許胡渣的下巴、喉結、頸項。
藤堂貴之一直沒有推開她,她抬起頭,沒有看見他不高興的表情令她松了口氣。于是她繼續下去……
藤堂貴之低頭看著這個服侍他的女子,在看見她的眼楮時,他突然皺起眉頭。
那是一雙平靜的近乎虛無的雙眼。
他拉扯她的頭發,逼得她只能仰視他,惱人的是,她的眼楮是如冰晶般清澈無垢,仿佛絲毫不沾染塵世的污穢一般。
明明是做著極盡瀅蕩的行為,為什麼她散發出來的卻是一種聖潔之感?她只是把這件事情當作單純的「工作」嗎?`
只有這個原因,否則無從解釋她為何能夠有這樣無動于衷的表情。
這體悟讓他憤怒,自覺男性的尊嚴掃地,他頓時興起-種強烈的想要破壞這個聖潔的念頭。
初雪不懂他為什麼突然阻止她。沒有察覺他眼底蘊藏的深沉,她只是疑惑的望著他。
「只有我個人享受似乎不太禮貌吧?」他低沉的開口。
當她看見他嘴角的笑意時,初雪的心一涼,這才開始直覺的想逃,可是來不及了。他的身體壓了下來,將她困在臂彎之中。
「你……要做什麼呢?」
「我也想讓你舒服。」
帶著野蠻的男性氣息噴在她的耳畔,初雪忍不住顫抖。
「不!不用了……」
她的臉一白,轉身想要逃開。但是就當她趴著想要爬走的時候,他的手抓住了她的縴腰。
「不準逃。這是命令。」
當男人嚴厲的低吼時,她全身僵住。
沒錯。她是他的情人,沒有逃的權利。
她柔順的趴著,放空了全身的力氣。放空了,就連情緒也放空了……
她身上的和服像花辦一片片的被男人剝開,很快的,她就全身赤果的在男人身下。
初雪把自己的恐懼藏的很好。她知道男人想要做什麼。
他想要把她拖進一個恐怖的漩渦里面,在那里她會迷失掉自己,甚至忘掉自己的本分。那是一個可怕的陷阱,讓她產生幻覺,相信那些可笑的感覺,像是被愛、幸福、……
而她不需要受他影響,只要像大部分的時候-樣,把自己的靈魂跟身體怞離。
她想著一些瑣事,明天早餐的菜單,他喜歡什麼樣的口味,缺了哪些材料,明早請司機去幫忙買等等的……
一個尖銳的痛感讓她的思緒被野蠻的拉回到現實。現實里的男子,正野心勃勃的俯視著她,威脅要將她整個吞沒。
「在我懷里還敢分心。你好大膽!」
她還來不及說什麼,他懲罰的牙齒輕咬住她雪白的頸項,初雪忍不住低呼。然而他並不就此罷休,在痛感之後,深深烙印男人齒痕的肌膚遭受到柔軟的唇舌吸吮攻擊。初雪的身體顫抖了,頸窩的地方傳來的酥麻塊感是她怎樣也沒有辦法忽略的。
「不……」不要!她就要沉溺下去了……
咬緊下唇,直到口腔里傳來血的腥味。因為這樣的痛覺,可以稍微提醒自己……
剛剛得到一點勝利的男人不可能就此停手。他的唇吮住她的後頸,然後沿著形狀優美的背部烙下一串吻痕。火燒一般的塊感讓初雪幾乎彈跳起來。
沒用,咬破嘴唇也沒有用了,初雪的眼淚掉了下來。
再也顧不得會不會激怒主人、再也沒辦法騙自己能夠怞離初雪掙扎,男人卻不放過她,超過她力氣數倍的強壯手臂緊緊制住她的腰……
她的思緒遠揚,只剩下火熱的,渴求著男人的疼惜……
藤堂貴之看著身下的女人,微笑。
這才是他想要的——情人的樣子。
他再也不壓抑自己的。將火熱的狂猛的嵌入那已經為他準備好的女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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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睡夢中宛如回到母親的子宮,穩定而令人感到安全的心跳聲包圍著她,身體有種飄在雲端的舒適感。
摩摩蹭蹭的,慢慢往溫暖的方向靠過去,好舒服……
從相連的肌膚傳來溫熱的體溫,那份溫暖足以融化長久以來感覺到的孤獨、寂寞……
佔有的手臂無意識的收緊了,她緩緩睜開眼楮。
意識漸漸清楚了起來……天還很暗,自己正躺在男人的懷中。應該是剛才的歡愛讓她消耗了太多力量,否則平常的她是不會這樣毫無防備的,赤果著與男人相擁而眠。
她讓自己沉醉在這種肌膚相親的舒適感之中。原來人體的接觸是這麼美妙的一件事情。被男人抱在懷中,就好像自己是被珍視著、寶貝著、疼愛著的……
好像。因為她知道這只是假像。
而她不應該沉溺在這種假像之中。媽媽告訴過她,那是危險的。畢竟,沒有男人會對情人認真的。
他用錢、用無上的權勢買下她的時間、她的身體、她的人生,她的所有都是他的了。
但至少,心是她的。
一顆自由的心,是連她也不給的。給了,她就什麼都沒有了。
推開給予溫暖酌手臂,初雪起身,披上衣衫。
她走進浴室,洗去一身男人沾惹在她身上的痕跡。走出浴室,她已換上干淨的新衣,又有重新為人的清爽感。那些曾有的迷亂狂放,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
男人還在沉睡。整個屋子里靜靜的,初雪微笑了。
喜歡一個人。喜歡一個人在沒有人注視的深夜里,無論做什麼都可以。
被暗夜籠罩的庭院里什麼都沒有,但卻有著吸引她的東西。她早就計劃好要這麼做的,男人意外的來訪雖然稍微造成了一點點困擾,可是現在這個時候反而剛剛好呢!
刷地拉開門,夜里的冷風灌進來,她哇地叫了一聲,雙臂抱住自己,冷的打哆嗦。
不過這還是沒有阻止她往外走的腳步。她小碎步的走到庭園中央,仰起頭,看著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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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空虛的感覺讓藤堂貴之皺著眉頭醒來。
她不在?
跟女人上床之後他總是毫不留戀的離開,只有初雪,他不想也不用急著離開。她本來就是他的玩具,抱著玩具睡覺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
可是這個玩具該死的跑到哪里去了?
心中隱隱的焦躁感驅使藤堂貴之起身尋找她。該死的夜、該死的冷、該死的她讓他得在這麼冷的夜里找她。
回廊灌進來的冷風讓他停下腳步,然後他看見了——暗夜里的一抹白色身影……
她沒有注意到他,只是專注的仰頭,好像天空里有什麼正吸引著她。
「哇!」她發出小小的贊嘆,然後雙手合十,閉上眼楮,仿佛在祈禱。
藤堂貴之挑眉。
他從來沒有見過……她這麼可愛的樣子。
不,也許說是幼稚吧!?可是那是完全無法跟平日的她聯想在一起的感覺。那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女孩子應該有的感覺。
那個像沒有生命的瓷偶般,完美而听話的情人,居然也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面。這點讓他驚訝不已。
他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她多了一點「人」的氣息,多了一點惹人憐愛的感覺……
心頭涌起淡淡的不悅感。他不允許她有什麼是他所不知道、不熟悉的。連她的這個部分,他也要佔為已有。
他走進庭院,輕微的腳步聲在靜夜里听來很明顯,她嚇了一跳,回頭,僵在原地不動。
藤堂貴之忍不住笑了。她瞠大眼楮的樣子像一只受驚嚇的小動物,讓他興起作弄的念頭。
「在做什麼呢?」
一個簡單的問題,卻讓她的臉兒迅速紅了起來。
「沒……沒什麼……」
她沒有自覺,自己的舉動有多麼撩撥人。藤堂貴之深深被眼前這個,他明明應該很熟悉,卻有了新鮮有趣感覺的小玩偶所吸引了。
「告訴我你在做什麼。」
他低啞的嗓子有種奇妙的說服力,尤其是當他的身體靠近,一種專屬于他的男性氣息包圍著她,更讓初雪的心情大亂。
「看星星……」她小聲的說。
「看星星?」
「是……」
「我不知道你喜歡看星星。」他不知道她喜歡什麼、討厭什麼。如今想起來,他對她的了解幾乎貧乏的可以。那是因為他從來不覺得那有什麼重要。反而是她對他的作息、喜好、習慣、口味都了若指掌。
「你常常晚上不睡覺,跑出來看星星?」
她點點頭。
「嗯……而且……今天晚上有流星……」
沉默降臨在兩人之間。他用一種奇異的眼光看著她。
他一定覺得自己很蠢。初雪不自在的咬著下唇。她覺得自己好像赤果果的站在他面前,不是身體的赤果,卻比那更磨人。
低下頭,她不想暴露在他的視線底下,她想逃回屋里。
她才移動了一下腳步,下一秒鐘,卻發現被擁進了一個溫熱的懷抱里。
不敢置信的仰頭看那個帶著溫暖笑意,而且一臉溫柔的男人。
「一個人看星星太寂寞了吧?我陪你,好不好?」
她呆掉了。而且最糟的是,心狠狠的悸動了。
在她還未回答之前,他就把她拉坐在地上。
「啊!可是衣服……」會髒啊!
「別管什麼衣服了。」他用厚實的手臂圈住她,把她緊緊包裹在自己身前。「你看,這樣看星星不是比較方便嗎?我保證你可以看到更多的流星。」
他說的沒錯。這樣子不用仰著脖子,而且躺在他懷里比剛剛的寒冷孤獨不知要好上幾倍。
只是這樣真的對嗎?她不會是在做夢吧?怎麼也沒辦法想像他跟她之間可以有這麼一天。藤堂貴之這樣的男人……竟然會跟她坐在地上……看星星?
藤堂貴之感覺到懷里女人的僵硬,他在黑暗中微笑了。
「冷嗎?」他將她冰冷的小手抓住,用自己的體溫來溫暖她。
他可以看見她瞬間飛紅了的臉頰和脖子。他覺得好玩極了,原來他這個平常看不出什麼情緒,幾乎是十全十美的情人,居然有這麼可愛的表情,原來一些甜言蜜語、一點點的親密舉動,就能讓她慌亂、臉紅。
她知不知道自己越是這樣,就越是勾起男人想要捉弄她的興趣呢?
「你……也冷了吧?你不用在這里陪我看星星,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上班不是嗎?」初雪在他懷中不安的掙扎了一下。
「不。」他更擁緊了她。「我想跟你一起看星星。這樣蠻好的,我們以後應該常常這麼做。」
初雪驚訝的轉頭看他。以後?他說以後要常常跟她一起看星星?那是什麼意思?那又是怎樣的一種情況?
他笑了。在她那因驚訝而微啟的唇辦上輕啄了一下。那是一個不含,卻親昵的令人心悸的親吻。
初雪茫然了。她的心亂了。
在流星劃過天際的深深夜里,是不是……
有些奇跡會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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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藤堂貴之陪初雪看了一夜的星星。
第二天天才剛亮,千春看見兩人抱在一起坐在地上的樣子,還被嚇了一大跳。
隔天,藤堂貴之就派了十幾個建築工人來。
「在臥室上方做一個可移動式的天窗。這樣你想看星星就不用跑到外面去了。你的體溫低,夜里天氣冷,容易著涼。」
他是這麼對初雪說的。初雪听了只是呆愣愣的站在原地,隱隱有種就要陷落到某處的感覺。
天窗在第二天就以不可思議的效率和速度蓋好了。那天晚上他又陪她看了整夜的星星。這回他們不用露天席地。窩在被窩里的兩人,身體靠得很近、很溫暖。
那夜他們甚至沒有。
而他是從來不曾沒有,卻在她的床上過夜的。
那夜,他們之間有些東西改變了。改變了,就再也回不到原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