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花薊看到了什麼叫作「厚顏無恥」、明白了什麼叫作「看不懂拒絕」、知曉了什麼叫作「野蠻人」。
耿火炎,這個近期惹火她次數比六妹花番紅還多的男人,讓她深深的體會到,遇上這三項合一的男人有多麼的不幸。
是的,不幸!
花薊從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有這種感觸。
不幸啊……
為什麼自己會倒霉的去遇見這種人?為什麼自己會不幸的去被這種人纏上?
花薊真的是想不通。
看不下手頭的資料,花薊只覺心煩意亂,什麼事也做不好。一想起那個蟑螂一般的頑強男子,就頭痛不已。
長這麼大,她還真的沒被什麼給難倒過,偏偏多次栽在這男人手上,而且打罵無用,只是徒增自己的怒火。
「你又來做什麼?」
辦公室外傳來女子的怒斥,熟悉的喊話內容讓花薊不由得皺起眉頭……
看來,那位不知死心為何物的男人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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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外,耿火炎居高臨下的看著攔住他去路的小妹妹。
「濃妝妹,乖乖的讓開到一邊去,我要找的不是。」
耿火炎不把她當一回事的模樣、敷衍的口氣,讓娜娜眸中的怒火更熾。
「你少不要臉了!薊姐說了不見你,你還這樣子硬纏著她,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娜娜打從心底討厭這個高壯的男人,他以為他是誰?居然隨意進進出出的,還把薊姐當他的私人所有物!
「我是不是男人,還輪不到-過問。」耿火炎睨著眼前的女孩,要不是懶,他一定會好好的教訓她一番。
和大人講話,態度這麼差勁是不對的。
「哼,想也知道你不是!」
娜娜輕蔑的將耿火炎從頭掃視到尾,意有所指的態度惹毛了耿火炎。
「-這黃毛丫頭,哪懂什麼男不男人!」耿火炎嗤笑以對,不想和小女生一般見識,偏偏她自己送上門來。
「我怎麼不懂?」娜娜的口氣相當沖,「我知道你們男人最差勁、最不負責任、最沒水準、最會佔人便宜……」
耿火炎皺起眉,這孩子罵得很順喔!
「喂!-給我克制一點。」耿火炎忍不住喊停,「我怎麼听都覺得-比較像在說-們女人。」
娜娜怒視著他。「少故意岔開話題了,像你這種沒用的男人,連薊姐的一根腳指頭都比不上!」
「干嘛把我說得那麼沒價值?」耿火炎不怒反笑,「-知不知道,我隨隨便便咳兩聲,就夠把-搞得沒得混?」
娜娜可沒讓耿火炎給嚇住,反而是擺出更加不屑的表情。
「光是薊姐那關你就過不了了,想讓我混不下去,你慢慢等吧!」沒用的男人,只會說大話!
「哦?」耿火炎仔細端詳她多變的表情,隱隱約約猜出了她的秘密,故意以輕佻的目光睨著她。
「這麼有把握?別忘了花薊會是我的女人,到時候,-想她會選誰?」耿火炎笑得很「燦爛」。
「你少作夢了,薊姐才不會變成你的女人咧!你算是哪根蔥,憑你也想追薊姐?你們這些男人沒一個配得上薊姐的!」
「要不然,誰才配得上?」耿火炎不疾不徐的緩慢發問。
娜娜一時語塞。
「反正不會是你,你少自抬身價了!」
「哦?那我們等著看好了。」耿火炎樂于接受挑戰,雖然下戰帖的人是這麼一個半大不小的黃毛丫頭。
「你這只猩猩不要得寸進尺……」
「夠了。」花薊突然出現。她剛剛坐在辦公室里听見他們爭論,更加的心浮氣躁。「居然在我辦公室門前吵架?」她來回瞪著兩人。「你們還真是好興致。」
花薊此刻真懷念自己以往的平靜時光。
「不是啊薊姐,是他……」
「娜娜!」花薊打斷她即將說出口的指控。「-最近是怎麼了?老是在我這兒晃來晃去,樂團的事都不用做了嗎?」
花薊擰起眉,看著眼前行為似乎越來越離控制的女孩。
娜娜咬著下唇,一聲不吭。
「娜娜,回去做-自己的事。」花薊板起臉。
娜娜看著花薊,再看看一旁露出勝利笑容的耿火炎,她滿腔的怒火再也不願壓抑。
「都是你這個賤男人,不要臉的死賴著薊姐,怎樣,看我被罵你得意了?你高興了?我告訴你,你得意不了多久的,我一……」
「娜娜!」花薊喝止她的胡鬧,「-說完了沒有?我講過幾次了,這是我的私人問題,用不著-替我出頭。還有,-究竟以為-自己是誰?-有什麼資格在這邊大小聲的?」
花薊皺眉的盯著她。
這個娜娜,是自己最近疏于管理了嗎?居然敢這麼在她面前發飆,還是她吃了熊心豹子膽?
耿火炎再怎麼樣壞,也輪不到她這個駐店歌手來罵他。
娜娜一愣,看了看眼前的男女,目光停留在花薊充滿怒意的面容上,終是忍不住的落下眼淚。
「小女生而已,-也這麼認真。」耿火炎咧嘴一笑,表現出他是多麼的寬大又慈悲。
雖然在花薊發飆的前一刻,他也很想把眼一剛的小女生拎起來好好的搖晃一番,可是既然花薊早他一步,自己的「指導」就可以省下來了。
他不說話也就算了,他這麼一開口,花薊怒火更盛。
「我在教訓員工,關你什麼事?」
「我怕-氣壞啊!」耿火炎說得毫不心虛。
「不用你假好心!」哭得淒慘的娜娜使勁推了耿火炎一把,似乎恨不得他立即死去,好發泄她心中的恨意。
「娜娜!」花薊怒。
「薊姐才不會喜歡你這種人,你快點滾吧,少做白日夢了!」娜娜哭花了臉,恨恨瞪了耿火炎一眼,迅速的跑開。
「白日夢?」耿火炎失笑。「我還真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咧!」
「你高興了?」花薊斜眼睨向他。「每天把我工作環境弄得烏煙瘴氣就是你的樂趣嗎?你還真是有空!」
「別安那麼大的罪名給我。」耿火炎聳聳肩,撇得一乾二淨。「是-家濃妝妹對我有敵意。」
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第二次,而是「許多次」了。這個名喚娜娜的主唱從一開始就把他當眼中釘、肉中刺,他已經很習慣了。
「你做人真差勁!」
「這可真的是冤枉我了,濃妝妹處處找我麻煩,可不是因為我差勁。」耿火炎很清楚,自己是因為什麼而被痛恨著。
流言加上娜娜的表現,的確是有那麼一回事。
「不然呢?」花薊倒是很好奇他會扯出什麼答案。
「當然是因為-啊!」耿火炎回答得理所當然。「那個濃妝妹對-有意思,我的出現對她而言自然是種威脅,她不處處找我麻煩、和我吵架趕我走,才是奇怪咧!」
「你還真會扯!」花薊听他說完,真不知該做何反應。
「簡單來說,她把我當情敵在恨就對了。」耿火炎聳聳肩。
「你又來了。」花薊想起他先前也是這麼想過。「我跟你說過了,我和娜娜不是那種關系!」
「我沒說-們是。」耿火炎嗤笑,對她一眨眼。「我相信-的『喜好』相當正常,絕對會選我這種男人的。」
花薊無言,這男人的臉皮會不會太厚了?
「不說話就是默認了。」耿火炎心情大好,「那還等什麼,走走走,帶-去好好慶祝一下。」
二話不說,也不給花薊任何準備時間,耿火炎大掌一拖,就直接摟著佳人往外走去。
「你做什麼?」花薊來不及反應過來,人已經被拖著走了。
「去慶祝啊!」耿火炎答得理所當然。
「慶祝你從此會消失在我面前嗎?」花薊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使力想掙開他的束縛。
她可從來沒與男人如此貼近過。
「放手!」怎樣也掙月兌不開,花薊睜圓了眼楮要他放手。
「不放。」耿火炎老早想拐她出去了,每天待在同一家店里,就算是再好的店他也會膩。
「放開,誰說了要慶祝的?」花薊僵持著不肯移動,並不打算和他去任何地方「慶祝」什麼未知的好事。
重點是,她一點也不記得有什麼事需要慶祝。
「我說的。」耿火炎答得流利,「別再拖拖拉拉了,放手。」
耿火炎好笑的看著她抓著一旁扶手的樣子。
她這麼孩子氣的一面,是他未曾看過的。
「走啦!我又不會把-吃掉。」耿火炎鼓動著。
吃他個頭啦!
花薊沒好氣的瞪他一眼,依然不打算松手。
「你鬧夠了沒?快點放開我!」她可不像他,鎮日無所事事只要擾亂別人就可以了,她還有三家店要打理。「我還有事要做。」她的語氣變得相當無奈。
由最初的怒氣沖沖到現在,花薊已經呈現半放棄狀態,無論是來軟的、或是來硬的,眼前的蠻子都不當一回事。
「-會有時間做的。」一言以蔽之,耿火炎的耐心告罄,決定討論到此結束。「走,帶-去慶祝。」
他會不會太一廂情願了?花薊真想從他頭上敲下去,叫他好好的想想是怎麼回事。
耿火炎看著依然不動的她,決定采取最快速的方法。
「哇啊!」
突然被騰空抱起,花薊猛地嚇了一跳。
「你做什麼?」
花薊掙扎著要下來,卻發現自己被熊般的男子給甩上肩頭,頭朝下的被扛起。
「喂!你鬧夠了吧?」花薊傻眼,不敢相信自己會被當成貨物般對待。
這個男人!
「看來我們可以出發了。」耿火炎露出滿意的笑容,大掌順勢在她的俏婰上一拍,制止她不安分的扭動,然後快樂而得意的邁步往一剛走。
算他有腦袋,沒扛著她穿過店內的人群,而是由後門走出去,只是一路上還是嚇到了不少的員工。
「耿火炎,你放我下來!」花薊氣得滿臉通紅。
「別急,到了我會放-下來的。」耿火炎一笑。
「耿火炎!」花薊真的會氣到腦溢血。
這個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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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家二樓,花番紅躲在樓梯暗處,悄悄的打量著樓下客廳的二姐花薊。
「-在做什麼?」
她身後傳來問話,正全神貫注盯著樓下的花番紅頭也不回的,忙伸出左手示意後面的人安靜。
「噓!蹲下,小聲一點。」花番紅壓低了聲音,小手忙不迭的把身後突然出現的人給拉下。
開玩笑,二姐可不是尋常人啊!萬一不小心被她發現了自己躲在這兒偷看,可不是一頓罵而已。
「-在這兒做什麼?」
「看二姐啊!」花番紅沒有多去想身後的人是誰,反正家中姐妹多,不就是那幾個嗎?看二姐重要多了。
「有什麼好看的?」
「當然好看啊!」花番紅一副「-不知道啦」的樣子,可是聲音一樣不敢放大。「難道-沒發現二姐最近怪怪的嗎?」
「哪里怪了?」
「哎呀!我要是知道的話,還用得著在這兒偷看嗎?」花番紅一面仔細看著樓下二姐的一舉一動,像是要看穿她似的;另一面受不了的揮著手,像是想趕走後頭礙眼的人。
真煩人,她現在可是很忙的耶!
「-在這兒偷看,又能知道什麼?」
「-不知道就閉……」花番紅終于忍不住的回頭打算好好訓誡一番,卻在看清楚身後的人後,變成了啞巴。
「就怎樣?」花菖蒲挑了挑眉,「怎麼沒聲音了?」
「大姐……」花番紅露出甜笑,心里卻在暗暗叫苦。
嗚嗚嗚,怎麼偏偏是大姐啊……
這叫什麼呢?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嗎?
管他是什麼,反正她這下倒大楣了,沒驚動二姐,卻惹到了大姐,一樣是有罪好受!
「怎樣?」花菖蒲看著她,臉上表情沒有絲毫放松。「不是有話要說嗎?怎不說了?」
花番紅哪敢說啊!又不是不要命了。
「大姐……」
「嗯?」
「我……我只是看二姐最近很怪,整天陰陽怪氣的,所以想關心一下而已,沒什麼、真的沒什麼。」胡亂的搖著手,花番紅笑得誠心誠意,就怕大姐一個不相信,自己就得遭殃。
「薊哪里不對勁了?我也想知道。」花菖蒲不是沒發現二妹最近有些怪異,只是她不常在家中,很多事都不知道。
當然,如果答案的來源是花番紅的話,她會自動把資料東減西扣,再打個對折的。
對于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老六,花菖蒲了解得很。
「呃……」花番紅偷偷打量大姐的表情,采查她話中的真實度,考慮著該怎麼回答比較妥當。
「大姐不覺得,二姐除了最近脾氣暴躁之外,還很常發呆?」想了想,花番紅覺得有大姐當盟友其實也是不錯的。
「是有點。」花菖蒲同意。
「對啊、對啊!」一得到附和,花番紅的膽子大了點。「所以我想二姐一定是有什麼心事,而且還是很嚴重的心事。」
「有可能。」花菖蒲點點頭。
「大姐也這麼想對吧?」花番紅興奮之情不在話下,拉著花菖蒲直嚷著。
「最近發生了什麼事嗎?」花菖蒲問。
「不知道啊,我在猜是不是店里怎麼了,不然就是有男人。人家不是常說,戀愛中的女人才會這麼陰陽怪氣的嗎?」花番紅很大膽的推論。
其實她滿想殺到店里去一探究竟的,只是最近適逢期中考,大姐和二姐都千交代、萬叮囑她不準出門,要好好的在家看書;無奈之余,她也只有每天在家里思索,畢竟違逆兩位姐姐是不會有什奸下場的。
花菖蒲瞥了她一眼,沒有答話,腦中浮現那日隨二妹一同去找她的男子。
看來八九不離十,禍首就是那名男子了。
「大姐,-不覺得嗎?」看花菖蒲不說話,花番紅著急的問。
開玩笑,這可是她很有把握的推測耶!雖然沒證據,可是她相信一定是這樣。二姐一定是有了喜歡的人,才會這麼魂不守舍的。
花菖蒲深深的看了妹妹一眼。
「番紅,-書都看完了?」
「啊?」花番紅一愣,隨即烏雲罩頂。
完了,大事不妙!
「如果沒看完,-還有這等閑工夫管到薊身上去?」花菖蒲淡淡的瞥過她心虛的臉。
「我現在去……我早就想去了……」花番紅干笑著,不給花菖蒲有再開口的機會,連忙開溜了。
花菖蒲也不攔,目送著她離開後,轉而看向客廳中呆坐的人。
看來,是該好好注意一下二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