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
帶走了我的心,
緣身處在冰冷的海里,
靈魂與身軀,
都無法感受到一絲暖意,
心,隨著悲傷而死去。
燃燒的煙絲生出裊裊白煙,徐緩上升的煙霧不一會便被黑暗所吞噬,米爾頓拿著煙坐在旋轉皮椅上,藍色的雙眸看向綴有流蘇垂簾的落地窗外,正出神地想著事情。
「米爾頓先生?」
直到敲門而入的黛娜發出聲響,年邁的身形仍保持原姿,沒有回頭。
片刻後,才听見他慢條斯理的回應。「紐約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
「我已經照您好的吩咐將運鈔車和所有相關的器具都處理掉了,基地里的人跟資料也暫時遷出。至于喬迪他出港沒多久就被水警隊與調查局的人盯上,強迫返回岸邊,將他和藏在貨櫃里的鈔票一起押回警局。
「您預料得沒錯,跟在喬迪身邊的核心干部見他因為毒品與洗錢的案子罪證確鑿,確定會被判重刑,已經開始有互搶地盤,爭著想當新任首領的現象,而在五天前,喬迪被發現死在警局的臨時監牢里,可能就是跟黑幫重畫販毒勢力有關。」
黛娜條理分明地敘述著,卻在說出下面的話的同時,柳眉緊蹙。「可能供出不利于您的說詞的,只剩下李喧……要將她除掉嗎?」
「暫時別管她,她知道的不多。」一直靜靜聆听報告的米爾頓轉過身,從皮椅上站起來。「我在意的是黑豹,他真的死了嗎?」
黛娜愣了一下,看不出喜怒的美麗面容開始起了變化。
「是的,米爾頓先生,那天在碼頭,他被警方從車里拖出來的時候,就已經傷重不治。」她隨即打開手上的資料袋,將用高倍率相機在現場所拍到的照片取出,放在書桌上。「兩天前,他們將黑豹遺體埋在布魯克林區的墓園里。」紅艷艷的雙唇微微顫動了一下。「李喧也參加了葬禮……」
剛開始,她也不相信黑豹會死,但是目睹了整個下葬的儀式之後……深吸一口氣,黛娜立刻強迫自己恢復冷靜。
在逃過警方的追捕之後,她便接受米爾頓的指示留在美國境內,監看港口槍戰一案處理的進度,與組織的其他伙伴一起處理善後,直到確認黑豹的死訊,她才匆匆趕回法國南部見米爾頓。
「是嗎?」借著窗外透進的夕陽余暉,他仔仔細細的打量著相片,忽然,他的臉一浮現一抹復雜的神情。
***
黑豹死亡已經十五天了,這段期間,李喧因受不了愛人驟去的打擊而體重直線往下掉,頻頻進出李詠娟所服務的醫院。
李同英蒼白憔悴的臉上掛著一對明顯的黑眼圈,隔著病房的透明玻璃窗看向在床上沉睡著的李喧,他除了心疼,還是心疼。
「小喧的情況怎麼樣?」
「還是老樣子,吐了好幾次,也沒吃什麼。」李詠娟嘆口氣。
「可憐的孩子……你問過她了沒有?」
「還沒有……」身著醫生制服的李詠娟皺著眉回答。
為了李喧目前的身體狀況,兩個人不知道煩惱了多少次、討論了多少次,終于,李同英再也忍不住擔憂的說︰「事情不能再拖了,讓我進去跟她說……」
「不可以!爸,小妹現在的精神狀況還不穩定,再等幾天啊!」李詠娟阻止他。
「這種事還能等嗎?再這樣下去,她的肚子只會越來越大!」軟性的勸慰引起他更大的反彈。
「天啊……」父親激動的話令李詠娟松開了手,掩面聲吟。
那天深夜,她一接到警察局的電話,便飛也似的趕到醫院看妹妹,父親也隨後搭飛機抵達,正在她欣喜若狂地慶祝親人失而復得的喜悅時,醫生卻告訴他們另一個青天霹靂的消息。
李喧已經懷孕三個月了。
當虛弱的李喧知道這件事時,她的反應竟出乎平常的鎮靜。
「我絕不墮胎!」病房的門無聲地開啟,直到李喧發白的嘴唇輕輕吐出堅持的話語,站在門邊的兩個人才驚訝地轉過頭。「爸、姐姐,你們別再勸我了,我已經決定要把黑豹的孩子生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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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得不像樣的縴軀似乎只剩下異常的冷靜在勉強支撐著,李同英立刻扶住她,嘴里卻不禁罵著︰「你瘋了嗎?你還這麼年輕就有了小孩……簡直是胡鬧!」
「我沒有胡鬧,我準備休學一年,把孩子生下來。」沒有驚慌、沒有恐懼,李喧的臉上漾著夢幻般的淺笑,讓焦急的李同英更加氣悶。
「我不準你生下小孩!」
巨大的吼聲引起走廊上來來往往的人的側目,也驚動了奉命二十四小時保護李喧的警察。
「發生什麼事?」警察上前詢問。
「沒事。」李詠娟向警察打了聲招呼,連忙和父親攙扶著妹妹靠坐在病床上。
「爸!你先別生氣,讓我跟小妹說吧!」
瞪向拉著自己的李詠娟,又回頭看了看一臉倔強地躺在床上的李喧,李同英只好讓步了。「好吧!你們姐妹比較聊得開。」他猶豫著走出病房,卻仍不放心的提醒。「阿娟,一定要勸你妹妹別做傻事。」
「我知道。」李詠哏點頭應允。
送李同英出去後,李詠娟關上門,轉身面對李喧。
「姐,不要再勸我,我既然作了決定,就不會後悔。」
李詠娟走近床緣,凝視著閉上眼楮,別過頭的李喧,「我擔心的不是你懷孕的事,而是你的心理狀況。自從黑豹死後,你就一直沒哭,連他下葬,也沒看你掉過一滴淚。」
聞言,李喧瘦弱的身子大大的震動了一下。
「你想不想談一談呢?」
李喧背過身蜷縮著四肢,將毛毯緊緊包住自己。「不想,我不想談。」
低啞的語氣反應出李喧過度壓抑的情緒,李詠娟身為精神科的醫師,努力的想要幫妹妹打開心結。「你一定要把所有的情緒出來,否則你會崩潰的。」
「別管我,我只想一個人靜靜,讓我安靜一下好嗎?」李喧冷淡的說。
對于李喧的拒人于千里之外,讓李詠娟不知該如何是好,過了好一會兒,她只能無奈地退到門口︰「好吧!如果你想談的話,再告訴我。」她嘆口氣,語重心長的說︰「小妹,你若想生下這個孩子,就必須忙讓自己的身體跟心情恢復開朗才行。」
李詠娟的話,逐漸瓦解了李喧的強作鎮靜。
在黑豹死後,她便于工作忘記了白天,即使黑夜包圍著自己,她也渾然無知覺,她就像個空殼子,在自我封閉的內心世界游游蕩蕩。
她曾經想過,自己跟黑豹間存在這麼大的差異,也許哪一天彼此會被迫分開,卻從來沒想到會是以這樣的方式分離啊!
當他開車替她引開敵人時,他是否早已做好赴死的準備?
在他最危險的時候,她沒能陪在他身邊,連他死了,她也沒能見到最後一面,她是他最親近的人啊!可她卻只能被迫地等待調查之後的葬禮通知……
當隔著警戒線看見陌生人為黑豹蓋上棺蓋,將靈柩埋進土中的剎那,她便再也無法忍受,靈魂像是陡地飛出體外擁抱住袕中的棺木,伴隨心愛的戀人一起被落下的土堆所掩蓋……
「啊……」蜷曲在床上的李喧恐懼的聲吟著,仿佛又感受到那天冷徹心扉的冬雨,嗅到墓園中泥土的濕濘一般。
墓團伙、枋材,幾個表情漠然的調查局干員在雨中監看冷清的葬禮……不!這一切都是假的!黑豹不可能會死,他怎麼可以什麼都沒留下,就這麼突然的離開她?
「黑豹……沒有死……」在她喃喃夢囈的同時,身體不知不覺地撐著下了床,冰冷的地板寒徹腳底,連周圍冷颼颼的空氣也竄進她瘦弱的身子骨,凍得她渾身僵硬。
他的胸膛是熱的!李喧這麼想像著,雙手不由自主的跟著意念高高舉起,期待黑豹熾熱的擁抱……
但她圈住的,除了病房里冷清的空氣,還是冷清的空氣呵!
「黑豹……你為什麼不帶我一起走……」沿著牆緩緩滑下,李喧張大無神的黑瞳望向虛空,突地,體內的一陣干嘔重新拉回她的神志。
你若想生下這個孩子,就必須盡快讓自己的身體跟心情恢復開朗才行。
「孩子……」李詠娟的話令李喧下意識地撫著肚子。「黑豹的……孩子……」淚水靜悄悄地滑過臉頰。
這是來不及向她道別的愛人留給她的紀念啊!還未完全成形的、小小的愛情結晶,只是,黑豹卻永遠沒辦法看見了,今後,只剩下她一個人保護他們的孩子了……
一直奪魁的情緒無法克制地爆開來,孤單的蜷縮在牆角,將頭埋進兩膝的李喧,終于放聲痛哭……
***
檢察官命案、銀行洗劫案……隨著一干人等在港口落網,再另上喬迪意外遭人狙殺,使得黑幫的販毒勢力重新劃分,聯邦調查局與紐約警局正為了這些牽連不清的案件忙得不可交。
這一陣子,曾經待在犯罪者身邊,也是第一個從港口跑出來求援的李喧,自然成了當局小心保護與經常詢問的重要對象。
靠著椅背,望向面前的調查局黑人探員,已較兩天前出院時的精神要好得多的李喧,誠實回應著他的問題。
將近一個月了,她已經不知道這是第幾次回答問題?從剛開始她虛弱地躺在病床上時,問她港口發生的事情經過,問她跟黑豹的關系、跟喬迪之間有什麼恩怨,直到她離開醫院,他們帶她到港口模擬當晚的狀況,之後就將問題焦點集中在銀行的劫鈔案上……只要是她知道的,不涉及太過私人的,她都盡可能地一一回答。
「這次銀行爆炸案,是黑豹所主使嗎?」黑人探員開口問。
「不是,是米爾頓主使的!黑豹是為了救我才會答應米爾頓執行任務。」對于這個問題,李喧一反先前的淡漠,急著解釋。
「可不可以給她一杯溫開水,讓她休息一下?」看見李喧已滿臉倦容,一直陪在她旁邊的丹尼爾開口要求。
「對不起。」黑人探員向李喧致歉,而在偵訊室的另一位褐發探員離開片刻,返回的時候,帶進來三杯咖啡與一杯開水,讓大家都放輕松了些。
這一次的問話比平常花的時間更久……
「會不會累?」丹尼爾關心地看著李喧。
「不會。」李喧搖搖頭。說不累是騙人的。她喝了幾口溫水,輕撫肚子笑了笑,重新打起精神。
過了十五分鐘,談話再度開始。
「你知道這個人是誰嗎?」黑人探員將照片從桌子對面移近李喧的眼前,看著相片里的灰發人幾秒鐘,她很肯定的回答,「知道,是米爾頓,不過,他現在是白發。模樣也比照片上的老一些。」
「你對米爾頓這個人了解多少?」
「他是暗殺組織的首領,黑豹曾經跟在他身邊很久的時間,我知道這麼多。」
「莫斯科市地下商場爆炸案、協助訓練北愛爾蘭好戰團體、受聘于中國政府清除異已……」黑人探員將一些剪報放在她的面前。「你知不知道米爾頓的組織,同時也是全球恐怖活動的最大贊助者?」
「我不知道。」李喧瞪著剪報上的粗黑標題,她從來不知道黑豹所待的組織竟是這麼……復雜。
「如果黑豹還效忠于米爾頓,他將會是這個組織的下一任繼承人。你跟在黑豹身邊超過一個月的時間,他什麼都沒跟你說?」
「沒有,工作上的事他向來不提。」李喧柔著太陽袕,感到疲倦感越來越濃。
「李小姐,我們很希望你能幫助我們抓到米爾頓。」同樣感到時間快速流逝的壓力,黑人探員身體向前傾,雙手抵在桌面上問道︰「你可不可以再仔細回想一下你所知道的一切?」
黑人探員的表情像是懷疑她有所隱瞞,令李喧入在膝上的雙手激動地握成拳。「我也很想多說一些幫你們早點抓到米爾頓啊!」
是米爾頓割裂黑豹的!她比任何人都希望米爾頓能早點被逮捕,如果不是為了這個原因,她又何必要花這麼多時間配合調查局的訊問?何必要讓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記起黑豹已經死去的殘酷事實?
「警官,我的當事人是證人,並不是嫌疑犯。」丹尼爾開口抗議。
「皮爾森先生,我們沒有懷疑李小姐的意思,只是想加快偵辦的速度。」兩名探員連忙解釋。
李喧感到胸口一陣郁悶,對眼前的一切感到厭煩。「我想吐……化妝室在哪里?」她突地拉開椅子站起來。
「走到底左轉,就是廁所了。」黑人探員趕緊替她開門,指示方向。
「小喧,你還好吧?」丹尼爾陪李喧疾走到女廁所門外,一會兒,他隔牆听見隱約的嘔吐聲和馬桶沖水的聲音。
「沒事……我舒服多了……」她低聲安撫在門外的人,然後搖搖晃晃的走到洗水槽前洗把臉,用紙巾擦拭過才走出來。
「听醫生說……你懷孕了?」
黑人探員的話讓李喧愣了一下。之後她笑了。「是的,三個月。」
「是黑豹的孩子?」
「小喧,你不用回答這個問題。」黑人探員的詢問令丹尼爾不悅。
但李喧卻溫柔地撫著月復部,坦率的回答,「是的,是黑豹的孩子。」
也就是因為肚子里的小小生命,才讓她有勇氣面對失去黑豹的後每一天!望著她清麗平靜的神情,黑人探員像是決定了什麼似的,開始與他的伙伴交頭接耳,然後,他匆匆走到一旁打了一通行動電話。
在此同時,身負老婆、岳父所托,承諾要照顧好李喧的丹尼爾,終于不耐久候地提議。「兩位若沒有問題詢問我的當事人,是不是能讓我們走了?」
「對不起,請再等一下。」褐發探員連忙攔住兩人,直到黑人探員結束通話,向他點了點頭,才說︰「李小姐,借一步說話可以嗎?」
突來的要求讓李喧覺得有些困惑,也讓丹尼爾面露疑慮。
「別緊張,不是問她案情。」黑人探員主動向丹尼爾說明,不等他的答覆,便將李喧拉到一旁,低聲對她說︰「李小姐,我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
「這牽涉到調查局內部作業的機密,實在很難回答……」黑人探員面有難色的說︰「總之,所希望你能單獨的跟我們走一趟。」
李喧那黑白分明的大眼回視著黑人探員,她的好奇心越來越濃,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感覺他所說的地方,似乎有很重要的東西正在等待她……
「你們在嘀咕什麼?」丹尼爾擔心的聲音讓她轉回頭。
「李小姐,可以嗎?為了節省時間,我們現在就走。」黑人探員催促道。
「好……」李喧想了想,終于點頭應允,轉過身準備隨他們而去。
「嘿!你們要帶她去哪里?」丹尼爾著急地看著李喧跟著黑人探員走進電梯。
「我的同事去樓下一趟,有些重要檔案想再請你的當事人過目,請你暫時坐在這里等等。」接收到伙伴的眼神,褐發探員立刻上前攔住丹尼爾。就這樣,黑人探員帶著李喧直接下到停車場,將車子駛離行政大樓。此時,天色逐漸暗沉,車子經過市區的幾個街道,然後駛上曼哈頓大橋,進入國王郡的布魯克林區。
她來過這里,黑豹就葬在這里的某處!熟悉的路線,入夜後點亮的街燈,教她不自覺的憶起她不願再去回想的景象。「還有多久才到你說的地方?」李喧開始變得不安。
「馬上就到了。」黑人探員開著車,他能夠體會李喧觸景傷情的心情。大概又開了十幾分鐘的車程,最後他將車子停在鄰近Brooklyn
Campus一棟大樓的前面,轉頭看向她︰「可以下車了。」走出車外,李喧怔怔的看著白色建築物的英文字母——羅克威爾醫學研究中心?
「李小姐?」直到黑人探員出聲,她才連忙走到他幫她打開的玻璃門內。
不知道這里是什麼地方、不知為何而來,她只是憑借著一股奇妙的直覺,認為自己非來不可!
坐在電梯上到門樓,在走道上左彎右拐,黑人探員帶著她經過一間又一間類似實驗室的地方。
莫名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我們Y為什麼來這里?」終于,李喧忍不住開口問。
「來中心是想讓你見一個人。」黑人探員避重就輕的回答。
「見一個人……是誰?」李喧滿心疑惑的看著他。
「你等一下就知道了。」黑人探員的回答讓她更急著想要知道答案,但他卻緊抿著嘴不願多說。
一會兒,兩人來到站在守衛的房門前。
「對不起,請讓我看一下證件。」守衛公事公辦的說。
回應守衛的要求,黑人探員從上衣口袋里掏出證件。「她是跟我一起的,我剛才已經打電話跟副局長報備過了。」
「請等一下。」守衛走近櫃台,從電腦叫出資料,在核對過李喧的相貌之後才放兩人通行。「你可以進去了,但請先把你的手表、發夾、項鏈和皮包暫時交給我們保管。」
李喧愣住了,如此嚴密的把關,令她對眼前鐵門之後的事物產生極大的好奇!
「照他的話做。」黑人探員的話拉回她的注意力,她隨即御上所攜帶的東西,放到櫃台上。
看守人用金屬探測器在她全身掃過一遍後,才將一張塑膠條碼卡與房門鑰匙交給黑人探員,然後在鐵門的鍵盤上按了四個數字開啟大門,放兩人通行。
進入門內後,出現在他們眼前的又是另一道門,黑人探員隨即將條碼卡插入卡座,門立刻應聲打開。
亮得刺眼的日光燈照著四周慘白的牆壁,李喧心中夾雜著對未知的好奇與惶恐,跟在黑人探員的旁邊,穿過無人、寂靜的走廊。
「李小姐,我們想要你見的,就是這個人。」
直到走道的盡頭,她停住腳步,朝黑人探員手指的方向往左看去——
當李喧透過玻璃窗看見密閉和室內躺著一個男人的瞬間,她整個人驚愕得說不出一個字。
「很驚訝吧?」看著她微張卻發不出聲音的小嘴,黑人探員將視線移回密閉室里的男人。「我們當時也嚇了一跳,從碼頭被撞得半毀的車子上把他拉出來的時候,他幾乎已經沒有生命跡象……不愧是A級殺手,連求生的意志力都比平常人高上好幾倍。」
她沒看錯!是黑豹……躺在里面的人真的是黑豹!李喧凝視著他那皺緊眉沉睡,略顯消瘦的臉龐,緊貼著玻璃呆立的李喧早已成了淚人兒。
「為什麼……我明明看見……」突然想起當日黑豹的葬禮……她跟所有人一樣,都被探員要求站在警戒線外。
「你看到的是依照黑豹的外形做成的模型人,是委托電影特效公司制作出來的道具,在一定的距離下,模型幾乎能達到以假亂真的效果。」黑人探員向李喧解釋。「這是為了防止米爾頓殺人滅口。」
「黑豹會被判重刑嗎?」李喧直視著玻璃窗,幾乎沒眨過眼。
「得視他的合作程度而定。」自從一個禮拜前,黑豹用他病床周圍的器具傷了幾名守衛與醫護人員企圖逃走,就令彼此間已然僵化的關系變得更為緊張了。「李小姐,希望你能突破他的心防,幫助我們早點逮捕米爾頓。」
「讓我進去……」李喧根本無心听他說話,她哽咽著,雙手不自覺的轉動上鎖的門把。「讓我進去!」
黑人探員開了鎖,將門打開放她進去,隨即又關上門守在外面。
室內除了床、監視器外,沒有任何東西,李喧的視線慢慢落在面向牆躺著的人身上。
有人進來的腳步聲令才剛吃了藥,腦袋昏昏沉沉的黑豹不耐煩的低吼︰「我什麼都不想談,出去!」
「黑豹……」李喧哽咽的低喚。
直到听見李喧顫抖的嗓音,黑豹的身體不禁猛然一震!
「黑豹……真的是你!」看著黑豹緩緩轉過身,吃力地撐起沉重的軀體,李喧再也忍不住的沖向前抱住他。
感受到她馨香的肌膚、縴細的小手……黑豹英俊的臉龐上布滿狂喜。他騰出一只手深入李喧的長發中,迫不及待的將她的頭拉向自己,狂烈地吻著她的櫻唇、臉頰,恬去她那令人心疼的淚珠。「我不是在作夢吧?」
「不是夢……」李喧輕顫著,連黑豹的胡碴刺痛了她的臉都渾然未覺。愛人失而復得的喜悅,讓她整個人、整個靈魂,全快樂得像是飛舞在空中地花瓣。
一會兒,她抬起頭,雙手激動地抓著他的臂膀。「以後不準、不準你再丟下我一個人跑去做這麼危險的事!」
「沒有以後了。」捧著她淚痕未干的小臉,黑豹爽朗地一笑,「危險的事,做一次就夠了。」身上纏滿繃帶,還隱隱作痛的傷口,在在提醒他不久前經歷的險惡。
固定在床腳兩邊的鎖鏈突然發出鏗鏘的聲響,嚴重干擾了兩人甜蜜時刻。
「該死!」黑豹咒罵一聲,一把掀開毯子,移動腳上極為刺眼的鐵銬。
「黑豹,如果你答應跟聯邦調查局合作,我可以先替你解開腳銬。」牆上的擴音器發出聲音。
厲眼瞪向看不見室外的特殊玻璃窗,黑豹若有所思的看著李喧,「那些家伙要你來當說客?」
「他們說……你的刑期得視你的合作程度而定。」李喧吸著鼻水,點點頭。
「是嗎?」他挑了挑眉,愛憐的將她的頭靠在他的頸窩上。
他差點丟了性命,還被困在這種鬼地方……也該是他該跟米爾頓算總帳的時候了,既然調查局要利用他來抓人,他也不妨將計就計。
「黑豹,考慮得如何?」黑人探員的語氣不自覺的透露出焦躁的情緒。
「再讓我想想。」黑豹慢條斯理的看向玻璃窗。「現在先別煩我,我要跟我的天使說話。」話雖如此,無奈先前施打的藥效逐漸蠶食他的思考力,他閉上眼楮,身體自然地枕在李喧的膝上。「不要離開……等我醒來……」他呢喃著。
李喧早已忘記門外尚有監視著他們的探員,她溫柔地笑著,任由黑豹緊抓住她的手。「我不會離開的,安心睡吧!」她小心的避開他的傷口,用另一只手輕輕的將毛毯覆在他的身上。
她也有好多話想要對他說呢!她想告訴他,這些日子沒有他,她幾乎失去生存的勇氣,她想告訴他她有多愛他,還要告訴他,她有小貝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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