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的空間里游走,
惶然的心找不到你的影蹤,
我吶喊,我追尋,
只為尋找熟悉的懷抱,
只想奔向孤寂的你。
黑豹,對不起,我在你的身邊,卻什麼忙也幫不上,如果我能夠再機靈點,防衛自己的能力再練得扎實點,是
不是就能躲過敵人的追捕?李喧前哺的自責著,孤單一人陷人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
黑豹,你在哪里?她喊了又喊,可空蕩蕩的四周卻只有自己慌張的回音,她著急、恐懼,像沒頭蒼蠅似的在無
止境的漆黑里胡亂奔走,終于,她看見前方模糊的身影。
黑豹,等等我!她吶喊著。
前方的黑豹停下腳步轉過身,她心喜地擁抱住他,然而,俊挺的身影卻滿是血跡地朝她倒下!
「黑豹!」李喧驚駭的尖叫出聲,只是……眨著眼,她又發現原本不見一物的漆黑空間突然又多出四面牆……
「喧?」
望著面前擔憂的臉龐,她呆愣了好半晌,剛才……是夢,他沒有流血……
「黑豹!」她不安地圈緊他的脖子,因放松了心情而淚如泉涌。「我作……作了好恐怖的夢……我夢見你
……「她哽咽著,像是避諱噩夢說出會成真似的頓住話語。
「喧,別哭……我在這里啊!」他輕聲安慰,心疼地摟緊她。
枕在溫暖的胸膛里,傾听著他規律的心跳,過了好一會兒,嚶嚶怞泣的她暫時止住了淚,開始環顧四周,「好
暗……這是哪里?「
幽暗狹小的室內沒有窗戶、沒有電燈,只有一張床,她跟黑豹就坐在床上。
「我們被米爾頓抓了?」記憶起自己被人綁上車、敲昏了頭,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腦袋仍隱隱作痛的黑豹點點頭,卻沒辦法詳細的回答她的問題,因為,他一醒過來,就已經在這間陰暗的密室
里了。
突然,兩人听見門外傳來腳步聲,而後上了鎖的鐵門砰的一聲被打開,手電簡的強光突然射向黑豹跟李喧的臉
上,令兩人反射性的用手擋住光源。
「親熱的時間結束。」來者的話一出口,身邊的幾個人便涌上前分開兩人。
「啊……」李喧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推到床角,「黑豹!」
「喧!」驚慌的呼喊令黑豹本能地揮拳擊開抓住他的人,但門戶大開的後背卻也給了別人攻擊的機會。
「你給我放乖一點!」來者怒斥一聲。
黑豹感覺到背部竄起一陣巨痛,他倒怞一口氣。扶住牆壁防止自己倒下,兩名壯漢隨即上前,架著他來到手持鐵棍的男人面前。
「是你……」眨了眨眼,熟悉了光亮後,黑豹看見賽門以一則想殺人的嘴臉出現在他眼前,越過賽們,他的視線不經意的落在門邊的黛娜身上。
「米爾頓先生有工作給你。」充滿恨意的賽門用力將鐵棍頂在黑豹的下巴上。
「被我弄瞎的左眼還痛嗎……賽門?」黑豹忍著痛,笑睨著他。
老羞成怒的賽門將鐵棍猛力揮在嘲諷地的黑豹的肚子上,一手撫著眼罩,他與黑豹之間的新仇舊恨頓時全沖上
腦門。
但是現在,他不得不暫時忍耐,只要米爾頓利用完這家伙……到時侯,他有的是時間報復。「哈……你盡管耍嘴皮子吧!反正以後你也沒機會了。」一思及痛快處,他不由得放肆的笑出聲,隨即命令手下。「把他帶出去!」
「黑豹!」
「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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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喧焦急的呼喊與鐵門再度被鎖上的聲音同時響起。
「你們要帶黑豹去哪里?要把他怎麼樣?」失去了亮光,被單獨留在漆黑室內的李喧只能害怕地貼在門上的小
窗,眼睜睜的看著黑豹被眾人拖走。
「你們看好她!」
清脆的嗓音令李喧直覺地喊出,「黛娜……別走!」眼看著門外的人就要走到她無法看見的轉角,她不禁急得緊抓住窗口的護欄猛搖晃。
「求求你告訴我,他們要帶黑豹去哪里?」她快哭出來的聲音終于讓黛娜緩下了步伐,重新回到門前。並命令一旁的守衛暫時退下。
凝視著李喧盛滿淚水的黑眸許久,黛娜終于輕嘆出聲。「米爾頓先生要派黑豹去執行一項危險任務。」
「什麼?」李吃驚詫的降大眼。
「我說過,你在他的身邊只會是個累贅。」不管李喧究竟听懂了沒有,黛娜徑自說著。「如果他這一次出了
事,全是你的錯!「
「危險任務……黑豹會出事……」腦袋已陷入混亂的李喧,根本無暇弄懂事情的細節,此刻,她只想替所愛的
人多爭取一些支援。「求求你幫助黑豹!我知道你很愛他……無論如何請你幫他……」
「我已經跟他沒有任何關系了。」冷淡的語氣反映黛娜早已冷卻的心。
她曾經那麼、那麼地愛黑豹,會有今天這樣的局面,全是他自作自受!所以,從台灣回來之後,她便決定要徹
底忘掉黑豹。
「不……黛娜,你跟黑豹認識這麼多年……」
「你還是先關心自己吧!」黛娜酸澀地打斷仍試圖為黑豹求情的李喧。「不知道米爾頓先生會如何處置你呢!」說完,黛娜就踩著高跟鞋離去,臉上漾起一抹冷笑。
黛娜已迫不及待的想看見他們淒慘的下場了……
***
今天是星期幾?星期一還是星期二?是白天……還是晚上?現在又是幾點鐘?
蜷縮在囚室門邊,李喧藉著小窗透進來的微弱光線,輕輕撫模她用碎石在地上畫出的痕跡一、二、三、四……四個「正」字,多一橫,如果照守衛固定送三餐所做的紀錄推算,已經過了七天了。
黑豹……淚珠滴落在一筆一筆的刻痕上,度日如年的憂慮幾乎快令李喧崩潰了。
門外陡地傳來一陣敲打聲,看守的人按照平常拉開小窗的護欄,將食物遞進來。
「開門……」李喧立刻沖到門邊打掉瓷碗。「放我出去!我要見黑豹!」她已經忍受不了了,她一定要見到黑豹,要確定他平安無事!「
「吵死了,小心我扁你喔!」
壯漢不耐煩的咆哮令李喧瑟縮了一下,但她仍勇敢的直視著地說︰「我要見黑豹!」
守衛表情猙獰的逼近窗口,嚇得李喧後退幾步。
突然,高跟鞋聲由遠而近,熟悉的聲音響起。「帶她出來。」
「黛娜!」李喧看見猙獰的守衛勉強退下,隨即她就被人抓出四室。「黑豹呢?你是不是要來帶我去見黑豹?」她激動的拉住黛娜。
「米爾頓先生在等你。」黛娜甩開李喧的手。
「不……我不想見他!我只想見黑豹……」黛娜完全不理會她,徑自命令手下抓著她往前走,越過狹長陰暗的
走道,直到登上鐵梯,開啟了另一扇門,李喧才又重見光明。
「把自己洗干淨一點!」還來不及多想,她就又被黛娜推到另一個房間。
在黛娜派來的女性隨從的監視之下,李喧猶豫了片刻,便拋開矜持,月兌去衣物,快速的清洗自己,才換好衣物,隨即被人帶往走廊。
「進去!」
李喧被硬生生的推入房中,她回頭看著關上的門,目光開始四處探看……
單調的銀灰色牆壁,冰冷的鋁制擺飾,而且跟之前一樣沒有窗戶,室內的空氣都是靠空調系統維持。
「爆炸在傍晚時間發生,初步估計,銀行內部被竊約一億美元。目前警方及聯邦調查單位已經封鎖各個重要路
口……「
隱約听見新聞播報聲。李喧循聲進入更里面的房間,最後,她看見正側身站立在電視機前面。
「銀行已知有兩名行員死亡,六人輕重傷。死傷名單如下……」
「據警方表示,疑歹徒開槍殺害的兩名歐洲部門主管與被劫金額,可能和最近丹尼爾。皮爾森的律師事務所跟檢方合作,傳喚他們出庭作證喬迪販毒、洗錢一案有關……」
螢光幕上轉播的救難現場令李喧不由自主的想起姐姐的婚禮,她緊蹙眉撇過頭,看見專注于新聞畫面的米爾頓正開心地笑著,恐懼瞬間爬滿全身。
「你來啦?」米爾頓看向李喧。「坐,這幾天委屈你了。我為你準備了一些中同菜。希望你會喜歡。」
「我不吃,我只要黑豹!」
「你很快就會後悔的。」「
「我不會後悔!」李喧直視著米爾頓。「我只後悔沒有早一點認識黑豹,讓他早點月兌離你!」
「呵呵呵……」米爾頓聞言,不禁朗笑出聲。
「笑什麼?」她怒目相向。
就在此時,她看見米爾頓的手下敲門進入。「先生,車子準備好了。」
米爾頓向他們做了個勢,被帶出門的李喧立刻驚慌了起來,「你們要帶我去哪里?」
「想見黑豹,就乖一點。」
米爾頓的話令李喧瞬間呆愣住。「我可以見黑豹?真的可以……」
「如果你不吵鬧的話。」
注視著米爾頓的笑容、她終于不再掙扎……
***
「黑豹……你醒醒……」
渾身疼痛的黑豹眼皮動了一下,下意識地朝呼喚他的聲音偏過頭去。
他覺得頭痛欲裂,手、腳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躺在地上的黑豹努力的撐開雙眼,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哭得好傷心的臉。「喧……你怎麼在這?」
「他們開車……我……我來見你……」她哽咽著。
「別哭……」他掙扎著發出干啞的嗓音,感覺她溫軟的嬌軀顫抖地擁住地,但他卻怎麼也動不了。
神情有些渙散的黑豹甩頭企圖集中精神,令焦急的李喧仰頭追問︰「你們對黑豹做了什麼?」
「沒什麼,只是替他打了一劑麻醉劑。」賽門說。
黑豹枕在李肘的懷中。瞄向洋洋得意的賽門,意識漸漸清醒。他記得他用炸彈以聲東擊西的方法進人銀行內部取到錢,狙殺了兩個目標物之後,然後照原定計畫帶著同伙等待組織的人開車前來接應他們。卻在一上運鈔車時就被賽門重擊,而後感覺手臂一陣刺痛……原來那是麻醉劑。
「黑豹!」李喧憂心的輕喚。
「我沒事……」黑豹想撐起身,最後卻仍無力地倒在李喧的懷中。
「為了防止你反抗,我讓賽門在你身上加了一些東西,你可別見怪。」米爾頓開口道。
「少廢話!」瞥見走到他面前的米爾頓,黑豹撐著身邊的李喧,努力地站直身。「你答應過我,辦好這件事就
放了李喧。「
「不!」李喧緊摟住黑豹。「我不要離開你……」她孤伶伶的一個人在囚房里煎熬了這麼多天,好不容易才見
到他,她說什麼都不會走的。
「笨蛋!你想死嗎?快走!」著急的同時。他仍注意到起重機搬運的聲音。黑豹不禁疑惑地看向四周,這麼多封口的木箱……這里是倉庫?
「我要跟你在一起!」李喧堅持著。
「不行!」運鈔車停在角落。難道……
「是你說要永遠跟我在一起的,你不能就這樣拋下我!」李喧吸著鼻水,毅然決然的說︰「要死,我們就死在一起!」
「我不會讓你死的……」李喧的固執令黑豹回過神。
「好感人啊!」一直在旁邊觀看的米爾頓撫掌而笑。
「既然她不想離開你,你就讓她陪你一起死吧!」
米爾頓朝一旁使個眼神,立刻有幾個隨從沖過來,將互相扶持的兩人拆散。
「啊!黑豹!」李喧驚叫出聲。
「住手!你說會放過她的!」黑豹想沖過去,但藥效未退的身體很快就被米爾頓的手下制住。「放開我!」
「放開他。」米爾頓一聲令下,掙扎著的黑豹頓失去撐力而跌撞在木箱上。
倉庫內令人窒息的木屑味與隆隆作響的推車聲,讓頭暈目眩的黑豹更加難受。「放她走……你要怎處置我都無所謂……」他踉蹌地走到米爾頓的面前懇求道。
米爾頓怖滿皺紋的臉上浮現笑意,他注視著黑豹那仍充滿傲氣的統用色的眸子許久,才說了一句。「跪下。」
黑豹呆了幾秒,眉頭越皺越緊,僵持了一下,他陡地雙膝跪地。
「黑豹,不要這樣!」被抓住的李喧哭喊著,不忍心看見從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黑豹,為了她竟然要向別人卑躬屈膝!
「為了一個女人,你竟然願意屈服?」米爾頓伸手掐住與他怒自相向的黑豹,以居高臨下的姿態,嗤之以鼻的
說︰「你這個樣于實在是太難看了。」
「放過李喧。」強忍屈辱,黑豹一心只為所愛的人著想。
米爾頓俯視他良久,然後緩緩湊近黑豹的臉,輕聲細語地道︰「我想到一個更好的處置方式,你要不要听听看?」米爾頓冷笑一聲,「我不放李喧,也不殺你……我要把你們兩個送給喬迪當禮物。」
「渾蛋!」耳邊傳來的笑聲令黑豹氣得直撲向前,卻立刻被人壓在地上。
「你不好好為我工作,還幾次得罪黑幫老大,阻礙組織的任務,甚至還殺害我的人手,如果再不懲治你,我如何對其他人交代?」米爾頓興味盎然的看著邊哭邊喊的李喧,目光重新回到仍在他腳邊奮力掙扎的黑豹身上。「你別怪我不守信用。」
「這次的任務你做得很好。」為了自己,他必須除去身邊所有可能的危險。「要跟你說永別真的很困難,我的孩子……」米爾頓笑著拍了拍黑豹的臉頰,他很肯定,恨黑豹入骨的喬迪將會非常樂意代他執行死刑。
「賽門、黛娜,剩下的就交給你們了。」
「米爾頓!」看見米爾頓在隨從的簇擁下坐上車,離開倉庫,被按在地上的黑豹著急的使盡氣力反抗,但換來的卻是一陣猛踢。
「不!住手,不要傷害黑豹!」李喧聲嘶力竭的喊著。
「嘿!我等這一天可是等很久了。」賽門邊笑邊抓起黑豹的衣領,狠狠地將他甩向堆雜物的角落。
黑豹被摔得頭昏腦脹,匆匆瞥見賽門那張耀武揚威的臉,便又被他出手痛毆。「起來!這些是我對你的不爽!這個,則是回敬你弄瞎我的眼楮……」
「不!」目睹無力抵擋的黑豹遭受一連串的攻擊,李喧心痛難當,當她看見賽門扯住黑豹的頭發,將槍口直指他的左眼時,她再也忍無可忍地奮力扭動受困的四肢,就在千鈞一發之際,黛娜出手制止了賽門的舉動。
「你干什麼?」賽門不悅的大吼。
「喬迪老大分的'禮物'是活的。」面對怒氣沖沖的賽門,黛娜嬌艷欲滴的雙唇輕吐出話語,同時也瞟了一眼鼻青臉腫、幾乎快昏厥的黑豹。「這是米爾頓先生特別交代過的,難道你忘了?」
「我沒忘!」賽門大聲抗議,持槍的手仍未收回。
「賽門?」
「Shit!Shit!Shit!」賽門邊咒罵邊在黛娜的注視之下怞回手,好不容易才克制住報復的沖動,但他卻將消音槍管調轉方向。
「砰!」的一聲,左大腿被子彈貫穿的劇痛令黑豹倒怞一口氣。
「你還真能忍!」黑豹沒有喊叫、沒有恐懼,反而用一雙如野獸般的眸子緊盯著賽門,令他怯愣了幾秒鐘。
「不要啊!黛娜,求你救救黑豹……」
「她在說什麼?」哭泣的李喧喊著賽門听不懂的中文,令他神經質的看向黛娜。「你該不會是想幫他吧?」
「我為什麼要幫他?」黛娜板起臉凝視著靠坐在木箱邊,因流血而不停的喘息的黑豹,然後緩緩將眸光轉向賽門。「從台灣回來後,我已經選擇了你,你還懷疑我?」
「黛娜?」李喧呆滯地望著黛娜的兩只胳臂繞上賽門的頸項。
「哈……是我的錯!我的小蜜糖,我怎麼能懷疑你呢?」佳人主動投懷送抱,讓賽門樂得一把摟住她的細腰。「我們都曾吃過這家伙的虧,不如趁喬迪還沒來之前好好修理他,如何?」
「隨你高興。」黛娜強忍住惡心感說︰「別讓了死了就好。」
「快住手……求求你們……住手……不要再打他了……」
「哈哈哈……听見沒有?黑豹,你的女人在求我們呢!」賽門嘲諷的說。
李喧無助的哀鳴只換來一陣陣的譏笑,哭得連頭都疼起來的李喧,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卻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所愛的人飽受無情的毆打。
拜全身如撕裂般的劇痛所賜,黑豹體內殘留的麻醉昏沉感已逐漸煙消雲散。
有幾秒,甚至是幾分鐘,倒在血泊里,痛得不能動,什麼都做不了的黑豹,只能專注地傾听耳邊的聲音。
「黑豹……黑豹……你不要死……」
意識到李喧仍身陷險境,黑豹不顧自己疼痛,拼命撐開眼皮,擠出最後一絲力氣想坐起身。「你……受傷了?」他看見她的身上沾滿了鮮血。
「沒有……我……沒受傷……是你在……流血……」她的雙手及身上的格子長裙沾染的是黑豹的鮮血!她好怕他就這麼丟下她,好怕他不再張開眼楮。「躺著別動!」她慌亂的月兌下自己的外套替他綁住仍在出血的大腿,強忍著抖音安撫他。望著原本沒有動靜的身軀重新有了生息,又驚喜又害怕的李喧淚水忍不住開始決堤泛濫。
發現李喧還好好的,黑豹的精神為之一振。「怎麼了?又是……眼淚……又是……鼻涕的……真丑……」
「你還笑得出來!我以為你已經……已經……」都什麼時候了,他竟然還能滿不在乎的說笑?李喧胡亂的用衣袖擦掉眼淚,但淚水仍源源不絕地溢出。「你流了好多血……」
「別哭……我的血……很多……死不了的……」黑豹緊握住她顫抖的小手,故作輕松的安撫她。
在還沒把李喧送到安全的地方時,他不能死!終于,求生的意志力逼近著他撐起已遍體鱗傷的身體,靠著李喧的扶持貼牆坐著。
「你需要看醫生。」李喧不斷的用英文懇求站在一旁的五、六名守衛,但回應她的卻是極其冷淡的白眼。
幸好除了腿上的傷口外,身上其他的毆傷都還在他可以忍受的範圍。黑豹檢視著自己的傷勢,竭力思索著要如何月兌困,他吃力地瞥向四周……搬空的運鈔車、原本嘈雜的搬運聲都已不復見,倉庫內到處堆放的木箱也少了一大半……
鈔票……原來他們是想把鈔票混在貨箱里運出去!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吸引了兩人的視線。
「哈……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黑豹。」只見黛娜與賽門陪著大笑著的喬迪及其手下重新回到倉庫。
「你們想做什麼?」面對全然陌生的人猛然將黑豹抓起來,驚嚇不已的李喧不由得尖叫起來。
「你想不到也會有落在我手上的一天吧?」
像是洞悉喬迪豐收屈辱自己的念頭,黑豹強忍著被扯動傷口的劇痛,選擇不吭聲。也不做任何抵抗。
「喂!你怎麼不說話?」沒達到羞辱的目的,滿臉肥油的喬迪不禁悻悻然,「怎麼搞成這樣?我要的可不是一只病貓。」直視被血跡、瘀腫弄糊了一臉的黑豹,喬迪還真有點懷疑,面前這個過分安靜的人,是否真是他要抓的冷血殺手?
「咳!這……」賽門支吾其詞,不知該如何應答。
「對不起!喬迪老大,為了怕他逃月兌,我們不得不先將他制住。」似乎很不滿意所看到的狀況,黛娜立刻開口解釋。
「哼!那也沒辦法了。」
「求求你們不要再傷害黑豹了。」眼見喬迪露出一抹冷笑,朝黑豹伸出手,李喧下意識的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他,卻立刻被喬迪粗魯的扯開。
「這女的又是誰?」
「放開她!」看見李喧被緊抓得露出痛苦的表情,一直保持沉默、努力蓄存體力的黑豹再也忍不住地沖向喬迪,但虛弱的身體卻被左右的人猛力拉回。
「就是這個聲音!那天就是你……哼!」
黛娜解釋著,「她叫李喧,是黑豹的愛人,也是我們首領額外要送給您的小禮物。」
夾雜著怨憤、嫉妒與復仇的塊感注視著李喧,似乎要看見她受苦,才能稍稍減輕自己內心的郁抑。
看著仿如小雛菊般可憐兮兮的李喧,跟黛娜這朵艷麗多刺且危險的紅玫瑰相比,他還是喜歡身材惹火的黛娜多一點,「哈哈哈……這真是個有趣的禮物啊!黛娜、賽門,你們代我跟米爾頓說聲謝謝了。」
看見黑豹因他抓住的女人而憤怒的失去理智的模樣,立刻讓喬迪忘卻無法得到黛娜的遺憾,整個人興奮地以玩弄眼前這一對情侶為樂。
***
儲貨的空間中彌漫著訕笑與強凌弱的狂歡氣氛,由于喬迪跟他手下的加入,黑豹身上的傷勢又多增加了幾處。
但他強撐著,告訴自己不能倒,他必須要保護李喧!
「黑豹……黑豹……」
「把他們押上船!」
在意志力支持著灼痛的身體的同時,喬迪命手下將他跟李喧帶離倉庫的舉動,證實了他的臆測喬迪準備把還不及透過銀行洗錢的贓款帶出國!
他必須盡快行動,若再不快點,等被帶上船,他們兩個一定會死得很慘。
夜色、港口、海風、一個個排列整齊的貨櫃、系船的纜繩……黑豹壯大的雙眼,搜尋著可能成為防身武器的一切物品。
「等一下!」像是直覺到負傷的黑豹正在累積反抗的能量,黛娜不放心地叫住前行的人,將事先備妥的注射針筒取出。「為了以防萬一,讓我再給他一針麻醉劑。」
「你們太過分了!」注視著針尖上冒出的藥劑水珠,在月光下透著邪惡的晶光,李喧不由自主的扭動著身軀,尖聲喊叫︰「黑豹已經傷成這樣,不要再折磨他了!」
「哈哈哈……小美人說得對,不用再給他注射了。」喬迪伸出肥短多毛的手阻止針筒刺入黑豹的手臂。
「喬迪老大,這個人仍然很危險!」黛娜蹙起眉,實在害怕黑豹如銅牆鐵壁般的意志力不知道在何時會反撲?
「他都半死不活了,還有什麼危險?」喬迪打斷她的話,搖晃著下巴的肥肉,「而且,把他弄昏了,等一下我怎麼好好的折磨他?」
「放她走!」緊盯著喬迪肥胖的身體移近李喧,黑豹恨恨的從齒縫中擠出話,「你要的人是我,跟她無關!」
「我怎麼舍得放走她呢?我很喜歡你的女人呢!」
「黑豹……」感覺到喬迪油膩的舌尖由下而上恬著她失去血色的臉頰、耳朵,李喧不禁渾身打顫地求救,全部的神經都集中在從背後抱住她的胖男人身上。
「我要殺了你!」黑豹惡狠狠的咆哮。
「這句話應該是我說的吧?托你的福,讓調查局的人盯我盯得這麼緊,逼得我不得不帶著我好不容易賺來的錢去別的地方避風頭。」
「啊!」
喬迪將痛呼出聲的李喧拖到因過度反抗而喘氣不已的黑豹面前,陰森森地怪笑著。「不過,看在你替我運出這麼多錢的份上,我會慢慢的、一點一點的……折磨你到死。趁這個機會跟你的女人道別吧!」他粗魯地把李喧推給黑豹,命令手下將兩人押上船。
「那麼,我們也該走了。」望著怞怞噎噎的李喧緊摟住黑豹,手扶車門的黛娜不禁感到一陣酸澀。
「喬迪老大,祝你‘玩’得愉快。」賽門向喬迪打了個手勢,雖然很遺憾不能親手了結宿敵,但一想到黑豹即將遭遇到喬迪更大的折磨,他便不禁喜上眉梢。
米爾頓的人準備撤退了,昏暗燈光下的港口剩下來的都是喬迪的手下……五、六、七、八……被人左右架著蹣跚前行的黑豹,快速溜轉著琥珀勾搭眼眸,同時在盤算著周圍的人數和景物。
「黑豹……你怎麼樣?」被人拉扯著前進,李喧仍不忘頻頻偏過頭擔心他的狀況。
「我沒事……」黑豹忍住痛扯起嘴角,衡量著吊重機械上的纜繩鐵鉤與右前方閑置的小型搬運車的距離,突地,黑豹朝李喧用中文輕聲說著。「喧,記不記得我教你的防身術?」
「嘎?」李喧聞言,不禁愣了一下。
「嘀咕些什麼?走快一點!」
李喧在抓住她的人的推扯之間,似乎有所領悟地瞅著旁邊的黑豹。
「挑敵人最脆弱的部位……攻!」黑豹低沉的吐出一句,在被架著登上船的扶梯之際,倏地用頭撞向他左邊人的臉。
「哇啊!」
突來的踫撞令對方下意識的舉起雙手護住疼痛的鼻梁,而黑豹則趁左臂獲得自由的瞬間,猛地將纜繩鐵鉤揮向右方箝制他的人。
「啊……我的眼楮!」
「快……抓住他!」
黑豹反擊如電光一閃,李喧眼花繚亂地看著原本擒住她的壯漢掏出槍,加入被襲擊的同伴。
「砰!」的一聲傳來,從被襲者身上奪到槍,黑豹一個轉身,迅速擊斃還來不及趕過來的敵人。
一陣蚤動引起喬迪的注意,也讓準備駕車離去的黛娜和賽門一伙人紛紛跳下車。
「喧,拿他的槍!」
雖然听見黑豹急促的吼聲,但被腳邊呈大字型躺著的尸體嚇得呆立在原地的李喧就是沒辦法挪移身體。
「不!」直到她看見敵人趁傷重的黑豹行動逐漸遲緩之際,踢掉他手上槍,攻擊他腿上的傷口將他壓倒在地時,她才驚叫一聲,反射性蹲下來取槍。
緊按住黑豹的人震了一下,黑豹乘機用右膝頂開籠罩在他上面的身體,隨即在對方驚恐的表情上補了一槍。
「我……殺人了……我在他背後……開槍……我不能……讓他殺你……」
「你沒殺人,人是我殺的。」黑豹感激又疼惜地握住李喧抖個不停的小手。「過來……」瞥見越來越多的人向他們奔來,他立即撐起快要負荷不了的身體,拉著她跑向小型搬運車。
突如其來的狀況令所有的人大吃一驚。
「看什麼?還不快抓住他們!」看著到手的獵物竟然逃出箝制,喬迪瞪著搬運車快速地駛向黑暗,不禁勃然大怒︰「你們這些沒用的東西!快抓人啊!死的也無所謂!」在船上的、留在碼頭的人,在喬迪的格殺令之下,全都動員起來。
「Shit!Shit!Shit!」咒罵個不停的賽門,邊拔槍命令自己的人手加入圍捕的行動,當他準備沖鋒陷陣時,突然瞥見身旁的黛娜開口說話。
「殺了他。」仰望著他的黛娜,艷麗的容顏遍染肅殺之氣。「賽門,一定要殺掉黑豹。」
月光之下,平靜的港口正彌漫著一股險惡的氣氛。
李喧與黑豹坐在沒有車頂、速度中等的小型搬運車上,逐漸被後方疾駛而來的轎車追上。
「他們追過來了!啊!」李喧被打在車身上的彈頭聲嚇得緊靠在黑豹的懷中,卻驚見護著她的手臂越來越冷。「黑豹?」黑豹因傷勢過重,再加上過度使力而痛得冷汗直冒,身體如鉛塊般沉重,他逐漸失去意識,甚至抓不穩方向盤。
「不,別在這個時候丟下我!」李喧慌張的按住亂轉的方向盤,心驚膽跳的邊看路況,邊頻頻對昏倒在她肩上的人大喊︰「你撐著點,黑豹!」
而背後追趕的聲音越是威脅,在搬運車上的李喧越不敢稍稍緩下車速。
「黑豹……你醒醒啊!我不知道怎麼辦……」李喧搖晃著緊閉雙眼的高大身軀,一個分神,猛滑一下的方向盤倏地牽動車身向右偏,撞上貨櫃邊堆高的紙箱,「呀!」驚呼聲中,李喧連忙打轉駕駛盤向左,躲過被車頭猛力一撞而紛紛倒下的箱子。
她心急的回頭一看,只見一地的凌亂竟意外的阻擋了後方的來車。
「轟……轟轟……」也許是因為機械故障,也或許是因為躁作不當,才高興沒幾秒鐘,李喧便突地听見搬運車發出怪聲而緩緩停了下來。
「不……不要現在壞掉……快走啊!」車子出狀況與身後逐漸逼近的嘈雜聲,令已嚇得一身汗的李喧更為驚恐。
不能讓那些壞人抓到黑豹!她立刻跳下車,用自己也想不到的巨大力氣把昏迷的黑豹拖下車。
可是,兩個人的體型實在相差太多,黑豹高大沉重的身體很快就將李喧壓倒在地上,她連忙爬起來,擠出所有的力量試了好幾次,才氣喘吁吁地勉強將黑豹拖到背光的貨櫃後面。
躲藏在黑暗中,李喧緊張地豎起耳朵傾听由遠而近的腳步聲,她抓緊槍,用整個身體護衛垂著頭,緊貼鐵櫃而坐的黑豹,嘴里還不停地喃喃自語,「上帝、菩薩、在天上所有的神啊!請保佑黑豹別被他們找到。」
溫熱的淚珠落在慘白的臉上,黑豹緊閉的眼皮似有所感地動了一下,又過了一會兒,干燙的唇舌開始斷斷續續的回應,「我不信神……你求了……也是白求……」
身體經過短暫休息,黑豹逐漸拉回失去的意識。
「黑豹……」李喧先是愕然,接著,早已哭紅的雙眼又溢出一顆顆的淚珠。「你終于醒了……不要再丟下我……」
「我……不會……丟下你……」柔軟身軀壓得他的傷口一陣疼痛,可他卻甘之如飴,吃力地抬起手臂圈住她,感受著她的溫暖。
危險迫在眉睫,兩人看見一個接一個的照明光源與喧擾聲正漸漸逼近。
「扶我起來……」李喧依言攙扶著黑豹緩緩站起,他大口大口地吸氣,強撐住失血過多的疲憊。「我們快點……離開這里……」
一跛一跛地在黑暗中前進,兩個人靠著排列在碼頭邊的貨櫃躲避緊追不舍的照明燈。
「你好冷……是不是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黑豹覺得視線逐漸模糊,苦撐著的意志也已經快達到極限了,他瞥見李喧擔憂的小臉,遲緩地搖頭,僵硬麻痹
的身體又因為不斷的走動而更為惡化。
距離大約五公尺的左前方亮著車頭燈,那是喬迪的人手暫時擱下,還未熄火的車子。
「車……到車那里……」好不容易的發現令疲累至極的黑豹強擠出最後一股力氣向前行,卻在踫觸到車門的瞬間,背部感到一陣火燒般的滾燙。
「黑豹!」李喧吃力地承受踉蹌倒在她身上的重量,突然看見黑豹的右背涌出鮮血,李喧不禁驚駭的失聲尖叫。
「賓果!」
背後傳來的嬉笑聲令李喧猛回頭。「賽門……」
勉強回過神的黑豹,本能的用身體護住李喧。
「黑豹,這一次你死定了。」賽門裝腔作勢的慢慢將槍舉起來。
「砰!」的一聲槍響,瞬間凝結四周的空氣。
賽門瞪大眼楮注視著倚靠車門而立的人。
「不準你……傷害……黑豹……」李喧的手上緊握著冒著裊裊白煙的槍,一時之間,舉著的雙臂竟僵硬得無法放下。
賽門不敢相信的緩緩往下滑,「這……怎麼可能……」看見自己的心髒部位涌出大量的鮮血,他瞥見那個弱不禁風的女人。
這個時候他應該是勝利者啊!他應該正高興地看著宿敵狼狽、屈辱地死在他面前,怎麼會是被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開槍射中?雙手軟垂在身體兩側,無力地跪坐在地上的賽門,怎麼都不願意接受這可笑的事實。
「哈……咳咳……我的女人……槍法……很準吧?」看見賽門瞠目結舌的表情,讓黑豹忍不住又笑又咳地回敬一句。「沒錯……這一次,你死定了。」
「黑豹!」狂吼聲中,生氣漸漸被怞干的賽門終于不甘心地倒下。
從賽門身下逐漸擴大的血跡的畫面太過震撼,有幾秒鐘的時間,李喧的思緒根本無法支配自己的身體。
「放輕松。」黑豹發燙的手掌捏了捏李喧仍僵直地舉著的雙手,片刻後,她才一點一點的垂下手。
「車……扶我……上車……」
耳邊的聲音位回李喧的神志,在支撐痛得發出聲吟的黑豹坐上駕駛座時,她體內突然涌起一股新生的勇氣。「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看著她驚懼的小臉上浮現強作鎮定的表情,黑豹不禁感到心疼,「為什麼你要對我這麼好?」
突來的問話讓李喧愣住了,想都不用想,她很自然的回答,「因為我愛你啊!」
感動、自責、心疼、不舍……種種混亂的思緒沖擊著黑豹,凝視著她嬌小的身影替他關上車門,繞過車頭的同時,像下某個重要決定似的,他喃喃的輕笑,「如果沒有我……你也可以……做得很好……」
「黑豹?」李喧還沒弄懂他的意思,便看見車內的黑豹突地按下鈕,鎖住所有的車門。「你做什麼?快開門!」來不及上車的李喧著急的猛拍已經拉上一半的車窗。
「看到……斜後方的號志燈嗎?你往那個方向……逃出去,我……引開他們……」他急著喘著說。
「不要!我絕不離開你!」隔著玻璃窗的縫隙注視著因重傷而痛得汗珠直冒的黑豹,大吼著的李喧心中陡生一股不祥的預感。
「有引擎聲……在那里,快抓住那兩個人!」追趕者的聲音陸續傳來。
「不!黑豹!不要啊……」李喧哭喊著。
「別讓他們看見你……」加速的引擎聲蓋過急促敲打玻璃的聲音,看著不願離去的李喧,又瞥見後方十數個探照燈光,黑豹吃力地偏過頭,沖著車外的人大吼︰「走!」
驅趕的喊叫嚇得李喧倒退一步。
「黑豹!」當她驚覺不對勁時,白色的車身已像離了弓的箭般飛馳遠去。
「他們在車上!」
「快追!」
由後面追趕上來的敵人與車輛迫使李喧躲入黑暗中,泛紅的眼眶遠遠看見一抹白點在車陣中靈活的穿梭,卻漸漸地被無數外光源所包圍。
李喧淚如雨下,顫抖的身體緊靠著冰冷的貨櫃,她下意識的往後退、往後退……
當所有的人將獵補焦點全集中在白色轎車的同時,李喧也終于順利進行的逃離港口。
天空飄過一片烏雲蓋住彎月,寒風打在她的臉上,未干的淚水像要凍結般。
李喧拼命的在馬路上跑著,不知道過了多久,氣喘吁吁的她望見遠處豎立著24小時加油站的招牌燈光,本能地加快疲累的腳步!「救命啊!」
「天哪!」從職員休息室探出頭張望的當地居民,一看見搖搖晃晃的李喧身上沾滿血跡,便立刻放下手上的記帳本,吆喝著他的太太沖出來扶住她。「你還好嗎?」
「我……還好……」也許是有一陣子沒吃、沒好好休息,也或許是因為才剛遭遇如地獄般恐怖的經歷,李喧的胃部突地作哎翻騰,她只覺得自己身處在暈眩中,難受得快要失去意識了。「幫我……我的朋友被壞人追殺……」她硬撐著身體緊抓住對方的手臂,試圖敘述黑豹的所在位置與在港口發生的事。
「打電話報警,快!」
沒多久,苦撐著意志的李喧逐漸感覺眼前張口說話的面孔開始模糊扭曲,隨即變成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