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黃昏,艾姑娘、金無垢等搜索的隊伍已搜完全程,到了島的這一端。;
以信號互相聯絡之後,眾人開始向中央部位集合,中央部位,也就是李燕豪的所在地。;
頭一批趕到中央部位的,是艾姑娘跟金無垢,這一方面固然是;
因為她二人離中央部位較近,另一方面也因為「多日」不見個郎,巴不得早一刻能看到。;
哪知,當她二人趕到中央部位,李燕豪的所在地之後,卻沒見著李燕豪。;
當時,她二人雖然都覺得有點失望,但卻並沒有怎麼在意。;
一直到霍天翔、蒲天義等各路豪雄都聚集齊了,這才發現,李燕豪不見了。;
金無垢自然是頭一個著急,「燕豪他人呢,他怎麼會不見了?」;
艾姑娘也著急了,不過她的神色還能保持平靜︰「不要著急,也許他有事耽誤了。」;
艾姑娘剛說完話,冷超提足了氣,仰天一聲長嘯,嘯聲裂石穿雲,直逼長空。;
冷超功力深厚,這聲長嘯,幾里外都應該听得到。但是,嘯聲落後久久,沒听見一聲反應。;
蒲天義臉色凝重;「看來,少俠不像是有什麼耽誤了。」;
金無垢忙道︰「那麼是——」;
蒲天義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霍天翔道︰「事到如今,咱們也不必諱言了,燕豪可能遇險了。」;
金無垢臉變了。;
艾姑娘道︰「以他的一身修為,他可能會遇上什麼險呢?」;
霍天翔道︰「只有一種可能,他找到了哈三。」;
魏君仁道︰「哈三可是狡猾詭詐,他為什麼不招呼咱們呢?」;
蒲天義道︰「可能當時情況緊急,來不及。」;
艾姑娘道︰「咱們不要在這兒說了,趕快分頭找尋去吧,早一步或許能夠趕得及施以援手。」;
最著急的是金無垢,艾姑娘一說完話,她就要動。;
只听霍天翔道︰「慢著!」;
金無垢停步望霍天翔,「霍大俠-一」;
「咱們這樣漫無目的往同找,既耽誤時間,也無濟于事,應該先想想,燕豪可能遇險的地方是在哪里——」;
艾姑娘立即接口說道︰「絕不是在平地上,平地上若是有什麼動靜,咱們看得見,燕豪一路所經,可有什麼隱密處所?」;
呼延烈道︰「只有那座高山。」;
艾姑娘道︰「恐怕就是了,走!」;
一聲「走!」群雄立即往回趕去。;
群雄的腳程不能算慢。;
可是到了那座山下,已經是日落西山,暮色低垂時分了。整座大山浸沉在夜色里,靜悄悄的,一點風吹草動都沒有。;
金無垢憂色滿面道︰「這麼高大的一座山,讓人從哪兒找起啊,再說,燕豪他還不一定是在這兒呢,真急死人了。」;
艾姑娘道;「不要急,古人自有天相,憑他那身修為,我不信他會遭遇什麼不測,即便是有什麼驚,也不會有險的。」;
話是這麼說,她還是眉鎖憂愁地轉望霍天翔道︰「霍大俠,咱們怎麼個找法?」;
霍天翔道︰「這座山不小,若是大家成一路去找,難免會顧此失彼,不如大家分頭找尋,一旦有發現,立即以嘯聲聯絡。」;
蒲天義道︰「這樣好。」;
霍天翔道︰「不過大家要注意一點,倘若有所發現,勢必以嘯聲通知大家,候大家會齊後再開始行動,切忌以身試險。」;
金無垢道︰「那麼咱們快分開來找吧,我跟艾姑娘幾位為一組。」;
冷超道︰「金姑娘……」;
金無垢冰雪聰明,自然懂冷超這一聲是什麼意思,她道︰「冷老請放心,我之所以這麼做,自然有我的道理,有些事您幾位不知道只有我清楚。」;
冷超也是粗中有細的人,他沒全懂,詫異地望著金無垢,方待再說。;
霍天翔已然說道︰「既是這樣,兩位姑娘這-組就先請吧,兩位這一組請繞山搜尋,大伙分由山的陰陽兩面行進。」;
冷超一听霍天翔說了話,也就不便再說。;
艾姑娘,金無垢雙雙答應一聲,帶著單超,姬凝翠,還有海珠、紫瓊二婢先走了。;
望著艾姑娘、金無垢等遠去,冷超立即轉臉望霍天翔︰「霍大俠,我是擔心……」;
霍天翔道︰「恐怕冷老是瞎擔心了。」;
冷超道︰「怎麼,您是說……」;
霍天翔道︰「冷老,‘情’字力量之大,不是咱們可以想象的啊!」;
冷超為之一怔,一時沒能說出話來。;
蒲天義道︰「真要是這樣的話,那可是咱們漢族世冑、先朝遺民之福!」;
霍天翔道︰「只怕是不會錯,咱們也別耽誤了,我請呼延烈教主率黑衣教弟兄也繞山搜尋,由山陽而山陰,蒲幫主跟窮家幫的弟兄,散開來搜尋山腰一帶,至于山頂一帶,由我一個人來找吧!」;
分配既畢,群雄立即分頭展開行動。;
這座山雖大,可是群雄腳下行動快速,未到一個時辰,艾姑娘金無垢等已經跟呼延烈等黑衣教人在山背踫了頭。;
金無垢下意識地忙問︰「呼延教主,可有什麼發現?」;
呼延烈搖頭道︰「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痕跡。」;
金無垢道︰「霍大俠跟蒲幫主他們呢?」;
「霍大俠上山頂去了,蒲幫主跟他窮家幫弟兄們,則在山腰-帶搜尋。」;
金無垢著急地道︰「燕豪要是上山來了,怎麼會一點痕跡都沒發現呢?」;
艾姑娘一旁柔聲說道︰「別急,今夜月色不夠好,難以看見什麼,也許等天亮以後——」;
話還沒說完,一聲短促清嘯,從山腰方面傳了下來。;
眾人不由精神一振。;
金無垢急道︰「有發現了,快走。」她當先騰身往山腰撲去。;
呼延烈也帶著黑衣教弟兄趕了上去。;
弱不禁風的艾姑娘,是由姬凝翠挽著飄身起步的,但是她們的速度,卻較金無垢、呼延烈等快上了一倍,金無垢與呼延烈等先騰身撲上山腰,而艾姑娘等則同時到達。;
只見蒲天義等站在一片矮樹叢中,霍天翔也到了,冷超手里拿著一片綠綢。;
金無垢急不可待︰「冷老,這是……」;
霍天翔道︰「姑娘別急,‘窮家幫’擅長追蹤之術,咱們先听听冷老的吧。」;
冷超雙目中精光閃動,道︰「綠衣女子,匆忙奔跑,從這邊往那邊去了。」;
他抬手一指,不差,正是李燕豪所去方向。;
金無垢道︰「綠衣女子?」;
冷超道︰「這種樹上掛破衣衫,足證那人身材不高,綠綢所制衣衫,大半是婦女穿著。」;
艾姑娘點頭道︰「冷老觀察入微,推測得極為合理,我也是這種看法。」;
金無垢既失望又復著急地道︰「可是綠衣女子不是燕豪啊!」;
艾姑娘道︰「看來不論是做什麼事,的確是急不得,急能亂了方寸,令人智昏啊,姐姐一向聰明,怎麼偏在這時候糊涂了呢?」;
一聲「姐姐」,听得霍天翔、蒲天義、冷超等為之一怔,旋即各自動容,互相交換了一瞥。;
只听金無垢道︰「妹妹是說……」;
艾姑娘道︰「倘若姐姐你是他,你若是登上此山,有此發現,會不會循跡尋去,仔細地看個究竟呢?」;
金無垢美目一亮,急道︰「我明白了,那咱們也快追過去看看吧!」;
艾姑娘道︰「恐怕他踫上的不是哈三,說不定如今正陷身在盤絲洞里呢,走吧,咱們過去看看。」;
蒲天義、冷超在前帶路,群豪快速向冷超適才所指方向行去。;
行行重行行,自然,群豪最後來到了瀑布前、水潭邊,當然也停在了瀑布前、水潭邊。;
無路可走了,大家怔在了潭邊。;
金無垢詫聲道︰「怎麼會……」;
呼延烈等轉眼往四下望去,呼延烈道︰「難不成那女子跟少俠都上去了?」;
所謂「上去」,當然是指兩邊的峭壁。;
冷超蹲了下去,凝聚目力看地上,道︰「不,那女子跟少俠沒有上去,至少少俠沒有上去,地上有人到潭邊的痕跡,卻沒有往別處去的痕跡。」;
金無垢道︰「可是眼前沒路了呀,難道,難道他會跳進了水潭里不成!」;
艾姑娘道︰「除非那個女子是打從水晶宮來的,要不然他絕不會跳進水潭里去。」;
霍天翔道︰「呼延教主,你應該熟知這座離魂島一一」;
呼延烈苦笑道︰「霍大俠,離魂島上的地理形勢,我了若指掌,可是唯有眼前這個地方我卻是一無所知,我根本不知道‘離魂島’上有這麼個地方。」;
蒲天義道︰「那麼那個綠衣女子——」;
呼延烈苦笑搖頭︰「我也是一無所知。」听呼延烈這麼說,群豪都皺著眉。;
連熟知這座「離魂島」地理形勢的呼延烈,對眼前情勢都幫不上忙,別人誰還有什麼辦法。;
金無垢急得嬌靨顏色都變了;「那怎麼辦啊!」;
金無垢冰雪聰明,艾姑娘一般的冰雪聰明,但是這「聰明」與那「聰明」,卻有著很大的不同。;
金無垢冰雪聰明,是常人的聰明,而艾姑娘的聰明,卻是超越常人聰明極限的一種大智慧。;
所以,艾姑娘也急,但是她表面還能保持相當的冷靜︰「姐姐,不要急,這不是急能解決的事,急,于事無補,徒亂方寸,我覺得這個地方有蹊蹺,但是現在是夜里,以致使得咱們難以看出什麼來,我建議大家在這兒坐等天亮——」;
金無垢道︰「坐等天亮,那怎麼行啊!」;
「姐姐,不行又能怎麼辦呢,不行也得行啊,要知道,咱們的看去跟判斷,只要有絲毫錯誤,就會導咱們步上錯誤的方向,到那時候,咱們可就離他越來越遠了啊!」;
金無垢口齒啟動,欲言又止,旋即低下頭去。;
艾姑娘抬柔荑撫上金無垢香肩,柔聲道︰「姐姐,你應該知道,我心里的急並不下于你。」;
金無垢點了點頭,沒說話。;
于是,大家只有坐等天亮。;
坐,大家是覓地都坐下了,但是誰也沒能合一下眼。;
李燕豪安危難卜,還得在這兒坐等天亮才能繼續找尋,誰不急。;
今夜,好像特別長,天亮得也特別慢。;
凡夜長,總有個盡頭。;
天亮得遲,也總有來到的時候,天終于亮了。;
淡淡的曙色中,鳥聲盈耳,襯得眼前的山、眼前的水,益發像個世外桃源、人間仙境。;
然而,誰又有心情去欣賞。;
大伙兒已經都在忙了,都在四下里找可循的痕跡,金無垢也跟以人後頭到處看。;
盞茶工夫過後,散在四下的人都回來了,無不頹然。;
冷超忍不住叫道︰「怪了,有人走動的痕跡到這兒就沒有了,而且別處沒有一點蛛絲馬跡可尋。」;
蒲天義臉色凝重地道︰「這情形,只有兩種解釋,一是人凌空飛渡,上了峭壁,或是跳進了水潭里。」;
霍天翔道︰「這兩種解釋卻是不可能的,這樣的峭壁,除了長了翅膀的飛鳥,就連猿猴也攀不上去,何況咱們人,誰也沒有能飛的絕世功力,至于跳入水潭,那更是不可能,除非燕豪他遭遇到什麼凶徒,讓別人把他扔了進去,但是此處又沒有打斗的跡象,誰又能在燕豪不知不覺的情形下,把他制住,扔下水潭。」;
誰也沒有這麼高絕的身手。;
金無垢忍不住道︰「那……」;
忽听艾姑娘道︰「慢著。」;
金無垢住口不言,與群豪忙望艾姑娘。;
艾姑娘目光遙遙地凝望水潭中,她的一雙眸子,比水潭的水還要清澈︰「諸位請看瀑布旁那塊石頭。」;
群豪忙循艾姑娘所望望去。;
瀑布旁是有塊圓石,光光滑滑的一塊圓石。;
金無垢道︰「妹妹,怎麼……」;
艾姑娘道︰「諸位再看瀑布附近別的石頭。」;
群豪一看瀑布附近別的石頭,只見每一塊石頭上都長滿了青苔,厚厚的一層,都不禁為之一怔。;
金無垢忙道︰「妹妹,你是說……」;
艾姑娘道︰「為什麼別的石頭上都長滿了青苔而單單那一塊上沒有長呢?」;
呼延烈道︰「許是那塊石頭是剛搬到水潭里來的。」;
冷超兩眼精芒一閃道︰「對——」;
艾姑娘道︰「冷老,不對,您試著透過水面往下看看。」;
冷超與群豪忙凝目往水面下,那塊石頭的底部望去,潭水清澈可見底,自不難望見那塊石頭的底部,只見那塊石頭水面下的部分,仍是布著一層深褐色的薄苔,群豪又不禁為之一怔。;
艾姑娘一旁說道︰「這足以證明,這塊石頭不是剛搬到這水潭來的,是不?」;
蒲天義雙眉聳動道︰「我明白了,必是那塊石頭上的青苔讓人刮掉了。」;
「對了,蒲幫主!」;
艾姑娘道︰「只是,為什麼有人刮掉了那塊石頭上的青苔,而不動別的石頭呢?」;
霍天翔道︰「欲蓋彌彰啊!」;
艾姑娘笑笑道︰「我的看法跟霍大俠一樣,欲蓋彌彰,弄巧成拙,十九那塊石頭上有什麼,怕人發現,所以才把石上的青苔刮了個干淨。」;
金無垢道︰「那麼,妹妹,那塊石頭上,到底會有什麼呢?」;
艾姑娘道︰「這就費人思量了,青苔滑不留手,上頭很難留有什麼,除非那上頭有什麼明顯的痕跡,干脆一起刮掉,也就什麼都沒有了。」;
蒲天義道︰「眼前是個水潭,潭後是條瀑布,水花四濺,沾衣必濕,那塊石頭上會有什麼痕跡,誰又會在那塊石頭上留下什麼痕跡,」;
拎超道︰「我看看去。」話落,點足而起,展翅大鵬般直往那塊石頭上落去。;
群豪一聲「小心」還沒來得及出口,冷超已單足落在了那塊石頭上。;
他俯身細看一陣,抬頭轉身︰「青苔果然是讓人刮了去的,石頭上還留有刮痕呢。」;
就這一句話工夫,他衣衫已沾濕大半。;
說完話,他還待俯身再看,就這一轉顧間,他眼角余光瞥見了瀑布後的縫隙,也看見了那塊洞口,他一怔,大叫︰「有了,瀑布後有個洞。」;
艾姑娘美目奇光暴閃︰「是了,石上原留有落腳痕印,磨光青苔的一塊,為怕被人發現,進而發現瀑布後洞口,故而把青苔一起刮掉。」;
只听冷超道︰「我先進去了。」他一閃身就沒入瀑布後。;
霍天翔道︰「原來如此啊,燕豪的去處可能不遠了。」;
話落,騰身在那塊石頭上借力,一點又起,一閃也進了瀑布後了。;
大伙兒急忙跟進去,先後進入了李燕豪走過的那個洞袕中。;
看看眼前,呼延烈不禁說道︰「慚愧,我還不知道離魂島上有這麼一處所在呢。」;
冷超道︰「咱們且看看這個洞通到哪兒去,我帶路了。」他當先行去。;
霍天翔唯恐冷超有所失閃,緊邁一步跟在冷超身後。;
自然,走沒多久,群豪就到了連接翡翠谷的那處洞口,只一眼,群豪都看得怔住了。;
冷超月兌口叫道︰「老天爺,別有洞天嘛!」;
呼延烈定過了神,驚愕滿面︰「離魂島上竟有這種所在,離魂島上竟有這種所在……」;
金無垢道︰「燕豪一定在這兒,燕豪一定在這兒。」;
冷超道︰「走,咱們下去。」;
冷超可不是那種走梯子的性情,他飛身便躍了下去,候得大家都下到了谷里,再看眼前,艾姑娘忍不住嘆道︰「真是人間仙境,真是人間仙境,如果李少俠果真待在這兒,咱們就大可以放心了。」;
金無垢道︰「怎麼,妹妹?」;
艾姑娘道︰「姐姐是真急糊涂了,這種人間仙境,住的必是高人雅士,踫上的既是高人雅士,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霍天翔點頭道︰「艾姑娘說得是,燕豪或許有點災難,但絕不致有大礙。」;
冷超一指小橋那邊那片密林道︰「高人雅士必在林中,咱們過橋去拜訪吧。」;
群豪自無異議,一起邁步走了過去。踏過小橋,冷超一馬當先,就要往樹林里闖。;
艾姑娘突然喝道︰「冷老,慢著。」;
冷超急急收勢停步,道︰「怎麼,姑娘,莫非怕我冷超魯莽,唐突高人?」;
艾姑娘道︰「我倒不是怕冷老唐突高人,而是怕冷老陷在林中,進退不得。」;
冷超一怔,轉望樹林,道︰「艾姑娘,難道你已看出,這片樹林里設有什麼埋伏?」;
艾姑娘道︰「不錯,奇門遁甲、九宮八卦,而且甚見造詣,果然不愧高人。」;
冷超神情為之一震,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
大家都知道,艾姑娘才智過人,有此奇異能耐,雖然都沒能看出什麼來,但卻深信艾姑娘她不會危言聳听。;
只听艾姑娘道︰「此地住的既是高人雅士,咱們不可失禮,還是招呼一聲吧!」;
霍天翔點頭道︰「姑娘言之有理。」;
隨即提氣發話,清朗話聲,直傳林中︰「不速之客造訪,還請此間居停接見。」;
話聲透傳入林,而且震得空山四響,歷久不散,但是樹林內卻沒有一點動靜。;
霍天翔雙眉微揚,又道;「我等不得已,只好不請自入,還請主人見諒。」;
轉臉望艾姑娘道︰「姑娘,看情形,咱們只好自己進去了。」;
艾姑娘微微一笑道︰「也許主人有意考考咱們,諸位請緊隨我身後,最好一個拉一個。」;
口口口;
說完了話,她帶著單超、姬凝翠、海珠、紫瓊二婢裊裊行向樹林。;
群豪還真不敢輕忽大意,一個緊拉一個跟在艾姑娘身後走向對林。;
這倒不是為了別的,怕只怕一旦當真陷在這兒,誰也丟不起這個人。;
一進樹林,眼前景物立變,一片濃霧,難辨東西。;
好在大家是一個拉一個,不虞月兌隊失散。;
走了沒多久,霧氣漸淡,大院落、朱門,呈現眼前。;
艾姑娘笑笑道︰「幸未丟丑。」;
大伙兒齊打量眼前院落,蒲天義道︰「三弟,上前敲門。」;
冷超答應一聲,就要上前,兩扇朱門倏開,三名綠衣少女行出,微微襝衽。;
艾姑娘答了一禮道︰「還望主人未加見責。」;
一名綠衣少女道︰「我等奉谷主之命,特來迎諸位入內相見。」;
「有勞了。」;
「諸位請吧!」兩名綠衣少女側身讓路,舉手肅客。;
艾姑娘微微一笑︰「主人盛情,卻之不恭,咱們進去吧!」;
她由單超、姬凝翠左右護衛著,帶著海珠、紫瓊當先行去。;
眾人一見艾姑娘毫不猶豫地當先舉步,也就魚貫跟了上去。;
兩名綠衣少女在旁引導,將群豪導入大廳,大廳中,早有那位西貝谷主帶著四名綠衣少女等候,她永遠是那麼冷漠,一見群豪來到,冷著嬌靨,略一抬手︰「諸位來此是客,請坐。」;
艾姑娘何等人,見西貝谷主冷漠倨傲,她也未行一禮,微笑一聲;「多謝主人!」;
她跟該坐的都坐下了,不該坐的都侍立在身後。;
西貝谷主目光一掃,道︰「敢問諸位,入我翡翠谷有何見教?」;
艾姑娘入耳一听翡翠谷,微微動容,道︰「好美的名字,果然是名副其實的翡翠谷。」;
按理,西貝谷主應該謙遜一句。理雖如此,事卻不然,她卻沒說話。;
艾姑娘淡然一笑又道;「有勞主人動問,既入貴谷,不敢隱瞞,我們是來找人的。」;
西貝谷主道;「我翡翠谷有諸位要找的人麼?」;
「那就不敢說了,我們只是請教一下,我們要找的人,有沒有來過貴谷,是不是還在貴谷?」;
西貝谷主會說話,艾姑娘也不含糊。;
只听西貝谷主道︰「本谷沒有諸位要找的人。」;
艾姑娘道︰「谷主還沒有問我們要找什麼人呢,是不?」;
「不必問,因為我翡翠谷中沒有外人,如今在我翡翠谷里的,只有我翠翡谷的人。」;
「是這樣麼,谷主?」;
「當然。」;
艾姑娘一指蒲天義道︰「容我為谷主介紹這位,這位是窮家幫的蒲幫主。」;
西貝谷主看也沒看蒲天義︰「離魂島上人,少進中原,我翡翠谷中人,更是少到谷外行動,孤陋寡聞,不知道中原的什麼幫派。」;
冷超臉色一變,就要發作,蒲天義忙以眼色止住冷超,表現得毫不在意。;
艾姑娘道︰「窮家幫的人,特別擅長于追蹤之術,這點谷主可知道?」;
「不知道。」;
艾姑娘一笑說道︰「谷主當真是少到外界走動,孤陋寡聞得可憐。」;
艾姑娘討了回去,冷超暗呼痛快。;
西貝谷主臉色一變倏地站起︰「翡翠谷隔世獨立,一向不與外界來往,也從不接納外人,恕我不便多事留客了。」;
艾姑娘坐著沒動,群豪見艾姑娘沒動,也坐著沒起來。;
艾姑娘道︰「何勞谷主下令逐客,只要谷主能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答復,我們馬上走。」;
「我不必給諸位任何答復。」;
艾姑娘听若無聞,道︰「窮家幫特擅追蹤之術,根據一路之上地下所留的痕跡,我們要找的人確實經由瀑布後洞進入了貴谷,這,怎麼解釋?」;
「很簡單,窮家幫的人看錯了。」;
「我想不會。」;
「窮家幫的人所見的痕跡,大半是走獸留下來的。」;
「呃,進出貴谷的,有走獸麼?」;
西貝谷主勃然色變︰「本谷拿你們當客,你們最好不要不知進退。」;
艾姑娘嬌笑說道︰「我只當這種神仙居處,住的是高人雅士,想不到竟是些俗不可耐的婦道,糟蹋了這塊好地方!」;
冷超忍不住叫道︰「說得好。」;
西貝谷主柳眉倒豎,杏眼圓睜,陡然厲喝︰「來人,把這幫潑婦狂徒逐出谷去。」;
姬凝翠報以沉喝︰「大膽!」;
話落,她人已到了西貝谷主身邊,右掌已扣住了西貝谷主的肩井要袕。;
「嬤嬤,不可無禮。」;
「老人家,手下留情。」;
艾姑娘的輕喝,跟另一個甜美話聲幾乎同時響起。;
姬凝翠松了手,飄身而退。;
她松手,一半固然是因為艾姑娘的令諭,另一半也因為那甜美話聲使她無法抗拒,所以當她退到艾姑娘身側之後,那一幫震驚而訝異的銳利目光,立即投向話聲傳來處。;
這時候,群豪也發現了,大廳門口,多了個人。;
是那位清麗若仙、超凡月兌俗的綠衣人兒。;
她,單獨看,讓人只是覺得她美,事實上,翡翠谷這麼多位少女,並不是沒人能跟她比,而是沒人能相提並論。;
螢火之光,能跟中天皓月爭輝麼?;
而如今,群豪之中有兩位絕色佳麗在,一位是艾姑娘,一位是金無垢。;
棋逢對手,將遇良才,這就有比頭了。;
春蘭、秋菊,天地間的靈秀氣全讓這三位佔光了,雖然是根本就難分軒輊,但是讓人眼花繚亂,都看呆了。;
艾姑娘、金無垢情不自禁地緩緩站了起來,嬌靨上,也各籠罩著一片驚訝神色。;
綠衣人兒緩緩走了進來,一雙原本柔和、清澈的目光,投向那位西貝谷主,突然間變得冷峻而銳利︰「為什麼你的脾氣老不能改一改!」;
這句話,不算什麼重話,任何人都不會覺得它是重話。;
但是,那位西貝谷主卻一臉驚容低下了頭︰「婢子該死,姑娘開恩。」;
這一聲「婢子」,听得群豪為之一怔,身為谷主竟然自稱婢子,那麼這位綠衣人兒又是何人?;
綠衣人兒將一雙目光轉望群豪,最後落在艾姑娘跟金無垢身上,目光又轉柔和、清澈,香唇邊也泛起了一絲兒笑意,「先請諸位見諒,我才是翡翠谷主。」;
艾姑娘道︰「應該這樣。」;
「姑娘高抬,兩位請坐。」;
她陪著艾姑娘、金無垢坐了下去;「容我先請教兩位姑娘怎麼稱呼?」;
艾姑娘道︰「我姓艾,我這位姐姐姓金,兩字無垢,是金家船幫金老幫主的令愛。」;
「呃,原來是名震大河南北,金家船幫的金姑娘,這幾位呢,可否請一一為我介紹一下。」;
「理應為谷主介紹。」艾姑娘從霍天翔開始,把群豪一一介紹給綠衣人兒。;
綠衣人兒嬌靨神色頻變,等艾姑娘介紹完畢,她立即接口說︰道;「原來都是中原武林中名震寰宇的英俠,我是仰慕已久,一向恨福薄緣淺,今日能接諸位俠駕,何幸如之,翡翠谷增輝不少。」;
人家客氣,群豪自不免略作謙遜。;
艾姑娘那里把話接了過去︰「我們也應該請教一下!」;
綠衣人兒笑笑道︰「不敢,我復姓司徒,單名一個霜字!」;
艾姑娘忍不住月兌口說道︰「谷主好美的名字。」;
「艾姑娘夸獎!」;
綠衣人兒司徒霜道︰「容我再請教,是哪位破了我那些不成氣候的小玩意兒?」;
艾姑娘道︰「谷主忒謙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谷主這修真之處。」;
「姑娘高明,我一向頗以這些小玩意兒自詡,當今世上,也從不作第二人想,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還有一山高。」;
艾姑娘微笑道︰「谷主這是損我了。」;
「豈敢,請相信,我句句由衷,字字發自肺腑。」;
「既是谷主高抬,我也說幾句肺腑之言,見著谷主以後,我們都大放了寬心,因為我們知道,我們那位朋友在這兒不會受到錯待。」;
「我先前已听諸位說了,鑿位是來找人的,只是現在翡翠谷的外人有兩個,不知道諸位的朋友是哪一位?」;
金無垢忙道︰「李燕豪。」;
司徒霜微一點頭道︰「他應該是諸位的朋友,諸位也應該是他的朋友。」;
金無垢又急道︰「這是說,谷主,他目前在貴谷?」;
「我翡翠谷一向不納外客,前後卻已經進來了兩個,我命人消滅谷口的入谷痕跡,卻仍讓諸位找到了這兒,看來這應該是天意。」;
「不完全是︰」艾姑娘道︰「可能是那位貴屬沒多考慮,把瀑布旁那塊石頭上的青苔全刮了去,這就是欲蓋彌彰了。」;
司徒霜呆了一呆道︰「笨丫頭……看來我翡翠谷今後不能再隔世獨立,勢必與外界有所來往了,這恐怕還是天意啊!」;
金無垢急不可待,道︰「谷主,他現在……」;
司徒霜目光一凝,嬌靨上神情似笑非笑︰「姑娘這個‘他’指的是哪一個啊?」;
艾姑娘笑了。;
金無垢羞得嬌靨一紅︰「谷主取笑了。」;
司徒霜一整嬌靨顏色,道︰「不瞞渚位,他現在被我囚禁在玲瓏閣里——」;
群豪一怔……;
艾姑娘、金無垢同時說道︰「囚禁?」;
司徒霜接道︰「但是我待他如上賓。」;
艾姑娘道︰「谷主這話……」;
司徒霜道︰「諸位既是他的朋友,自然也急于想知道,另一個闖進我翡翠谷,被我囚禁至今的人是誰。」;
「哈三。」;
這兩個字給人的震動不小,艾姑娘、金無垢等一起霍地站起。;
冷超急問道︰「谷主,哈三也在貴谷?」;
「不錯。」;
艾姑娘道︰「谷主,哈三他如今……」;
「也被我真正囚禁在玲瓏閣。」;
金無垢忍不住道︰「谷主-一」;
司徒霜輕抬皓腕︰「諸位請坐,容我慢慢奉告,我可以保證,李少俠他名雖囚禁,但卻絕對是我翡翠谷的上賓。」;
艾姑娘一轉平靜,當先坐了下去。;
金無垢跟霍天翔等一見艾姑娘坐了下去,也都跟著又落了座。;
司徒霜當即把經過絲毫不隱瞞地說了一遍。;
靜靜听畢,群豪均暗吁一口氣,艾姑娘忍不住笑道︰「谷主真是執著得可愛。」;
司徒霜道︰「艾姑娘別見笑,面對‘虎符劍令’,我只好如此。」;
霍天翔道︰「這倒也是,司徒谷主唯有這樣才能面面俱到。」;
冷超道︰「谷主請把哈三交給我們,我擔保他乖乖交出‘虎符劍令’。」;
司徒霜微一搖頭道︰「請見諒,‘虎符劍令’在他手里,我不能這麼做。」;
艾姑娘道︰「谷主可否讓我見見哈三,我或許有辦法讓他把‘虎符劍令’交給我。」;
司徒霜輕輕「哦!」了一聲。;
艾姑娘道︰「谷主恐怕還不知道,我是當朝的固輪公主!」;
艾姑娘這句話,听得司徒霜等神情震動,臉色微變,司徒霜凝目望向艾姑娘,「真的麼?」;
霍天翔接口道︰「這位艾姑娘,確是當朝的一位固輪公主,不過——」;
金無垢接著說道︰「我可以擔保,這位格格對我漢族世冑、先朝遺民的匡復義舉,的確有著相當的同情。」;
司徒霜臉色稍微緩和了些,道;「那倒是極為難得,只是我要先請問這位艾姑娘,倘若姑娘當真能讓哈三獻出‘虎符劍令’,那塊‘虎符劍令’是姑娘你據為已有呢,還是-一」;
艾姑娘含笑截口︰「這個谷主放心,我跟李少俠曾約法三章在先,彼此合作搜尋哈三,一旦找到哈三,我要人,他取‘虎符劍令’。」;
「這麼說,艾姑娘是要把哈三帶出我翡翠谷去了?」;
「是的,不過谷主也請放心,帶出並不是救走,哈三一旦離開貴谷,返回大內,他眼前只有死路一條。」;
「呃,誰要殺他?」;
「大內。」;
「為什麼,他辦事不力?」;
「不,他秘組‘青龍社’,意圖造反。」;
「噢,原來如此,這麼說艾姑娘確不要那塊‘虎符劍令’了!」;
艾姑娘道︰「這一點,在場眾豪雄都能擔保,」;
金無垢、霍天翔、蒲天義等一齊點頭︰「不錯,我們都可以擔保。」;
司徒霜道,「我不知道艾姑娘能用什麼方法,讓哈三獻出‘虎符劍令’來?」;
艾姑娘道,「巧取也好,豪奪也好,眼下這一些人當中,必要之時只有我一個可以不必听命于‘虎符劍令’。」;
這倒是實情。;
司徒霜道︰「可是,艾姑娘,除了你之外,眼下這些人當牛,任何一位都要听命于‘虎符劍令’,萬-他用那‘虎符劍令’,迫使我們這些人聯手對付姑娘!」;
艾姑娘笑笑道;「司徒谷主,這一點我想到了,哈三既在被囚禁處,那囚禁哈三的地方,必然跟外間有所隔絕,只要你們諸位不跟著我進去,哈三他就是喊破喉嚨,諸位也未必听得見,是不?」;
司徒霜美目異采暴閃,道︰「我明白了,我這就陪艾姑娘到玲瓏閣去。」;
她站了起來,群豪跟著站起。;
口口口;
司徒霜陪著眾人,來到玲瓏閣前,司徒霜抬皓腕點手一指玲瓏閣,道︰「哈三就在這座玲瓏閣里,哪位要見他,就請先進去吧!」;
「有勞了,多謝谷主。」艾姑娘說罷,當下邁步走去。;
單超、姬疑翠忙攔住道︰「格格干金之軀,豈能輕易涉險,以老身看——」;
「嬤嬤看怎麼樣?」;
「還是讓老身跟老單陪格格進去吧!」;
艾姑娘轉望司徒霜︰「行麼,谷主?」;
「當然可以。」;
「多謝谷主,那就走吧I」艾姑娘帶著姬單二人,裊裊行向玲瓏閣。;
金無垢急道︰「谷主,李少俠現在——」;
「也在這座玲瓏閣里。」;
「那麼我是否能——」;
「姑娘可否請稍等一下,等艾姑娘取得‘虎符劍令’之後再說?」;
經司徒霜這麼一說,金無垢自不便再說什麼,只好耐著性子等了。;
就這麼幾句話工夫,艾姑娘已帶著姬、單二人進了玲瓏閣。;
口口口;
玲瓏閣里,哈三正自無聊地坐著,忽覺石室一轉,他心知必有人來,忙抬頭凝日,果然,眼前一前二後多了三個人。;
艾姑娘、姬凝翠、單超。;
這三位,看得哈三大吃一驚,急忙躍起,道︰「你,你們是怎麼來的?」;
艾姑娘對哈三這麼-個活生生的大人,視若無睹,甚至看也不看一眼,對哈三的話聲,竟也听若無聞,她跟個沒事人兒似的,抬眼四下打量,道︰「嬤嬤,人家這座玲瓏閣建築得不錯嘛,內里還藏著這麼多變化,真沒想到啊!」;
姬凝翠也道;「是啊,這位司徒姑娘真可稱之為當世之奇女子啊!」;
艾姑娘微頷螓首︰「當之無愧,當之無愧I」;
就這幾句話工夫,哈三已轉趨平靜,嘴角泛起一絲陰鷙笑意,趨前行禮︰「卑職見過格格,格格吉祥!」;
艾姑娘這才美目凝注;「喲,這不是哈三麼?」;
姬凝翠道,「可不是那位哈三爺麼?」;
哈三輕咳一聲︰「格格——」;
艾姑娘截口問道︰「哈三,你怎麼到了這兒了,是來翡翠谷做客的麼?」;
哈三微現窘態,道︰「回格格,是卑職無能。」;
艾姑娘臉色陡沉︰「無能!你簡直替大清朝丟人。」;
「是,格格!」;
「你可知道,李燕豪也在這兒?」;
「卑職知道!」;
「那塊‘虎符劍令’呢,讓他們奪去了麼?」;
「回格格,那塊‘虎符劍令’,還在卑職身上。」;
艾姑娘目光一凝︰「真的?」;
「卑職焉敢欺蒙格格。」;
姬凝翠冷然道;「格格,哈三的話不能相信,寧可相信他們的,都不能相信哈三的。」;
哈三當然知道這「他們」二字何指,他並投在意,平靜地道︰「格格,卑職說的是實情。」;
艾姑娘道︰「最好是真的,否則你這條命就保不住了。」;
哈三凝目道;「格格這話——」;
艾姑娘道;「大內傳來密旨,倘若你能交出‘虎符劍令’,可以救回你一條性命。」;
「真的,格格?」;
艾姑娘臉色一寒︰「這是你問我的話?」;
哈三忙道︰「卑職該死,卑職毫不敢有一絲不敬之意,只是驚喜之余,月兌口而出。」;
「那就好,交出來吧。」單超上前一步,伸出了手。;
哈三道︰「格格是要卑職現在就交出來?」;
「你以為我是什麼意思?」;
哈三臉上掠過一絲詭異之色,道︰「格格開恩,可否容卑職返京以後,當面跪呈皇上。」;
艾姑娘「嘿!」地一聲笑了,笑得怕人︰「哈三,這麼說,你是信不過我。」;
「格格這是降罪于卑職了,卑職大膽也不敢信不過格格啊。」;
「那麼你還在等什麼?」;
「格格明鑒,要奪這塊東西的人,不在少數,卑職為自己的性命瞥想,不能不防個萬一。」;
「呃,你要防什麼萬一?」;
哈三微笑︰「卑職不能不防,這塊東西讓他們奪了去。」;
艾姑娘道︰「這麼說,你保有‘虎符劍令’的本事,比我還大了。」;
哈三笑笑道︰「那倒也不是,格格有經天緯地之能,卑職一介凡夫俗子,焉能跟格格相提並論,只是——」;
哈三把個「是」的尾音拖得長長的。;
艾姑娘接問道︰「只是什麼?」;
「只是格格如若根本不設防,就是三歲孩童也能輕易地把這塊‘虎符劍令’奪了去啊。」;
姬凝翠、單超勃然色變,冷哼聲中,雙雙欲動。;
艾姑娘忙抬皓腕攔住二人,嬌笑道︰「哈三,你真是狡猾奸詐,連我都能看透啊,不錯,我跟李燕豪說好了,一旦擒獲了你,他要‘虎符劍令’,我要人,可是眼前的情勢由不得你,若之奈何。」;
哈三笑道︰「未必,格格,如今卑職我掌握著這塊‘虎符劍令’,若是卑職我呼喚一聲,翡翠谷的這些人,加上霍天翔他們,就會對格格群起而攻,到那個時候,就憑格格您這兩三個人,未必是敵手啊。」;
艾姑娘道︰「雙拳難敵四手,好漢不敵人多,真要是這樣的話,我這兩三個人的確不是他們的敵手,可是,那要你的呼喚能讓他們听得見才行,是不是?」;
哈三笑道︰「這一點格格盡請放心,卑職我擅傳音入密,他們不會听不見的。」;
「你若用傳音入密,他們當然听得見,可是,設若他們裝听不見,來個充耳不聞,你又怎麼辦?」;
哈三臉色一變,道︰「‘虎符劍令’權威無上,我不信他們會這麼做。」;
「什麼事情只怕想通,‘虎符劍令’固然是權威無上,就是因為它權威無上,落在你手里,那才是個大禍害,他們寧願來個充耳不聞,也要從你手里把他們這塊權威無上的東西奪回去,這是絕對有可能的,是不是?」;
哈三臉色又一變︰「卑職不敢相信。」;
「容易,你何妨用傳音入密的功力呼喚他們試試。」;
「卑職還真要試上一試。」話落,他嘴唇一陣翕動。;
他的嘴唇是翕動過了,但卻沒有見到任何的反應,哈三立時為之神情震動,瞬即臉色大變。;
「如何?」;
哈三桀桀陰笑︰「格格,你是想奪這塊‘虎符劍令’?」;
艾姑娘微搖頭︰「我不想強奪,除非你不願意自動把它交給我。」;
「格格,狗急了跳牆,格格你若是下手強奪,那是逼我毀這塊‘虎符劍令’了。」;
「你要是毀了這塊‘虎符劍令’,那你就是死路一條,絕沒有第二條好走。」;
「一樣,格格,你怎好把哈三當成三歲孩童,我若是交出這塊‘虎符劍令’,我死得更快,我原不相信‘虎符劍令’可以贖命之說,否則我早就把它交給格格了。」;
艾姑娘微微皺了皺眉鋒道;「既然你看得這麼透澈,我也就沒什麼話好說了,你要是自信毀得了這塊‘虎符劍令’,那你就動手吧。」;
哈三眯著眼看了艾姑娘一眼,陰笑道;「要說卑職我不是格格的對手,卑職我絕對相信,要說卑職連當著格格的面,毀掉手里的東西都辦不到,那實在難讓卑職我心服。」;
「哈三,你也可以試試看啊。」;
哈三臉上陰笑,心意不改,眉宇間突然騰起一股陰煞之氣,右手探懷一模,往左掌上一放,「虎符劍令」已呈現在他左掌心上,他揚起右手,目光緊盯艾姑娘︰「格格,卑職這一掌拍下去……」;
姬、單二人怒目而視作勢欲動。;
艾姑娘輕攔二人,目注哈三︰「那你就一掌拍下去吧。」;
陰笑中,哈三兩眼奇光暴閃,跟著右掌閃電拍下。;
哈三這一掌,足能碎石開碑,這一掌要是讓他拍在「虎符劍令」上,那塊「虎符劍令」非碎成粉不可。;
而就在這干鈞一發的當兒,哈三托著「虎符劍令」的那只左手,像是忽然被什麼毒蟲咬了一下,陡地一抖一振,那塊「虎符劍令」離他掌心飛起。;
哈三大吃一驚,連念頭都還沒來得及轉。;
只听艾姑娘一聲輕喝︰「嬤嬤,接著,單老,擒賊!」;
姬、單二人疾若月兌弩之矢,飛掠而出,姬凝翠一把抄住「虎符劍令」,單超抖手一掌,哈三悶哼聲中噴出一口鮮血,踉蹌暴退,砰然一聲撞在石壁上,他怔住了。;
他不明白,他不明白艾姑娘這是什麼功力,何以具有如此身手,竟然不但能襲人于無形之中,且能使他失去對單超出手招架之力。;
就在他這一怔神間,單超已如影附形跟到,揚手一指,哈三身軟如泥,往下一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姬凝翠雙手呈過「虎符劍令」。;
艾姑娘伸手接了過去,眼望著那塊「虎符劍令」,嬌靨上浮現起奇異而激動的神情。;
姬凝翠道︰「格格,您真打算………」;
打算怎麼樣,姬凝翠沒說下去。;
艾姑娘也宛似沒听見,好半天,艾姑娘突然歸于平靜,淡然道︰「把哈三帶出去再說吧。」;
「是!」單超應了一聲。;
這一切,似乎都在司徒霜耳目之中,單超剛躬身答應,石室一轉,艾姑娘發現,她跟姬、單二人還有哈三又回到之中。;
艾姑娘忍不住一聲輕嘆;「我從沒服過人,到今天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還有一山高。」;
她轉身向外行去。;
單超提起哈三,偕同姬凝翠跟了出去。;
出了玲瓏閣,首先迎上來的是海珠、紫瓊,司徒霜帶著四名綠衣少女,跟金無垢、霍天翔等站在不遠處。;
艾姑娘走了過去。;
司徒霜這才含笑前迎︰「恭喜格格,格格高明得令人五體投地。」;
艾姑娘伸玉手握住了司徒霜的柔荑,道︰「姑娘,我算是服了你了。」;
司徒霜忽然一陣激動︰「格格,漢族世冑、先朝遺民,拜領你的大恩德。」;
她轉身,出雙手,手里平托著「虎符劍令」,面對霍天翔︰「霍大俠。」;
霍天翔等神情劇震,無不動容,俱皆恭謹躬身,霍天翔趨前一步,躬身施禮,出雙手接過「虎符劍令」,然後,他帶著群豪向艾姑娘躬去︰「姑娘——」;
艾姑娘截口發話,美日中閃漾著淚光︰「諸位萬不可如此,請听我一言。」;
霍天翔等直起身,凝望艾姑娘。;
艾姑娘緩緩說道︰「令,我交還了諸位,人,我帶走了——」;
金無垢一怔,急道︰「帶走?妹妹。」;
「姐姐!」艾姑娘道︰「我想過了,我只能盡這一點心力,也只有做到這一步了,到時,還要請你原諒……畢竟,我姓愛新覺羅,這是永遠也無法改變的。」;
「可是——」;
「我不願再多說什麼,姐姐也不用再多說了,有緣,咱們總會再相見的,只是,我希望咱們永遠是朋友,永遠是姐妹。」;
一頓接道︰「嬤嬤,單老,咱們走吧。」她帶著海珠、紫瓊邁了步。;
金無垢啞聲叫道︰「妹妹——」;
艾姑娘腳下頓了一頓,然後又繼續往外行去。;
金無垢神情黯然,淚水在眼眶里打轉,但是她卻忍著沒讓它掉下來。;
霍天翔突然叫道︰「艾姑娘。」;
艾姑娘停了步,轉回了身,淡然道︰「霍大俠還有什麼見教?」;
霍天翔道︰「姑娘去意既堅,我等自是不便阻攔,但是,姑娘可有船渡海麼?」;
艾姑娘道︰「多謝霍大俠關注,我來的時候,把船藏進了海邊的岩洞里,若是沒有什麼意外,它應該還在那兒。」;
霍天翔道︰「我們來時所乘的幾艘船,在我們登岸以後,會繞島巡弋,為防他們發現姑娘的船,把它拖了去,姑娘還是帶霍某一樣信物去,免得屆時發生不必要的誤會。」;
說完了話,手揚處,一物飛向艾姑娘。;
艾姑娘大袖微揚,那樣東西飛投大袖之中,艾姑娘她美目深注,道︰「多謝霍大俠。」;
話落,轉身,帶著姬、單二人及海珠,紫瓊行去。;
艾姑娘等走出了視線,金無垢的眼淚撲簌簌落了下來。;
只听司徒霜輕嘆道︰「這位格格不失為性情中人,是個值得深交的朋友,她的走,是咱們每一個人的損失。」;
霍天翔轉望金無垢,慰勸道︰「姑娘不要再難過了,她這麼做是對的,也唯有這樣才值得人敬佩,私交歸私交,大立場不變,唯有這樣才能使她人格完美,姑娘愛她,難道願她在人格上有任何一絲缺陷麼?」;
金無垢香唇啟動,欲言又止,終于默默地低下頭去。;
蒲天義輕咳一聲道︰「司徒谷主,如今是否可以將李少俠請出來了?」;
司徒霜道︰「理應如此,諸位請在此稍候,容司徒霜去請出李少俠來。」;
口口口;
李燕豪斜倚軟榻,好生無聊,好生煩躁。;
石室一轉,司徒霜已帶著四名綠衣少女出現眼前。;
李燕豪連忙站起,還沒來得及說話,司徒霜已柔聲說道︰「司徒霜特來恭請少俠出玲瓏閣。」;
李燕豪精神為之一振,急道︰「谷主取得‘虎符劍令’了?」;
「我雖然沒有取得‘虎符劍令’,但是‘虎符劍令’現在已經不在哈三手中了。」;
李燕豪為之一怔︰「‘虎符劍令’已經不在哈三手中了,那麼現在‘虎符劍令’在誰手中?」;
「少俠隨我出去之後就知道了。」;
「那麼,哈三呢?」;
「少俠放心,哈三已然成擒。」;
李燕豪忍不住心頭一陣劇跳。;
石室轉動,李燕豪與司徒霜等已置身在之內。;
司徒霜皓腕輕抬,道;「少俠請!」;
李燕豪要走,忽又停步凝目︰「司徒谷主!」;
司徒霜道︰「不敢,司徒霜。」;
李燕豪深深一眼,欲言又止,邁步往外行去。;
出了玲瓏閣,群豪均在眼前,李燕豪不由為之一怔。;
「燕豪!」金無垢月兌口驚喜嬌呼,人已帶著香風,飛掠而至。;
李燕豪方欲定神,入耳一聲燕豪,不禁又一怔。;
金無垢眼見李燕豪的神態,再看司徒霜的一雙目光,這才發現自己失態,不禁羞紅嬌靨,垂下螓首。;
霍天翔偕同蒲天義等迎了上來,呼道︰「燕豪!」;
李燕豪忙定神,抱拳躬身︰「姨父,諸位!」;
司徒霜道;「我曾經保證,李少俠除了行動不能自由之外,其他等于是我‘翡翠谷’上賓,諸位現在相信了吧!」;
霍天翔含笑抱拳︰「多謝谷主,霍天翔等感同身受。」;
司徒霜忙答一禮道︰「霍大俠是長輩,這叫司徒霜怎麼敢當。」;
霍天翔道︰「谷主忒謙了。」;
話鋒微頓,取出「虎符劍令」,出雙手遞向李燕豪︰「‘虎符劍令’已然取回,你就快接過去妥當收藏吧。」;
李燕豪神情一肅,微帶激動,忙雙手接過,道︰「原來是姨父奪回來的,」;
霍天翔望司徒霜。;
司徒霜道︰「我沒告訴李少俠。」;
霍天翔收回目光,道︰「燕豪,‘虎符劍令’是艾姑娘奪伺來還給咱們的。」;
李燕豪一怔︰「艾姑娘?」;
目光掃動,找尋艾姑娘。;
金無垢道,「她已經帶著哈三走了。」;
李燕豪又復一怔,心中頓有悵然若失之感,半響方始輕輕「呃!」了一聲。霍天翔道︰「燕豪,她這麼做是對的,也值得人敬佩。」;
李燕豪心中百感交集,難言感受,微微點頭道︰「是的,姨父!」;
只听司徒霜道︰「‘虎符劍令’物歸原主,不枉諸位千里追尋,這件事總算告一段落了,請諸位廳中坐,容司徒霜一盡地主之誼。」;
李燕豪猛吸-口氣,平靜了一下自己,道;「多謝谷主,這件事雖已告一段落,但還有更多的事等著李燕豪,‘虎符劍令’的丟失,已使李燕豪耽誤了不少事,不敢再行耽誤,好意心領,李燕豪等就此告辭。」;
司徒霜道︰「少俠,不差這半日。」;
李燕豪還待再說。;
只听一個豪邁、粗獷話聲傳了過來︰「哪位是李少俠?」;
眾人忙舉目望去,只見院中大步走進一人,此人身材魁偉,一身錦袍,四十上下,虎頭燕額,濃眉環眼,虯髯如蝟,正是司徒霜那位「大哥」。;
霍天翔忍不住月兌口道︰「好聲勢,好氣概。」;
錦袍大漢一抱拳道︰「多謝夸贊!」;
司徒霜忙道︰「大哥,這位就是李少俠。」;
錦袍大漢目光投射,大步行來。;
李燕豪道︰「在下就是李燕豪,閣下是——」;
司徒霜要說話。;
錦袍大漢拍手攔住司徒霜,凝目望李燕豪,環目中威稜逼人︰「我有個不情之請,敢請少俠讓我看看‘虎符劍令’。」;
「自無不可。」李燕豪翻腕托起「虎符劍令」。;
錦袍大漢入目李燕豪手中「虎符劍令」,身軀暴顫,神情激動,一部虯髯簌簌抖動,猛抬眼︰「容我再問一句,你跟大將軍是何淵源?」;
李燕豪微一怔,忙道︰「我是大將軍的義子,也是大將軍的衣缽傳人。」;
錦袍大漢大叫一聲,推金山、倒玉柱跪了下來︰「見少主如見大將軍,請受末將韓少棠一拜。」;
李燕豪急伸雙手,硬生生架起錦袍大漢韓少棠︰「你,你就是老人家帳下的韓叔叔?」;
「不敢,末將正是韓少棠。」;
「韓叔叔,我提個人,洪桐。」;
「洪桐!」韓少棠大叫︰「少主,洪桐,他現在何處?」;
「奉老人家遺命,護守明陵至今。」;
「好洪桐,沒想到他……」;
突一怔,急忙反抓李燕豪︰「遺命!」;
「少主,您是說,大將軍他……」;
李燕豪黯然道︰「他老人家已經過世了。」韓少棠入耳此言,如遭雷殛,身軀猛一震,旋即臉色大變,身軀暴顫,一部鋼髯賁張如蝟,抖動得簌簌直響,只听得啞喊一句︰「大將軍……」砰然一聲,跪倒塵埃,爬伏在地,放聲大哭。;
韓少棠這種人,無論知道不知道他,一眼就能看出,他是屬于豪邁、粗獷型的人物,鐵錚錚的硬漢。;
這種人,十個有十個是寧流血、不流淚的漢子,馳騁沙場,身經百戰,怎麼會是動輒號哭流淚的人物。;
而如今,他竟然是如喪考妣,放聲悲哭。;
這正是,英雄有淚不輕彈,只緣未到傷心處。;
這也是真情的流露,至情至性的表現。;
在場群豪,無不黯然。;
司徒霜更陪著流下了珠淚。;
李燕豪忍著悲痛,道︰「韓叔叔——」;
韓少棠听若無聞,依然呼天搶地。;
李燕豪方待再攔。;
霍天翔已然道︰「燕豪,不要攔,韓將軍哭得是大明江山,哭得是痛失故主,若不盡情發泄,悶在心里會鬧出毛病來的。」;
李燕豪沒再攔,他的兩行熱淚也順著面頰流下。韓少棠哭得聲嘶力竭,哭得淚盡血出,真正是風雲為之變色,草木為之含悲。;
突然,韓少棠住了聲,不哭了,身軀趴伏在地,一動不動。;
群豪都為之一怔。;
霍天翔飛掠而至,一指點下,緊接著又一掌拍在韓少棠後心之上。;
韓少棠張口吐出一口鮮血,身軀泛起了顫抖。;
群豪明白了,韓少棠是悲痛過度攻了心、閉了氣,若不是霍天翔眼明手快,這一指一掌,韓少棠就非受內傷不可。;
只見韓少棠緩緩站了起來,嘴角猶見血跡,睜著赤紅的兩眼望霍天翔,啞聲道︰「多謝閣下。」;
霍天翔道︰「舉手之勞,何敢當將軍一個謝字,將軍,人死不能復生,還望節哀,大將軍的傳人就在眼前,還請善視有用之身,化悲憤為力量,共同追隨‘虎符劍令’,完成大將軍的遺志。」;
韓少棠猛吸一口氣,整了整臉色,道︰「韓某敬謹受教,請教,閣下是——」;
「在下霍天翔。」;
「敢莫是有當世第一家的霍家主人?」;
「不敢,正是霍天翔。」;
韓少棠肅容抱拳︰「韓某失敬。」;
霍天翔連忙答禮。;
韓少棠轉向李燕豪,單膝點地。;
「大將軍已然升天歸位,末將誓追隨少主完成大將軍遺命,雖是肝腦涂地,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
李燕豪忙伸手扶起,感動地道︰「韓叔叔,燕豪感激。」;
韓少棠站起身來正色道︰「少主,您這話就不對了,叫末將又怎麼敢當,匡復義舉,凡我漢族世冑、先朝遺民,莫不應該盡自己一份心力,何況末將追隨大將軍多年,親如骨肉手足,關系又自不同,末將等理應竭智殫慮,听候差遣。」;
這就是忠義,這才是真正的忠義。;
李燕豪好生感動,道︰「既是如此,我就什麼也不說了。」;
只听司徒霜道︰「少俠,翡翠谷自當追隨‘虎符劍令’,听候差遣。」;
李燕豪呆了一呆,道︰「谷主……」;
韓少棠截口道︰「少主以為這些人住在翡翠谷里是干什麼的,避秦,做遁世之民,樂不思蜀,不,少主,這些人等的就是大將軍的登高一呼,等的就是大將軍的將令,末將當日跟大將軍失散,曾遍尋宇內,不見俠蹤,只好跟我這位義妹退居此處,等待匡復訊息,這些年來,我們企盼大將軍,都快把眼盼瞎了,如今天可憐見,終于‘虎符劍令’出現翡翠谷,您能叫這些人還閑著,您能不要這些人?」;
李燕豪正色道︰「韓叔叔誤會了,匡復義舉,需要的就是力量,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力量,我怎麼會不要,況且匡復義舉不但是我漢族世冑、先朝遺民,每一個人的義務,且是每個入的權利,我又憑什麼不讓誰參與,尤其司徒谷主,才智絕世,這種奇才我更是求之不得,又怎容她閑著……」;
司徒霜肅然施禮︰「司徒霜深感榮寵,並多謝少俠賜我這份榮寵。」;
李燕豪連忙答禮︰「司徒谷主干萬不要過謙。」;
韓少棠道︰「少主,此地不是談話處所,請在大家廳里奉茶,擺酒歡聚。」;
李燕豪還沒說話,冷超已然叫道︰「有酒,好哇,韓將軍,你怎不早說。」;
韓少棠道︰「少主,這位是……」;
李燕豪道︰「讓我一一為韓叔叔介紹。」;
李燕豪為韓少棠一一介紹了群豪。俱是血性英雄,性情中人,自是一見投緣,惺惺相惜,略作親熱之後,韓少棠一把拉住了冷超;「冷老,您也能喝?」;
「能喝?」冷超道︰「笑話,誰不知道要飯的冷三是出了名的嗜飲、善飲,只問你有好酒沒有。」;
韓少棠大叫︰「好酒,翡翠谷別的沒有,窖藏的佳釀你嘗嘗看。」;
拉著冷超,邁大步就走。;
群豪都笑了,司徒霜道︰「不急在這片刻,少俠如今縱是想走,怕也走不掉了,請吧。」;
司徒霜輕抬皓腕肅客,一聲請,群豪魚貫行去。群豪剛到大廳門口,但聞得酒香撲鼻。;
司徒霜道︰「好哇,那兩位已經在里頭喝上了!」;
進大廳看,可不,韓少棠跟冷超一人捧著一個壇子,正在鯨吸狂飲呢。;
蒲天義目現奇光,白眉轉動︰「這是饞人嘛,老化子也忍不住了,給我也來一壇。」;
韓少棠大叫︰「蒲幫主,你早說啊,接住。」;
側身,伸手,一巴掌拍在地上一壇酒上,那壇酒應手飛起,直奔蒲天義。;
蒲天義哈哈大笑,單掌一伸一縮,已把那壇酒接在手中,拍開泥封,就口狂飲。;
呼延烈忍不住道︰「看來天下的英雄豪杰,都跑進窮家幫去了。」;
霍天翔道︰「還是真的,這一手我是自嘆不如。」;
司徒霜含笑再肅客,群豪紛紛落座。;
那里韓少棠喘了口氣,道︰「一旦離開這兒,別的都不足惜,只可惜這近百壇好酒帶不走。」;
霍天翔笑道︰「不要緊,沒人讓韓將軍離開這兒。」;
韓少棠呻怔︰「霍大俠這話……」;
霍天翔看了李燕豪一眼,道︰「執掌‘虎符劍令’的人在座,我看還是讓燕豪說吧。」;
大伙兒的目光立即都聚集在李燕豪身上。;
李燕豪臉色肅穆,目光一掃,道︰「我不但要請韓叔叔跟司徒谷主暫時別離開此地,我還要請呼延教主留下,協同兩位,在此地作生聚、教訓,把此處建設成銅牆鐵壁,牢不可破的根據地——」;
司徒霜不等話完便點頭道︰「少俠好主意,這才是長遠的打算。」;
韓少棠道︰「少主,這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啊,匡復義舉,急不可待。」;
「不,韓叔叔,咱們必須忍耐,必須等待時機,目下咱們要做的,是聯絡志士,培植實力,成功不必在我,大漢子子孫孫永繼不絕,只要咱們有足夠的力量,總有一天可以將滿虜逐出關去。」;
霍天翔點頭道︰「燕豪說得是,匡復必須要有完整的計劃,足夠的準備,充實的力量,不能毫無計劃,一盤散沙似的東一下,西一下,那樣也許可以給滿虜不斷的打擊,但卻不足以成大事。」;
司徒霜道︰「要是這樣的話,少俠分配這里的人手,建設這個根據地,恐怕稍嫌不足。」;
蒲天義猛可里站了起來,道︰「少俠,窮家幫願意留下,盡些微薄力量。」;
李燕豪起身抱拳道︰「多謝蒲幫主,固所願也,未敢請耳。」;
冷超大叫道︰「這下好,不愁沒酒喝了。」;
蒲天義道;「三弟,咱們留下可不是喝酒啊!」;
冷超道︰「事當然要做,酒也當然要喝,不喝酒哪來的力氣啊。」;
群豪聞言大笑。;
霍天翔道︰「這樣最好,燕豪四處奔走,去聯絡志士,我回明陵去照顧,這麼一來,咱們就有兩處根據地了。」;
「姨父!」李燕豪道︰「不久的將來,咱們的根據地也會一個連一個的成立,力量也會不斷的日益壯大,只等準備充足,有了足夠的力量。」;
韓少棠接口道;「屆時少主是一聲令下,何愁不能打得滿賊丟盔棄甲,狼狽逃出關去。」;
李燕豪道︰「我正是這意思。」;
群豪听得無不熱血沸騰,磨拳擦掌,躍躍欲試。;
司徒霜道︰「看來不能不光他們三位痛飲,咱們這些人也該喝一杯。」;
話落,她立即吩咐擺酒設筵,四名綠衣少女領命而去。李燕豪一雙目光落在金無垢身上︰「姑娘……」;
金無垢微一怔。;
霍天翔道︰「燕豪,你也可以改改口了。」;
一句話羞紅了兩張臉,李燕豪尤其窘,一時竟沒說出話來。;
冷超忽一拍腿道;「我想起來了,咱們不只有兩處根據地,三處,金家船幫偌大一股力量,怎麼忘了。」;
蒲天義道︰「說得是,怎麼把金家船幫忘了。」;
李燕豪輕咳一聲道︰「我沒有忘。無垢,我就是請你回去,協助令尊,建設船幫內部,並逐漸擴大力量。」;
金無垢呆了一呆,嬌靨上浮現驚急之色︰「你,你叫我回船幫去?」;
李燕豪道︰「大局為重,只有盡逐滿賊,收復河山,大家才有安定的日子,目下,每一個人必須盡一己之力去做他該做的。」;
李燕豪這幾句話相當含蓄,可是在座沒有一個人不懂。;
金無垢也是位奇女,自然深明大義,也自然能暫時置兒女私情于腦後,聞言一整臉色毅然點頭;「好,我听你的。」這句話,贏得了群豪的暗暗敬佩。;
李燕豪目光深注,沒說什麼,但是他目光里所包含的,比他要說的還多得多。;
有這一瞥,已很能安慰金無垢的芳心了。酒筵擺上,酒是客範好酒,菜是山果野味,大伙兒爭杯暢飲,直喝到日薄西山。;
席散,李燕豪、霍天翔、金無垢要走,群豪一直送到了翡翠谷口。;
霍天翔趕回明陵。;
李燕豪則只身孤騎繼續他的神聖使命去了。;
誰都不知道,天亮前後,李燕豪趕上了艾姑娘,把姬、單二人,還有海珠、紫瓊請出了屋外,兩個人關上門一席密談。;
誰都不知道李燕豪、艾姑娘兩個人談了些什麼。;
只知道李燕豪走了,艾姑娘送他的時候,美目中含著淚,香唇邊噙著一絲甜美動人的笑意。;
江湖上,從此出現一位帶著「虎符劍令」,孤騎奔馳,仗義行俠,暗中聯絡志士的人,那個人就是李燕豪。;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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