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的衛兵在地下看上,只見無數黑影,一片劍光,在屋脊上縱橫飛舞,亂作一團,其中卻有一道白練似的白光,閃電似的在無數黑影中穿來插去,白光所到,黑影如波分裂,四面亂竄,霎時間屋上的黑影被白光掃得一個不剩,似無數黑影,化成了一溜一溜黑煙,向屋角滾滾散去!衛兵們哪里見過如此陣位,嚇得目定口呆,手足酸款,刀斧手刀落塵埃,弓箭手弓垂地下。再看時,那白光倏的凝止不動,現出一個英氣迫人的少年,大聲喝道;「天龍派的朋友們,這回又將你們的兵刃留下,下次再見,俺就不客氣了!」這少年正是楊雲聰,地穿了一身白衣,施展上乘的空手入白刃功夫,把天龍派十八名高手的兵刃全都奪了。
楊雲聰旋身過來,把天蒙禪師那口寶劍掛在腰間,虎吼一聲,一躍而下,衛士們紛紛逃避,楊雲聰也不傷害他們,向將軍府再闖,他還想再見一見納蘭明慧,問個明白、這時紐枯廬已率了一班弓箭手從內府走出,見楊雲聰竟然闖過天龍劍陣和外面衛士的重圍,大吃一驚,急忙下令放箭。楊雲聰無暇糾纏,身形起處,如巨鷹斜飛,閃開正面,飛身越過幾間屋脊,撲入了後花園、到了女乃媽的屋中,破窗而入,四處張望,納蘭小姐蹤跡不見,連女乃媽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楊雲聰懊惱異常,他以前和納蘭小姐相會,總是借女乃媽的屋子,納蘭小姐的閨房,他卻從未到過。心想︰偌大一個將軍府,怎知她住在哪里。又轉念道;「她這樣躲我,顯見是恩斷義絕,不願再跟我了。」又氣又惱,反身再躍出屋子,正自決不定要不要再找.忽然樹蔭下轉出一個人來,低聲喊道︰「是楊大俠嗎?」楊雲聰一躍而前,揪著這人一看。見他圍著白巾,竟是廚子裝束,急忙問道;「你是誰?」那人低聲答道;「小的是這府中的廚子,我是哈薩克人,你的好朋友伊士達今晨起解,听說是擁向關內,你用快馬去追,也許還連得上!」
伊士達就是在那次草原大戰中、被清軍俘虜去的,這廚子給他送飯,交成朋友。因此知道楊雲聰是他朋友。適才楊雲聰在外面大鬧將軍府,個個驚惶,人人藏匿、他听人說來鬧的是楊雲聰,不顧危險,偷偷走出、果然應個正著。
楊雲聰目閃精光,問道︰「你這話可真?」那廚子道︰「小的豈敢騙你?」在圍巾下模出一塊佩王。乃是伊士達送給他的,楊雲聰一看,點了點頭,道聲;「多謝!」跑出將軍府外性,思維是精神實體(心靈)的屬性。斯賓諾莎認為思維和,奪了一騎快馬,如飛追去、他和伊士達的交情。勝于骨肉,納蘭明慧既避而不見,他自然不願再留在將軍府了。
鐵蹄追風,快馬踏月。楊雲聰種思惘惘,不知歇息,餓了就吃干糧,片刻不停。追了一日一夜。第二天黃昏時分。在草原上果然遙見十幾騎馬,擁著囚車。再追了一回。那群人已將入一個山麓,這座山乃是橫亙草原的天山山脈的分支,並不怎樣高坡。所以驛道能穿過山谷。這匹快馬跑了一日一夜,直喘著氣。宰它是新疆的名馬,慣走長路,如換是關內的馬,早倒下來了、楊雲聰嫌馬走得慢,翻下馬背,一溜風的直追上去,到了谷口,忽听得里面一陣金鐵交鳴之聲,有人哈哈笑道︰「羅鐵管,幸會幸會,今兒咱兄弟可與你見個真章了。」楊雲聰奇道︰「羅鐵管怎麼會在這兒踫著仇家?難道押解囚車的人和地有個過節?」(「過節」即冤仇之意。)囚車已駛入谷中,他想︰「車中若有伊士達在,自己總能把他救出,且先看看再說。」一躍身,跳上了一塊岩石借草隱身;登高下望,只見谷中遠遠立著一個奇五的獨臂老丐,面如瓜皮,發似枯草,鼻孔撩天,左臂自肩以外、截如刀削,有管伸山鳥瓜般的瘦指,握著一根叫化棒,正是羅鐵管那怪模樣。
羅鐵臂是塞外的游俠,和卓一航相識,因此楊雲聰也認得他。此際只見他發出嘿嘿怪笑,尖聲說道︰「焦蠻于,三十年不見,居然在這里幸會,好,這一刀之仇,咱們算算。」楊雲聰再看這「焦蠻子」時,見是個五十多歲的老幾,兩眼如火。身軀瘦小,半身赤露,背後結著大大小小的疙瘩,相貌也是極為丑陋、楊雲聰心想。久聞羅鐵臂頗有獨門功夫,難得有此機會,且看看他的技藝、楊雲聰滿以為那焦變子和押囚車的人在一處,武功好極有限,諒他們比不上這位丐俠,所以按照江湖規定,在別人尋價報復之時,不下去打岔。他那知這信蠻干乃是關內的大盜,後來被清廷收羅夫當了大內的一等衛士,著實有些功夫.連那押囚車的,也非庸手。
焦蠻子真名叫焦化,納蘭秀吉因為連年征戰,除了紐枯廬外,還想多添一兩個武功高強的人,因此托多鐸奏上皇上主義,反對「為藝術而藝術」。主要著作還有《精神和形式》、,派兩個武藝高強的大內衛士來,這焦化就是其中之一。那押囚車的名叫甘天立,也是大內的衛士,武功比焦化稍低,和焦化同被派到納蘭秀吉帳下.這次納蘭秀吉差遣甘天立到伊犁去押解犯人,放心不下,又差遣焦化去接應。正是無巧不成書,焦化在谷中踫著了羅鐵臂、甘天立押解的囚車又剛剛撞到,而楊雲聰也已追到了身後。
羅鐵臂等焦化叫完了一陣,一聲怪笑,一個箭步,縱步過來,單臂一揚。就是一個獨劈華山的招數,向焦化當頭斫下,掌風颯然,疾如奔雷。如果被他斫上,腦袋也要分家、焦化身體瘦小,武功卻極探湛,一偏身。左腦虛勾右拳疾吐,避實就虛,朝羅軼臂左肩穴擊去,羅鐵臂接招還招,一條手臂,真如鐵鑄一般、劈接相拍,竟然運用自如、焦化大吼一聲,伏身揉進,雙拳叟叟,步走連環,手腳起處,全帶勁風、楊雲聰心想︰「瞧不出這名衛士居然還有兩下,使的竟是北派正宗的伏虎拳招式!」再看時,只听得羅鐵臂又是一聲怪笑,臂隨身轉,指東擊西,忽縱忽橫,變化繁復,招數奇妙,果然與眾不同,在掌法中獨創一格,掌風所到,呼呼有聲,遠看去好像他身上竟長滿手臂一般,楊雲聰贊道;「羅鐵臂果然名不虛傳,怪不得以卓師叔那樣崖岸自高的人,也願和他交朋友。」
兩人三臂、打了半個時辰,焦化漸處下風,激戰中忽然怪叫一聲,托地跳開丈余,羅鐵臂獨臂一掄,跟蹤追上,甘天立忽然一抖手,飛出幾點圓光,朝羅鐵臂胸前撒去,羅鐵臂一掌劈去,把暗器震落。但他卻想不到甘天立的暗器非常歹毒,用的乃是喂毒蝴蝶鏢,暗器雖小,內中卻藏有機關,羅鐵臂的掌風雖勁,卻只能把它打沉落地,在地上機關一動。重又躍起,羅鐵臂辭不及防,下盤竟給打中兩枚。一聲怒吼,單臂當頭劈下,焦化拼命一拳。擋不住掌力,半邊身子竟給劈開,而羅鐵骨也已滾在地上,不能再起。
甘天立暗器奏功,正想補他一刀,半山腰處,楊雲聰早如飛鳥般掠下!甘天立一抖手,又是幾枚蝴蝶鏢連翻飛出關學以北宋張載為代表的學派。因張載講學于關中,故,楊雲聰寶劍一掄,比羅鐵臂的掌風厲害得多,幾枚蝴鍵鏢全給震得飛了出去,兩名兵率,首當其沖。中鋒倒地,楊雲聰身隨劍走,一縷青光。倏的到甘天立背後,甘天立暗器雖高,武功卻在焦化之下、雖然不算庸手,但如何檔得住楊雲聰的劍法,剛擋得一擋。右手五只指頭,已全給劍鋒削去!楊雲聰順手再補一劍,把他刺了個透明大窟窿,轉過身來,一陣追逐,把十幾個押囚車的清軍全給結果、跳上了囚車上,只見車中囚犯,正是他的盟弟伊士達,楊玉聰無暇多說,史玉臾—連幾劍,劈開了他身上的鐐鑄,叫道︰「賢弟。你自己出來吧.我還要去看一位老前輩。」他跑到羅鐵臂身邊。叫聲「羅叔叔」,羅鐵臂睜自一看,依稀還認得是楊雲聰。苦笑說道︰「我不中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