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飞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破了[幻镜蜃影],莫英东那小子也该出现了,只是映入眼帘的竟是另一层更深的夜色,几难见到星辰月华。
只见天幕像一幅恒古不变的漆幽,紫瞳尽转凛,唇角冷冷一抿再站起,发梢的渐白也在她握住青泉杖时,再次回到栗褐色。
[破了幻镜,还有蜃影。]一层再一层,[荒漠鬼蜃]当真难缠。
仰望着空旷的黑暗多于星点的夜色,稀疏的星光不见银河璀璨,天际更不见皎洁明月;夜,像无限的遥遥深渊,几许雾气的苍白蕴染上这片孤寂夜幕。
立于其中,兰飞心有戚然,迷雾与孤独的夜色,一如此刻的她,难以再继的力量,渐感疲惫的身心,再再透出无力感……
[该死!]不小心对鬼蜃的幻影产生认同,荒漠鬼蜃就找到侵袭的路。[不好……再不想办法找到蜃影的破口,情况……就不妙了!]
冷意开始由脚窜上背脊,后脑渐渐像麻痹般,不全的灵力体,令解开封印后的她,身心更感吃力。以前不曾感觉过封印的重量,而今灵力与身躯皆失半,封印强大的力量开始令她感到其威重。
但是,她此刻绝不能恢复原身,就是有春之印的力量在身,才让荒漠鬼蜃只能困住她,不敢过度靠近她。一旦恢复原身,那群恶汉们的下场就是她接下来的模样。
[想不到……堂堂四季之首,会受困于……一个小小的荒漠……]
[越危险,脑子越要更冷静],这是四季司圣所受的训练,哪怕要昏倒时,也要想到睁开眼之后将如何解决困境。但,她的意识不是昏沉,而是整个像被慢慢冻住,阻绝了她的思绪,冷寒由四肢末梢窜上,霜冻寒意像渐渐要淹没她。
[飞飞。]
熟悉而坚定的声在她耳畔响起,一股温暖也从背后围住她。
[月帝?!]一瞬,她以为幻觉产生了幻听。
[没事的,闭上眼,听朕的声音,感觉朕传给你的力量。]
此时眼上像覆来一阵温暖,遮住了她的双眼。
[别再让幻影迷惑你的双眼。]
虚空的另一端,灿亮的金发下,月帝俊美的面庞,眉宇微敛,柔声安抚怀中人。
[北方的天空带着隐藏的色彩,需要细凝才能发现那被忽略的颜色。]月帝伸掌孵住颈窝中白发人儿的双眼面庞轻摩着她的发丝。[朕会给你任何一切你想要的力量,有朕在你身边,不会再让任何危险伤害你。]
源源不绝的灵气从一股包围住她的温暖中传递给她,驱退体内那股逐渐的麻痹与寒意。
[天御……]
在妖魔气重的蜃影中,虽看不到月帝的幻化躯体,兰飞却感觉围住她的温暖,像一双拥住她的健臂,在她开口唤出他的名字时,将她环拥得更紧,连她的四周也开始筑起保护的结界。
[飞飞,仔细听着朕的声音,将你的精神与灵力意志透过封印再看向天际。]
在兰飞耳畔的声,不是往昔的意念传音,而是月帝真正开口的声,纯净而宏亮,直达她灵识中。
[想一想,倒映大海中的夜幕,荡漾着星辰、明月、浪花在星子中追逐,你曾站在那样的海天夜景中,笑朕不懂享受放逐天地间的徉洋。]
在银月古都的夜晚,他曾陪她去看海天夜景,满天的星辰,辉映大海,更见其绝寰如梦的绝幻,屹立海上的她,星月下飞扬的白发,朝岸上的他笑得一脸灿耀。
[还记得那是一个怎么样的星夜景色吗?]月帝放开覆住她双眼的手掌。
额上的樱花印再次绽放清浩,映入眼帘的竟是两层交叠的夜景,璀璨的星子,隐于其后,仿佛另有一层夜是透明的黑幕罩上天际盖住一切,在透明黑幕上独不见浩月之光。
[月亮……不在!]连隐于其后的星辰也见不到月色之辉。
[沙漠上,月辉的清浩也如日阳之盛,妖精鬼物无法接受大自然的光。]
[月亮是蜃影的破口!]紫瞳掠灿。[这么说,天空最深幽处便是月亮的隐藏处。]
只见一望无际的暗夜,暗遂处处,一时间,还真难看出。
[朕,是月帝,月辉之华岂能避得过朕的双眼!]
月帝的声音再次回复意念之音,抚着怀中人儿的长发,执起她的右手,手指与之相握。
[飞飞,四季封印最能感受自然之力,借着朕传给你的力量,以春之印去感觉月辉隐藏何方。]
轻柔的声音低喃似的在她耳畔,依着月帝之言,兰飞再次闭起眼眸,右臂像被一股力量给缓缓抬起,指向东南方天际一处黝暗。当额上的樱花印灿出月华清辉时,一道浅色光流已从她的指上射出,直达天际。
空气中的流动顿变,像一股气被猛然宣泄出般,耳中传来尖锐的冷飒声,月浩光华连闭着眼的她,都能感觉到那股光影飞驰掠瞳,仿佛眨眼中,经历了瞬息万变。
当面颊传来暖意时,兰飞睁开眼,看到的不是黄沙荒漠与夜色,而是一双湛蓝双瞳,金灿的发丝拂扬夜空。
[月帝!]
如月光幻凝的修长身躯,透出浅浅光泽,捧着她的面颊,深深凝视着她。
[这里是……]兰飞望向四周,一望无际的云海,星子在夜空闪烁明灭的旋律,月华化为朦胧清雾,遍洒云间。
[朕所下的空间结界。]月帝抚着她的面颊。
兰飞这才发现,散在肩上的雪色长发,她已恢复到未解封印的模样,在月帝的结界内,再高的能力都无法施展。
[这么说,荒漠蜃影破了?]月帝的化体能出现,代表魔瘴之气已失。[和我在一起的少年,月帝看到他了吗?]
月帝双瞳一沉,浮着淡淡清冷,没有回应。
[月帝,请你解开结界,我担心莫英东的安危。]
此人有日帝亲授的印记,虽尚不能确定他真正的身份,但和日帝有渊源是确定的,于公于似,她必须保护此人。
[你很关心他?]
[我担心他会着了鬼蜃幻影的道。]兰飞除了挂心莫英东,也想着荒漠鬼蜃中有着自己接下去的任务。
[朕,不打算放你离开。]撩起她云絮般的长发,飘长的发丝在指中顺滑而下,唇角扬起难捉的莫测调子。
[月帝?!]对他忽来的情绪,兰飞莫名,旋即睁大了双眼。[你说过不逼2,让我完成任务,难道……你想反悔?!]
[朕若反悔,你又能如何!]月帝拉住想退离的她。[就算你灵力俱在,在朕的结界内,谁都无法妄动法力,更别说如今灵力未全的你,在朕的眼前,你插翅难飞。]
[身为四大圣君,还望月帝陛下别轻毁诺言!]兰飞皱眉。
[诺言!]月帝扯唇。[以你春之圣使始终对朕敷衍的过去来看,诺言对你似乎不必太遵守。]
月帝是……在生气吗?为什么?方才他救她时,是那么冷静、稳重的引导她,为何说没几句话,神情就变了,她做了什么事吗?兰飞真想抓头,因为她实在模不着月帝此刻的情绪为何而起。
会是因为她遇险吗?想到她在大海遇难时,月帝的悲怒。可是,身为光城圣使出任务怎么可能不遇危险。
[月帝陛下,若为臣的安危而不悦,就可知道{魂神之躯}对我的重要性。]干脆再端出君臣之仪,希望借此要回[魂神之躯]。[希望陛下您能大发善心,将{魂神之躯}——]
话未完,身躯已被拥入坚实胸怀,月帝虽然是虚化的幻影,但界影术透过[魂神之躯]的传递,她被人紧紧钳拥住的感受一如常人般真实。
[朕要怎么做,才能将你的微笑、你的生气、你的洒月兑,让这一切都是属于朕独享,不会有他人看到?]
[什么?]
[朕若能对你不要有这么多的在乎、不要有这么深的执着、不要因你的一言一行便牵动喜怒,或许你带给朕的折磨会少一点。]
月帝安紧颈窝中的螓首,不理她的身躯因他的行为而僵硬,他真的爱极拥她在怀的感觉,更想将她一身灿耀的朝气永远锁在自己怀中。
兰飞在他铁腕似的环钳中闷嚷挣扭,听到他低哑似的激喊,她有些怔住。她折磨他?!
明明是她一直被他掌握在手中,被他整治到连周遭的上司、同伴都没人敢挺她,还个个打着要捆她、要她束手就擒的主意,他现在竟然指她折磨他!
[月帝——]说话要有良心,这种情况又不是她自愿的,兰飞气冲冲的想推开他。[全部的事情都是你自己——]
[朕怎么样?你想说什么?]臂揽紧她的腰,另一掌抚着她的面颊,钳起她的下鄂对视,蓝瞳晶炯的带着一抹犀锐。
[呃……我、我是说……这个……]
兰飞干笑,只要被这双湛蓝的冷瞳睨锁,还有那张绝寰的美貌逼近,马上让她的十分胆识陡降七分,剩下的三分意识,很怕死的陪笑,接着想如何月兑身的籍口。
[你想说,朕对你做的一切,还有{魂神之躯}还在朕手中,受朕掌控折磨的是你,错的是朕,对吗?]
月帝抚模她面颊的手,来到她颈上,修长的指根根扣烙上她的颈。
[你说,错的是朕吗?]
环在腰际的手,渐渐收紧,令兰飞整个身躯与她紧密贴合,俯向她的面庞,不怒而威的王者之风已成不寒而秫的沉凛。
哪怕冷汗像要由额边淌下,她的面批也要挤出能缓和他情绪的笑容。她差点忘了,绝美无双的少年月帝,弯扭的性情也同样绝世,发作起来时,她绝不敢硬碰,在银月古都吃的苦头,她忘不了!
[飞飞,朕是错在太爱你,还是你太无心,你告诉朕,谁错了呢?!]温热的气息已低摩在她纯瓣上,瞳眸的犀凛也同时直对上她,颈项的指虽没做出扼颈的力量,但指月复在颈上肌肤的按摩,充满威胁。
[这……哈哈……其实从头到尾都是臣的错。]面对这样的月帝,还敢说他错,除非她找死。[无论什么事,只要月帝陛下您感到不悦,千错万错,一定都是臣的错。]
最重要的是,千万别对大司圣说她折磨他这种话。敢折磨圣君,大司圣真的会马上活剥她的皮,再把她的血肉打成汁,送给月帝吸食!
更何况,无论[魂神之躯]或此刻的她,都困在他的胸怀、他的臂弯,再再警告——她,兰飞是彻彻底底的[身不由己]!
月帝唇角淡淡一扬,似笑非笑的调子,精光掠瞳的微眯,兰飞太熟悉那是他决定要[整治]她的笑容,惊惶窜上背脊。
吓得兰飞拼命自问:她做了什么?月帝为什么会这么生气?这个问号,像无人坐的秋千,在她停摆的脑海里荡来荡去……
和月帝之间的感情,兰飞有太多的措手不及,以至每每面对月帝热烈的言行,常令对感情被动又不多想的她,做不出太多回应。
[你最擅长的就是对朕搪塞、敷衍。]月帝厮磨的吮咬她的下唇。
[没有,真的没有,我只是……]不知道你在生什么气!
她润着被他吮尝的唇,想着该怎么说话,想话,探出的粉舌马上被攫获的吞噬。
[月……唔……]
兰飞闭着眼接受探进唇齿内的肆虐,舌瓣被紧紧卷缠。往常她会反抗挣扎。但为避免触及月帝更不悦的怒火,她忍住体内那股向来不驯的倔然。
只是,独占的气息,大有不放过她的强硬,让她难以喘息的吞噬一再加深!
[月帝……你——]她终于再也忍不住的挣扎,用力调开被他囚困的唇舌,气恼的大喊:[放开我——]
月帝竟真的放开她,但却是将她往后推去,兰飞靠上一堵——墙?还是镜子?她微愕的看向身后,一道透明却发出淡淡银白辉泽的墙面,像反映冬季雪地的霜月,清透中又像明镜般映照出一切。
兰飞好奇伸手敲了敲,这是月光所化或者是霜雪所化?才惊声低呼,月帝的掌也由身后覆上她,握住她的一掌。
[不准和朕之外的男子太过接近,别挑起朕的妒火!]
银白墙镜照出身后月帝那绝美的五官,在银色的浅光中,那美丽的面容,有令人心惊胆战的幽深,俯首在她耳畔道。
[什、什么意思……哎!]
方才被他蓄意用力咬缠的舌头,一开口带来火热刺痛,兰飞伸手煽了煽舌头,对月帝的话很是莫名。她有和其他男子太过接近吗?
[你是指……英东吗?]
最近和她在一起的男子只有莫英东。见月帝沉下的脸色,她知道自己说对了,忍不住大笑出。
[没、没事。]镜中的月帝神情一厉,她赶忙忍笑咕哝。[月帝,你想太多了。]
她的成长经历,是和一堆同伴在一起,起居、读书、受圣使之训,各类严苛的挑战,吃喝玩乐都混在一起,根本无男女分际之思。
从小,双亲对感情的陰影,在她心中埋下恐慌,因此长大后,她决定,往后伴随她生命中的,只会有亲情与友情,不想碰触会绑住身心的爱情,这一生只想随兴悠然,谁知道遇上生命中最大的变数。
[你是指朕大惊小怪了!]月帝拉高她被握住的掌,钳制的按在霜月的镜面上,超过她身高的距离,令她踮着脚尖,另一臂由身后揽住她。
[不,是我大惊小怪了。]她没好气,早该知道以他的心胸,会介意这种事没什么好讶异的。
此刻被拉高的右手,令她咬牙、抿抿唇,可恶的月帝,就是要她动弹不得就对了,就算灵力俱在,她也无法对付他,更何况她的法力对他起不了作用,她的武力也赢不过,看似灵秀的绝色佳人月帝,有多大的蛮力,她很清楚。
兰飞恼得既不看镜中的他,也不再试图挣扎,只是别过头,暗自生气。
月帝绝对是她生命中最大的意外变数,大到让她无力抗拒,就成定局。
他们的相遇(湖边一场误会的开始)、互动(双方性格的挑战)、与周遭环境(大司圣想攀住圣君的虎视耽耽),最重要的是,身份地位的差异,他的一句话,足堪影响世界的守护力量,更能左右光城圣院界定的规条,让她没一样能反抗。种种因素下,向来随兴自在惯了的兰飞,还来不及学会感情该有的态度,就先学会了敷衍、闪避。
[飞飞,为何你对朕总难有更近距离、更近的心灵,对朕所付出的感情也带着抗拒的距离。]
真正令他生气的,是她和莫英东之间的打闹互动,是这么自然;对他,她总不主动接近,一接近就对他打哈哈。
[朕很想多接近你,更希望你对朕呢功能自在些。]
兰飞又憋又抿的撇着唇角,内心暗自低骂:用地位权势压制人,还要人家对你很自在,有没有搞错?!
[飞飞。]月帝要她回话的唤。
[哼!]她的头再撇向另一边,不是只有他会生气!
[既然你不想回朕的话,那就用身体来回应吧!]
月帝揽在她腰际上的手忽拉开她腰上的襟带,开始解她的衣物。
[你——]兰飞惊愕的挣扭,另一自由的手臂想阻挡他的动作,但月帝向来强硬得岂容她抗拒。
[飞飞,还记得朕留在你身上的小金蛇吗?]
月帝的声带着一抹低哑的沉笑,温热的气息撩上她的脸颊。听到小金蛇,兰飞身形一僵。
[让朕探视一下,留在你身上的小金蛇如何了?]月帝浅浅吟笑,解开束住衣裙的襟带,他的手已探进她衣下,热切而修长的指抚上了她平坦而细腻的小月复,声也更见沙哑。[那可是朕留在你身上的信物。]
留在她身上的小金蛇?!他要探视那条烙在她身上的蛇?!她没听错这个字意吧?!可是那条小金蛇被他烙在她无法……公开见人的地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