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数天前的一夜缠绵之后,舞流云又开始忙碌于自己的事情。他每天早出晚归,言琛起床时他出门了,他回来她早睡了。因此,他们俩根本没机会遇在一块,更甭说吃顿饭、聊个天了。
她以一个缠绵夜对舞流云和妲达做了报复?言琛呐呐的想。
天!她对舞流云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打从那一夜的事之后,她更加的不了解自己。
算了!目前她不想想那么多,而他这几天的表现似乎也没多想什么。
原本想告诉他,今天她有个朋友会来找她的,可一睁开眼又早上十点多,他早出门了。
近中午她开了部小房车到机场接前些日子约在阿拉伯见面的海轮,原本她和威尔约好一块来接机,可他的重要报告要在晚上前交出去,因此,他只能晚上再和她们碰面。
到了机场,海轮一看到大热天却包得像肉粽的言琛,忍不住皱着眉。
“小姐,你得了什么怪病,把自己包成那副德行?”老天!美国的冬天也不见她穿这么多!
“入境随俗喽。在阿拉伯,女人还是包多一些较安全,免得给当成怪物看,倒霉些还得进牢房。”言琛打量了一下她,还好她今天穿得够多。
要像在美国,海轮老是一件紧身小皮裤和小可爱就出门,怕在这民风保守、女人又没地位的国家,早给原机遣返。
“别唬我。”海轮把提箱放进后车厢,上了车,“怎么没看到威尔?”
“他忙,晚上才出现。”发动了引擎,言琛说:“饿了吗?要先回去放行李,还是要先找地方吃饭?”
“先放行李吧。我方才在飞机上吃了一些点心,现在还不饿。”
“也好。不过,你最好先想好等一下要吃什么。”海轮有个坏毛病,那就是犹豫不决,考虑吃顿饭也可以花个半小时、一个钟头的。
“什么都好,就是别带我去吃阿拉伯食物。一想到用手抓东西吃,呃……”海轮做了个古怪的表情,“反正就是很不习惯。”
“放心吧,来这里经商、旅游的外国人不算少,因此食物很多样化的。甚至这里还有很具洋味的咖啡厅提供下午茶,要不,大饭店里也有很多选择。”
“那就到饭店去吧。”一方面选择多,一方面也顾及到热带地方的卫生问题。
言琛微笑的挑了下眉,“这会你倒决定得挺快的。”
海轮翻了个白眼,“是没得选择了好吗?”到异乡来就是有这个好处,不知道哪儿有得选择,就索性将就着吃了。
车子开了约莫半个小时后,在一栋造型比四周的房子都要洋化些,两边都种满椰枣的大别墅前停了下来。
“哇塞!威尔住这边?”这房子多么豪华气派啊!四周的花草虽不多,可光是主屋的气势就叫人开眼界了。
言琛笑了出来:“这是一个朋友家。威尔的研究室很小的,只够一个人住。你以为美国政府派他来这里安养天年啊?他是来从事研究工作的。”
“噢。”就说嘛。政府派来这里工作的,哪有那么豪华的待遇?
帮忙提着行李,言琛领着她走进舞流云的家。
在主屋的广场前,她已看到一部陌生的车子和舞流云的车。心中暗忖,舞流云回来了吗?今天可回来得真早。
跟在她身后的海轮看一看四周的环境,问:“这是你朋友家?怎没听你说过你在阿拉伯有其他朋友?”
言琛避重就轻地道:“我在七岁前因为父亲研究的关系,几乎都是在阿拉伯度过的,有一、两个阿拉伯朋友不算奇怪。”若不是因为这样,她也不会还在母亲肚子里时,就给那个名叫舞流云的小看中,继而闹了个指月复为婚的笑话。
奇怪!以往一想起来会很吐血的事,在经历了“那一夜”后,她怎么反而觉得窝心起来?
两人一起进到大厅,佣人一看到言琛带了朋友回来,立即迎上来,“小姐,您要的房间已经整理好了,就在您房间的隔壁。”据这段时间的观察,佣人们已机伶地发觉少爷对他这“朋友”的不同,因此大家都不敢怠慢。
“谢谢。”
“懂阿拉伯语真好!你们呼噜噜的说一堆,我还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哩。”海轮在她耳边说。
言琛淡淡地一笑,忽然想起停在外头的陌生车子,于是问佣人:“你们家少爷来了朋友?”
她这么问时,佣人们互相交换了个眼神,似乎犹豫着什么,迟迟不开口。言琛不自觉地皱着眉纳闷,暗忖:什么样的朋友,那么神秘?
一会儿后才有佣人小声地说:“是……妲达小姐啦。”
佣人的话令言琛的秀眉蹙得更紧,一见情况不对,一位佣人忙又补充:“少爷曾先打电话回来问你在不在家,我想……他如果知道你会那么快回来,就不会带妲达小姐回来。”佣人这段话简直把事情愈描愈黑。
他的原意是要告诉言琛,他家少爷不是故意带妲达回来气她的,可听在言琛耳中却给解释成——舞流云原来在拥有她之后,仍找机会和妲达暗通款曲。
发现她的脸色苍白得难看,佣人互看了一眼,不敢再多话。
言琛直接上了楼。
跟在后头的海轮觉得怪怪的,可她听不懂阿拉伯语,而言琛难看的脸色也令她没敢问她原因。
上了楼后,言琛领着海轮到她安排的客房,到通廊尽头的客房前,会经过舞流云的书房。以往房门是紧闭的,可意外的是,今天却是半掩着。
言琛站在虚掩的门缝外,站的角度正好可以看清楚里头的人。舞流云背对着门口站着,而站在他对面的美丽女子即是妲达。
海轮不明白言琛站在门口干啥,可看她严肃沉重的表情,她也不打算多问,陪她停伫在门口。
今天的言琛心情似乎很糟,有什么疑问还是等她心情好些再说吧。
言琛沉着心情仔细的聆听里头的对话,她自然不知道在她站在这里之前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可此时,她却看到妲达激动地质问着舞流云。
“我有什么地方不好?”
“你身出名门,有美貌、有学识,我想没有男人会拒绝你的。”
“你不会为美好的事物所迷惑?”妲达说到这里时,越过舞流云的肩膀她看到了伫足在门外,脸色惨白的言琛。她心里头闪过一个计谋,一个她不费吹灰之力就可除去情敌的法子。
就算不能使舞流云和言琛分开,她也要他们彼此间有芥蒂。
“不。我被迷惑了,只是……”他尚未说完话,口即被妲达以手捂住。顺势地,她踮起脚尖,手臂环上他的颈项,将一个火辣的吻奉上。
“我知道你的心意就够了。”她深情地看着他,“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这女人的态度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奇怪?说的话也令人觉得暧昧得很。不过,她的末句话倒是深得自己的心。
于是舞流云回道:“希望你真的明白。”
好戏上场了!妲达拿起皮包,在走之前扔下一句令他措手不及的话:“我当然明白……你终究是爱我的。”说着,她即往外走,一刻也不多留。
“你……”舞流云正莫名其妙,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冒出这句话,一转身要把妲达拉回来说清楚时,赫然发觉言琛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外头。
妲达挑衅地看了言琛一眼,笑眯眯地对舞流云说:“我明白你的心意。”她向他挥了挥手,“我走啦,再联络。”
这女人!看来,她是早就发现言琛站在外面,因此才会说那样子的话。
“言琛,我……”看言琛受伤的表情,舞流云想解释什么。
可她却先开口,像是要划清界限的冷漠口吻。“这是我朋友,海轮……”
言琛将即将要迷蒙视线的泪水给逼了回去,压抑住激动的情绪,用流利的英文为双方作介绍,“海轮会在这里打扰一段时间。我今早原想告诉你的,可你早出门了。”
舞流云把想说的话暂且搁在心里,他礼貌性的噙着笑意,对着海轮轻轻一颔首,“欢迎。”
海轮没想到言琛口中的朋友竟然是如此俊美的人物,她屏息地瞪大了眼。噢!上帝,跟他一比起来,时下的影视巨星、当红偶像都被比到太平洋了。
他那浑身的贵族气息大概只有英国的威廉王子可比拟吧!
帅呀!看得她眼睛都直了,差一些收不回来。
感觉到舞流云把视线搁在自己身上,言琛倔强地把脸别开。“海轮,我带你到你房间,咱们还要出去吃饭,动作可要快些。”
“噢。”忽然,海轮兴致勃勃地说:“舞流云先生要跟我们一起去吗?”吃饭时有帅哥相伴,感觉很不一样的。
她问话的对象是舞流云,回答她话的却是言琛。她讽刺着说:“他和他女朋友有约,没有空陪我们的。”
“那可真可惜。”
为了怕好友又罗唆个没完,言琛索性提着海轮的行李往前走。看她往前走,海轮便匆匆地对舞流云点了下头再连忙跟上。
今天的言琛怎么那样怪?她好像很努力地在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怒气,那模样真是太可怕了!
又,她说她和那名叫舞流云的帅哥只是朋友?为什么他看她的眼神却好像是在看自己的女友?还有啊,当她们在门外看着舞流云和那中东美女在拥吻时,言琛只是身为他的朋友,需要有那么伤心欲绝的表情吗?
她会眼误得那么厉害?海轮不信地柔柔眼。
不懂、不懂!真是不懂!
舞流云站在通廊目送言琛的背影。他想,她此刻正在气头上,现在跟她讲什么她都听不进去,找个时间再和她解释清楚。
真是!怎么所有的麻烦事都发生在这个时候?前几天龙将军联络上他,要他协助办理一个案子,这也是他这几天忙得早出晚归的原因。好不容易案子要结了,又发生妲达约他将事情“讲清楚”。
他原本懒得理她,因为他和她连朋友都称不上,有什么好讲清楚?可转而又想,若这么一讲清楚,她真的可以别再烦他,那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既然要约见面,他考虑到,在外头或在妲达家都不适合,更何况他觉得和她见面的事还是让言琛知道会比较好,如此会比她在别人口中知道较可避免掉不必要的误会,于是他才打电话回来要找言琛。
所有能避免掉误会的事由他都考虑进去,没想到……
妲达真是个可怕的女人!她狠、真够狠!
哎!不知道言琛这一气又得气多久了?
****
晚上言琛三人找了家饭店吃饭,威尔和海轮天南地北地聊着天,她却是始终心不在焉地想着心事。
“威尔,你知不知道言琛有个帅得不得了的朋友?”海轮忽然低声问。
“你不会是说舞流云吧?”上一回在宴会中他知道了这么一号人物,那男人除了令人“惊艳”的外貌外,更有令人眼红的家世。
“你怎么知道他?”
“你记不记得耶鲁名师克罗夫博士?我在一场宴会中遇到他,他介绍我们认识的。”顿了一下,他说:“我知道言琛来这里是住在他家,因此,你说到言琛的朋友时,我很直觉地就想到他了。”
听克罗夫老师说,舞流云还是他所教过的学生中,到目前为止,他最引以为傲的一个。
“哇塞!他真是帅呆了!”海轮一提到舞流云,眼睛都亮了。
威尔失笑,“稍微控制一下,你这花痴性子到现在还是不改?”
“等到我找到个帅哥当老公,这‘宿疾’就可以不药而愈了。”
“你喔……”她的回答还真绝!
两人又吱吱喳喳地聊了许久,在一个谈话空档,才发觉好像从方才到现在,言琛始终没有开口说半句话。
“你怎么啦?”威尔一向是个粗线条的男人,见她仍兀自发着呆,只好转向海轮问:“她怎么了?”
海轮耸了一下肩,一脸“我也不知道”的表情。
“她从中午就不对劲。”海轮说完很直觉地想到,言琛的不快乐一定和舞流云有关。
她盯着仍没发觉自己已经成为谈论主角的言琛,好一会儿才开口:“喂,有心事?”她拍了言琛一下,言琛才像上了发条的女圭女圭开始有不同的动作。
“没事。”言琛发觉自己的失态,陪笑着说。“你们方才聊到哪儿了?你说在这里的医学研究怎么了?”
“你还真是发呆够久了,那话题早结束了。”威尔开玩笑地说。“你转性啦?没想到咱们总是呈现‘专心一致’状态的言大小姐也会有发呆的一天,天要下红雨了。”
“少臭她了。”海轮发觉她的不对劲已非常严重,关心地说:“言琛,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累?怎么会?”她只是心情处于纷乱状态罢了。
爱一个人原来会那么累,是她低估了爱情对自己的影响力和重要性。
是她太笨了,她怎么会把舞流云在床上的热情解读成他是爱她的呢?如果男人和女人上床就表示他爱她,那舞流云究竟爱过多少女人?
为什么她不能把海轮说过的话记住?她怎么可以忘了海轮告诉过自己——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她怎么会以为他是爱她的。她一向自负于自己的聪明,没想到到头来,她仍是栽在她最看不起的男女感情上。
她原本好胜地想霸住舞流云,给妲达那自负的女人一些颜色瞧瞧,没想到最后尝到苦果的却是自己。
弄到最后自己还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笑话,真的是笑话!没想到自己也有这天,成为人家眼中的笑柄。
“你真的不要紧吗?”海轮仍不放心。
“好烦呢!”言琛刻意装出洒月兑的模样。“这家饭店听说有不错的酒吧哩,咱们三个许久没好好干一杯了。”
“对啊,还记得数年前有一个天才小女娃因为未满十八岁,被酒吧拒绝供给酒而和酒保大吵一架。”威尔取笑言琛,“总算啊,小女娃也满十八了,没人会拒绝供应酒给她,也不必躲着偷喝酒了。”
言琛虽和威尔、海轮是耶鲁大学的同学,可她是资优跳级,所以当他们成年时,她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娃,可当他们还在为着不能毕业而伤脑筋时,她早就在研究所逍遥了。
“对啊,为了补偿我以前在你们吆喝着去喝酒时,老被抛下的凄惨过去,你们今天可要陪我喝个够!”人家说,一醉可以解千愁,她希望这句话用在她身上也可以灵验。
她现在所需要的就是什么都不想,好好的醉一场。
“那是当然了。”威尔站了起来,“走吧,转战酒吧了。”
看着威尔兴致勃勃,和言琛似乎坚决要喝酒的样子,心中老觉得不对劲的海轮也只得跟着后头走了。
****
到了酒吧,才在吧台坐下,不一会儿他们就发觉言琛还真像是要补偿从前不能喝的酒一样,调酒一杯又一杯地吞下喉。
威尔看着她拼酒的模样不禁摇头,“幸好你不是专攻外科,要不你这种喝法迟早酒精中毒,不能拿手术刀。”
在一旁没喝多少酒的海轮趁着言琛已有几分醉意时忽然说:“言琛,我觉得头好晕,咱们回去休息好不好?”再不把她带回去,待会儿她可真要醉了。
言琛这种喝法很伤身,自己并不十分清楚她为什么要如此借酒浇愁,可她不喜欢她这样子伤害自己。
向威尔使了下眼色,迟钝的他才开口附和,“呃……对……对啊!我明天还有个很重要的东西要整理出来,今晚可得早些回去弄。”
言琛看了一下他们两个,有些不高兴地道:“状况真多,算了!改天再喝吧。”她现在还清醒得很,舞流云和妲达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她还记得,真不希望这样子就回去。可是……
算了!
她起了身,发酵的酒液在她体内作怪,她的脸上染上了两朵红云。“回去吧……”
上了车之后,由于言琛坚持她没醉,要自己开车,于是从饭店到舞流云住所近半个小时的车程,海轮几乎是在惊吓中度过。
天……天啊!这个不要命的女人,她以为喝了酒之后整条马路都是她的吗?还是她以为喝了酒之后,成了金刚不坏之身,不怕车撞?她除了超车之外,还蛇行,时速超过一百……
在这半个小时中海轮深觉自己体会到何谓“天堂近了”,沿路她祷告不下数十次,这一生中,她大概今天最虔诚。
远远地看到舞流云的别墅就在前头,海轮差一些没落下感动的泪来。
“你疯了!”心情一松懈下来,海轮终于找回自己的舌头。
“别生气嘛,好歹我也平安地把你送回来了。”言琛笑了,终于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欢飙车,在方才的那三十分钟中,她真的暂且忘了所有的痛苦,全然地沉迷于车速带给她的块感。
“到了。”她看着海轮,“你不是不舒服?去休息吧。”
看言琛似乎不打算下车,海轮问:“你还想去哪里?”她一面说,一面看着一步步向她们走过来的舞流云。
她看见了他,言琛自然不会没看见,她皱着眉望着近在眼前的舞流云。“我不想那么早进屋子,和不喜欢的人共处一室。”她的话是故意说给舞流云听的。“我还想开车出去逛一逛。”
“你有些醉了,别出去。”海轮真怕她会出事,说这话时,求救似地看了舞流云一眼,希望他能制止她。
“跟你说我没醉嘛。”
“一个喝醉了的人不会承认自己醉了。”舞流云冷冷地看着她。
言琛倔强地将脸撇到一边,就是不理他。
海轮确定,言琛心情不好一定和他有关。她觉得解铃还需系铃人,她这不相干的人待在这里,对事情的解决是没有任何帮助。
于是她很识相地留给他们独处的机会。
她对舞流云说:“这里交给你,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待她离开后,舞流云坐上了车子,“为什么喝酒?”
“我要喝就喝,你管得着吗?”言琛冷笑,“你能管、该管的人是妲达,而不是我。”
他深吸了口气,“她跟我没有关系。”他知道她此时仍在气头上,为着妲达自导自演的事而生气。“我担心的是你的身子,喝酒不算坏事,但是过量总是不好。”
言琛皱着眉看他,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去。看他仍赖在车上,她说:“下车,我还想出去。”
“很好,我也正好想出去透透气。”他厚着脸皮不下车,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他根本不可能任由她一个人出去。“我正好缺个司机带我出去晃晃,要出去大家一起出去吧。”
“你……”言琛为之气结,这个死无赖!她深吸了口气,“我不想出去了,你若想出去,自己出去。”她开门欲下车,舞流云却早先一步拉住她的手。
“干啥?”她努力地想摆月兑他的手,可男女的力道毕竟相差太多。“放手!”她生气地回瞪他。
他淡然地道:“你坐回原来的位子,我就放手。”
力道不如人家,考虑了一会儿,言琛还是把伸出去的脚跨回车上,且带上了门。
“你在生气,为着早上我和妲达见面的事而生气,对不对?”
言琛装作满不在乎地一耸肩,故作潇洒地道:“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俊男美女接吻的画面很养眼,请我看这样的珍贵镜头,我还感激你呢。”她心里其实生气、嫉妒得快吐血。
“事情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样。”他急着把事情解释清楚。
他一向是个洒月兑的人,洒然的个性使得他把别人对他的看法看得无足轻重,只要是他问心无愧的事情,就算别人对他有再大的误解他也懒得开口解释。可在面对言琛时,他十分清楚,他不试图解释清楚,两人的感情根本就没得谈了。
言琛是个医学天才,可她的EQ和IQ根本不成比例。也许是年纪轻的关系吧,她根本学不会控制情绪,且她自己本身脾气又拗,很容易意气用事。
为此,和她相处,他只得改变一些自己以往对人的态度。
所谓,山不转路转。
言琛恨极地眯着眼看着他,“我不必‘想像’不是吗?对于你和她的事情,我是‘亲眼目睹’的。”
“眼睛所看到的一切就都是事实吗?”为什么人们总是陷入这样错误中?若红尘中的一切人事都能以眼见为凭当惟一事实,那么红尘事似乎就容易解释得多了。
“我的确是相信我的眼睛胜过你的片面之辞。”她完全没有回转余地的奉劝他不必多费唇舌。
深吸了口气似是在压抑怒气,她接着说:“我也希望事情有你所说的那样单纯,可我是个医科专才,而不是艺术家,无法把残缺的事实加以粉饰、美化。”
“也因此你没有办法相信我?”
“我相不相信你,对你而言有那么重要吗?”她拧着心道:“对于一个公子而言,一个女人充其量也不过是生命中一个不重要的过客而已。”
“你是以同样的心态待我吗?”他将她的身子扳向自己,语气淡然轻松,深邃的眸子在黑暗中有着令人察觉不到的伤痛。
他的爱和他的真实性子一样,总是藏在玩世不恭、全然不在乎的笑脸之后。他受伤的时候并不是不疼,只是别人看不到他痛苦的表情。
“你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因为你是公子,习惯在花丛中打滚,所以全天下的女人都得傻得任你玩弄?”她恨透了怀有这种心态的他。
无耻的舞流云!他竟然能够在早上被她亲眼目睹他和妲达的热吻和情话绵绵之后,在这个时候又企图想挽回她。
多么无耻、可恶的男人!
“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亲密若出自自愿,又怎能说谁‘玩弄’了谁?”玩弄这两个字听在舞流云耳中格外刺耳。
愿者上钩,不愿者回头,具选择性的游戏里,他不觉得他和“玩弄”两字扯上了关系。他没那种无聊的心态,也从来没打算伤害任何人。
“你自己心理建设得很好,所以你可以玩得完全没有罪恶感。”
她激人的话语和嘲讽不信的神情,任任何再有风度的男人听了都会想发火。尤其是听在对她动了真情的舞流云耳里,更是种侮辱。
忍着气,他说:“不管从前我是怎么样的人,对你,我是真心的。”
此时,他的诚挚在言琛听来是多么的虚伪!她干笑了一声,“我是第几十个抑或第几百个听你说这句话的人?”她咬着牙,“你的真心在我听来是多么的廉价!”
舞流云的怒意真地被她激起了,他沉声地低问:“你曾说过你喜欢我,而今,你却说出这样的话。难道你的喜欢两字也是廉价的?只要时间对了、气氛对了,对任何人,随时随地你都可以说出这样的承诺?”
“你……你……”言琛瞪大了眼睛,双手握拳。
“难道不是?”
火气一上来,言琛豁出去了,管他伤不伤人、是不是真心话!
“告诉你吧,那句‘喜欢’只是随口说说,如果你要把它当成你陪我上床,我给你的酬劳那也无不可。”
舞流云沉肃着脸看着她。
女孩子那么重要的初夜,她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态看待?只是好奇?只是好玩?抑或……
“那一夜,你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和我上床?”他定定地看着她,斜扬的逸墨浓眉拢近了。深吸了口气,他说:“那对我很重要,我要知道。”
他的冷漠和沉肃是她之前都没看过的,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竟然好难受,没来由得心疼紧揪着她的心。
可一想到他和妲达对她所造成的伤害……
不!她不能心软、不能原谅他!绝不!
受辱的好胜心和感情的挫败痛苦使得言琛丧失了理智。她伤心、痛苦,这些她也要舞流云感受到。
“和你上床还有什么原因?”她的语气充满着理所当然。“我曾向你要过‘种’,欲完成实验,你拒绝提供。你当时不是告诉我,想要从你身上要到东西的惟一方法就是和你上床?”她昂高了头,“我只是依照你所提供的方式,要到了我所需要的东西。”
“你……”舞流云失态地紧捉住她的手,不敢相信她说的是实话。“告诉我那不是真的,你只是在说气话。”
他的语气中竟有一丝丝的乞求味道。为了言琛,他竟然任由骄傲的自己放段到这种地步。
“我不想骗你。”她坚持不说实话。
“为了一个实验,你竟然可以放任自己和一个不爱的男人上床?”他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你这种有目的的行为和出卖身体,与其他为物欲而下海的女人有什么不同?”
他从来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会对女人用那么重的字眼,更没想到这样的话竟然是用在自己至今惟一动心的女人身上。
“和不爱的男人上床?那你呢?和你上过床的那些女人,你都爱她们?”她一双美眸对上他闪着火光的怒眼,无所谓地一耸肩,“反正对我而言,你也只不过是提供‘种子’的男人而已。”
“到现在,咱们算‘银货两讫’,谁也不欠谁,我们之间也该结束了。”说着,她下了车。
结束?!感情的事哪能说结束就结束?言琛说得有多潇洒,可见她根本没有爱过自己。舞流云无法不那么想。
可……无论言琛到底对他如何,他都会让她成为他的。
他一向不是个会勉强人的人,但言琛既然引诱着他玩这场感情游戏,她就要有继续玩下去的打算。
看着天空的暗沉,此刻他的心,竟然像是连半颗星也没有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