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赵氏,春水,妖魅惑主,滢乱宫廷,谋杀皇亲,毒害太妃,罪孽深重,处之火刑,三日后行刑!”周彦宣读圣旨。
九珍跪在地上聆听,漆黑的眼直瞪着周彦前方束发金冠的男人。他总算来了,终于见到他了,只是,竟是在宣死的时候他才出现……
她想埋怨,但是圣旨的内容让她如遭雷殛,任何怨怼的话,在此刻全显得毫无意义。
他真要她死,还是用对付巫女的火刑?
一般后宫女子就算处死,因顾及皇族尊严,多半是赐与白领自缢,要不就是赐上一杯毒酒,让人独自静静死去,而他竟要当众活活烧死她?!
一阵火辣辣的刺痛感有心底烧起,尚未遭受火刑,九珍心肺似已焚燃。
祈夜白身躯挺直,神情疏冷,完全瞧不出这双眼曾经对她炽热过。
“朕亲自前来宣读这一道圣旨,是想顺道问问你的遗愿,有什么未了心愿就说吧!”他连声调都不像是对“权九珍”说话的语气,是无情的,冰冷的,宛如是最后的恩典。
“遗……愿?”
“是的,朕念在与你曾是夫妻一场,死前准你一个心愿。”他眼底没有温度,像远在天边的浮云,她抚触不到,就算蹬上,也一碰就化。
可即使如此,九珍还是不想误解什么。她是权九珍,他是祈夜白,权九珍只信祈夜白,而祈夜白也只爱权九珍,这是定律,他们之间说好不变的定律。
“好,我是有一个遗愿,想知道一件事。”她颤声开口。
龙袍玉带的祈夜白,就算处在黝黑的地牢,也有君临天下之姿,他俯瞰她的姿态,彰显出她的卑微。“想问什么?”
她幽视着他,瞧见他眼里是一片无波的静浪,心微微一沉。“我只想知道,柔妃……真的有孕了吗”
话一落,,祈夜白眼中的静浪有一刻起了波纹,但瞬间又归于平静。“朕至今尚无子嗣,多亏柔妃,朕很高兴她怀有龙种。”
由他亲口说出的事实,当场瓦解了九珍的冷静,出去她所有的思考能力。
“你……再说一次?”她视线逐渐模糊,心神恍然陷入虚空。
寒霜的瞳眸盯着她。“你真还想再听朕说一次?”
心脏用力一缩,痛得九珍双唇抖颤,再也吐不出任何的言语。
“你的死期已定,死后骨灰将发葬回南陵,你娘会为你择地下葬,你就放心走吧。”说完这些话,他又看了她一会,便负手要走。
“祈夜白!”她蓦然喊道。
他停下脚步,定在原地。
“放肆,罪妇不得靠近!”有人拦住愤怒冲向他的九珍。
“让开,我有话要与他说!”她胸腔爬满愤然的熊熊火苗。
“大胆罪妇,怎敢冲撞皇上——”
“退开吧,让她靠近。”祈夜白冷漠的嗓音冷冷传出。
护卫于是退开,九珍走向他,两片红唇抿得死紧,深深注视他后,抡起拳头就往他坚实的胸膛用力捶去。
祈夜白一愣后,容颜紧绷,四周人也在惊吓过才反应过来将她拿下,并且粗暴地将她压制在地。
“请皇上恕罪,是臣等失职,让这疯妇伤了龙体!”他身边的护卫立即跪下请罪。
他幽邃的黑眸闪过一丝复杂神色,随即手一挥,要他们退开,独自靠近九珍,黑墰般的眼睛闪烁着深不可解的光芒。“你就这么恨朕,恨到对朕动手?”他嘴里吐出的话,冰冷得令人打颤。
“不,我不恨你……”压着九珍的人已退开,但她却还是趴在地上,脸庞贴着地,不再看他一眼。
祈夜白冷峻面容上的两道粗眉不禁拧了起来。“你恨,而且应该很恨才对!”
九珍将双眼睁大,不愿让泪水夺眶。“……为什么?”
“人也许不是你杀的,但是,得有人出面担下。”
“所以我是担下的那个人?”他竟要她去做替死鬼?
“是的。”
她一阵心凉。“你……真是祈夜白?”
“如假包换。”他语音虽持平无波,却足以使人从头顶寒到脚心。
九珍的眼泪扑簌簌地滚落。“那我可还是你心中的那个人?”
“故人已逝,你是珍妃……赵氏,春水。”
狠狠地闭上眼,她只觉一切都无所谓了,他的这番话,让她什么希望都破灭,连求生的意志都跟着熄灭。
“我……知道了,皇上请吧,三日后……我赴死便是。”
她……死心了。
祈夜白闻言,霍地转身,不再看她一眼、拂袖离去。
夜深深,皇帝寝宫里歌舞、乐声不息,直到天子醉卧软榻,舞姬、乐师才悄悄撒去。
待四周静下后,祈夜白才徐徐睁目,目色沉沉,不见丝毫醉意。
他伸出臂,留守的周彦立刻会意的取来一叠密摺子。
他依序翻开。即使已阅数遍,双眉始终紧锁。
入狱首日,不哭不笑,不吵不闹,只是彻夜未眠,也终日滴水未进。
第七日,宫女春彩探,之后,静默七个时辰未动,宫女走亦不觉,当夜再次未眠。
第三十日,已恢复精神,进食正常,对狱卒说笑,狱卒不理,依旧嬉笑度日。
第十九日,使臣权大人探,之后,笑颜敛去,愁容满面,烦躁踱步数个时辰。
第三十日,不言不语,铮日失常,唯有夜幕低垂,紧盯高墙窗外月色时,貌似正常。
第四十五日,皇后至,之后,眼神空洞,泪流一夜不止。
放下一本本密折,祈夜白神情陰冷不已。
此时外头有轻微的声音响起,周彦匆匆出殿,不一会便悄悄上前。“皇上,您等着的。”他战战兢兢的奉上另一份刚送来的密折。
取过他掌心上的东西,祈夜白原要翻开,却又踌蹴不动,表情挣扎,但最后仍是翻开了。
昨,帝离,纵身大笑,貌似疯狂,夜半,吐出鲜血……
密折顿时由他手中滑落。“她……吐血了?!”他声音破碎。
周彦赶紧拾起地上的密折,仰首,忽然紧呼,“皇上,您……您的嘴角……”
祈夜白皱眉,尝到自己口里的血腥味,伸指往嘴角抹去,一抹鲜红留在指心。
“皇上,您也吐血了!”周彦大为失色。“来人啊,宣御医,宣——”
“别嚷,免了。”他挥手要他住嘴。
“免了?这怎么成!皇上,您不能拿自个儿身子开玩笑啊!”周彦急劝。
他青着面容。“吐得好,正好陪她。”
周彦忍不住哭喊,“皇上,您不可以这样!她吐血您也陪,若两日后到了火刑场,那您……”他说不下去了。
祈夜白冷冷地望着他,径自道:“再将舞姬招来,不然找来皇后姐妹也行,朕想听她们的曲。”
“皇上……”主子何苦这样折磨自个儿?
“快去!”他神色转寒。
“皇——”
“滚!”
熊熊烈火在午门前燃烧,九珍就站在柴火顶端,等着被大火吞噬。
四周围观的百姓,当欲被烧死的是一名遗祸大莱的妖女,无不大声叫好。
九珍长发飞扬,清秀的小脸在忽暗忽明的火光里更显无助悲怆。
也许她真的是妖女转世,否则又怎能附身在这具身子里?兴许是老天爷发现后不容,要收回这具身子,在火烧之后,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吧……
抬首望着远处高台上的明黄身影,她有怨,有恨,却已没了泪水。
他真狠啊,郎心似狼心,竟能这样平静残忍的看着她死去……
九珍失神的笑着,悲凉的笑着,表情空洞木然,益发不明白自己为何要重生。若早知有今日,又何必与他再相聚?
何必呢……何必……
高台上,祈夜白双手负背在后,腰杆挺直,望着一簇簇往上窜的火苗,神情出奇淡漠。
“舍不得吗?”
怀刚笑问。不久,火就能将那女人烧得面目全非,烧得尸骨无存,烧得灰飞烟灭!
“怎会,她……又不是真的九珍。”祈夜白眼底滑过一抹深思。
他另一边的怀柔轻笑。“是啊,她是赝品,又不是真的权九珍。”她搂着他的手臂,亲昵的将脸贴往他的胸膛。
“这女人胆敢自称孝仪皇后来迷惑您,真是罪该万死,她死了,才能还您一个清明。”怀刚接着说。
“就是啊,敢愚弄您的女人,烧死她也是应该的。”怀柔满足的倚在他怀里。
大火烧到顶端,她几乎已闻到肉香,那骄傲的女人终于被消灭了,这就是与她们姐妹作对的下场,从此这世上将再无她们的敌人,无人再对她们颐指气使了!
凄厉的叫声由火场传来,百姓欢声雷动,认为皇上除妖如此果决,真是英明圣君,国之大幸。
大火越烧越旺,那凄厉叫声转眼变为低吟,渐渐地,只剩下火苗爆声,一切归于宁静。祈夜白死寂的望着这一切,陰沉的脸庞最终露出令人费解的笑意。
“皇上,您笑了,是在高兴的摆月兑骗子吗?”怀柔一脸惊喜。
“没错,这样九珍就能真的回来了,朕等这天,等了好久勒……”
怀刚冷笑。“皇上是想见她了?”
他眼眸立即闪烁出渴望的光芒。“是的,朕现在就想见她!”
“那好,咱们就让您见见。”怀刚施恩的说。
他大喜,立刻跟着她们去,三人来到一处密室,门一开,里头霉味四散,两姐妹恶心的掩鼻可祈夜白毫不在意,立即走向里头唯一的一张床。
幽暗的烛光下,他看清了床上女人那张苍白的脸庞,颤抖着双手抚上那毫无血色但熟悉至极的脸颊。“九珍……我来看你了……这次没错了,真是九珍……真是九珍……九珍……”
“皇上,您该出兵攻打岭南才是,那片土地原该属于大莱的,平白便宜了岭南王,这说不过去!”皇宫里,怀刚正色道。
两姐妹此时还环绕这祈白夜,怀柔更是娇媚的坐在他腿上。
怀刚会这样说,是因为当年为当年太祖取得天下时,也包括了目前的岭南之地,后来太祖与爱人因故分开,太祖才将天下一分为二,将岭南赠给那女子,从此两人各据一方,各自称帝。
所以她的意思便是要他拿回当年太祖给出去的领土。
“你们不是岭南人吗,为何希望朕灭了岭南?”啜着美酒,祈夜白状似不经心的问。
其实太祖会将岭南分出去,是因为所爱女子自尽被救回来后,仍对他的过错无法释怀,执意要走,太祖留不住人,又不想她一无所有的离开,所以才会赠出岭南之地,成为她栖身之所。
“那岭南王残害我爹娘,冤我一家不忠,咱们俩多年前逃出岭南后,已不当自个儿是岭南人了!”
想起旧事,怀刚恨声说。
“原来如此,德太妃也是岭南人,还是岭南王的表妹,她会带你们来,也知道你们姐妹的深仇大恨才是,怎么却愿意帮你们?”
“当然愿意,她的野心不只在大莱,对岭南也极为兴趣,所以允咱们将来也会杀了岭南王,就因为如此,咱们才愿意为她效命的。”怀柔解释。
祈夜白闻言,沉思了一会。
“皇上,出兵吧,将那岭南王的头颅砍下来送给咱们吧!”怀柔叼着樱桃送给他口里,娇柔的哀求。
“发动战争非同小可,这是你们与岭南王的恩怨,朕若介入,必定让大莱百姓陷入战乱之中,朕得好好考虑——”
“皇上,您还犹豫什么?那岭南王还以为咱们两国友好得很,现在出兵必能杀他们措手不及,眼看就能大获全胜,您可不要有妇人之仁啊!”怀刚立即说。
他睨她一眼。“倘若朕就是一个妇人之仁的人呢?”
她脸色在变,声音也冷了下来,“皇上可别忘了,德太妃,七王爷都死了,而他们的势力全掌握在咱们姐妹手中,其实就是您不同意,凭咱们的力量,在策动战争也不是没机会。”
他眼一眯。“你威胁朕?”
“不是威胁,只是希望您认清事实。您虽是皇上,但也不要也不要忽视咱们姐妹的势力,若是执意不肯合作,就是您不愿发动战争,咱们也可以搞得朝纲不振,天怒人怨……最重要的——”怀刚陰笑。
“那九珍会立即丧命!”怀柔陰狠接话。
祈夜白面色倏变,用力推开的怀中人,“不许动九珍!”
怀柔教他毫不留情的推到一旁,不禁满月复怒火。“她中了剧毒,若无咱们姐妹调的解药,休想活命,咱们杀不杀她,已不是您不许动,咱们就不敢动的!”她怒道。
他手握成拳,气愤不已。
这两姐妹不知从何得知先前他并未将九珍的死身烧掉,只是存放至南陵,而且还发现九珍再度有了气息,居然秘密夺人,并将人接到了京里来,下药让她瘫软不醒,她们将人藏的严实,直到德太妃死,才让他知道这件事。
为了不让她们对九珍的身体使坏,他不得不就此受这两姐妹控制,再加上她们竟有能力接下德太妃遗下的势力,可见布局已久,因此他更不能贸然与她们翻脸,只得依了她们许多事,包括火刑珍妃……
“九珍是朕的性命,朕能允你们任何事,但若敢动她分毫,朕,非将你们挫骨扬灰不可!”
他冷如刀锋的眼,摄得两姐妹一阵胆寒。
九珍努力睁开虚弱沉重的眼皮,发现自个儿安躺的地方竟是一张床。她吃力的伸出双掌仔细一瞧,竟完好无损,在动了动脚,除了无力,并无不适。
她没死吗?
她还活着?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还是,她其实已死,又再次投身他人了?
思及此,她忍不住着急地想找面镜子瞧瞧自个儿的脸孔,只是才一转身,便见到杜小钗就在她床旁,正喜极而泣的望着她。
“小钗,你怎么在这?!”
“我是你唯一的朋友,你出事了,当然由我负责照顾呀,这是你男人、特别交代的!”杜小钗又哭又笑的解释。
“我男人?”九珍一脸迷惑,想要再问清楚,好友已然转头高喊。
“成将军,你家娘娘终于醒了,没事了,你快进来吧!”
“……成将军?”瞧见一个身上缠满纱巾的男人迅速走进来,竟是成可防,九珍更惊愕了。
杜小钗说:“九珍,你可要好好谢谢这位将军,是他救了你的命。”
“成将军……救了我?”
“是啊,成将军冒着生命危险躲在柴火中央,等火烧旺了窜上顶端去求你下来,身上还扛了具代替你死的死尸,让众人以为那具焦尸是你。”杜小钗解释原由。
瞧见成可防身上的大小伤口,全是因为救她才受伤的,又不禁想起火烧的那一刻,自个儿正为那男人伤透了心,万念俱灰的等死,可忽然有人自火海中窜出,并且发出凄厉哀号,火影重重中,她看不清这人是谁,又为何故意要发出唉呜,正要叫对方安静,让她死得清净些时,下瞬间,她便不知人事了。
原来那人就是成将军,故意要人发出那些哀嚎也是要让人以为她已被火烧死,只是——“成将军怎么会……会来救我?”
“当日要不是娘娘搭救,臣早已因为自个儿犯得大错而遭问斩了,臣这是在报恩。”他抿笑。
“原来如此……谢谢你的救命之恩了。”九珍哽咽的道谢。她原本不想活了,怎知竟是死不了,这是老天怜她被男人背叛,还是舍不得让她毁了赵春水的身躯?
“娘娘不须说谢,除了报恩外,臣也是有皇命在身,非得就您出火坑不可。”
“皇命?”她听了拢眉。
“九珍,你还不了解吗?是皇上要他来救你的!”杜小钗提点。
是那个男人的意思?!“真是他要你来救我的?”他不是要杀她吗?为何……
“没错,皇上千交代万嘱咐,绝不许你受一丁点伤,但救下您后,您却昏迷了两天未醒,这可教臣急死了,皇上得知后,又不能亲来探您,也是心急如焚,幸亏您这会醒了,臣总算不辱皇命,有脸面对皇上了。”成可防喜道。
九珍却是思绪大乱。这一切怎么都让她觉得自个儿压根在状况外?那男人以不当她是权九珍了不是吗?为何还要人来救她?而且听成将军的口气,她显然误解了很多事。
“小钗,成将军,请你们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无比正色的问。
御书房内。
“皇上,你不是答应要出兵了,为何迟迟不见动作,是在耍人吗?!”怀刚专程来质问。
祈夜白冷眼瞥向她。“你真当这是儿戏?打仗怎能说打就打,整军、征粮难道不需要时间吗?”他反过来教训。
她被说得红了脸。“好,那您说,要多久能整军、征粮完毕?”她要问出个确切时间,不让他有心拖延。
他忽的冷然盯向她,不答反问:“朕很好奇一件事,是杀七哥的凶手让你恨些,还是杀了你爹娘的岭南王让你更愤慨?到底哪一个才是最让你急着想砍下脑袋的?”
怀刚心中一惊,强自镇定。“皇上想说什么?”
他再瞟她一眼。“朕近来查明了一件事,终于清楚七哥的死是怎么回事。”
“什么,您查清了?!是谁,谁杀了他?是德太妃对不对?她一直忌惮七王爷,人一定是她杀的!”她马上激动起来。
“你为什么这么斩钉截铁的认为,人是德太妃杀的?”他一点也不意外她会有如此激动的反应,脸上只是噙着生冷的笑。
“哼,她人都死了,说了也无所谓,因为七王爷不是德太妃的亲生子,所以德太妃根本不喜欢他,只是利用他皇子的身份,让她在宫中保有地位。
“可是七王爷得知她就是自个儿的杀母仇人后,虽未公开反对她,但也完全不受她指挥,这早让她起了除掉他的念头,尤其当她三年前逼他纳了一名小妾,生下一子后,杀意就更浓了,只因那幼子才是她最好的躁纵玩偶,若有朝一日真教她夺得政权,这孩子就能名正言顺地坐在皇位,而她便是掌权的皇太后!”
这也就是为什么那女人蛮横严厉的不许任何人为祈夜白生下子嗣的原因,因为他若有子嗣,又怎么轮到七王爷的孩子登基?
祈夜白越听表情越陰沉。“分析得很好,她若确实打这种主意,那杀了七哥,再将尸首留在珍宫,就更可一箭双雕,连珍妃也一并解决。”
“没错,就是这样,所以一定是那残忍的女人杀害七王爷的!”
他双手负胸,不疾不徐的笑。“那么,若朕说杀害七哥的不是德太妃呢?”
她一惊。“不是她?”
“另有其人。”
怀刚眼睛骤然睁大。“除了德太妃,还会有别人?!”她神情极为惊讶。
“瞧来,你误杀德太妃了,她死得还真是冤枉啊!”祈夜白啧啧摇首。
“您……您怎知是我杀了她?!”一听这话,就知道他定将事情都查个水落石出了,她心惊不已。
“你爱着七哥,心爱之人被杀,你当然要为他报仇,只是你找错对象,杀错认了。”
她狠狠怞气。“您怎……怎……”
“怎知你的心思是吗?”祈夜白笑着替她问出,“七哥死在珍宫,你是第一个赶到的人,神情更像是死了丈夫般的痛不欲生,你以为朕见了不会有疑心?待查清后,才发现原来你们在去到季府前,是暂住在七哥那里的,你便是在那时候爱上七哥,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七哥眼里只有九珍,根本见不到你。”
怀刚的脸色瞬间泛白。
“所以是你杀了德太妃嫁祸给珍妃的,你的手段不比德太妃差,甚至还更胜过她,就连她遗下的势力,你也能很快接收,德太妃计较一世,定没想到,到头来会死在自个儿养的猫爪下。”他讽笑。
她恨恨地咬了唇。“对,我承认,就是我杀了那该死的女人!这些年来,她根本不当咱们姐妹是人,将咱们当成妓女,四处馈赠给她需要笼络的人,如此糟蹋咱们后,最后才将咱们送给您,意图屈辱您,让您立一个残花败柳当皇后,成为当世笑柄。”
祈夜白眸色加深,漆黑不见底,一掌撃上御案,发出轰然巨响。
怀刚见状,畏惧的深吸一口气后,仍是急着再追问;“如今我已坦白,也请皇上告诉我,杀七王爷的是谁?到底是谁?!”
他抬眉望向她。“你还是想报仇?”
“废话!这人杀了我心中的唯一,我怎能放过?!”
祈夜白森然一笑。“好,既然你这么想报仇,那朕就告诉你,成全你对七哥的这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