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侯见我没吱声,有人搭腔了。我瞅了瞅,是黄国栋,对林枫的说法正表达自己的不同意见:“什么啊,多伦哪有那么近,才两百公里?我坐车去还要大半天呢!”
林枫瞪他一眼说道:“我说的是直线距离!你说的是坐车过丰宁。那边前后都有盘山道,翻山下来三百多公里,当然要那么久了。”
钟教授在旁边也插话道:“不远是不远,我早都想去了,可惜就是怕冷。唉,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了。”
林枫说道:“那倒也是,的确有点冷,一年到头平均气温才一度六。夏天高点,七月平均有十八度。不过习惯也就好了,最难受的是冬天,又寒冷又漫长……唯一可以忘掉寒冷的就是草原上的风光,冬天皑皑白雪、夏天漫山野花,每年都绿得很早,还有独一无二的地下森林。那么多河流湖泊,算是塞上水乡了。没事你们都应该去看看,要想在一个地方得到多种风景的感受,我觉得就是我家那里了。”
我留心把这些资料都记在脑海里,说不定有那么一天,我还真得跑一趟呢!
如果那面见鬼的镜子确有其事,可以照出人临死时的场景,那酒壶为何被张丽恒放在唇上呢?是被逼的还是无意?
最关键的是,这个酒壶此时就在我的面前,难道我跟着酒壶就能找到张丽恒?
酒壶绝不会无缘无故地跑去张丽恒的身边,更何况我在画面里看到的酒壶,正是现在这个被翻新过的样子。那就是说,我现在碰到这个酒壶,包括逃跑到洛阳火车站,都应该发生在张丽恒死亡之前。至少和张丽恒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可是反过来想,张丽恒的事情被我插手后,还会不会按照既定的轨迹往前发展?
我到底是该跟着酒壶走,还是现在把它弄过来毁掉?
苦思冥想中,他们几个又聊了一会儿别的,开始疲倦起来以。我和钟教授只好让出了靠窗的座位,一边一个坐到过道旁的座位。让几个年轻的学生,可以趴在小桌上眯一会儿。
一路无事,第二天中午我们就到了西安火车站,距离云南景颇依旧很远,但是买了通票就必须下车改签换乘其他火车。等办完这一切繁琐手续后,坐在候车室里却等来了坏消息。
年底前的这一场风雪真是很大,从洛阳到西安,依然没有跑出寒风冷雪的努力范围。恐怕整个中国大陆,天气都是如此恶劣,因为换乘的云南列车因为入川的道路积雪,要晚点到第二天才能成行。
这下我们几个人没辙了。钟教授还想在候车室一直枯等,不过我害怕过年查得严,像我这样潜逃的家伙万一给揪出来可不划算,何况明天要是还继续晚点的话,我们岂不是白受罪了。所以,在我的鼓动下,我们一起出发去外面,找了个便宜的小旅馆暂时先住一晚。
小旅馆离火车站并不远,是一栋两层小楼,由住宅改建而成。要说现在算是春运前的旺季,不过住宿的旅客却不多,我也不知道是啥原因。
瞅瞅外面阴沉沉的天,似乎还要下大雪,我们只好一直干坐在有暖气的房间里玩牌。吃了晚饭早早钻被窝睡觉,四个男的住一间,俩女同学住一间。
早上五点多,我有些内急,忍了半天还是决定起床去解决问题,回来后刚想进自己的房间,却瞅见隔壁女孩儿们的房间竟然开着一条缝,顿时有点奇怪——都这么大的人了,出门在外,俩女孩儿怎么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
我摇摇头走过去,想把她们的门给顺手带上,刚巧隔着门缝吹来一股凉风,冻得我直打哆嗦。我心想糟糕,难道女孩儿们房间的暖气坏了?
手还没模到门把手,那门却轻轻地开了,把我吓了一跳,赶紧缩回手,后退两步。
不到六点,天应该还是很黑的,只是夜里下过雪,映得到处有点发白,连我嘴里呼出来的热气,也显得白蒙蒙的。就在这蒙蒙的光线中,从那门里出来一人,登时把我吓得差点叫出来。
门开得很慢,像是被风吹开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一个全身白衣的女子,盖住脸的长发一直垂到胸口,赤着双脚离地还有一尺左右,无声无息的,慢慢飘了出来,离我越来越近!
我的胆子一向很大,可是面对面看到一个女鬼,却非我能承受。
那女鬼也不说话,冷冷地离我越来越近,惨白的脸颊上还带有两块鲜红的印记。
我双腿软地抬不起来,看着女鬼的头发都快挨到我脸了,这才头皮一炸,连惨叫都顾不上,挣扎起来想跑。
这一跑差点没把我的小心肝儿给颠出来,燥热得浑身是汗,猛然翻身坐起才发现是南柯一梦。我还是我,好端端睡在自己的床上,他们其余三个大男人依然睡得很熟,暖气搞得整间屋子都是热哄哄的。
我一阵光火,都是前些日子跑去看那该死的电影在捣鬼,这个叫‘画皮’的电影,也拍得太他妈吓人了,做个梦都能联想起那个吃人心的画皮女鬼,真让人受不了!
看来真的是在走霉运,这么一折腾,我反倒真的想去厕所了。思想斗争了半天后,我没好气地下床穿鞋去厕所。路过女孩儿的门口时,潜意识里专门看了一眼,那个见鬼的木头门关得严严实实,一丝缝都没有。
办完小事回来又经过那门口,我虽然知道刚才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但是内心里还是下意识地再次往那门口瞅了一眼。还好,我长出一口气,那门还关着呢。
抬头看看过道,突然看见微微发亮的光线中,过道尽头处站着一人,离我大概十米左右,一动也不动,冷冷地看着我。
蒙蒙亮的微光下,此人一动不动,让我一时模不清来意,只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次遇到的不是鬼,我也没有在做梦。那这个时辰,此人站在这儿干嘛?
脸瞅不清长啥样子,身上穿的衣服却能看明白——一身绿军装,外头穿的是军大衣。莫非是楼下守夜看门的,上来检查安全?
我举手想打个招呼,那手刚伸了一半,此人扭头就走,动作灵活地跟个猴子一样。但是这一刹那让我看到那张脸的轮廓,顿时我被刺激地再也没有一点睡意——因为这个人长得非常象邓建国,就是那个叫我去水库帮忙的老教官!
这怎么可能呢?我来不及回屋穿上棉衣,立刻追了过去。
这个两层小楼是那种常见的老式楼房,我们住在把头的一边,旁边是一个厕所,厕所对面就是楼梯。那个人站的位置在另一头,同样也是一个厕所对着楼梯。而中间这个十几米的过道,一边全是房间的木头门,另一边是空的,半截墙上面一长溜儿玻璃窗户,因为天冷,全都紧紧关着,有些破了的窗户还用铁丝拧着。我这快步一跑,没几秒钟就窜到了那个人的站的位置。
别的没路可走,这个人必定下楼去了。
我迟疑了一下,犹豫要不要下楼去追。此刻正是黎明前最黑的一会儿,下面的一楼愈发显得阴森恐怖,朦胧中似乎还有些烟雾一样的东西,飘来飘去。
我咬咬牙,决定下去看看。记得和丁根从水库中月兑险后,在医院的时候,就听说老教官邓建国醒过来了了。等我俩伤好出院,一起去专门探望老邓时,才知道他早被部队的人带走了。我俩左找右找,对方说是国家机密,不能泄露,只告诉我们说老教官一切都好,叫我俩放心。于是,我俩也就把这个事儿搁下了。哪成想,会在这么个意外的地方,让我意外的碰见!
我估计老邓也认出我来了。以我俩的交情,他不可能对我心怀歹意。所以,我毫不犹豫地走下了楼梯去找他。
楼下很黑,结构和我们住的二楼一模一样。我顺着过道看过去,似乎听到尽头那边有脚步声,于是赶紧追了过去。
却是一个人没有!
往上走的楼梯又摆在我面前,看方位,上去就是应该我睡觉的那个房间。
我毫不犹豫地继续楼,整个走了一个四方圈子。
站在我的房间门口,面前长长的过道这次没有脚步声传来,真是见鬼了!
刚才那人如果不是老邓,难道会飞檐走壁?就这么凭空消失了?还是钻进了其他房间?说不通啊,我明明听到脚步声的!
我冻得够呛,想想还是回房间穿衣服,接着出来找吧。反正这天也马上就要亮了,还睡个屁觉!
推开门,我傻眼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居然不是我的房间!
因为房间里啥都没有!
床、行李、钟教授、还有那两个男学生,就像消失在空气中一样,没影了!暖气更是没有。
我有点晕乎乎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赶紧退出来门口,定下神左右看看,没错,我是在二楼,这也应该是我的房间。难道我晕头晕脑跑了一圈转向了?
跑去过道另一头,试着一推门,开了。
里面还是什么都没有!
这下我有点抓狂了,再也不顾周围一片安静,大声叫道:“钟老头!老邓!你们在哪儿!”
我一边喊一边第二次下楼,顺着下边的过道跑到另外一头,喘着气跑上来,一路上到处一片死寂,就连原本登记房间的接待处也消失无踪了,根本没个人出来问问我是咋回事。
我颤抖着手再次推开我的门,希望刚才是自己花眼了,结果却很不幸。我的眼睛告诉我,现在的我确实不知道身处何方,居然再也找不回我的房间了!
我暴躁地按顺序,把这层楼每一间门都用力踢开。每一间门里都没有任何东西,根本就不像是个旅馆。空荡荡的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打扫过了,一股子霉味,那是长期无人居住的味道。
我顺着楼梯来回跑了几圈,把楼下的门也全都弄开,结果还是一样,啥都没有。而我们六个人拖着行李进来的大门,我却再也找不到了。这个一楼竟然除了墙壁、窗户、过道、楼梯之外,没有出去的门口和道路!
黑店!这他妈的肯定是一个黑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