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灰知道洞底有许多被困住的掠食生物,不管遇上的究竟是个什么,凭它能将活人攫上半空的力气,这东西的个头也小不了,幸好有背包挡了一下,但被它拖走了别想活命。这时虽是粹然受制,可司马灰临危不乱,眼见回身不得。翻转手中所持的枪支向后射击,也不知有没有命中目标,就觉抓住他背包的东西厉声尖叫,声如龙吟,显是受惊不小。
司马灰未及扳动手柄给“1887型霰弹枪”上弹,身体便忽地一沉,已从高处跌落下来,他急忙双手抱头,两肘夹住膝盖,以防摔断了筋骨。这会摔和不会摔的人区别就在于此,他落地后就势打个滚翻身而起。除了皮肉疼痛也没受什么重伤。
由于事发极为突然,其余几人听到枪响才察觉到情况不对,这石函下都是树形铜灯的照明范围,就见有只蜥蜴般东西在面前倏然掠过,此物半米多长,龙趾鸟喙,翼窄尾长。滑翔之际悄无声息,眨眼见就已没入黑暗。
众人大惊失色,立即将司马灰拽到函壁下,“二学生”又多点了两根火把以防有变。
司马灰疼得不住咧嘴,看到自己背包上的帆布被撕豁了几条口子,也不禁心有余悸,自己翻出胶带。在背包上贴了块补丁。
高思扬道:“这东西神出鬼没。实在令人难以防备,它好像是某种猛禽?”
二学生给高思扬分析道:“从技术上说……这东西翼窄尾长,并不能真正的飞行,只是借助奔走俯冲之力滑翔而已,它趾爪强劲,应该可以在陡峭垂直的洞壁间攀援,所以不能称之为飞禽。”
罗大舌头道:“我看多半是喜马拉雅山雪鹜,听说那东西能把牦牛抓到天上去!”
胜香邻说:“这里可是鄂西深山月复地,距离喜马拉雅有多远?再说地下洞穴里怎么会有栖息在雪线上的生物?”
司马灰接过一根火把说:“二学生讲的还算靠谱,此物半龙半鸟。可能是古翼鸟之类的分支,来去无声是因为其骨骼中空,它常年居于地下双眼已经退化,因此不惧火光。这附近没有一处安全,随时随地都会有危险和意外出现,咱们还是先找条道路进到石函里再说。
众人不敢托大,顺着墙根向前搜寻。可那石壁上裂痕虽多,却都非常狭窄,能钻进人的地方也全是死路。直模索到“树形铜灯”光照不及之处,发觉石壁向内凹陷。
司马灰高举火把观望,就见石函在此出现一个窟窿,外部是隆起的浮雕,看轮廓似乎是张兽面,嘴部就是那大得吓人的洞口,直接穿过了厚重的函壁,但走势并不规则,而且黑咕隆咚的很是深邃,就像曾有蛟龙一头撞去,岩壁被它撞开一个大窟隆,可是却再没见蛟龙从里边钻出来,两壁雕有无数似龙似虎的走兽之形,都比常人高出半截,在火光映照下显出神秘的阴影。
司马灰让罗大舌头持枪断后,随即投石问路,看里面静悄悄地没有什么动静,便当先钻进“石函”上的洞口,其余几人陆续跟进,函壁间那些古老的痕迹,并没有被漫长的岁月甄灭,却又是历史记载上缺失的一个环节,处处都透着幽暗诡秘之感,那冷嗖嗖的阴风从岩洞深处吹出来,也令人心缩胆寒。
众人不知深浅,进来之后不由行放缓了脚步。司马灰用猎刀剥去墙上的苔痕,见那些石雕除了凶禽猛兽一类的精怪,更多的则是巫幽王祭祀鬼神之举,旁边还刻着些鸟迹古篆。
他手中虽有破解夏朝龙印的密码本,但对春秋战国时期的古篆却一字不识,也没耐烦仔细辨认,只是看这洞穴无遮无拦地直通石函内部,不免有些意外,这座负于“载”上的大石函,可以说是巫楚秘密的核心所在,其中必定有许多不曾出世的重宝,怎会让人如此轻而易举的进去?莫非这石函里有什么陷阱?
二学生想起楚幽王引活人殉葬之事,提醒众人:“这石函里面会不会有机关?万一触到机括,就会有断龙石放下,把大伙全给活埋在里头!”
胜香邻说:“这里封闭在阴峪海下两千多年,即便有断龙石之类的机关也早该失效了,可是楚人历来相信鬼神之力,据传秦兵南下攻楚,一度大破楚军,楚王也只是马嵬岭雕刻大量石俑,想将阵亡的将士从阴间召回抵御强秦,所以比起机关埋伏大伙应该多提防别的东西。”
二学生奇道:“什么是……别的东西?难道真有千年不散的阴魂?”他倒不怎么怕鬼,毕竟无从证实,只是对司马灰提到的事情感到无比好奇,古往今来有无数考古学家、地质学家,乃至研究神秘主义的组织,都绞尽脑汁想要探求其中的真相,似乎都对它无可奈何,一批又一批探险者被那些充满死亡气息的谜团所吸引,却始终没人能够触及它的秘密,而人类又是一种天性好奇的生物,越是难以理解的未知事物,就越想弄个明白。如今这支“考古队”,成员包括两个参加过缅共游击队的亡命徒,一名测绘分队的技术员,一名军医学院的学员,还有他这个林场知青,有机会接近那个永远不可能到达的地方吗?
司马灰见二学生心神不宁,就说:“用不着想太多,你只当自己脖子上扛的是个丸子,那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这函壁厚得会使人误认为里面没有空间,说着话行到一处,两边各有一根石柱,分别刻有鸟面人身的镇鬼神灵,充满了浓重的巫楚色彩,再往深处则是一片黑漆开阔的空间。
司马灰打手势示意众人停下,他向前举火照视,只见石柱下有几具头戴青铜面罩的古尸,高冠博袍覆满了尘土,说是古尸可能也仅剩残骸了,但怪异的青铜面具上圆目内凹,眼珠鼓突,唇部薄而微张,还留有口缝,使人感觉它们会突然站起身来,揭掉面具,用谁都听不懂的语言,讲述一些生者难以想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