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里子带着畏缩的心情,走进那幢金属块似的超现代大厦中。
入口的接待处堂而皇之,并排而坐的三名女接待员,看上去就如法官一样。
应该找哪一个呢?夕里子迟疑着。这里不同市场的收银柜台,不是谁快就找谁的问题。
随便走向中间那个好了。
“对不起。”夕里子说。“我想见见米原先生。”
“哪位米原?”女接待员问。
“呃……社长先生。”
对方露出狐疑的表情。
“约好了吗?”
“不,没约好。”
“那么,请回去。社长很忙。”
“我知道……”
“或者可为你通传其它部门的负责人,叫“投诉组”组长好吗?”
“我没有投诉。总之请你帮我问一下,我可不可以见见他。”
“很抱歉——”
看样子怎么也不肯接待自己的了。夕里子根本没想过要放弃而回去。
“那我直接去。社长室在哪儿?”
“这……”
“我去那边问。”夕里子迅速走向电梯方向。
“喂……请等一等。”女接待员追上来。
夕里子看到电梯恰好开着,于是飞奔过去。
“请等等。”女接待员也不示弱地跑着。
像在玩“官兵捉贼”似的,在大堂的人们全都哑然无声。
电梯门关上那一-那,夕里子冲进里面去了。
“行啦。”她喘气。
社长室在哪儿?看看电梯内的指引固,“社长室、董事室”在五楼。
按了“5”字,叹一口气。呆呆地等,不合夕里子的个性。
而且,珠美也险些遇险了。
夕里子想见米原龙也,问他那天只说到半途的事。难以告诉国友的事,换作是夕里子可能会说出来也不定。
到了五楼,门开了。夕里子走出电梯……眼前站看一个喘气连连,涨红着脸的女人……刚才的女接待员!
夕里子吓一跳。难道她是跑步上五楼的?
“擅自闯入是不对的!”女接待员瞪着夕里子。“总之,等我——转达吧!”
“知道!”
夕里子被她征服了,乖乖地点头。
“你留在这里!”
女接待员说着走开了。她是以电梯的同样速度奔上五楼的。
不知何故,女接待员脚步有点打结似的东歪西倒。夕里子担心起来,喊说“你……不要紧吧?”
“不必躁心!”气势凌人地。“懂吗?一步也不准动!”
“是!”
夕里子很气,人家是关心你才说的。
这时,恰好风野迎面走来。
“风野先生,社长……”女接待员说。
“社长?刚刚出去了。一小时左右回来。……啊,你好。”
风野向夕里子致意一番。
在公司里。风野予人能干商人的印象。
“风野先生——你认识这女孩?”
“嗯。找社长有事?那么,请到那边等一等好吗?”
“是——喂,你听见了吗?所以——”
夕里子哑然望住女接待员当场大字型栽倒在原地——“我是择善而固执。”冈雪子一下子吃清了冰淇淋。“这是性格。”
“我懂。”夕里子微笑。“我跟你也很相似。”
“哦?第一眼我就看出来了。”
冈雪子说着笑起来。
冈雪子就是那个“女接待员”。夕里子觉得对不起她,于是带她到地库的茶室,请她吃甜品。
“米原社长的派对命案,我知道。”冈雪子说。“公司内的人正在谈论那件事。
你跟案件是否有所关连?”
“呃——我不是凶手,不过关连不小。”夕里子说。
“真有趣。我地想卷入杀人事件玩玩哪。”
名叫冈雪子的女接待员,年约二十七、八岁,跟夕里子一样喜欢冒险。……十年以后的我,也变成这样吗?夕里子想。
“不怎么好玩哦。”夕里子说。“我要咖啡。你如何?”
“那就不客气了。”冈雪子也叫了咖啡。“被杀的人是社长女儿的同学,是不是?”
“嗯。大概搞错是米原小姐吧。”
“听说小姐失踪了?会不会她就是凶手?”
“怎会呢?”夕里子笑了。“不过,米原先生好象蛮独特的。”
“社长吗?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作风烛特自是不在话下。不过……”雪子压低声音。“公司内部正在谣传,很快又会有事发生的了。”
夕里子坐直身子。这种“谣传”事件,可能会出人意表地变成事实。
“怎样的传言?如果方便的话,请告诉我。我绝不说出去的。”
“唔——你和社长是怎样的朋友P。”
“也称不上是朋友——我和他私底下没有来往过。”
雪子目不转睛地注视夕里子片刻,然后露出恍然的表情。
“对的,你不是社长喜欢的类型。”
“嗄?”
“那个社长呀,出手很快的,信不信?当然,你还不到那个年龄,你不明白并不奇怪。在我之前的接待员呀,回家的路上受社长诱请,就这样直赴海边的别墅去了。当了他半年的玩伴,得到一大笔钱,回乡享福去啦。”
“呵——”
夕里子想起米原跟在派对上初识的女孩上床的事。看样子他做得出这种事来。
“就有不少这种“钓水鱼”的女孩在。真不要脸!她们在想什縻啊。”雪子气忿地说。“假如他对我有表示的话,我会说“我对老人家没兴趣”的。我恨坦白的。可是……”她叹息。“一直都没有对我表示什么。”
夕里子不由笑起来。的确,冈雪子算长得可爱,但称不上是美人儿。
“米原社长有些什么秘密不成?”
“当然。他能爬到今天这个地位,如果不是有相当手段的话,不可能成功的。”
“是否因此结下什么仇怨之类——”
“当然恨他的人不少。他应该是击败无数竞争对手才有今天的。”
“公司内有敌人吗?”
“在心中憎恨他的人不少吧。不过,假如社长看不顺眼的人都不能留在这里就是了。”雪子说。“你见社长,是否想问些什么?”
“嗯——关于他和他太太之间的事。”夕里子含糊地说。
“啊,那个令人讨厌的继室呀。他女儿倒是很可爱,人又纯朴。”
“不过她跟人私奔了。”
“私奔?哇,这是大新闻-!”雪子瞪圆了眼。
告诉她到这个地步,假如她不相对地透露什么消息就不公平了,夕里子想。
“请保密哦。”夕里子提醒一句。
“当然啦!绝对不说。”
这句话的背后,省略了“除了几个人以外”的脚注。
“米原先生是否牵连什么丑闻之类?”夕里子问。
“这个——他是个谨慎的人。总之,除了之外,其它方面,算是德高望重的企业家了。”雪子说。
“是吗?”
夕里子想知道更详细一点有关米原说他被里美威胁的事。她想。说不定雪子知道什么——“对不起。”有声音说。
风野在窥望店内。
“社长回来了。他说若是十分钟的话就可以见你。”
“我马上去。”
夕里子站起来,拿起发票去柜台。
“多谢款待啦。”雪子在后面喊。
夕里子匆匆走了出去。雪子对风野说:“很豪爽的女孩。你觉不觉得?”
“同感。人又可爱。”
“唷,你从没对我说过这种话哦。”雪子说。
“你也很出众呀。”风野故意夸张地说。“出众的女孩,可以帮我到仓库找文件么?”
雪子笑了。
“好是好,一次午餐。”
“oK。不过不能超过一千圆。”
“孤寒。”
两人打情骂俏着走出地库的茶室。
“是你呀……怎样?案件方面。”
米原龙也坐在宽阔的“社长椅子”上等着。
“国友先生不眠不休地奔跑着。”夕里子宣传一番。“因他是个非常认真的人。”
“朋子不知人在何处——你一定觉得不可思议吧。女儿失了踪,而我还是照常工作。”
“有点儿。”夕里子率直地说。
“工作时比较不难过啊。我也很担心的。”米原说。“可是生意总不能不做。这间公司就是我的孩子呀。”
夕里子认为,这句话是米原的真心话。
“朋子小姐准备私奔的事,你事先知不知道?”夕里子问。
“嗯。里美查出来的。那婆娘对这种事的嗅觉很灵。”
“你毕竟反对。”
“我跟世间的父亲一样,希望女儿有幸福的婚姻。”米原说。“不过,朋子的情形比较特别,对方不仅是朋子的丈夫,而且是个可以坐上这个大椅子的男人。”
米原的大手紧紧捉住大椅子的椅柄。
“坐这张椅子的人自然要有条件。光是对朋子好的男人不行。你明白吗?”
“我明白。”夕里子点头。
“里美推荐了牧田弦一——他终究不是可以坐这张椅子的人。”
“那么为何……”
“里美要做的事,我先让她去做。何况,我要摧毁是极其简单的事。”米原用轻松的语调说。“在我摧毁之前,那人不是死了么?”
“被杀的。”
“呜呼哀哉……他说他是医生的儿子,好象是假冒的。幸好朋子没嫁他。”米原摇头。“好了——抱歉,下一个工作在等我。”
“我想请教一件事。”夕里子“什么呢?”
“关于里美女士威胁你的事。那天谈到一半就发生命案……”
“啊,是呀。”
“可以更详细地让我知道吗?”
“现在不行。”米原摇摇头。
“为什么?”
“还不是可以说的时候——风野那厮在干什么?”
米原的语气有点不耐烦。
“噢。”风野看看腕表。“我得上去了。”
“全部找到了?”冈雪子问。
“不,还有三份——”
风野用手背揩去额头的汗水。
由于他的手被灰麈弄脏了,整张睑都变了黑色。
“怎么办?”雪子的声音在仓库里回响。
这里是大厦的地库第三层。地库第二层是停车场,下面是收藏旧文件的仓库。
仓库相当宽敞,天花板很高,完全不会有压迫感。
现在仓库中只有风野和雪子两人。这是个一个人时有点令人胆怯的地方。
“我暂时找齐了必要的东西了。”风野确认一下手上的文件。“我先上去,其余的到晚上再回来找好了。”
“是吗?”雪子说。
“谢谢你的帮忙。”
“不客气。”
“手是不是全黑了。”
“习惯了啦。”雪子笑。“哎,风野先生。”
“什么?”
“吻我一下好吗?”
“嗄?”风野瞪圆了眼。
“怎么吓成那个样子,好失礼哦。”雪子瞪他一眼。
“不——可是,在这种情况底下的话,——我必须好好地想一想……”
“你在说什么嘛。接吻罢了,又不是叫你结婚,或者生孩子。”
“说的也是。”
“不要就拉倒。”
“不是不要。真的。我……真的……”
风野假咳一声,两手继续抱着文件,往前弯腰去吻雪子。
“好笨的吻法。”
“抱歉。”
“算了。那么,其余的让我替你找。”
“你替我找?那——不好意思。”
风野噗哧一笑。“这张便条下面约三份,那就拜托啦。”
“刚才的吻,午餐两次。”雪子笑了。“快走吧。社长在怒吼啦。”
“知道啦。别忘了午餐哦。”
“嗯。”雪子从风野处接过便条纸。
这时,仓库门口传来开门声。他们两个站在并排如林的架柜之间,看不见门。
“好象有人来了。好奇怪。”
“那就拜托啦。”风野快步走出架柜间。
雪子舒一口气,舐了一下吻后的唇。唇上还有刚才吃冰淇淋的味道。
“这份——在四年前的档案夹中哪。”
雪子自言自语这,走过去找架子——叭哒一声,什么东西掉落地面的声响。雪子转移注意力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可是不再听见任何声音。
“风野先生……你没事吧?”
她喊,但没回音。
然后又传来开门声。好象走出去了。
雪子耸耸肩,逐一寻找风野写在便条纸上的文件。要找出来很简单,拿出来才麻烦。
由于架子高,不用梯子就够不到。幸好三份都放在只要踮起脚跟就能拿到的地方“这样可以啦……”
雪子也不想逗留在这满是麈埃的地方。她穿过架柜走过去。
来到可以看到门的地方时,雪子大吃一惊。
地上文件散落满地。那是刚才风野拿着的文件。
怎么回事?风野不可能做这种事。把自己要的东西扔在这里走掉——传来吱吱声,彷佛是什么东西互相摩擦的声音。
来自上面。雪子的视线沿着架子往上。
是风野。摇摇晃晃的。绳子深深陷入他的脖子中。身子在半空中摇晃不定。
文件从雪子的手掉下来。她不禁惊呼起来,踉跄后退。
雪子奔出仓库。她那双乌黑的手在墙上留下手印。
“来人——什么人快来!”
她一边喊,一边用纠结的脚步往前奔。
“来,我把毛巾弄湿啦。”绫子弯身向这安西京介。“感觉是不是好一点?”
京介用冷毛巾抹过脸后,有点重新复活过来的感觉。
准备去死的人竟有“复活的感觉”,说来也许很怪。
“好多了——”终于发出声音来。“对不起。”
“不客气。”绫子嫣然一笑。“这种单纯作业最适合我。”
“真是——不好意思。”
“怎会呢?住在城市的人,个个都运动不足的嘛。我再去湿一次毛巾好吗?”
“不会麻烦吗?”京介说。
“当然不会。痛不痛?因你坐在岩石上哦。”
“不要紧。刚刚好够平滑。”
“哦?那我再跑一趟了。”
绫子干劲十足地从小径走到下面的谷川去了。
京介深深叹息。
“畜牲!”他喃语。
竟有如此荒唐又没面子的事发生。
准备上山殉情的时候,竟然闹贫血晕倒了!开玩笑也不来这一套!
他没想到自己的体力如此不济。
京介垂头丧气地坐在岩石上。
在这种地方——不死好过!
而且,他也很清楚地知道,这样的贫血死不了人,因此更加觉得没意思。
他本来担心绫子……佐佐本绫子……比他先累倒。假如她说“已经走不动了”,他会怎縻办呢。
不过,无论怎么缺少运动细胞都好,她在上大学,多多少少有躁练身体的机会,反而是京介这方面,自从出来做事以后就没有好好运动过。他本来运动不好,加上好几年什么运动也不做,脚力和腰力衰退也是理所当然。
京介记得自己上过这座山。不是爬山,只是普通的登高而已。
由于当时轻轻松松的不必休息就上到山顶,他一心以为现在也不会太吃力。
上到山顶之前,有个急速倾斜的山崖,从那里跳下来只是一-那的功夫。
京介打算带绫子一起死在那个地方。可是——以这个速度,究竟能否抵达那个地方?才不过上到三分之一的路程而已。
暂时歇息一会后,感觉舒畅不少。如果马上走的话,可能又会发生同样的事,还是暂时不动为妙——猛然察觉绫子一直没回来,她下去谷川已经很久了。怎么啦?
京介慢慢站起来,有点头晕,脚步总算不碍事了。
走下谷川方向,往小小的旁径走看时,看到绫子从树林间走过来。
“怎么啦?我以为你迷路了。”他喊。
“虽没迷路——”绫子喘气。“脚下却一滑……”
京介发觉绫子从头到脚都湿漉漉的。
“你那么湿……快土来!”
他伸手把绫子拖了一把。
“对不起——唉,我又失败了。”绫子叹息。“起初是脚夹住了,我觉得不妙。
假如好好坐到石头上就好了。又在意裙摆弄湿,于是挽上来,不料脚下站不稳,结果扑通一声——”
“幸好没溺水。”京介说。
“在那么浅的河里溺水的话,被人笑死啦。”绫子端详一下自己的模样。“这样子也够笑死人了——乞嚏!”
“连内衣裤都湿了吧?会感冒哦。”
“不要紧。”
“不是不要。总之——”
可是,京介也不知道怎办才好。
总不能下山去。假如回到市区的话,肯定警察四处寻找。
然而这样下去的话——京介重新考虑。反正要死的,对,这女孩和我都要死了,不是吗?
感冒算不得什么。不管它就是了。
可是,为何我会担心她起来?
“哎,快到小屋去吧。”绫子拨一拨湿了的头发。“那里可以取取暖吧。”
“嗯——是的。”京介点点头。
当然不会有小屋了。他有点歉咎。
“能走吗?披上我的外套,比较暖和些。”
“那会把你的外套也弄湿的。不要紧。反正天气晴朗,走一走就会干的。”
“是吗?”
“嗯。你没事了吗?”
“我?我已经——”
“那就走吧!”-子精神奕奕地迈步了。
看到她的背影时,京介突然觉得有所动摇。绫子完全相信我所说的每一句话。
可以欺骗这样的女孩么?京介的心有点扎痛。
“怎么啦?”绫子回过头来。
“不——走吧。”京介举步向前。
“偶尔走走山,感觉很好哪。”绫子格外精神起来。
两人头上的晴空,渐渐被乌云所遮蔽——“到底怎么回事?”国友摇头不已。
“国友。”夕里子的手搭住国友的肩膀。
“风野怎会死?我没想到。”国友说。
“对嘛。而且竟是在公司被杀的。”夕里子低声说。
在地下仓库中,说话声有回响,禁不住压低声量。
现在有许多警局的鉴证人员进进出出,忙碌地跑来跑去。他们的对话声此起彼落,而且不理现场气氛,声音很大。因为这是每天的工作。
总不能每一宗案件都提心吊胆地承办。
“他的脖子捆着绳子,看来是在半晕厥的状态下被扯上去的。”国友说。
“需要相当的气力哪。”
“怎样呢?假如事先把绳子挂在架子上的话——只要稍有气力的男人都能做到就是了。”
国友尽量采取职业化的说话方式,否则他会觉得非常难受。
“这里就是仓库呀。”有声音说。
是米原龙也。他慢步走过来,瞄一眼躺在地上,盖上白布的尸首。
“那就是了?”
“风野先生。他是被杀的。”夕里子说。
“真是不幸。”
米原的话不含感情。然后他环视一下仓库内部。
“我第一次进来这里。说来奇妙。我每次叫风野到这里拿这个,拿那个,好象自己也来过很多次的感觉——”
“米原先生。”国友说。“令千金受狙击,她的末婚夫被杀,现在是你的秘书被杀。一连串的事件应该和你本身有所关连才对。为何风野被杀,你知道吗?”
米原没有丝毫动容的痕迹,盯着国友说:“我不知道,刑警先生。风野是秘书。他工作上的事我很清楚,可是他的私生活我不懂,我也不想知道。”
“可是风野先生……”
“他和我老婆的事吗?”米原打断。“那也属于风野的私生活范围吧。不是吗P总之,查出是谁杀了风野,那是你们的工作。”
说完这些,米原快步离去。
“好恶心。”夕里子气忿忿的。“我想踢他一脚。尽管他是朋子的父亲——”
“慢着。”国友说。
“怎么啦?”
“米原之所以表现强硬,你晓得为什么吗?”
夕里子突然一震。
“他的内心在动摇啊。为了不让人察觉……”
“对。不妨说,那男人少有的胆怯了。他肯定联想到什么——”
国友盘起胳膊,点点头。
“啊,冈小姐。”
好些鉴证人员出去以后,夕里子发现冈雪子无力地靠在架子前面。
冈雪子睑色苍白,一直注视着冷冷地躺在地上的“东西”。
“尸体抬走啦。”一个声音说。
“好。抬走吧。喂,赶快把报告送来哦。”国友说。
国友和其它搜查队离开后,夕里子往冈雪子走过去。
“听说是你发现的。”夕里子说。
“凶手离开之后发现的。”雪子用硬梆梆的语调说。“假如我早点过去看看情形的话,风野先生可能不会死。”
“但你本身可能也有危险呀!”夕里子说。
“对……是的。”雪子点点头。“可是——好过分啊。”
夕里子看到,雪子的眼里噙着泪水。
尸体抬出去了,警方的人员几乎走光了,夕里子和雪子站在那里注视空荡荡的地面。
“走吧。”夕里子催促她。
“嗯。”
两人上到一楼,出到大堂时,雪子说:“在那之前,我和他接了吻哦。”
夕里子一言不发地看着雪子。
雪子没看夕里子,而是望向大堂外面明亮的光景。
“我并不特别喜欢他,但他是好人……哎,有时不是谈恋爱,可是会对某个人产生一些特别的感觉,一种亲密感——”
她的声音哽住了。
“有点明白。”夕里子说。“但没太多经验。”
“没有就幸福了。”雪子微笑。“十八岁就了解那种男女关系的话,多可怕。”
夕里子隔着一道玻璃,看见国友在巡逻车旁边,同着麦克风在呼叫什么。
“那个人……是我的恋人。”
雪子瞪圆了眼。
“那位刑警先生?噢。”
“他做这份工作。随时可能去命,不过,我不会因此而放弃的。”
“是呀。”雪子用力点点头。“真好。十八岁就能说出这种说话,了不起。”
“是吗?”夕里子有点不好意思。
“你叫夕里子吧?”
“是。”
“风野先生为何会死,你不想知道吗?”
预想不到的话语。
“当然想知道了。”
“我也不知道。”雪子说。“只不过——”她环视四下,把夕里子带到大堂深处。
“在这幢大工里,每月有一次“夜半会议”哦。”
“夜半会议?”
“对。米原先生召集的。不过,公司里只有极少数的高级职员出席。”
“他们干什么?”
“不晓得。老实说,除了社长以外,不知道谁有份出席。因为是半夜十二点左右才开始的。”
“为何在那个时间——”
“没有泡茶的女孩,也没负责记录议程的人。风野也知道有那种会议,也由他负责准备事宜,但不准他出席。奇不奇妙?”
“很神秘。”夕里子点点头。
“我当然不晓得这事跟风野被杀的事是否有关。不过,假如他被某人所杀的事和这个公司的秘密有关的话,“夜半会议”就是关键所在了。”
“同感。”
夕里子的心也激动地跳起来。看来自己真的跟冈雪子有相似的地力。
“那个“夜半会议”就在今晚。”雪子说。“想不想参观一下?”
当然,夕里子不在乎熬夜——“我回来啦。”夕里子走进寓所里。“珠美,在不在?”
“在。”珠美从容厅探脸出来。
“竟在看电视!怎不担心一下大姐的事?”
“在推心着着呀。瞧,我在看新闻咧。”
“知道啦。没消息?”
“有就告诉你啦。尽管是我。”
“是啊。”夕里子苦笑。
无论发生什么都和平时一样的珠美,反而使夕里子精神起来。
“你没事了?”夕里子问。
“才不哪。我什么都没下肚呀。”
“不是问你肚子的情形。我问的是件是否从打击中恢复过来了。”
“表面上是恢复了。”珠美一本正经地说。“可是内心深处的赤子之心受伤啦。”
“随你自演悲剧女主角好了。”夕里子嘲讽一句。“今晚我要出去。”
“跟国友拍拖?”
“这种时候拍拖?别说傻话了。”
“那,跟别的男人?”
“我去探查“夜半会议”哦。”
“那是什么?新的的士高?还是秘密俱乐部?”
“不是那些……晚饭吃简单的,叫外卖可以吗?”
“嗯……何谓“夜半会议”?”
夕里子把情由告诉了珠美。她是想到万一有事的话,珠美知道比较好。
“好好玩!我也要去!”
“你说什么呀。小孩子不行!”
“十八岁末满谢绝入场?”
“又不是看成人电影。很危险的,而且,假如大姐打电话回来岂不麻烦?”
“哼!没意思。”
“万一我有什么事,记得来救我。”
“电视有没有好节目?”珠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