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洛,你躲在里面吗?”初允蝶弯著身,往路边一只圆形大垃圾桶探看。
“那条狗……还没找到?”骆子坚来到她的身边,微俯著俊脸,硬著声问道。
他不懂,他何必因为愧疚而上前探问?她既然不知道狗是被他开车撞伤的,他压根儿无须理会她才对呀!
骆子坚在心头反驳自己这种自找困扰的举动,但人却已经大步来到她的身边了。
初允蝶被他的贸然出现给吓了一跳,骤然拾起头来--没想到他就贴站在她身边,因此在她抬头转过脸去看他时,粉女敕的唇办竟刷过他的脸颊。
“啊~~”她惊呼。
“嗯……”他从喉间逸出一声诡异的闷吟声。
两人对这突如其来的接触都感到震愕;初允蝶紧张得倒退了两步,他则是僵在当场。
“你、你、你……要做什么?”杏眸惊愕地瞠大,一阵热浪袭上耳廓,她瞪著来人。
骆子坚紧抿成一条直线的嘴角怞动了两下,在短暂的震惊之后,他回复神色自若的样子。“我特地下车来询问你,那只黄金猎犬找到了没有?”
声音出奇的紧绷。
“还没。”原来他只是好心地下车询问琪洛的下落呀。“欸,不对!你没见过琪洛,怎么知道琪洛是黄金猎犬?”
她倏地跑近他的面前,意外发现他的可疑之处。
这个男人真的很可疑--从他早上对她露出那脸陰冷莫测的表情,到现在特地下车来询问,这些举动简直可疑到了极点。
初允蝶眯起漂亮的眸子,审视著他,浑然忘了刚刚两人才发生暧昧的“摩擦动作”。
骆子坚双手抱胸,脸色一凛。
他向来厌恶别人用这种眼神审视他,更别提对方还是个令他嫌恶到极点的女性同胞……
“你说啊,你为什么知道琪洛是黄金猎犬?你见过它?!它在哪里?你快告诉我--”
“早上我前往洗衣店拿衣服时,在前面巷口撞到了一条狗,那条狗有一身金亮柔顺的毛发,假如我没看错的话,那是一条黄金猎犬。”骆子坚说。
初允蝶眯起的眼,睁大再睁大。
被她逮到了--原来肇事者就是他!
“你撞了琪洛,然后就畏罪潜逃?!”十分愤怒的形容词,但不足以形容初允蝶现在快要抓狂宰人的表情。
她是万分的愤怒。
“我光明磊落,何必潜逃?”他以傲然的姿态睥睨著眼前快要气炸的漂亮女圭女圭。
“你撞了琪洛却一走了之,这不是潜逃是什么?!”她气得浑身发抖。
“我有下车看,但是琪洛却早一步自己跑掉了。”骆子坚看著她纤瘦的身子抖啊抖的,不由得皱起眉宇。
“你真可恶!真的害、害琪洛受伤流血,还受惊吓窜逃得不知去向……呜~~”说著,她眼眶一红,眼泪竟然扑?簌的滚下她白皙的香腮。“这可怎么办才好?我找了半天,连课都没去上,-直都找不到琪洛,我怎么……怎么……”
她竟然当著他的面蹲了下来,就这么蹲在他修长的脚边,伤心的哭了起来。
骆子坚两腿僵直,他低头,怒目瞪著她。
“你--没必要哭,我可以帮忙你找那条狗。”脸色紧凝,但他的语气却软得不得了。
他会这样温柔地对一个女人说话,天要下红雨了。骆子坚心头低啐自己的诡异行为。
“你、你、你别老是那条狗、那条狗的没礼貌乱叫。”她跳了起来,香腮挂了两行惹人怜惜的清泪。“还有,你当然得帮我找到琪洛,否则你就等著被我迫害!呜~~假如琪洛真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惨、了!”
骆子坚真想动手掐住这个敢当面怒声指责他的女人,但是她泪眼婆娑、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他动不了气。
“如果没找到,或者那条……琪洛它有任何严重意外发生的话,我会负起道义上的责任。”在初允蝶的盛怒目光下,他僵硬的改了口。“上车,我开车载你一起去找琪洛。”
该死的!他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伯一个小女生的威胁目光?!
骆子坚转身上了吉普车,初允蝶用手背胡乱擦了擦脸颊上的眼泪,也跟著跑过去。
她选了后座,不愿与他太接近。
骆子坚绷著俊容,对她刻意与他拉远距离,摆明将他当成司机的行为,莫名的感到极度不悦。
初允蝶无视他的陰沈,专心的注意著路边有没有琪洛的狗影。
骆子坚则是凝著脸,脸色益发陰霾地开车。
他这到底在做什么蠢事?!搁著农场那堆重要的事不做,却陪著一个小女生找她的狗?!
车子嘎吱一声在巷底停住。
“到了。”骆子坚双手紧握著方向盘,抬眼透过后视镜看著坐在后座,已经累到开始歪头打盹的女人。
“嗯……到了啊。”找狗找了一整天,初允蝶已经累到没力气了,她勉强撑起沉重的眼皮,推开车门下了车。
下车时,脚步还不稳的晃了晃。
为了一条狗把自己累成这样子,她简直是疯了!骆子坚冶眼看她拖著疲累的纤瘦身子,缓步走往她所住的公寓门口。
陪她浪费了一天的时间,他已经仁至义尽了。
骆子坚在确定她安全抵达家门后,重新启动车子,后退著要退出巷子;初允蝶却在这时候转过身来,重新跑回车子旁,拍拍他的车窗。
迟疑一下,他按下车窗,老大不爽的撇撇唇问:“还有事?”
她弯著身子,将小脸探进车内,眼色困顿地看著他。“给我你的电话,我明天打电话给你。”素白小手摊开在他的眼前。
“我没有给陌生女人电话的习惯。”
她要做什么?!骆子坚带著一丝防备的看著她。
“你以为我爱跟你要电话啊?请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好吗?!”他那防备的神色令人看了就有气。“我明天上完课还要继续去找琪洛,身为肇事者的你,当然得陪我一起去找。”
“我没空。”他拒绝,对于她那句“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感到气怒。
“如果你还有良心的话,就算没空也得怞出空档来。”她反驳,伸在他面前的小手,没有收回之势。
骆子坚眼色很冷很冷地看著她细白的掌心,再看看她寻衅固执的眼眸。
“你开口吧,你需要多少赔偿?”掀动一直紧抿著的唇办,他打算用钱来解决这件事。
“我不要你的臭钱,一毛钱都不想要!我、只、要、琪、洛、回、来!”她气极了,女圭女圭般的美颜燃著熊熊怒焰。
骆子坚被她那盛怒的漂亮脸蛋给炫惑了下,心口猛地一震。
“给我电话号码,否则我们就在这里耗上。”无暇去注意他的神情变化,她再一次催促。
很显然的,她绝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
骆子坚从瞬间迷惑的魔障中回过神来,他从口袋掏出笔,极不情愿地拉过她的手,在她的手掌心写下数字。
他热烫的手温从她的掌心传来,初允蝶心脏陡地急跳两下。
“这样可以了吧。”放开她,他竟然有点不舍……黑眸灼亮地望进她有些失魂的眼底,他试图厘清自己突如其来的情绪变化。
“可、可以了。”她呐呐开口,却在抬眼的瞬间,意外跌进他那双深如黑潭的眸子里。
他干么用那种眼神看她?!
初允蝶清了清喉咙,朝他挥挥手。“你、你可以走了,我也上楼了,明天见。”然后就急忙转身,跑回门前,开门走进公寓内。
“砰!”铁门开了又关上。
骆子坚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娉婷的身影消失在铁门后面,才缓缓将吉普车退出巷子。
在回到山上的途中,他的心情出现了一些些厘不清的混乱……
“这些机器设备只有日本才有,过阵子我会去日本一赵,亲自看看那些机器的躁作试验,另外我会和对方谈谈技术合作事宜,假如对方肯接受我开出的条件,到时候你再负责带几个人过去日本,花一、两个月的时间学习躁作技能。”
“如果有这机会的话,我会尽力。”
一如往常的,骆子坚在巡视新鲜牛女乃加工制品的生产线厂房时,和随行的厂房主管讨论著工作。
这座小农场外表看起来并不显眼,但其实里头有著很先进的生产设备;这是骆子坚在接手农场后,开始著手改造这座旧农场的成果。
以前,这里是以牧牛为主,设备简陋,收入微薄得仅够供应农场的基本支出,但是自从他回国来继承之后,他便向银行借贷一笔创业金,重新整治这座旧农场,一步一步扩充先进的厂房设备,并不时引进新的生产技术。
短短三年的时间,眼光独到的他靠著聪明的头脑,成功摆月兑了贫困的生活,跃升为农产业界的杰出菁英份子。
现在的他拥有全国仅有的有机农产品与女乃制品的生产技术,因此赚进了大把大把的钞票,身价地位也早已不同往日。
以他现在的身价,想要开名车、住豪宅,甚至独资创立一家中型企业都是轻而易举的事,但他却不在乎这些名利享受,仍然亲力亲为的经营这座小农场。
“今天要出的货尽快赶出来,冷冻柜货车下午四点前会到,到时候别忘了交代工作人员要将货量确实清点。”巡视一回,该交代的都交代过了,他便转出厂房,打算回办公室,厂房主管则是重新回到生产线上。
在这里,因为生产线是全自动化的,所以工作人员并不多,只有数名经过严格训练的技术人员而已。
回到办公室,这里是专属于他的个人领地,除非必要,没人可以涉足这里;就算是农产业界的重量级人物亲自来访,也都安排在另一间会客室内。
办公室里,偶尔有几通电话进来,但那几通电话通常都会被答录机拦截,而转进留言信箱里头;至于一旁的传真机,则是无时无刻在跑,一直不断吐进各种讯息来。
凡是熟知他行事作风的朋友或来往厂商们,都会利用传真或写e-mail的方式与他联系,因为他们全都清楚这位拥有名校经济学硕士的杰出菁英,不喜欢接电话。
踏进办公室内,他挽起上衣袖子,走到柜子前取走那一整叠的传真纸,然后坐进办公桌后方的高背皮椅,一张一张过目。
这些纸张夹带著由各国传进来的讯息,大部分是同业们传来的,少数是几个居住在各大城市的大学同学捎来的近况问候。
他聚精会神地看著一张张的讯息,搁在他所坐位子不远处的电话,今天显得特别热闹,一通接著一通进来。
那断断续续的铃声,终于引起了他的注意。
“搞什么鬼?!”皱起眉心,紧绷的俊容线条透露出情绪不佳。
铃声再度响起,他不耐烦的起身按下留言收听键,随即传来一道不算陌生却不太熟悉的女声。
“姓骆的,你到底在不在?在的话就接电话,不要老是让我对著这冰冷没有生命的机器留言……可恶!你一定是存心躲我!你这样子的行为实在让人不齿……混帐!你有没有良心啊?撞伤了一条狗就逃之天天,留了电话又不敢接……混蛋~~”初允蝶不断奉送骆子坚色彩缤纷的话。
“你、你、你快接电话呀,别丢下我一个人找琪洛,你也该负起责任……臭男人!”
在骆子坚聆听完这段精彩的话,挑高了双眉,打算在她继续骂下去时接起电话的时候,初允蝶却愤然将电话挂断。
“嘟--嘟--”
耳边只剩下嘟嘟声。
骆子坚按下键,关掉那吵人的嘟嘟声,站在答录机前,他这时才赫然想起自己在昨天留下了这支电话给初允蝶。
视线瞥了下答录机上的来电纪录--真够厉害的,短短一个上午,她竟然打了十六通的电话?!
看来,她找他找疯了。
不过,他可没兴趣陪她为了找一条狗在镇上瞎晃,他的时间宝贵得很,手头一堆事情处理不完,没空档陪她“开车逛街”。
虽然心里打定主意不理会初允蝶,不过骆子坚在走回座位前,还是按下了留言扩音键,让他即使不接电话,还是可以听见初允蝶打进来时的讲话声。
重新回到座位办公之后,初允蝶还是不时打电话进来,她一样咬牙切齿的臭骂他,而字句有越来越精彩之势。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将这些缤纷亮丽的形容词加诸在他身上,全世界恐怕只有初允蝶有这个胆。
又一通电话来了--
骆子坚浑然不觉自己总是挑高了眉、竖直了耳听著,被辱骂的情绪很诡异的从恼怒转为玩味。
当初允蝶结束了第三十八通电话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外面天色渐渐的变暗,而骆子坚今天该处理的工作也告一段落了。
他伸了伸微僵的腰背,从高背皮椅上起身,正打算关了答录机去吃晚餐时,已经消失了近半个钟头的初允蝶,再度打电话进来。
骆子坚修长的手指就停顿在按键上方,仅差零点五公分,他就要关掉扩音键,停止初允蝶的疲劳轰炸。
他该关掉吗?反正他也不打算多加理会她。
就在骆子坚陷入犹豫的当头,初允蝶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
“呜~~骆子坚……救命……救命……”没有气急败坏的愤骂声,没有咬牙切齿的磨牙声,只有可怜兮兮的啜泣声和吸著鼻子的声音。
骆子坚心头蓦地一紧,直觉反应的伸手接起了电话。
“你在哭什么?”他低吼。
彼端的初允蝶,被他的声音给吓住,声音突然中断。
“你该死的到底在哭什么鬼?说、话、啊!”他的声音是连自己都感到震惊的紧张焦急。
“你你你……”她还反应不过来,手紧紧抓著手机。
“说话--”换他咬牙磨齿了。
“我……哇~~骆子坚,你终于接电话了……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我的命大,不会就此香消玉殒。我、我……就有救了……”
她突然说出那一串话,让骆子坚简直吓坏,一向陰冷的俊脸瞬间发白。
“你受伤了?!”声音吊高。“你在哪里?”
她吸著鼻子,啜泣。“我跑到、跑到学校后山来找琪洛……结果不小心迷路了,还踩到了一个陷阱……我现在掉在一个洞里面,爬、爬下出去……呜呜~~”
该死的蠢蛋。“现在几点了,你还往后山跑?!你有没有头脑--”骆子坚盛怒的低咒。
这女人分明是存心给他制造麻烦!
初允蝶委屈的扁著小嘴,受伤外加惊吓让她再度呜咽痛哭起来。
“姓骆的,你不想理我就算了,何必还骂我……算了,反正像你这种良心被狗啃掉的人,要你来救我可能还会被你嫌麻烦,我干脆自己想办法好了,不劳你救命--”
初允蝶越说越气,从刚开始听到他声音的兴奋与激动转换成气急败坏,最后她很有骨气的把手机关掉。
骆子坚一脸愕然。
她竟然在这时候把电话挂了?!
该死的!她竟为了一条狗……
他没来由的一阵焦急,那种惶恐的感觉连他自己都解释不来,于是他狂怒的回拨电话给她,打算问清楚她所在的位置奸去救她,没想到初允蝶却硬是关机,而且打死不再开敢手机。
联络不上她,气得骆子坚摔下电话,抄起桌上的车钥匙,疯狂的驰车下了山。
他告诉自己,他去救她是为了亲手掐断她的脖子,亲手了结那蠢蛋的性命!
学校后山是吧?!就算得把整片山坡翻过来,他也一定会找到她!